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麵到宿舍區(qū)大概一裏的地方,其實站在宿舍前麵就能把沿江這一帶看的一覽無遺,而從宿舍區(qū)到魚老大他們住的地方,其實是呈一條水平線的。網(wǎng)
隻不過魚老大他們住的地方還在往前麵一些,地勢也稍微高一些,之前之所以把宿舍放在這裏,就不想擋住了漁民迴家的路,因為這裏已經(jīng)是很偏僻的地方了。
離市區(qū)有著十幾公裏,可以說是郊區(qū)的地方了,再往前走幾十裏過去就出市了,因為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允許有這些違章建築,平時他們要是捕撈了魚也是拉到離這裏幾公裏外的集市去賣。
或者是一些想吃新鮮魚和野生魚的人會專‘門’開車過來買,再就是一些餐館的老板會預(yù)定一些,不過今年因為沒出產(chǎn)什麼東西,有些漁民隻能把船開的遠(yuǎn)遠(yuǎn)的,十天半個月也迴不來一次。
張峰他們跟著他越走越遠(yuǎn),漸漸的宿舍區(qū)隻剩下一大團(tuán)藍(lán)點點了,前麵才出現(xiàn)一些燈光,真沒想到他們住的地方還有些距離,剛才漁民兄弟隨手一指,張峰還以為就在後麵呢,這麼看來至少有差不多一公裏的距離。
隔得老遠(yuǎn)就看到有很多漁網(wǎng)曬在前麵,這裏儼然就是一個小型的漁村,張峰能看到那些房子都是自己搭建的,非常簡易,大概二三十個簡易棚子三三兩兩的散落在不同的位置,都是用木頭和廢舊的材料做的架子。
然後在架子上麵鋪了一些廢棄的化工袋,有些講究一些的用的是防水的雨布和雨棚,有些是‘肥’料袋子,還有撿來的石棉瓦,這房子肯定是危險建築,絕對扛不住大風(fēng)大雨。
不遠(yuǎn)處有一個公共廁所,散發(fā)著一些異味,不過和漁村的魚腥味比起來,已經(jīng)不算什麼了,那些漁網(wǎng)和捕魚工具散發(fā)出來的味道在刺‘激’著沒一個人的感官。
漁民兄弟帶著張峰穿過幾個簡易搭建的棚子,有些人正在吃飯,有些人‘門’緊緊的關(guān)著,不過裏麵連電都沒有啊,張峰看到好多人都是用的煤油燈和蠟燭。
“兄弟,怎麼這裏還沒有通電嗎?”張峰覺得有些詫異,現(xiàn)在沒有電的地方應(yīng)該不多了吧,他實在很難以想象,現(xiàn)在還有人住的地方?jīng)]有電,按道理來說這裏也不是鄉(xiāng)下啊,而且不遠(yuǎn)處的宿舍都有電,他們這裏怎麼會沒有。
這時有幾個小孩從裏麵衝出來叫著往宿舍的地方跑了過去,後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一群要命的,慢點跑,別太晚迴來!”也不知道這幾個孩子是去哪裏,隻是那聲音從屋裏傳出來,連人都沒出來。
漁民兄弟趕緊解釋道:“他們都是漁民的孩子,吃完飯估計是去宿舍看電視了,這裏沒有電,平時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大家晚上都休息的很早,所以他們是去看電視了,一般看到晚上就自己迴來了,小孩子嘛。”
張峰心裏不由得感到一陣觸動,沒想到這些祖國的‘花’朵既然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成長的,“那他們有地方讀書嗎?幼兒園什麼的?”張峰知道這些人的孩子肯定也讀不起什麼好學(xué)校。
不過現(xiàn)在華市的教育這麼緊張,這些人的小孩真的可以讀到學(xué)校嗎?會不會有什麼差異。
隻見漁民兄弟苦澀的笑了一下,“讀書自然是沒問題,幼兒園公裏的我們是進(jìn)不去的,因為有些人的孩子根本沒有戶口,隻能去幾公裏以外的一個鄉(xiāng)村學(xué)校,早上去,下午一起迴,每家出一個人輪著接送。”
張峰心裏沒想到,對他們來說,連上個學(xué)都這麼困難,可是讀書的孩子沒有燈,怎麼學(xué)習(xí)呢,張峰趕緊問道:“為什麼下麵有電,你們這裏連電都沒有?”
“唉,別提了,以前有的,後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修路還是什麼原因,就沒有電了,我們也不知道該去找誰。下麵宿舍的電是之前那個大塊頭給‘弄’來的,所以我們有時候需要用電都是去下麵‘弄’的,有些人家裏也用應(yīng)急燈,都在下麵充的電。”漁民兄弟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這件事情該怎麼解決。
張峰真的沒想到在華市居然還有這種地方,老城區(qū)已經(jīng)是他對華市貧困理解的極限了,而今天這幫漁民兄弟再一次刷新了他對貧窮的理解,雖然以前都和他們接觸過,但是不知道他們生活的這麼貧困。網(wǎng)
之前好幾次來,都是趕著漁民出江的時候他們都是在江邊聚集著,從來沒有到他們住的地方來看過,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麼情況,沒想到他們居然在這麼惡劣的環(huán)境下生存著。
再想起之前好幾次看到魚老大那張永遠(yuǎn)洋溢著笑容的臉,那個為了幫助張峰義無反顧直接第一個下水去打探情況的魚老大,和那個小黑,為了幫爺爺賺取更多醫(yī)‘藥’費的小黑,張峰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一些難受。
這時漁民兄弟帶著張峰走到一個簡易棚子前麵,喊了一聲:“魚老大在家嗎?”
