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等著有人來找自己。
如果有人來詢問，他應該可以提供更多的信息。
未必可以做到零傷亡。但是肯定可以減少一些傷亡。也可以在較短的時間裏解決戰鬥。
然而……
沒有。
沒有人來詢問他。
當穀正倫和李士珍到來，他張庸立刻被忽略了。
他不再是主角。
甚至，穀八峰和李世群，都急匆匆跑前麵去了。生怕晚了一步，自己就搶不到功勞似的。
張庸：……
神情木然。有點感慨。
果然是這樣。新娘進了房，媒人扔過牆。理解。
果黨嘛！
有功的時候人人爭搶。
犯錯的時候人人推諉。
都成病態了。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三年間就敗亡。
抗戰勝利以後，果黨可是拿著一手好牌的。是名副其實的好牌。不是假的。
結果，短短三年，就迅速敗亡。真是友邦驚詫。
據說後世21世紀，美帝那邊都還有研究院想不通，果黨到底是怎麼敗亡的。
他們用超級計算機模擬的戰爭進程，怎麼都不可能在短短三年內全輸掉啊！
“組長……”
陸克明開始著急了。
別人全部都進場了。人頭湧湧。密密麻麻。
有憲兵。有警察。還有穿著中山裝的。一個個手裏都拿著槍。勝券在握。
好像李世群也暗暗的搖人了，調來了增援。
張庸默默的觀察片刻，發現郵檢處那邊，居然來了三百多人。
好家夥，這個郵檢處，也在無聲無息的擴張啊！
李世群一口氣就調來了三百多人。那郵檢處到底是有多少人？五百？八百？
難怪處座不得不向自己低頭。
以處座的個性，輕易是絕對不會低頭的。尤其是向下級低頭。
原來是處座目前非常非常非常需要錢。
他需要錢舉辦培訓班。
所謂的培訓班，其實就是大量的增加人員。
在沒有正式編製的情況，增加人員，經費隻能是特務處自己解決。
這樣一來，他張庸這個善財童子，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基本上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他這個善財童子，處座的培訓班，根本就開辦不起來。
想要擴編，也無從說起。這對處座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其他兩個處都在暗暗的擴編，他原地不動，故步自封，隻會被甩在後麵。
“不著急。咱們撿漏。”
張庸氣定神閑。
我答應帶你們戰鬥。但絕對不是打正麵。
我們不合適打正麵。我們適合做老六。我們的手段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說白了，就是偷襲……
“啪！”
“啪！”
槍響了。
隨即，槍聲密集起來。
張庸距離很遠。不知道戰鬥的具體進程。也懶得看。
大佬在前麵指揮呢！
大佬似乎故意忽略了他張庸的存在。
他張庸既然不出現，大佬就當做是不知道。他們現在隻想盡快立功。
既然如此，張庸也不想湊到前麵去。
熱臉貼冷屁股嗎？
想都別想。
他張庸也是有脾氣的。
既然你們忽略我，那我就作壁上觀。
靜靜的看你們表演。
專心致誌監控地圖。
盤點紅點的數量。咦？還是九個？
沒有日諜被打死嗎？
還是九個……
那槍響以後，倒下的是誰？
是憲兵？還是警察？既然不是日諜，那傷亡的就是自己人了。
嗬嗬……
決定五分鍾以後再看。
閉目養神。
“啪！”
“啪！”
各種各樣的槍聲響起。
時而密集，時而稀疏。
猛烈的時候，好像爆豆似的。憲兵好像將機槍都用上了。
警察總署也是將壓箱底的武器，還有所有的精銳，都全部派上。他們進入黃石路的參戰人員也不少。
在淩亂的白點中間，張庸還隱約看到幾個若隱若現的黃點。
不知道是隸屬憲兵還是警察？
估計都是中下層。高層暫時是沒有紅色的。
那些基層，如果沒有意外，到抗戰勝利以後，應該也升遷到中層了。
抗戰八年，是升遷最快的時期。
如果伱的功勞足夠大，運氣好，從基層士兵晉升到將級都是有可能的。
