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莎細瘦鬆垮的大腿內(nèi)側(cè)，有一個非常清晰的針孔。它明晃晃地在那裏，顯眼得要命，羅莎局促而絕望地企圖用手遮住那塊皮膚。　　丹尼爾挑起了一邊眉毛，他像是偏頭痛發(fā)作一樣，揉了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哦，羅莎，我該說你什麼好呢。這太讓我失望了。”　　羅莎顫顫巍巍地抓起裙子，將那塊皺巴巴的布料拉迴了腰間，之前如同母獅子一般張牙舞爪的她近乎崩潰地哭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親愛的……我……我隻是……”　　“老天，你看看你……你和你的兒子什麼時候能讓我輕鬆點呢。”　　丹尼爾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聽上去有些疲憊——然後又恰到好處地透露出了一些關(guān)切。　　羅莎在一瞬間哭得更兇了。　　在她麵前，丹尼爾冷酷地看著這一切，他等了一會兒之後才伸手將全身癱軟的羅莎從地上拖起來。　　“別哭了，寶貝，這樣下去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好啦，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你隻是沒有忍住。”　　羅莎哽咽著在他麵前拚命點頭。　　丹尼爾的瞳孔閃爍了一下，他輕輕地推了推羅莎：“……不過規(guī)矩還是應(yīng)該有的，你知道該怎麼做，去吧，在上帝麵前好好反省你自己，然後好好睡一個覺。”　　之後，他將臉轉(zhuǎn)向加爾文。　　年輕的男孩在儲物櫃上將自己的身體佝僂了起來，他的眼睛緊緊地閉著，胸口急促地起伏著。　　丹尼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至於加爾文，我還有話跟他說。就和你一樣，他今天犯的錯誤也會得到很好的處理。別擔心，羅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說。　　羅莎神情恍惚地衝著丹尼爾點了點頭，她胡亂用手背抹著自己的臉。　　“好的，親愛的，我知道的……你會讓一切好起來的。”她一邊打著嗝一邊看向加爾文，“聽丹尼爾的話，加爾文，他為我們做得夠多的了。”　　加爾文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媽媽】　　他張開嘴，無聲地喊道。　　但是羅莎並沒有理會他，她要去房車的另一端屬於自己的那個祈禱室，那裏有丹尼爾為她準備的用來自我懲罰的皮鞭和10美元買來的上帝聖像。　　每當她沒有克製住自己的欲望，她都要在那裏呆好長一陣子，直到她鮮血淋漓地暈死在地上。　　就像是丹尼爾說的，“好好地睡一覺”——羅莎堅信這對治療她的毒癮有好處。　　在羅莎離開之後不久，加爾文聽到了那隱約傳來的鞭子與肉體拍擊的聲音。　　他感到強烈的暈眩和想吐，甚至完全沒有動彈就乖乖地被丹尼爾抱到了他的房間裏。　　如果按照房車的角度來看的話，加爾文的房間算得上是豪華——不不不，正確的說，異常豪華。　　這是一間塞在放車裏的小小宮殿，你可以這麼說。　　深褐色的櫸木桌麵被固定在車壁上，桌麵的周圍鑲嵌著真正的黃金裝飾封條；從各處進獻而來的聖物們，一些是雕塑，還有一些是說不出形狀和共用的小玩意兒同樣被固定在底座上，錯落地釘在金屬的車壁上，有專門設(shè)計的led燈進行光照，通風管道上懸掛著乳香香型的空氣清新劑，從那裏掛出來的風似乎都帶著濃烈的香味，地板是軟的，牆壁也是軟的——實際上除了加爾文胳膊肘下的桌麵，他所在的房間所有肉眼可見的地方都被一層厚實細密的絨布包裹著，那些絨布上麵點綴著無數(shù)流蘇還有真正的寶石，天青石以及鑽石。　　光線有些灰暗。　　加爾文從來沒喜歡過自己的房間，他覺得這裏與其說是一個房間倒不如說是祭臺——然後他想起來其實也沒有錯，在有活動的時候這裏在經(jīng)過短暫的整理後這裏確實會充當祭臺。　　而現(xiàn)在，他就被丹尼爾放置在了祭臺的中心。　　那是一張寬大的，十分礙事的軟椅。　　厚實的椅背壓住了加爾文的翅膀，他下意識地掙紮了起來，卻被丹尼爾按了迴去。　　“別亂動，寶貝兒。”　　丹尼爾的聲音聽起來甚至比往常要更溫柔一些。加爾文卻因為這聲音整個地凍結(jié)住了。　　他的視線一陣一陣的發(fā)黑。　　丹尼爾抓住了加爾文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他就像是端詳著什麼藝術(shù)品是的打量著加爾文受傷的手指。　　“那個該死的雜種——他弄傷了你。”　　他說。　　加爾文用了許久才將視線對焦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那裏已經(jīng)沒有流血了，隻有兩個深深的齒印留在他的指頭上——乍一看竟然就像是他在自己的手上套了一個暗紅色的戒指。　　他幾乎都要忘記那個傷口了，然而現(xiàn)在被丹尼爾提醒之後他覺得那個齒印就像是快要燒起來似的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對不起……”　　加爾文條件反射地說道。　　