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像到新橫濱站了……快了,離東京不遠了。”毛利小五郎望了一眼窗外,把手裏的飯團囫圇塞進嘴裏,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唐澤的包,“你上車之前到底買了多少東西啊?”
要是他沒看錯的話,先前他拿出來給那個犯人的罐裝冰咖啡,也是唐澤從自己包裏抽出來的。
他這個包,看著也不是很大,塞了這麼多東西,單肩背著不會覺得累嗎?
“我比較喜歡隨身帶一些方便食物,一種習(xí)慣啦,習(xí)慣。”唐澤笑了笑,隨意找了個理由,並且開始思考,是不是應(yīng)該準(zhǔn)備一些便當(dāng)盒了。
說來神奇,他道具欄裏的盧布朗咖喱和咖啡,都是連杯帶盤的……
放道具欄裏真就直接塞進去的嗎?這什麼連吃帶拿,也太怪了吧!搞得他都不太方便直接拿出來。
“也不知道長門家情況如何了,日向小姐,應(yīng)該快要和秀臣先生正式訂婚了吧?”看著進站的車輛兩側(cè)眼熟的環(huán)境,毛利蘭想起來前幾日發(fā)生的事,感慨了一句。
這對命運多舛的戀人,能磕磕絆絆走到現(xiàn)在,殊為不易。
希望他們一切都好。
“他們準(zhǔn)備直接跳過訂婚的步驟,過幾個月大概就會直接結(jié)婚了吧。”一道聲音從旁傳來,接過了毛利蘭的問題,“秀臣先生現(xiàn)在心態(tài)很振作,他準(zhǔn)備接受兩次手術(shù)之後,用最好的麵貌去參加婚禮。”
“啊!明智君?”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愣了愣,毛利蘭循聲望去,就看見了提著手提箱,站在他們座位邊的明智吾郎。
“哦,你還呆在橫濱啊……”毛利小五郎倒是沒太意外,隻是哼笑著調(diào)侃了一句,“別是人家長門家準(zhǔn)備把你聘請過去了。”
“您誇張了……老板倒是確實有發(fā)展長期合作的打算。”星川輝掛起笑容,暗自調(diào)整著唿吸,垂下視線,用譴責(zé)的目光,剜了唐澤一眼。
好端端的,非要他表演一個當(dāng)場上車,這自然隻可能是唐澤的主意。
雖然說,不管是星川輝本人,還是明智吾郎這個身份,都跟著已經(jīng)去過了大阪,但行動的時候都有注意避開他們的視線,眼前的幾人又不知道。
為了追求在柯南等人視角中的合理,唐澤還是保險起見,做了謹慎一些的安排。
所以,星川輝不得不在車子停靠在新橫濱站這幾分鍾的間隙,整一波極限操作。
他先從前頭的車門跑下去,去月臺候車間裏快速換裝,再從後頭的車門跑上來。
這樣,哪怕是較真的人去調(diào)取監(jiān)控錄像的視角,也隻能看見一個黑衣服的乘客下了車,沒多久,明智吾郎從另一個車門上了車的過程。
什麼都挺好的,就是有點費星川輝。
幾句話幹巴巴地客套完,星川輝迅速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唐澤的胳膊,麵帶笑意地說:“稍微借用一下唐澤,失禮了。”
“果然,會遇到他不是什麼巧合,這是在這等著我們呢。”看著唐澤站起身,兩個人一起走向茶水間的方向,毛利小五郎歎了口氣,“明智這家夥,整天笑嘻嘻的,心機城府都是相當(dāng)可以。那個黑炭,還有工藤家的傻小子,聰明肯定不輸給他,但是真論起玩手段,怕是會被他耍的團團轉(zhuǎn)。”
柯南的眉頭一陣輕微的抽搐。
……細想一下橫濱發(fā)生的情況,好像,還真的被他言中了。
時機恰當(dāng)?shù)慕槿耄瑥埑谟卸鹊陌芽兀腥藶榱碎L門家的事情奔波,到最後,名利被他一個人全數(shù)收入囊中。
他和服部,加上一個毛利大叔,三個名偵探成了明智吾郎更近一步的階梯,直接讓他與長門家建立起了無可動搖的信任關(guān)係與權(quán)威。
根本不像這個年齡的人,該有的心機手段。
想到這裏,柯南就有點坐立不安。
“那個,小蘭姐姐,我去一下洗手間。”暫時把自己的暴露問題拋到腦後,柯南拿出了經(jīng)典的尿遁術(shù),不等毛利蘭拉住他,就躡手躡腳地朝著兩個人談話的地方去了。
如此難對付的家夥,他對唐澤而言,到底有沒有唐澤自以為的那麼安全,還是個問題呢。
唐澤身上可以利用的價值相當(dāng)可觀,如果他接觸的家夥,立場不是那麼純粹的話,他要是太過信任對方,可不是什麼好事。
兩個車廂間隙的茶水間裏,借著簾子的遮掩,唐澤和星川輝已經(jīng)快速地完成了身份的對調(diào),正在借著飲水臺鐵質(zhì)的光滑麵板調(diào)整著頭發(fā)的細節(jié)。
這一套流程,他們兩個都很熟悉了,所以一邊完成著易容的工作,嘴上也都沒閑著。
“坐個車都能突然整出這種幺蛾子,哈,下次伱自己玩行不行啊老大?”
