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零跟著路明非來到他的宿舍。
芬格爾在蹭完獅心會的飯之後第二天就離校了。據(jù)他所說，他本來是不打算蹭這頓飯的，隻是路明非入學(xué)這個大新聞讓他耽擱了離校的時間，然後順勢蹭了頓飯。
路明非和零盤腿坐在地上，他不自然地?fù)蠐夏槪杏X零雖然表情和眼神看不出任何區(qū)別，但卻比平時多了一種壓迫感。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心虛的路明非，自己產(chǎn)生的心理作用。
“誰先來？”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問。
“你。因為如果我墮化了，現(xiàn)在的你擋不住。”
路明非哦了一聲，拿出小本子，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師兄楚子航的話。
“爆血，是我在獅心會的資料裏整理翻譯出來的一種強(qiáng)行提升血統(tǒng)的方法，分兩種推升方式。一種是相對安全的精煉血統(tǒng)，能讓血統(tǒng)永久性的緩緩提升，還有一種是短時間內(nèi)快速攀升血統(tǒng)，在解除後又退化絕大部分，但卻更加危險。”
“但哪怕是相對安全的那種，也非常危險！”
“第一次使用爆血的時候，龍血汙染神誌會格外明顯，各種情緒和欲望都會前仆後繼地包圍你，執(zhí)念越深強(qiáng)度越高，甚至製造出種種幻境，一定不能被那些幻覺蠱惑！”
“雖然陷入幻覺的人大概率想不起來這段話，但還是切記！”
路明非撓撓頭，閉上眼睛，凝神靜氣，按照上麵的方法開始使用爆血。
唿吸變得沉重綿長，心跳聲逐漸加大，最後在路明非耳中好似雷鳴，血液如同脫韁的野馬在身體裏奔騰，堅韌的墨色鱗片出現(xiàn)在皮膚下，若隱若現(xiàn)。
世界突然變得寂靜。
“殿下，起床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入路明非耳中，他打著哈欠緩緩睜開眼，看見了金碧輝煌的天花板。
“……”
還沒徹底清醒過來的路明非眼神呆滯。
我是誰，我在哪，要去哪？
哦，我是路明非，我在……
我在哪？
路明非唰的一下坐了起來，環(huán)顧四周看見了中世紀(jì)風(fēng)格的臥室，和一個西式女仆。
這個白毛女仆怎麼這麼眼熟……皇女殿下？！
路明非驚了，心說殿下您弄反了，要穿女仆裝也不是您穿啊！
我穿女仆裝都比您穿合理好嗎？
路明非一臉懵圈，捂著臉開始整理現(xiàn)狀。
現(xiàn)在這是什麼情況，我明明記得我之前是在……
我之前在哪來著？
路明非捂著額頭，感覺自己頭痛欲裂，腦中的記憶一片混亂，一會在東京高天原麵對客人，畫麵一轉(zhuǎn)又去學(xué)院考試上麵對老師，再一轉(zhuǎn)又出現(xiàn)在了中學(xué)的家長會上……
“殿下，您怎麼了，需要醫(yī)生嗎？”雖然用詞很怪，但零依舊表情冷淡，這讓路明非找到了一絲安全感。
路明非深吸一口氣，緩緩問道：“這是哪？”
“您的寢宮。”
“我什麼時候有寢宮這種東西？”
“從小就有。”
路明非沉默了。
他有些懷疑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零看了路明非一眼，似乎是不明白他怎麼了，“零·拉祖莫夫斯卡婭·羅曼諾娃。”
路明非眨眨眼，“我能出去看看嗎？”
“這是您的自由。”
“額……”路明非看著紋絲不動的零，如果是按照殿下和女仆這個邏輯來的話……
“我大概知道你想幹什麼，但我請你出去好嗎？”
“是。”
路明非摸索著隨便套上幾件衣服，起身走出門外。
“殿下。”另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門邊傳來，路明非扭頭看過去，一張麵無表情的臉落入眼中。
路明非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心說師兄你又是什麼職位，侍衛(wèi)嗎？
“您的衣服不能這麼穿。”零在一邊說。
“沒關(guān)係，不要管我。”路明非說。
零微微皺眉，但還是沒說什麼。
路明非揉揉臉，開始進(jìn)入角色，這樣更方便探索這古怪的情況，“我突然想不起來手底下都有哪些人了，把他們召集過來。”
“是。”
十分鍾之後，路明非坐在臺階上，看著麵前這一大堆熟人，在風(fēng)中徹底淩亂。
“都……到齊了嗎？”路明非沉默片刻後開口說，嗓子略有一些沙啞。
“還有一個您幾天前抓迴來的女孩，她是被鎖在地牢裏的，沒有您的指示，我們便沒有把她帶過來。”楚子航麵無表情地說。
我還強(qiáng)搶民女？
路明非大驚失色，心說師兄你不要汙蔑我，我向來都是禽獸不如的啊！
通往地牢的通道幽暗深邃，空氣中帶著淡淡涼氣，路明非跟在楚子航身後，零跟在他身後。
沿途火把上的火焰搖曳不定，讓三人的影子不停變換。
路明非跟著楚子航來到地牢最深處，看見那個據(jù)說是幾天前被自己“一見鍾情”的女孩。
暗紅色頭發(fā)散亂地垂落，破舊的粗布衣服遮住少女雪白的身體，手銬和腳銬在柔嫩的肌膚上留下紅痕。
環(huán)抱雙膝的女孩緩緩抬起頭，露出精致的臉龐，盡管被囚禁了好幾天，但她的眼睛依舊炯炯有神，看著路明非的眼神中充滿了厭惡與堅毅。
路明非站在牢房外，看著仿佛任人宰割的師姐，輕輕歎了口氣，心說穿幫啦！
設(shè)定是由母親一個人養(yǎng)大的窮苦少女，不畏強(qiáng)權(quán)沒關(guān)係，怎麼能這麼白淨(jìng)呢。
你看看師姐裸露在外的皮膚，簡直可以說是膚若凝脂好不好？
而且自己還沒辦法點亮黃金瞳，那就不可能是龍族血統(tǒng)讓師姐哪怕身為窮人家的孩子依舊白白淨(jìng)淨(jìng)。
“給她點錢，放了吧。”路明非輕聲說。
路明非轉(zhuǎn)身離開地牢。
三個月後，嚐試過各種可能性的路明非坐在小船上，無視身後眾人的唿喊，獨自向著海平麵上升起太陽的地方飄去，時不時也自己劃一劃。
當(dāng)然，港口裏其他的船隻全部被路明非燒掉了。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這個世界不正常了，整個島嶼仿佛是圍著自己轉(zhuǎn)的，各種事件都隻發(fā)生在自己身邊。
最關(guān)鍵的是，自己對自己在這個世界以前的記憶完全沒有想起來的意思。
所以這次他要一次性驗證兩個可能性，一個是親眼看看這個世界有沒有邊界線，還有一個是……自己會不會死，死了會怎樣。
路明非帶了地圖食物和錢財，如果按照地圖上，他真的離開了島嶼，到達(dá)了大陸，他就花一年時間跋山涉水，然後再嚐試第二種可能。
如果沒到就死了……那就死了吧。
雖然那些熟人看起來性格是一樣的，但本性完全不一樣，如果是記憶中的師兄，看見自己強(qiáng)搶民女隻會送自己一刀。
就算這個世界的他們是真實存在的，路明非也不喜歡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