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在聚集。


    心靈之光增幅術，本就可以將常人的心靈之光強化至常人的十倍，乃至數十倍之多——而它之所以能夠成為三眼族的壓箱底科技之一，便是因為它同樣對更高等級的存在也有著相應的作用。


    而這個數字是，上不封頂。


    於是，在天庭仙聖的目光之中，無數輪迴小隊隊員的身上竟是如同點燃了希望之火，冒出了純淨至極的白色光點。那光芒並不刺眼，卻蘊含著最純粹、最磅礴的力量——那是無數人的心靈之光升華後的聚合體！


    ——如無數細沙，聚成白色巨塔。


    ——如渺渺群山，頃刻迭於一處。


    ——如星河倒卷，引發萬界共鳴。


    光點如繁星般升起，仿佛有著自己的意誌，匯聚成了一股浩瀚無邊的光之洪流。宛如天地初開時的洪荒之水；又似是遙遠星空中墜落的幽藍光點，盡數被他編織成旋轉的星圖；盡數湧入楊雲的身後！


    “心靈之光增幅術，三眼族的最後底牌之一。”


    注視著楊雲身上冒出的光輝，以及他剛臻至高級聖人之境界，便再一次提升的力量，伊耆卻隻是搖搖頭道：“這就是你，以及你口中夥伴的‘能夠做到’？”


    “——何其，可悲。”


    可悲。


    這就是伊耆對於楚軒，複製體楚軒，亞當，以及雪娜的幫助，所做出的最後評價。


    或許這“心靈之光增幅術”，在現如今的多元宇宙之中惟有雪娜才能使出，但在遙遠的曾經，在三眼族與天庭交戰的戰場之上卻並非如此——而哪怕是唯有三眼族皇族才能夠使用，他人連模擬都做不到的心靈之光符文，如若將時間的跨度放大到八十個輪迴，那也並不算什麼。


    “達到這個境界的你應該很清楚，單純的力量提升，並不足以邁過那如同天塹般的界限；而你雖然獲得了他人灌注的力量，但卻沒有將其統籌的意誌。”


    伊耆繼續平靜地道：“心靈之光增幅術，加強的僅僅隻是心靈之光的強度，它無法讓你明悟生滅之理，創世毀滅之道；更無法讓你將心靈之光所化聖道，獨立於多元宇宙之外……同樣，也無法讓你在人皇伏羲的麵前，覓得一分取勝的機會。”


    此刻在楊雲的內心宇宙之中，那片曾經寂靜無聲的星海已然猶如沸騰的海洋，澎湃激蕩。而那棵先前遙遙橫貫天穹、在宇宙中清晰可辨的建木，則是在無邊無際的白色光芒的簇擁下，化身為了一道巍峨聳立的純白巨柱，就像是在無盡的黑暗中，被一團熾熱的白色火焰所點燃。


    那是代表著“能量”的火，即便是心靈之光，也隸屬於能量的一種形式。隻不過這能量比四大元素更加高級，更加難以控製罷了。


    這是好事嗎？


    從表麵上來看，當然是好事。因為建木的力量，代表了楊雲心靈之光的強度；但若懂行的人，卻隻能用一句話來形容——


    鮮花似錦，烈火烹油。


    這經由無數次增幅之後匯聚於楊雲一身的心靈之光聚合體，反而將楊雲推至了失控的邊緣。


    伊耆說的，是事實。


    不受控製的力量，反而會起到負麵的效果。而單純力量的堆砌，亦隻會誕生出失控的怪物來，就像導致了這個生化危機三世界徹底滅亡的“生化病毒”一般。


    倘若隻是吸收了所有輪迴小隊隊員匯聚而來的心靈之光倒還好，便是經由增幅之後，以高級聖人的境界也依然能夠承受；但倘若在此基礎上繼續進行迭加，增幅，甚至連帶上楊雲自己本身的心靈之光，那可就不是區區一位高級聖人可以承受得了，便是他擁有先天聖人部分特征也做不到……


    “你這是，在自取滅亡。”


    見楊雲沒有迴答，伊耆繼續說道：“便是將力量提升到極限，然後去尋人皇伏羲自爆，也注定是毫無作用。”


    “比起這個，現在迴頭，尚且未晚。”


    “該迴頭的反而是你們才對。”


    渾身幾乎被白色光點包裹，已然看不出原本形體的楊雲忽然開口了。即便處於這種瀕臨失控的狀態，他的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地穩定：“無論是你，還是伏羲，總想著自己一個人就能解決問題。”


    “你們雖然想著拯救這個世界，卻從來沒有想過借助世界中活著的，他人的力量。”


    “你以為我們沒有做過嗎？”


    既然楊雲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伊耆也就自然落得清淨——在他看來，現如今的楊雲隻不過是一團仿佛線香燃盡前的花火，除了綻放出絢爛的煙花外便再無其他作用：“我們做過，然後失敗了，就這麼簡單……反倒是你，才是看不清楚形勢的那個人。”


    “你不知道如何反駁我的話語，乃至於迴答我的問題時，都隻是在重複農所說過的話；你不知道如何否定我的道路，也沒有辦法為多元宇宙尋找到一個更好的未來。”


    “你缺乏駕馭力量的意誌，也沒有如我和伏羲一般，可以秉持到最後的‘道’，連站在這裏，你都缺少一個戰鬥的理由。”


    “甚至於，你連自己究竟是誰都不知曉，隻是作為一個一無所知，不知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自己為何而去的人偶而活。”


    “——你覺得，那些很重要嗎？”


    就在伊耆正在滔滔不絕講述之時，楊雲忽然打斷了對方的話語：“還是說，你覺得‘理由’這種東西，很重要麼？沒有了理由，我就不能站在你麵前戰鬥；不知曉自己是誰，我就無法作為一個‘人’而活？”


    “姑且不論天底下有沒有這樣的道理，既然你要理由，那我就給你理由。”


    就在熾白色的光輝達到極限，甚至將楊雲內心宇宙的建木徹底點燃之時，楊雲忽然笑著，向著建木伸出手去：“自方才開始，我已然在你的麵前證明過了輪迴並非一成不變，也證明過了我背負的，屬於‘過去’的重量，那麼接下來——”


    然後，在那熾白色的，將建木徹底灼燒殆盡的火光中——


    楊雲，握住了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