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過於荒謬了。
加爾文想。
相比起來,他身上的沒藥的氣息遠比*來得濃重,那種苦澀在他的鼻間縈繞,在最開始隻能勉強聞到一點的味道現在卻意外的變得濃鬱了起來。
黃金,沒藥和*,三位東方博士在基督誕生時給這位至高無上者帶來的禮物。
裏德的每一句話都在暗示著那間餐廳代表著天上的那一位給他的眷顧與關照。
從理智上來說,加爾文應該知道這是裏德這種拙劣的騙子在裝神弄鬼(所有的神秘主義都不過是謊言),但從直覺上來說,加爾文已經有了一種模糊的感覺。
確實有什麼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正在幹擾他。
其實他早就應該有感覺的——
從過去無數次從那些靈魂扭曲的“愛慕者”手中逃脫,還有那些幻覺,那些讓他每天都想要靠著藥物度過一天的可怕幻覺。
“我以為那是藥物的副作用。”
加爾文忽然沒頭沒尾,喃喃地開口道。
“……我一直都在擔心……我已經瘋了。”
他的肩膀微弱地顫動著,臉頰白得近乎透明。
“一天又一天,那種東西正在靠近我……而我……我隻是……我不相信。”
加爾文的話語變得語無倫次,單詞不過是碎片,並沒有被辦法拚湊成一句完整的話。不過他也不在乎,他並不是向裏德傾訴,他隻是在說給自己。
那是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的感覺。
隨著他的長大,在平凡的,日複一日的生活中,某種無形的力量正在一步一步靠近。
“那種能量在一點一點的聚集和增強,你知道嗎,感覺就像是站在一個不斷燃燒中的高壓倉旁邊,你努力地維係著自己的生活,生存在這個世界上,但是你能聽到高壓倉嘎吱作響的聲音,你知道在燃燒中那個玩意總有一天會爆炸,把你和裏周圍的一切炸得屎都不剩——”
“我不相信那是神,上帝還是什麼彌勒佛。”
加爾文啞著聲音搖了搖頭。
“我知道‘它’的存在,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上帝……”
加爾文低語著。裏德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臉。
裏德寬容地凝視著加爾文,他點了點頭。
“那麼,你也可以將其稱之為超自然力量。‘上帝’這個概念隻是人類在漫長曆史中對它進行的一種自我概括和美化。”他用指尖拿起了那張泛黃的收據,在加爾文的眼前轉動了一遍,“正麵的力量,還有負麵的力量。正麵的力量,我們稱之為神或者是上帝,負麵的,我們稱之為惡魔,邪靈……”
那雙綠色的眼瞳專注地對上了加爾文,那是一灘碧綠而冰冷的湖水,一口深井。
加爾文的嘴唇顫動了一下,看著裏德英俊的麵容,他有些恍惚。
“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加爾文輕聲說,“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沙發上的加爾文與裏德已經離得越來越近。
紅鹿用視線舔舐著在他麵前的加爾文,天使的脆弱與純潔宛若甘蜜,讓他的身體一點一點地發熱。
紅鹿伸出手,捧住了加爾文的臉,他的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加爾文的頸動脈在他的手掌下有力的跳動著,皮膚細膩而光滑,他一點都不懷疑他的天使殿下全身都是同樣的細致——從耳畔到肩膀,再到胸口,往下是腹部,還有修長的大腿……
紅鹿的指尖滑過了加爾文的耳垂,在他的想象中,他已經開始用指尖輕輕地揉搓起那一小塊柔軟白皙的肉塊,他應該這樣做,讓加爾文的耳垂變成可愛的粉色,他將嘴湊過去,用牙齒輕輕的啃噬加爾文的耳垂,然後是更進一步的親吻,嘴唇貼著嘴唇,舌頭交纏在一起,加爾文的鼻息……
“唿……”
紅鹿咽下一口唾沫。
他內心的那隻黑色野獸正在咆哮,但是他咬著牙,唿吸沉重地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不,還沒有到時候。
他不希望嚇跑加爾文,就像是蜘蛛不會在獵物尚未精疲力竭時靠近它一樣。
“你隻是遇到了超自然能力事件而已。”
加爾文聽到那個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來。
他睜大了眼睛,看到麵前的裏德露出了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爽朗的笑容。
這位自稱是神秘主義者的英俊男人打了一個響指,在那個聲音中,加爾文猛然打了一個激靈,像是從一個夢幻中驟然醒來一般跌落到了清醒之中。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視線有一瞬間的渙散,幾秒鍾後,他晃了晃頭。
他忍不住抬起手又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氣味,那種奇妙的*和沒藥的味道已經完全消失了。(當然他不知道這種類似貓咪洗臉的動作差點又摧毀了一次紅鹿的意誌力)
“別擔心,這很平常,你遇到了天堂投影而其他人遇到了ufo,其實是一迴事。”
裏德飛快地放開了加爾文,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像是要逃跑一樣,往旁邊走了幾步。他身上散發出一種隱約的焦躁感。加爾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真高興你能相信我,不過現在真正的麻煩可是降臨派。”
裏德又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他拚命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然後加爾文說道。
加爾文有些愣怔,他精神上還有一部分停留在那種如夢似幻的氣氛中,這讓他的思考速度變得有些緩慢。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已經很難再在裏德麵前維持緊繃和警惕。這個男人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地被牽著鼻子走。
“等等,這是平常的事情?要知道,就在剛才你還表現得像是一個神棍,說著那些讓人緊張的話?!”