他想把手抽迴來，可是丹尼爾拽緊了他的手腕。　　“你其實是一個好孩子，加爾文。”　　丹尼爾忽然對加爾文說。　　“羅莎隻是太絕望了……她為了你受了太多的苦難，你應(yīng)該體諒她。”　　“我……”　　“她被人輪奸，被染上毒癮和梅毒，被摘取子宮——都是因為你，加爾文。”丹尼爾的手摸上了加爾文的臉，他的手就像是蛇的皮膚一樣又濕又冷。　　那雙灰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加爾文。　　加爾文死死地咬著自己的牙關(guān)，他感到自己的牙齦間溢處了一絲血腥味……無論過了多少次，每當?shù)つ釥栠@樣向他重複這句話的時候他都感到一股純粹的絕望從他的心髒中穿刺出來。　　他的身體在這種痛苦中一動都不能動。　　而丹尼爾還在繼續(xù)，他的手指順著加爾文的脖子一點一點地往下滑。　　“所以，你要乖乖的知道嗎？加爾文，做個好孩子。”　　加爾文喉嚨裏擠出一聲小小的嗚咽。　　似曾相識的場景……曾經(jīng)發(fā)生或無數(shù)次的噩夢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他的麵前。　　救救我——　　誰來救救我——　　恍惚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嘶叫。　　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那是他自己。　　隻不過在現(xiàn)實中，他的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嗯，之前在微博上也說過……　　畸骨這篇文其實想寫的是一種扭曲的，微妙的，非自然的東西。　　所謂的異能應(yīng)該就是異於常人的某種能力，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總之絕對不會是x戰(zhàn)警那種噴火啊噴冰啊還有什麼管理機構(gòu)來管這批人啊。　　畸骨中的異能要更加怪異一點，它是無理由，無解釋的某種東西。　　其實在我們?nèi)粘Ｉ�活中反而是這種更加常見……　　很多時候就連我們平凡人都遇到過無法解釋的事情，但是通常情況下，我們隻是會說，哦，好怪啊，然後下意識地不去想了。　　就比如說我自己，大概在小學的時候吧。　　有一天我的筆從桌子的前方滾了下去，那是一隻我很喜歡的筆，而我當是是坐第一排，前麵並沒有障礙物。　　奇怪的是當我去找那支筆的時候，它卻怎麼都找不到了。　　我很快就把這支筆忘到了腦後，直到大概差不多幾個月後（當時我們是每個星期為了視力緣故，作為要換一組，我從第一組換第二組換第三組……直到我終於又坐迴第一組也就是我掉筆時的那一組）。　　忽然上課的時候，我聽到我座位前麵傳來了一聲“啪”的聲音。　　然後當我低下頭去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guī)讉�月前掉的那支筆落在了地上。　　直到現(xiàn)在我都沒想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麼，那支筆重新出現(xiàn)的時候我甚至連動都沒有動，正在專心聽課……　　……總之雖然有點走題了＝a＝　　但是我相信大家都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啦。　　畸骨裏發(fā)生的很多事情也都是這種，隻不過主角們遇到的事情會更加邪惡和扭曲……　　而他們隻能靠自己去對抗。第13章 　　羅莎跪在自己的房間——也就是房車的車頭的一個角落裏。這裏靠近發(fā)動機，平日裏總是又吵又熱，老舊房車特有的機油味從已經(jīng)變黃的塑料出風口吐出來，空氣裏有一股讓人反胃的口水味。不過羅莎知道自己應(yīng)該呆在這裏，像是她這樣的人隻屬於這裏。　　就像是丹尼爾告訴她的，上帝賜予她的這些苦難正是為了讓她有機會為自己前半生的錯誤進行贖罪。　　在羅莎頭頂?shù)纳戏剑�一個黑乎乎的木質(zhì)十字架被ab膠貼在了已經(jīng)開始有了裂口的塑料木紋裝飾板上。　　在羅莎和丹尼爾認識的第二年丹尼爾從玫瑰碗跳蚤市場給她帶來了這個，他帶著那種行家才有的神情告訴羅莎這個十字架是一個真正的古董，它背後有個小小的印記說明它來自於意大利的都靈。　　“它或者跟聖人的裹屍布放置在一起過呢。”　　丹尼爾說。　　而也正是因為這樣，羅莎每次跪在這個十字架前都感到無比的安心。　　她總覺得那至高無上的力量正溫柔地透過這個十字架上小小的金質(zhì)受難像凝視著她。　　“請你寬恕我——請你寬恕我的罪——”　　此刻，羅莎正喃喃自語，同時抓著一條沉甸甸的粗麻繩至前往後抽打著自己的背部。血水和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她的精神在那種強烈的痛苦中緩慢地變得恍惚和虛幻。　　“哢——”　　一聲細小的聲音打斷了羅莎神經(jīng)質(zhì)的自我贖罪。　　精神恍惚的女人茫然地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她的瞳孔一瞬間縮小了。　　“不……”　　羅莎顫抖了起來。　　牆上的十字架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