在果黨這邊，隻要是你拉起一支隊伍，人數足夠多，有足夠的影響力，那邊就有委任狀給你。少將之類的，隨便就給。但是如果你沒有隊伍了，沒有影響力了，又會一切都被打迴原形。
這樣的做法，導致所有將領都十分看重自己的根本盤。輕易不舍得自己的隊伍血拚。因為他們非常清楚，一旦隊伍血拚光了，自己也會跟著倒黴。番號取消。從此消失。所以，每逢大戰，人人保存實力。
嗬嗬。
頑疾。
沒救的……
五分鍾到。
統計紅點的數量。
七……
八……
九……
咦？還有九個？
不會吧？肯定是自己數錯了。
怎麼可能還有九個？難道一個都沒有被打死？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槍聲響了那麼久，怎麼也得打死一兩個日寇了。
決定再次清點。
結果……
依然是九個。
要命了。真的還有九個。
如果沒有外來日諜增援，就說明之前的日寇一個都沒死。
這些日寇老厲害了。
他們在暗處。憲兵和警察在明處。
如果真的是日寇老兵，那些憲兵和警察，完全就是活靶子啊！
這樣的攻擊，簡直就是送死。
然而……
沒有人在乎。
或者說，穀正倫和李士珍不在乎。
他們知道這裏有日寇。知道這些日寇和試圖炮轟總統府有關。
這就足夠了。
剩下的，就是將他們幹掉。
日寇反擊越是兇殘，說明對方越強大，他們功勞越大。
傷亡多少，不足為慮。
唉……
白點太多，將黃點都掩蓋了。也不知道他們傷亡如何？
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子彈才不管你是誰。
日寇之所以不願意在華夏軍隊裏麵安排臥底，就是害怕這樣的場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翹翹了。
繼續作壁上觀。
每隔五分鍾就統計一次紅點數量。
結果……
沒改變……
沒改變……
沒改變……
足足半小時過去，紅點的數量都沒減少。
倒是位置不斷變化。每次都在不同的位置。顯然，這些人，都是巷戰老手。
“黑佬！”
張庸忽然叫道。
黑佬是陸克明的外號。他自己說的。
因為皮膚黝黑，又喜歡抽煙，所以，他自嘲自己從裏到外都是黑的。
平時大家也都叫他黑佬。他也不介意。是確實不介意。
“組長。”陸克明跑步過來。
“你們有練習巷戰嗎？”張庸問道。
“巷戰？”陸克明沒聽懂。
“比如說，就是現在這樣，裏麵有五個日寇，都有槍，然後你們大約三十人，或者五十人，要進去殺五個日寇。”張庸耐心解釋，“你們之前有練習過嗎？”
“需要練習嗎？”陸克明疑惑，“我們三十個，打他五個，輕鬆打贏啊！”
“你……”張庸無語了。
這個黑佬。
真是幼稚。
就你們三十個，遇到五個日寇老兵，一個都活不下來。
真的以為不用訓練啊！
那日寇都是極度變態。
然而，張庸又明白陸克明的心理。他其實不是幼稚。是真的不懂。
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估計到，日寇會有那麼厲害。開始的時候，以為依靠人數優勢能消滅對方。結果很快發現，人數優勢不好使。對方一個就能打十個。一個聯隊能打你幾個師！
板垣師團，就一個師團，就能夠從晉北一路打到太原。它一個師團，撐死三萬人。而負責阻擋的閻老西部隊，至少在二十萬人以上。還有地形優勢。結果也是被打的一敗塗地，一潰千裏。
然後就心理崩潰了。開始怯戰。望風而逃。
輕易不敢和日寇再次交手。
“調整武器。”張庸吩咐，“確保每人一把駁殼槍。”
“都有了。子彈也是足夠的。”陸克明說道，“咱們還有三把步槍。”
“步槍……”張庸皺眉。
步槍其實沒什麼用。
主要是距離很遠，看不到日諜。
除非是有瞄準鏡……
然而，之前的瞄準鏡，都留在上海灘了。
隨身空間裏麵找了好多次。沒有。係統就是這樣的尿性。該給的不給……
如果有瞄準鏡，或許他還能尋找射擊角度，遠距離嚐試擊斃目標。林楠生的槍法好像還可以。黃楚也不錯。可以讓他們表現一下。但是沒有。那就沒辦法了。隻能是在外麵幹等著。
監控地圖顯示，大量的白點，將紅點包圍起來。但是始終無法進入核心區域。
