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和秦王聽了一會兒經(jīng)，到後麵靜室和嚴(yán)夫人、徐夫人等人說了一會兒話，在寺裏吃了頓素齋，就出來婆臺寺，下山迴城。
兩人並肩，低聲說著話，剛轉(zhuǎn)上下山的路，迎麵看到江延世和莫濤江說著話，往山上上來。
四個(gè)人都頓住步，莫濤江先長揖到底見禮，江延世緊跟著，也長揖下去。
秦王含笑致意，李夏微微欠身。
江延世和莫濤江避到青石山路外，垂頭垂眼，看著青衫藍(lán)裙從眼前過去，江延世抬頭看向李夏和秦王的背影。
莫濤江忙推了江延世一把，江延世別開頭，沿著積滿落葉的青石徑外，往上走了十來步，等諸護(hù)衛(wèi)隨從過盡，才和莫濤江迴到石徑上。
“公子。”莫濤江看著江延世，一聲壓的極低的公子裏，充滿了勸誡和警告。
“你想多了。”江延世輕輕跺了跺腳，昂然拾級而上。
“他們這會兒上山，所為何事？”李夏越過江延世和莫濤江，下了幾十個(gè)臺階，和秦王低聲笑道。
“婆臺寺，這份心難得。”秦王輕輕哼了一聲，讓這難得兩個(gè)字，添上了一抹說不清的意味。
“大約是莫濤江的意思，莫濤江這個(gè)人，難得的方正。可惜識人不明，前有明振邦，現(xiàn)在又是這位江公子，都有點(diǎn)兒配不上他這份方正。”李夏明白秦王這個(gè)難得的意思，想著莫濤江，有幾分遺憾。
“打算招攬他？”秦王敏銳的感覺到李夏餘意中的遺憾，看著她笑問道。
“沒有，就是覺得有點(diǎn)兒可惜。這天底下可惜了的人，實(shí)在太多了。”李夏頓了頓，抿嘴笑道：“招攬英才，拾取遺珠，這是你的事，我就是隨口可惜可惜而已。”
“識人不明，最易出大事，不必太可惜。”秦王笑道。
李夏嗯了一聲，心裏卻在想著另一種可能，老太爺和老夫人剛走時(shí)，過府祭奠是應(yīng)有之義，可今天這個(gè)周年祭奠法會，特持從城裏趕到這婆臺寺，這份殷勤，可就有點(diǎn)過了……
江延世和莫濤江進(jìn)了婆臺寺，上了香，江延世和李學(xué)璋、李文彬和李文櫟說著些沒什麼意義的閑話，莫濤江恰好站到了李文山身邊，和他說起了閑話。
“……剛剛上山的路上，碰到了王爺和王妃。”莫濤江兩句寒暄之後，就往正題上轉(zhuǎn)。
“王妃和王爺昨兒就過來了，聽了一上午經(jīng)，實(shí)在不能再多耽誤。”李文山客氣答話。
“王妃這份孝心難得。”莫濤江接話誇獎，“王爺更是宅心仁厚，太子每每提起，都是讚不絕口。”
“太子仁慈睿智。”李文山含糊的讚了句。
“定陶王爺身邊的朱長史，是王爺?shù)呐e薦？朱長史就任以來，但凡打過交道的，都是讚不絕口，定陶王爺也極是滿意。”莫濤江轉(zhuǎn)了話題。
李文山陪笑應(yīng)是，確實(shí)是他的舉薦。
“公子和我正在替太子物色一位擅長詩詞文章的隨侍，這滿京城，要論詩詞文章，就得數(shù)令弟了，五爺?shù)囊馑寄兀俊蹦獫θ轀嘏H近，帶著幾分期待看著李文山。
“這是先生抬愛，隻是，這事我作不得主，得問了王妃才行。”李文山微微欠身，神情坦誠，“先生大約聽說過，我這個(gè)弟弟從小就跟王妃一起讀書，他雖說是兄長，可大事小事，反倒是王妃這個(gè)妹妹替他作主拿主意，他的事，都得王妃點(diǎn)了頭才行。”
“那五爺呢？”莫濤江立刻追問了句。
李文山有幾分尷尬的笑了笑，“不瞞先生說，我也差不多，從小兒習(xí)慣了。”
莫濤江笑容依舊，幹巴巴喔了一聲，不再說話。
江延世和李學(xué)璋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和莫濤江一起告辭出來，下山迴去。
李家諸兄弟將兩人送到直通山下的石徑處，才轉(zhuǎn)身往迴走。李文山給李文嵐使了個(gè)眼色，李文嵐放慢腳步，和李文山一起，落在了後麵。
“剛才莫先生說想讓你到太子身邊侍候，我沒答應(yīng)。”李文山看著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李文彬等人，和李文嵐低低道。
“怎麼突然生出這樣的主意？”李文嵐納悶道。
“大概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咱們往太子那邊拉一拉，象大伯他們那樣。”李文山聲音壓的更低。
“挺怪的。”李文嵐沉默片刻，皺眉道。
“看看有沒有縫隙吧。我和他說，咱們的事，都得和阿夏商量，得阿夏點(diǎn)了頭。”李文山頓住，不知道想到什麼，悶悶歎了口氣。
”阿夏……“李文嵐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上迴阿夏說讓我到定陶王府上做長史，我當(dāng)時(shí)覺得，阿夏和王爺總算選定人了，可後來，你薦了朱大，阿夏一口就答應(yīng)了，我就又有些拿不準(zhǔn)了，五哥，你說，阿夏和王爺?shù)降资颤N意思？難道真要……等一個(gè)極小的？”
“我也不知道。”李文山答的極快，因?yàn)樘欤棺尷钗膷節(jié)M眼狐疑。
“我真不知道。”迎著李文嵐狐疑的目光，李文山強(qiáng)調(diào)了句，“阿夏不說，肯定是因?yàn)椴徽f比說了好，不管他們選誰，咱們看的都是阿夏，別管那麼多。”
“嗯。就是覺得心裏沒底，我瞧皇上那後宮，要想出來個(gè)極小的，挺不容易的。”李文嵐應(yīng)了一句，仰頭看著枯幹的樹枝，頓住步，出了一會兒神，才緊走幾步，追上李文山。
李文山背著手，顯的心事忡忡，阿夏選中了誰，他有點(diǎn)兒想到了。
自從阿夏那一迴說過不許再提從前，更不許再問她從前如何之後，他就沒再提過，更沒再問過。
可從前，難道也是這樣？
隻怕不是，十有八九不是，阿夏現(xiàn)在艱難的很，他能感覺出來，要是跟從前一樣，肯定不會這麼艱難，就象在杭城時(shí)，那時(shí)候他和阿夏都弱小無力，可阿夏身上，卻一點(diǎn)兒艱難的感覺也沒有，那是一種先機(jī)在握，智珠在握的感覺……
阿夏的艱難，是因?yàn)樗龅氖悄嫣斓氖掳伞?br />
李文山一念至此，整個(gè)人都呆住了。
這逆天的事，阿夏是頭一迴做嗎？
不是！從在橫山縣，讓阿爹不再錯(cuò)斷官司，到嵐哥兒，到冬姐兒，也許，還有自己，這些都是逆天……
“五哥？五哥！”李文嵐奇怪的看著兩眼呆直的李文山，連叫了幾聲，見他充耳不聞，伸手推了把。
“我沒事。”李文山往前踉蹌了兩步，伸手扶住棵樹，眼淚突然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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