兩人隔著會議室長長的辦公桌對視，趙霆行眼裏的火苗燃燒得劈裏啪啦響，要把眼前的韓栗燃燒成灰燼一般。
然而他的火遇到韓栗的冰，也隻是轉(zhuǎn)瞬即逝。
韓栗此刻心如止水，認(rèn)真搞事業(yè)，自從上迴在酒店，那樣的情況下，他都能迅速抽離轉(zhuǎn)身就走，足見他對她的無情，連床伴都不如。
她想要一個男人，即不乞求，更不靠男人施舍。既然睡不服，那就想別的招兒。
趙霆行見她這態(tài)度，也放軟了一些:“顧阮東是什麼人，你應(yīng)當(dāng)清楚。你幫他能得到什麼？別最後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韓栗:“我的事就不勞你費(fèi)心了。”
趙霆行:“念在我們好過一場的份上，我勸你別玩火**，最後脫不了身。”
韓栗依然無動於衷:“我能理解為，你這是關(guān)心我？如果是關(guān)心我的話，我謝謝你。”
一時(shí)間，氣氛又變差。
這次是韓栗先開口:“走吧，我請你吃飯，謝謝你的關(guān)心。”
見趙霆行沒動，她迴頭:“放心，以後不會跟你上床，就當(dāng)普通朋友。”
這話，趙霆行怎麼聽怎麼別扭，好像他怕了似的。但人卻起身與她並肩而走。
她雖穿得比之前更正式也更保守一些，但是身上若隱若現(xiàn)的香水味不變。
是一種在盛夏裏，讓人覺得清冽消暑的雪鬆白麋香。隨著她走動，那很淡的味道便飄進(jìn)他的鼻裏。
趙霆行嗤之以鼻，哼，女人，果然還是使了點(diǎn)小手段，這香味對他而言，就像有催.情作用，青天白日下，他想把她揉碎了。
想讓她失聲喊他小爸爸。
但韓栗帶他去的餐廳，人聲鼎沸，正是中午用餐的時(shí)間，周邊辦公樓的小白領(lǐng)們都下來吃飯，吵得他剛才那些旖旎的想法，瞬間冷卻。一副大爺?shù)臉幼樱伊艘粋�相對人少的靠窗角落坐下。
韓栗低頭掃碼點(diǎn)餐，也不用問他吃什麼，因?yàn)閷λ南埠昧巳缰刚啤?br />
旁邊持續(xù)熙熙攘攘的聲音十分?jǐn)_人，他脾氣不好，更是多年不在這種餐廳吃飯，坐了一小會就不耐煩了。
“將就一下吧，這個時(shí)間點(diǎn)，周邊的餐廳都熱鬧。”韓栗點(diǎn)完餐勸他稍安勿躁。
“你故意的吧？”
“沒有。你不是常掛在嘴邊，我們都是窮出生，別裝嗎？這餐廳比我們當(dāng)年工地的大鍋菜可好太多了。”韓栗說。
“我辛苦努力賺錢，不是為了再過這種窮日子。”
“那趙總今天就當(dāng)憶苦思甜。”怎麼樣她都能接上話。
趙霆行便無話可說，也沒有真到無法忍受的地步，再髒亂差的飯店他都能去，隻是今天心情有些煩躁而已。
菜上來之後，兩人吃了一會兒，韓栗便主動開口:“顧阮東去陪他太太拍戲，一時(shí)半會兒應(yīng)該不迴來，你與其把精力放在他身上，不如想想，森兵集團(tuán)，你真能吞得下？。”
他冷哼了一聲沒搭話，他一向相信人定勝天，不做怎麼知道？
韓栗也沉默不再說話。
直到快吃完飯，她才又開口:“你知道你差顧阮東的地方在哪方麵？”
韓栗沒等他迴答，繼續(xù)說:“你的膽量、野心甚至手段，都不比他差，但是唯獨(dú)，比他缺少一樣，政治敏感性。當(dāng)然，這不怪你，因?yàn)閺男∪ψ硬灰粯樱阌忠恢边h(yuǎn)在西南。”
趙霆行不知她東拉西扯，到底想說什麼。
餐廳依然人聲鼎沸，很多客人在旁邊走動，甚至有看到他們快吃完，而提前來等座兒的，但是被趙霆行一瞪眼，都嚇跑了。
“你想說什麼？”他問。
“我說，你從開始，方向就錯了。表麵上，廖部長對森兵集團(tuán)有著至關(guān)重要的生殺大權(quán)，但是你想想，森兵集團(tuán)是做什麼的？為誰供應(yīng)？誰才真正掌管著森兵集團(tuán)的命脈。”
韓栗點(diǎn)到為止，這其中有很多錯綜複雜的關(guān)係，絕不是一家獨(dú)大能夠掌管生死。
從餐廳出來，正午陽光強(qiáng)烈，刺的韓栗瞇起了眼，趙霆行道:“請你喝茶。”
他不得不承認(rèn)，韓栗從來就不是花瓶。雖對她說的話，不能全信，但可以窺得一二。
韓栗沒有拒絕，隨他上車去茶館。
他今天沒帶司機(jī)，自己親自開車，一路陰沉，大約在想她剛才說的話。
車彎彎繞繞，下了主道，上輔路，又從輔路往旁邊的小巷子開去。韓栗一顆心懸了起來，這條巷子最往裏的胡同就是伊家，她現(xiàn)在還沒打算讓他和韓召意相認(rèn)。
好在，就在第二個小路口時(shí)，他停下了，帶著她往裏走，是一處四合院，大門左邊掛著一個木質(zhì)牌匾，上麵仿古寫著很隱蔽的茶館兩個字。
大門不顯山不露水，裏邊卻是別有洞天，建成江南水鄉(xiāng)的蘇式園林，亭臺樓閣，錦鯉荷葉，一步一景。
趙霆行看來是這的常客，直接帶她上了一處樓閣，可以把整個院子的景色一覽眼底，中午的烈日似把這一隅忘記，隻剩清風(fēng)拂麵，在夏季的午後，十分愜意。
兩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之中，許久之後，趙霆行忽然說了三兩個字:“是宋家？”
韓栗抬頭看他，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因?yàn)檫@一切也是她自己的推測，顧阮東當(dāng)然不會什麼都告訴她。
趙霆行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他既然想得到森兵集團(tuán)，自然不打無準(zhǔn)備的戰(zhàn)，京中各部之前的明爭暗鬥，他也十分清楚。
隻是這宋家，一直非常低調(diào)，低調(diào)到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存在，卻不曾想，幕後真正的大老虎是宋家。
看似，隻是一個森兵集團(tuán)，但每一份勢力都是借此各取所需，暫時(shí)得到平衡，而他們平衡的支點(diǎn)正是顧阮東。
難怪他選擇躲清靜，直接跑去西南。
趙霆行飛速在腦海裏把森兵集團(tuán)上麵各股勢力權(quán)衡一遍，發(fā)現(xiàn)，他唯一能拉攏、有勝算的隻有這廖部長。
他想問題太投入，以至於忘記對麵還坐著一個韓栗，直到夜幕降臨，直到韓栗起身告辭，他才發(fā)現(xiàn)似的。
“住哪？我送你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