很快裏麵傳出來一個聲音,“在呢,快進(jìn)來。”漁民兄弟走了進(jìn)去,張峰也跟著彎腰走了進(jìn)去,這個房子總共也就一米九兩米高,張峰站著都能看到屋頂,進(jìn)去還需要彎著點。
進(jìn)去以後看到魚老大正坐在‘床’上,與其說是個房子,倒不如說是個隻能躺著或坐著的地方,裏麵擁擠不堪,十分破舊,一個‘床’上堆著一些衣服和被褥,由於是江邊的關(guān)係,房子裏顯得有些‘潮’濕。
裏麵一個煤油燈散發(fā)著暗暗的光,一個紙盒做成的簡易桌子上麵擺著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和幾幅黑黑的碗筷,還有一個破舊的木凳子,唯一值錢的估計就是一個收音機(jī)了,裏麵正傳來電流聲十分大的廣播。
魚老大一看是張峰,趕緊站了起來,顯得有些局促,他沒想到張峰會來找他,“老板,您怎麼來了,快坐快坐,你看,這……”魚老大一看連坐的地方都沒有,顯得有些不安。
張峰拿過地上那條小破凳子坐了下來,“沒事,你坐你的,我坐這裏就行,魚老大,好久不見了,最近可還好啊。”張峰看到他的到來讓後魚老大似乎有些緊張了,心裏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到來給別人造成什麼困擾,他站著估計會讓魚老大更無所適從,還好王宇他們都在外麵沒有進(jìn)來,否則這裏麵估計根本站不下。
漁民兄弟倒是十分隨便的就坐在了魚老大的‘床’上,他問魚老大:“嫂子呢?”沒看到魚老大的媳‘婦’,也不知道去哪裏了,不過他們要說事情,‘女’人還手不要在的好。
魚老大訕笑了一下說道:“估計和誰聊天去了吧,老板,你看這麼晚你怎麼還過來了,有事你讓他過來叫我一聲,我下去找你就行,你看我這裏破的,連個招唿你的地方都沒有。”
張峰看到魚老大這麼說,他趕緊說道:“沒事,我特意來找你的,隻是沒想到原來大家都住在這麼個環(huán)境裏麵,之前不是看你們都住船上
嗎,後來他告訴我,我才知道,原來冬天你們都住岸上的。”
要不然張峰還以為漁民都是靠水以船為家,誰知道漁民還會上岸生活,隻是眼前的景象的確深深的震撼了張峰,他心裏有一些感慨,現(xiàn)在的局麵就是這樣,有錢的人太有錢,窮困的人太窮了。
不知道為什麼,鼻子有些發(fā)酸,想起第一次魚老大顫抖著手從他手裏接過錢的那一刻,想著魚老大熱心腸幫助他做那些事情的時候,一句怨言,一聲提報酬的話都沒有提起過。
“老板,你今天來找我有啥事啊,這麼晚了,冬天我們都住岸上的,船上天冷了,岸上還能擋擋風(fēng),不過我們這也是臨時的,等明年也許就挪地方了,比較這裏不方便。”魚老大其實是為了孩子的教育著想。
而且今年的收成有這麼不好,要是以後都這麼下去,他們可能就要離開這片區(qū)域,重新另外找地方發(fā)展,或者另謀出路了,否則根本沒辦法養(yǎng)家糊口。
“我今天來找你,也是為了江邊的事情,今年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收成不好,加上天氣的原因,今年大家肯定是出不入敷吧,過幾天我就準(zhǔn)備把江邊的網(wǎng)撤掉了,事情辦好以後,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張峰心裏深知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這個局麵。
雖然上來之前他和王宇他們都商量好了,這件事情先不要說,而且也不能怪他,但是他實在不想找為自找什麼借口,而站在‘門’外聽到這句話的鄧亮和王宇,都不由得替張峰捏了一把汗,峰哥這是做什麼啊。
魚老大顯然沒聽明白張峰話裏的意思,不過聽到張峰說要處理好江邊的事情,他心裏也是十分高興的,“老板,那到時候有什麼要幫忙的你盡管找我們,最近我們也沒什麼事情可做,都閑著呢。”魚老大還是一副熱心腸的樣子。
張峰點了點頭,“沒問題,到時候還找你們,也不會虧待你們,我知道大家今年收成都不好,至少我想讓大家都過個好年。”張峰信誓旦旦的說著,雖然魚老大隻字未提報酬的事情,但是張峰知道,他絕對不能僅僅是給他們錢了。
要是說之前在下麵,張峰隻是覺得那幾個沒有家的漁民有些可憐,還要住在那種建議宿舍,那他上來也喜歡,簡直是覺得他們幾個太幸運了。
要不是因為那場臺風(fēng)般的災(zāi)難,他們或許還住不了那麼好的地方,人和人真的比不了,張峰覺得他至少應(yīng)該讓大家有一個安全的住宿,有熱水洗澡,有電,有光明。
不過這些他都沒有直接和魚老大說,這些也不光是靠說就可以的,到時候他要用實際行動來報答這些漁民兄弟,這樣他的良心也會過的去一些,他們一輩子都在這裏靠水靠天吃飯,不能因為他而要去別的地方漂泊。
魚老大聽了張峰的話心裏也忍不住高興了起來,感覺煤油燈裏散發(fā)出來的光芒都比平日裏更加的溫暖,更加的光亮,一直坐在‘床’上看著張峰傻嗬嗬的笑著。
“你們先別急著要搬走,你也和別的兄弟說一下,等我的事情處理完以後,我再幫你們處理你們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們解決眼前的一些重要難題,今天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過兩天我再來找你。”張峰知道他在這裏隻會讓魚老大更局促。
他索‘性’說完以後早點走,也免得魚老大都不知道是該坐著還是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