可能是嚐試進入的人，都被日寇打死了。戰事焦灼。
好不容易的，終於是發現少了一個紅點。
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終於是打死了一個日寇。算是開葷。
不久以後，又少了一個紅點。這是被打死的第二個日寇。
果然，如果不怕犧牲，不在乎犧牲的話，人數在巷戰中還是很有優勢的。
“轟……”
“轟……”
聽到手榴彈的爆炸聲。
哦，是憲兵動用手榴彈了。好像還有迫擊炮？
厲害了。將迫擊炮也用上。
這是無差別的轟炸啊！無論是不是日寇，全部炸沒。
很兇殘……
很無辜……
然而，張庸沉默。
穀正倫和李士珍都在，沒有他說話的份。
事實上，哪怕是戴老板，也沒有戴老板說話的份。穀正倫級別太高了。
戴老板最多也就是和李士珍暗中掰掰手腕，和穀正倫是絕對不敢鬧翻的。哪怕是以後軍統聲勢如日中天，依然不及憲兵。軍統的手也不敢伸到憲兵裏麵。憲兵是自成體係的。
這麼說吧，某安事變的時候，張小六的部隊發起攻擊，抵抗的就是憲兵。結果雙方交戰下來，都傷亡不少。憲兵團長都戰死了。錢萬鈞好像也受傷了。侍從室死了不少人。而這個時候的戴老板，距離事發地，還有十萬八千裏。
又減少一個紅點……
狂轟濫炸終於是有效果了。
日寇雖然厲害。也架不住亂飛的手榴彈。
看來，不用自己動手了。
也好……
隻需要看好黃金標誌就行。
戰鬥進行好久，黃金標誌始終沒動。說明是隱藏的。
隻要沒有被人發現，就是他張庸的。
等有機會，立刻撿漏。
然而，不久以後，張庸忽然發現。剩下的四個紅點湊集到了一起。然後集體向外跑。
咦？
日寇是要做什麼？想要自殺嗎？
發現自己打不過了，所以想要發起板載衝鋒？這好像是日寇的尿性……
“轟……”
“轟……”
爆炸聲不斷傳來。
顯然，這是發起總攻的節奏啊！
密密麻麻的白點湧上來。和四個紅點很快交錯到一起。
日寇死定了……
他們居然往外衝……
一頓亂槍就全部打死。
然而……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四個紅點，堂而皇之的穿過白點，繼續往外走。
周圍的白點和紅點逆向而行。雙方似乎完全無感。
張庸坐不住了。
怎麼迴事？
日寇朝外麵逃竄了啊！你們居然沒攔住？
不對。
非常不對。
“黑佬！跟我來！”
“是！”
陸克明帶著隊伍跟上。
張庸急匆匆的朝四個紅點靠近。這四個死淨種，到底怎麼迴事？
不久以後，終於是可以看到四個紅點了。
然後，張庸恍然大悟。
他看到的不是四個日寇。是四個憲兵。
原來是日寇非常狡猾，居然換上了被他們打死的憲兵衣服。
其中一個裝作傷員。兩個負責抬傷員。一個負責在前麵開路。他還大吼大叫的。不斷叫讓開。
而他們選擇衝出來的區域，正好是警察總署這邊的。
警察總署的人看到是憲兵的傷員被抬出來，心急火燎的，根本沒有懷疑。
誰能想到，這四個居然就是日寇！
瑪德！
太狡猾。太逼真。
坦白說，如果地圖提醒，換了張庸自己前來，恐怕也不會生疑。
看到戰友受傷，其他人急急忙忙的抬下來搶救。你怎麼可能上前攔截？你的良心根本過不去啊！
特娘的，沒辦法了。隻能是自己親自上了。
正好，日寇還剩四個。又沒有隱蔽物。自己可以一波帶走。
“快！”
“低頭！”
張庸帶著隊伍，急行軍，準備穿行到四個日寇前麵。
那四個日寇其實速度挺快。
幸好，他們選擇的方向不對。他們選擇了警察總署這邊。
他們不敢往憲兵那邊跑。因為有可能露出破綻。而警察總署這邊，地形相對開闊。平地比較多。
終於，張庸成功的趕到了四個日寇前麵。
正好，前麵有一片平地。大約一個足球場大小。兩邊都是牆壁。
日寇也是非常小心。貼著一邊的牆壁奔跑。
活捉嗎？
張庸倒是想。
問題是……
做不到。
這四個日寇都有槍。
你要是敢冒頭，叫一聲繳槍不殺，死的絕對是自己。
所以……
安排埋伏。
嚴陣以待。
等著日寇進入伏擊圈。
“開火！”
一聲令下。
幾十支駁殼槍同時開火。
其實，這種場合，湯姆森是絕對的頭號選擇。
可惜沒有。
又是新建的小號，裝備還沒跟上來。
