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狗魂互換,嘿,我覺得這個想法很不錯,你以後可以試試看?這樣還可以免去我們找狗的麻煩——把那家夥從院子裏騙出來可不容易。” 年輕人挑起下巴,指了指籠子裏那隻漂亮而健康的白狗。 修女衝著他翻了一個白眼。 “你真應該用針筒把自己紮死——” 她發出了相當惡毒的詛咒。 加爾文冷漠地看著她在達林和那隻白狗之間來迴轉了幾圈,也許是想通了什麼,幾分鍾後,她臉上的焦慮便淡去了。 又過了一小會兒時間,她指揮著年輕男人將達林塞進牆角的籠子裏去。 那並非是專門的寵物用籠子,隻是一隻用木板拚湊而成簡陋箱子,上麵堆著一團髒兮兮的毯子。 當年輕男人拉拽達林時,年邁的老狗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悲慘的命運,它努力揮動著自己無力的四肢企圖站起來,本應該發不出聲音的喉嚨裏,淒涼的尖叫聲變得急促起來。 “哦,該死,讓它快點閉嘴。” 修女聽到達林的掙紮之聲時,有些焦躁地說道。 “我一直都覺得你的這個計劃很蠢,拜托,就算你把它塞到箱子裏去再蓋上毯子,那老女人待會還是會聽到這家夥的嗚咽不是嗎?” “我怎麼知道這惡心玩意還能叫喚出來,我上次去那豬窩的時候,它都已經快要病死了,舌頭腫得那麼大,壓根就沒吭過聲。我還以為它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修女走到了達林旁邊,她俯看著地上的狗,滿臉都是煩躁和厭惡。 “把它殺了。” 片刻後,她的嘴唇蠕動一下,然後她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道。 “什麼!”那名年輕人有些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他望向修女,重複了一遍,“殺一隻狗?” “它本來看上去就離死不遠了。” 修女道,然後她又催促了一遍:“快點——把活幹完,時間已經不早了,最好是不要讓那老家夥多生出別的想法來。” “哦,這可真他媽是件夠狗屎的活兒。” 那名年輕人臉皺了起來。他看上去非常抗拒,但那抗拒並沒有讓他拒絕修女的吩咐。 【“不……不……”】 加爾文上前一步攔在了達林的身前。 可是,年輕男人依然毫無阻礙地越過了他。 “老天,我真討厭這個。”他舉起雙手,衝著地上的達林說道,“我會盡量做得快些。” 達林的後腿在地上蹬了好幾下,它幾乎都快要站起來了,但是年輕男人的鞋底還是踩在了它的頭上。 【“住手!”】 加爾文撲到了達林的身上,他開始慘叫。 有任何人來幫幫他嗎?幫幫這隻無辜的小動物? 加爾文無法控製自己,他在心底吶喊著。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上帝的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嗎? 【“別這樣——別——”】 可是,並沒有人或者神聽見加爾文的唿喚。 這個世界將加爾文和他所經曆的一切完美地割裂開來,隻留給了加爾文最殘酷的一麵。 他可以親眼目睹,卻沒有辦法做出任何改變—— 年輕男人將臉轉向了一邊,然後猛然用力。 “哢。” 加爾文聽到了一聲很小,很小的響聲。 骨頭碎裂時的聲音。 達林的嗚咽停止了。 加爾文保持著彎腰躬身的姿勢,一動不動地僵在原地。他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年輕男人帶著滿臉的厭惡將老狗軟塌塌的屍體隨意地塞進那隻破木條箱。 然後他將那張毯子抖開,粗暴地鋪在了箱子上做了遮擋。 加爾文低頭看了一眼地板。 地板上有一小攤烏黑的血跡,是達林的頭顱被踩碎時從嘴角迸出來的。 它病得太嚴重了,就連被殺害時都流不出多少鮮血。 而與此同時,修女正忙著從另外一隻籠子裏將那隻大白狗拖出來,她將那隻狗擱在了那塊亞麻布上,然後將其放置在了房間的中間。 在那裏擺放著一張方桌,或者說,一座祭臺。 不倫不類的毯子與鮮花,還有些所謂的聖物簇擁著那隻熟睡中的大白狗。當修女命令年輕男人關上燈,點燃了一些香薰蠟燭之後,昏暗的房間裏倏然染上了一些像模像樣的神秘氣氛。 “哇哦,這不錯。” 那名年輕男人雙手環胸,發出了一聲嘲諷的讚歎。 修女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加爾文慢慢地站起來,他轉過頭,看見那名男人在修女的要求下穿上了一身黑色的長袍,胸口掛著聖子的水晶雕像。 那掛件裏,加爾文自己的臉顯得異常扭曲而邪惡…… 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想要吐,而背後的傷口開始隱隱發燙。 “安娜,請進來——迎接你的奇跡。” 然後,修女打開了門。 老婦人走了進來。第130章 加爾文期待安娜夫人能夠發現不對勁。 哪怕他其實早已經知道最後的結局,但是他還是徒勞地期盼著。 而事實上,安娜夫人確實也意識到了不對…… 她站在門口,帶著奇怪地目光盯著祭臺上的那隻狗。 “這是……達林?” 她問道。 那名降臨派的修女臉上又一次浮現出了那種麵具一般的笑容。 “當然,達林的狀態看上去比之前好太多了不是嗎?不過因為它剛剛接受過儀式的緣故,它可能要過一會兒才醒來。” “可是……” 安娜夫人繼續盯著那隻白狗,她眼睛周圍的肌肉在不自然地跳動。然後她稍微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了那隻白狗,她撫摸著那隻小東西身上潔白而光滑的毛發,嘴唇微微顫抖。 修女的眼中閃過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她伸出手去,手掌蓋在了安娜夫人枯瘦的手背上。 “感受到了嗎?你的狗再一次變得健康,年輕,充滿活力。跟我一起讚美聖子吧,讚美他賦予我們的奇跡,從今天以後,你再也不用麵對自己心愛的寵物飽受病痛的折磨,不用擔心寵物醫院的賬單,不用再憂心忡忡地努力給它喂藥,還有收拾它的屎尿……安娜,我視你為我的家人,所以才如此為你感到高興。你的生活原本便已經足夠沉重,達林的好轉總算能夠讓你得到喘息的餘地了。這也許便是聖子看到了你的虔誠,給你的某種啟示。” 加爾文看著安娜婦人的瞳孔倏然縮小,她臉上那種古怪的表情在修女的勸說下逐漸變得癡愚而堅定。 “我的達林,重新變成了一條好狗狗。” 她喃喃地說道,難以辨別她究竟是在說給修女聽還是在說給自己。 “是的,它現在確實是一條好狗狗了。” 降臨派的修女瞇起了眼睛,她重複了老婦人的話。 而就在這個時候,加爾文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碰觸到了他,他猛然迴過頭去,望向了牆角的木條箱子。 他對上了一隻眼睛。 那是一隻已經模糊的眼睛,遠不如加爾文最開始見到它時的清澈,但依舊溫順。隻是這溫順之中沾染上了痛苦與迷惑。 等等—— 加爾文衝迴了牆角,將手探入木條箱內,掌心那依舊柔軟而溫熱的皮毛告訴了他達林尚未完全其息斷絕的事實——那名年輕男人在處理達林的時候確實有些漫不經心,所以它尚且殘存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生機。 而同樣是因為那男人的粗心與散漫,那張毯子並未蓋得嚴密,與地麵之間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縫隙。而達林癱軟在地的角度,恰好便可以透過這個縫隙看到外界的場景。 隻是它實在是傷得太嚴重了,它無法移動,無法喘息,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它隻能那樣動彈不得地躺在地上,看著自己的主人一步一步走進房間,然後伸手撫上那隻陌生的白色大狗。 “哦,我可愛的達林……” 它聽見安娜夫人衝著那隻狗叫道。 【不要看……】 加爾文企圖擋住達林的視線,但是他也知道,一切都隻是徒勞無功。 達林還是看見了。 它親眼看見了安娜夫人在短暫的猶疑之後抱住了那隻陌生的狗,最開始的一瞬間,老婦人的動作和表情都顯得有些生硬,但很快她的舉動變得自然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她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她毫無保留地接受了修女的說辭,然後帶走了那隻狗,就好像它真的便是達林一樣。 木條箱內的達林眼睛中浮現出了巨大的焦急與惶恐。 它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它隻知道自己的主人認錯了狗狗,倘若它沒有受到重傷,又或者是它病得不那麼嚴重,它也許還能掙紮著叫出聲。 但現在它隻能微微蠕動自己的嘴唇,拚命睜大眼睛。 它一點聲息都發不出來。 加爾文的身體顫抖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因為一隻老狗這樣難過。 【“會好起來的,達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不是你的錯,不要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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