“這不是趕巧了嗎?上車的時候我也沒想到還有這種驚喜。”
“這能叫驚喜嗎喂!”
“那咋辦嘛,你要怪就怪偵探。都是因為跟著他們,才會遇到這麼多事故。”
“遇到事故你少給自己刷一點存在感也沒問題的,你不都說了,這個即將動手的家夥落網(wǎng)了也是一樣……”
“哎呀,都扯到組織了,你能忍住不橫插一杠子?反正我是忍不住。”
“整天換來換去的你都不……”
“噓!”留意到死神塔羅開始接近的唐澤,果斷豎起手指。
果然,閑不住的偵探就這麼偷偷摸摸跟來看戲了。
見星川輝立刻聽命閉緊了嘴,唐澤也懶得和他對臺詞了,伸手捏了下喉嚨,頂著星川輝無聲的白眼,一個人開始分飾兩角。
小心翼翼靠近到轉(zhuǎn)角的柯南,將耳朵湊近。
兩節(jié)車廂的間隙構(gòu)築出的茶水間裏,除了車輛運行發(fā)出的機械噪音,就隻有兩個人的聲音在交替響著。
“你自己也知道,你的身份有多棘手,akira。”
“沒讓你來多管閑事,你還是多照顧照顧你自己吧。”
“謝謝關(guān)心?不過,我的提醒完全出於好意。”
“假惺惺的廢話就不必說了。直說吧,你想要什麼?”
“關(guān)於那些實驗,那些作用在我們身上的實驗,它真正的秘密……你明白我在說什麼。”
這個問題拋出來之後,唐澤沒有迴答,小小的茶水間陷入了暫時的沉默。
“‘認知訶學(xué)’,不是你應(yīng)該隨便探究的東西。”唐澤的這句話說的十分緩慢,像是自己也在為說話的內(nèi)容,感到遲疑,“太了解它,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你既要我?guī)湍銓ふ艺嫦啵植豢细嬖V我真相到底是什麼,你自己不覺得自相矛盾嗎?”明智吾郎的語氣也徹底褪去了平日裏的溫文柔和,帶著一絲不耐的嘲諷,“這種既要又要的風(fēng)格,真是太‘唐澤’了。他們有誇過你特別像你父親嗎?”
“你……”
一邊偷聽著,柯南一邊飛快運用起大腦,提煉出了對話當(dāng)中的信息量。
唐澤的治療是由唐澤父母負責(zé)的,明智吾郎的用詞卻是“作用在我們身上”。所以果然,唐澤之所以說,明智吾郎算是他的“病友”,是因為他們兩個很可能是在唐澤夫婦進行精神方向的實驗性治療階段認識的。
唐澤接受治療,是因為他曾患有高功能自閉癥,那麼明智吾郎呢?