而且更加該死的是,加爾文自己也在裏德的帶領下進到了那種玄妙而神秘的情景中去。但是現在,裏德卻告訴他這跟遇到了ufo沒有區別?!
“我隻是想讓你冷靜下來,順便對我有點兒信任。”
裏德有些無辜地衝著加爾文眨著眼睛,他的睫毛非常濃密,翠綠色的眼睛如同一塊純淨的翡翠,而嘴角的笑容充滿了男人的性感和青少年一般的天真。
加爾文承認,當裏德再次戴上那張花花公子的麵具時,他是相當討人喜歡的——盡管加爾文並不喜歡裏德的偽裝。
“你當時被嚇壞了,我總得順著你的關注點讓你知道我並不是一個騙子……嘿,我真的很不喜歡你現在看我的眼神,我再重複一遍,我真的不是騙子!”
裏德看上去幾乎快要痛苦地□□出聲了。
“我真的能夠處理一些,呃,你們稱之為靈異事件超自然力量的事情,不過相信我,在現代社會中,人可遠比鬼魂,幽靈和外星人要麻煩太多了——對於這一點,我真的很有經驗。”
加爾文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他發現自己確實沒法反駁裏德的話。而且他也承認,在裏德的誘惑下,
裏德皺著眉頭開口道:“當務之急,你得先休息。明天我會想辦法送你出城,你有確定的目的地嗎?”
“沒有。確定的目的地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反而是危險。”
加爾文搖了搖頭。
裏德拍了拍手:“維吉利……我記得他母親名下有一處度假別墅,那是一個相當失敗的投資。當時那裏傳說中會修建一處大型度假區,但事實上十年過去了,那裏隻有兩三處小屋,到了冬天還會大雪封路——你要是不介意沒有網絡和空調,必要的時候還需要自己用發動機發電靠柴火燒壁爐的話,你可以在那裏待一陣子。”
加爾文的臉上浮現出了一些猶豫的神色。
裏德就像是知道他在顧忌什麼一樣迅速開口:“不會有什麼麻煩的,至少對於我……還有維吉利來說。那個地方很隱秘,降臨派可不是他媽的fbi,別擔心太多。”
“謝謝。”
加爾文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緩慢開口。
雖然在平靜地外表下,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跳有多快——他正在信任一個認識不久的人——如果每一個人格都算是一個嶄新的人來說,他與裏德的認識隻有短短幾個小時。
然而他現在卻要把自己安全放置在這樣一個人的手上。
他真希望自己沒有做出錯誤的決定。
裏德忽然迴過頭看向加爾文:“你一定在想,我是否值得信任?”
加爾文的身體一僵,他有些震驚地看向對方。
裏德咧嘴笑了起來:“不是讀心術,別擔心——這是作為神秘主義者的特長之一,畢竟很多時候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努力說服一個唯心主義者在他們廚房裏搗亂的不是他們的孩子而是一個‘調皮鬼’,順便說他們的孩子都已經上大學了,而且大學地點在英國倫敦。做這一行真的很需要察言觀色,而且,‘可靠’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品質,你知道有一種驅魔方式是需要把人綁在床上嗎?很少有男人能克服心理障礙讓黑色的皮帶束縛住他的身體,除非處理這件事情的人能夠讓他們信任——”
加爾文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可靠?你是說你自己?”他反問道。
裏德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