不過，幾十支駁殼槍已經足夠了。四個日寇當場就被打死在牆根下。
沒有活口。
四個紅點都全部消失了。
駁殼槍的威力，在50米範圍內，還是很不錯的。
“八嘎……”
依稀間，張庸好像聽到有日寇叫罵。
但是也沒在意。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聽了。罵就罵吧。無所謂了。反正人已經死了。
“上！”
陸克明帶人上去檢查屍體。
確信四個目標，都已經全部被幹掉。死得不能再死了。
“啪！”
“啪！”
挨個補槍。
標準程序，死了也得補。
張庸上來，翻了翻，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除了四把勃朗寧手槍，再也沒有其他。
子彈也沒剩多少發了。難怪日寇要想辦法脫逃。
地圖顯示，周圍有大量武器標誌靠近。是槍聲驚動了其他人了。
“黃楚。”
“到。”
“去外麵和其他人接洽一下，說我們是特務處的。然後，請憲兵的穀八峰處長過來一趟。”
“是。”
黃楚答應著去了。
張庸跟著安排警戒。以免發生意外。
還專門安排林楠生帶著步槍，在一處高牆上戒備。居高臨下。管控四周。
任何時候，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安全第一。
不要相信別人不會對你動手。除非是你不給對方機會。小命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裏。
不久，穀八峰急匆匆的趕來了。
看到四個憲兵屍體，頓時疑惑，“這是……”
“四個日寇。化妝成你們憲兵的樣子。被我們幹掉了。”張庸直言不諱。
“什麼？”穀八峰忽然用力一拍大腿。
“怎麼啦？”
“就說我們衝進去，怎麼沒找到鬼子了！原來已經跑出來了。”
“他們化妝成憲兵的模樣，從警察總署這邊跑出來。警察總數也不敢攔截啊。他們也無法分辨。”
“特娘的！”
穀八峰歇斯底裏的叫著。
忽然拿過一把花機關，上去對著日寇屍體，一頓狂掃。
“噠噠噠……”
“噠噠噠……”
直到彈匣全部打光才鬆手。
三十發子彈，全部打在日寇的身上。以發泄心頭怒火。
張庸：……
本來想要說別打臉的。後來想想，算了。
估計憲兵那邊死了不少人。這個時候，他說什麼都不太好。就讓別人發泄好了。
“啊啊啊……”
“啊啊啊……”
穀八峰又抄起一把步槍，裝上刺刀，對著日寇屍體狂插。
張庸掉轉臉。不看。他暈血。
嗯，緊張的時候不暈。不緊張的時候就會暈。
奇怪的毛病……
一通亂刺以後，穀八峰終於是逐漸冷靜下來了。
張庸沉默。
看來，憲兵這次損失慘重。
不過，和明年淞滬會戰的損失相比，又是小兒科了。
淞滬會戰，傷亡都是用十萬來計算的。那才是慘烈。
一個師一個師的打光……
一個師就是幾千人啊……
“穀司令！”
“穀司令！”
忽然，外麵有聲音傳來。
張庸眼神閃了閃。嗬嗬。這位穀司令，終於舍得露麵了？
不久以後，果然看到穀正倫。
穀正倫也看到了張庸。但是沒說話。一直繃著臉。
張庸：……
瑪德。裝作不認識我是吧？
行，我也裝作沒看到你。連立正敬禮都免了。直接掉轉臉。
然後……
憲兵上來，將四個日寇屍體全部扛走。
很快，穀正倫也走了。
然後……
其他人也撤了。
然後……
黃石路逐漸恢複安靜。
然後……
張庸發現，自己之前的計劃，完全落空。
這算是虎頭蛇尾嗎？
開始的時候轟轟烈烈，然後潦草收尾？
也不對。
應該說是大獲全勝。
九個日寇，都被全部擊斃。一個都沒跑掉。
穀正倫跑的那麼快，估計是去邀功。
無論傷亡情況如何，這一戰，憲兵都是立了大功的。
至於最後被擊斃的四個日寇，張庸也沒有出來搶功。
沒意思。
他不要什麼功勞。
他隻要錢。
人沒了。黃石路空蕩蕩的。但是，那個黃金標誌還在。顯然是沒有人發現它。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去將它悄悄帶走啊！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