莫非,他也曾經(jīng)是兒童時期就罹患什麼特殊疾病的患者?否則為什麼,他言語之間像是確實見過唐澤父親的樣子。
可能有一些事關(guān)實驗的內(nèi)容,唐澤並不方便和旁人討論,於是把相關(guān)的內(nèi)容委托給了明智吾郎這個同樣的知情人。
而明智吾郎,似乎想要以此為把柄,從唐澤這裏得到一些情報或者其他東西。
心中為兩個人的過往進行著編排,感覺對話像是要進行到什麼關(guān)鍵部分的柯南凝神靜氣,還待要繼續(xù)聽下去。
就在此時,更大的嘈雜聲響,蓋住了兩人本就不大的說話聲。
柯南扭過頭,看著皺緊眉頭的佐藤美和子在乘務(wù)員的帶領(lǐng)下,眉頭緊縮地大步走向車廂的另一頭,更多的乘客麵帶驚容地討論著,交談著,跟在他們身後慢慢聚攏,不由縮了縮脖子。
他正猶豫著是否應(yīng)該出聲,提醒一下裏頭談話的兩個人,被外頭動靜驚動的二人已經(jīng)拉開了遮擋的簾子,走了出來。
“看樣子是出事了。”已經(jīng)更換完行頭的唐澤拉了拉手套,將前襟的一點衣褶撫平,完全進入了明智吾郎的狀態(tài),“嗯,發(fā)生在列車上的案件啊……”
“畢竟,遇上偵探總沒好事。”已經(jīng)穿好了唐澤日常裝的星川輝毫不留情地銳評。
“整天和偵探打交道的人,還沒適應(yīng)這一點嗎?好了,我們的問題晚一點再討論,我先去看看發(fā)生了什麼。”
整理好儀表的唐澤抬了抬手,做了個瀟灑的擺手姿勢,拿起手提箱,朝著佐藤美和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有大動靜,不跟過去看看嗎,偵探同學(xué)?”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的星川輝,觀察著幾個經(jīng)過了高木涉身邊的乘客,開口催促了柯南一句。
該過去看熱鬧就早點過去吧,站在這裏耽誤他做事。
“誒,那你呢?”聽出了唐澤不想過去的意思,柯南不由迴過頭,打量了一下他現(xiàn)在的臉色。
嗯,一點都沒有笑意,心情確實很糟糕的樣子。
“抱歉,暫時不想看見他。”星川輝挪開了視線,掩飾性地說了一句,“讓我呆在這邊靜一靜就好。”
看見他重新走迴茶水間,而後就傳來了水龍頭開啟的聲音,柯南撇了撇嘴,腳下還是誠實地朝著明智吾郎追了過去。
乘務(wù)員會專程找到警察,一定是出了什麼緊急情況,還是這邊要緊一點。
佐藤美和子在乘務(wù)員的引路下走到了洗手間門前,皺眉看著拉緊了的門。
“就是這裏了。”乘務(wù)員說話的時候,忍不住貼近了背後的牆壁,盡力拉開與那間廁所的距離。
她已經(jīng)盡力保持鎮(zhèn)定,卻還是控製不住,想要與它拉開距離。
那可是炸彈啊——!
“害怕的話,就離遠一點。”看出她的不自在,佐藤美和子擰著眉頭,正待要伸手抓住門把,從旁邊突然伸過來了一隻手。
“我來吧,佐藤警官。”主動抓住了門把手唐澤衝著錯愕的佐藤美和子微笑了一下,“不管是什麼樣的突發(fā)狀況,這裏之後都會成為‘需要勘察的現(xiàn)場’。不戴手套的話,汙染證物就不好了。”
“明智君,是你啊……”看見這張熟悉的臉,佐藤美和子先是放鬆了一瞬,緊接著又更加緊張起來,“不,還是讓我……”
雖然確實是經(jīng)常出入現(xiàn)場的偵探之一,但這畢竟可能是存在爆炸物的場所。
不論是什麼身份,讓一個未成年人站在成年警察的前頭,都是不太合適的。
但唐澤已經(jīng)不顧她的阻止,直接按下了門把,將隔門拉開了。
一隻拉的嚴嚴實實的,樸實無華的黑色旅行包,就放在坐便器蓋子的上方。
包上的紙條也貼的非常簡單粗暴,隻有一張醒目的剪貼大字。
“內(nèi)有炸彈,請勿觸碰!”
佐藤美和子的眉心跳了一下,直覺先是一陣好笑。
這麼幹的家夥,肯定是沒接觸過真正的炸彈犯,也沒有真的當(dāng)過炸彈犯的。
會采用這種方法的人群,如果不是真的熱愛這份職業(yè),那就是有濃烈的宣揚目的,會貼在炸彈上的,基本都是他們自命不凡的宣言,或者用以談判的要求。
哪有在上頭真的貼一個“易燃易爆,小心火燭”的。
“嗯,不是炸彈。”觀察了片刻的唐澤,也斬釘截鐵地說道。
“明智君,也有處理這類案件的經(jīng)驗嗎?”模糊想起了什麼的佐藤美和子,忍不住觀察了一下明智吾郎的麵色。
在東京,搜查一課確實也接觸過不少涉及爆炸物的案子。
但關(guān)於相關(guān)案件的了解,以及對於這類案犯的經(jīng)驗總結(jié),卻不是她自己在工作中得到的,而是某個有經(jīng)驗的家夥告訴她的。
十八歲的明智吾郎,是怎麼擁有和她一樣的判斷速度的呢?
“很簡單的判斷吧?重量,形態(tài),都不太像是炸彈的樣子。”唐澤說著,還拿出了手機,煞有介事地拍了幾張照,把環(huán)境和其中的黑包拍得一清二楚,然後果斷提起了旅行包,直接將之拉開了,“而且這是運行中的列車上突然出現(xiàn)的東西,安放著自己根本沒機會遠離。如果不是想和人同歸於盡,沒必要這樣做吧?而想和人同歸於盡的炸彈犯,也不是這樣操作的。”
在他動手的瞬間,後麵圍觀的旅客情不自禁發(fā)出了尖叫,推搡著試圖後退。
“等——”信心很充足的佐藤美和子也不由瞳孔一縮,抬起手想要阻止他的動作。
雖然他們都是很有自信的,但是,要是萬一……
“呀——”隨著他的拉動,包裹中傳來了一陣機械的輕響,這讓就站在門前的乘務(wù)員都忍不住抱住了腦袋,驚恐地蹲了下去。
然後無事發(fā)生。
“嗯,是個鬧鍾。”唐澤將貼著“嚇?biāo)滥銈儭弊謽拥聂[鍾,從報紙的填塞中拿了出來,歎了一口氣,“拙劣的手法,拙劣的玩笑。這種輕飄飄會跟著車輛晃動的包裹,怎麼可能拿來裝火藥啊。”
“呃,可是,也有一些類似,硝酸甘油那樣的……”佐藤美和子看著他手裏的東西,勉強勸說了一句,“總之,還是不要這麼冒險。”
“就是電影裏那種,一碰就會爆炸的東西是吧?你確定,在新幹線上?”指了指洗手間因為軌道行駛而輕微晃動的牆壁,唐澤聳了聳肩。
這下,佐藤美和子也不知道還能怎麼說了。
她與明智吾郎的接觸並不多,少有的幾次正麵遭遇,就是在唐澤失憶的那次案件當(dāng)中。
這是個自信自負的年輕人,準(zhǔn)確地判斷力結(jié)合上他豐富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賦予了他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行動力。
自從他出現(xiàn)在東京以來,隻要他一出現(xiàn),遇到的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加上外表以及優(yōu)秀的公眾形象,簡直是最完美無缺的少年偵探。
有些過度自負的家夥,真是看得人牙根癢癢。
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或者有必要說服這個家夥的佐藤美和子搖了搖頭,隻好也拿出自己的手機,對著他手中的鬧鍾,拍了一張照。
“就算是惡作劇,在公共交通工具上這樣做,也是違法的。”佐藤美和子將東西從唐澤手裏拿下來,轉(zhuǎn)過頭,開始詢問帶路過來的乘務(wù)員,“最先發(fā)現(xiàn)袋子的乘客是哪位?我需要詢問一下狀況。”
“哦,好的。”擦了一把汗的乘務(wù)員點了點頭,很快在乘客中搜尋了起來。
哎呀,被討厭了呢。
敏銳地覺察到了佐藤美和子隱約的怒氣,唐澤鬆開了手,沒有阻止她將東西一把拿過去的動作。
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牽扯到了爆炸物,又搞自負逼王這一套,沒有觸發(fā)佐藤美和子的ptsd,直接挨一頓老拳,都得看在他是個孩子的份上了。
也是沒辦法,他需要盡可能吸引住佐藤美和子的注意力,盡可能替原本的兇手以及另一頭的星川輝遮擋視線,做好布置,就隻能高調(diào)拉仇恨一些了。
這樣想著,唐澤用餘光看著無奈的高木涉將座位上的小倉千造扯起身,向著另一頭的洗手間走去,勾了勾嘴唇。
這幫違禁藥販子,喜歡黑吃黑是吧?恭喜你,大的要來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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