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將天道子的屍體扛在肩膀上，隨著越來越接近暗道，屍體的溫度竟然開始緩緩升高。</p>
剛開始還不明顯，但很快就已經超過了尋常體溫。</p>
這讓他想起了“入神術”的描述，修行需要將身軀作為柴薪點燃魂魄的靈炎。</p>
難道就連柴薪靠近火源都會引起異樣嗎？</p>
任青暗罵一聲。</p>
目前他還承受的住，但分魂的力量已經出現逐步流逝，可見屍體散發的高溫對魂魄的殺傷。</p>
本體連忙利用雙生魔魔的能力維持分魂的穩定，順便一口氣將所剩不多的眼珠全部吞下了。</p>
然後他同時觀想起無目法與饕餮法，如此情況下才勉強止住分魂崩潰的趨勢。</p>
等任青到暗道盡頭的時候，天道子的屍體已經有些燙手了，能聞到毛孔裏散發的一股子焦臭。</p>
他忍不住扔了出去，屍體摔在小廟門前。</p>
屍體依舊不見動彈，但暗灰的皮膚卻多了些血色，就像是正處於死者複生。</p>
任青朝小廟走去，準備試探性去收取入神術秘籍。</p>
可他還沒靠近，屍體猛的睜開眼睛，目光呆呆的看著不遠處，宛如是個傀儡。</p>
廟門突然在吱呀聲中打開。</p>
那尊凡人的神像從中走出，動作顯得無比僵硬，並且關節處碰撞時還有石粉落下。</p>
神像表情異常瘋癲，它雙手指向天空，語氣莫名的嘶吼了出來：“道生道，無為道……”</p>
“老夫天道子，你是何人？”</p>
“我……”</p>
“老夫乃無為道觀首座，門下弟子共有七千五百六十四，其中外門六千四百十三，內門一千零七十一，核心八十……”</p>
任青嘴角抽了抽。</p>
天道子果然瘋掉了，看似在詢問，實則全是自說自話。</p>
任青連退了幾步，警惕的看著滔滔不絕的神像，心裏已經在考慮是否要退走了。</p>
在他看來，天道子很有可能是神像被抬起時驚醒的，此前應該陷入了瀕死的沉睡。</p>
對一位活了上千年的陽神境修士來說，五年確實是將死未死。</p>
天道子話鋒一轉：“老夫開創無為道觀八百餘年，將靈根普及於靖州，使得人人皆可成仙……”</p>
“為何！！！”</p>
“為何會如此！！！！”</p>
震耳欲聾的怒吼使得暗道有了幾分坍塌的危險。</p>
神像表麵生出大量裂縫，碎塊不斷掉落。</p>
好在靈符已經被任青取下，否則搞不好會連鎖反應，到時候無疑波及整個秘藏閣。</p>
在任青的眼中，天道子明明沒有絲毫氣勢外泄，但感覺即將有大恐怖降生。</p>
彷佛神像隻是用來封印，現在正顯露出真身。</p>
沒過幾息，神像成了一攤碎石，又有塵土揚起。</p>
龐大的陰影在塵土籠罩下若隱若現。</p>
任青哪怕距離極遠，都忍不住渾身震顫起來。</p>
倒並非是心生懼怕，而是來自於分魂的本能反應。</p>
最讓他深感忌憚的是，棺木內竟然不約而同的傳來喘息。</p>
說明天道子還能影響周遭。</p>
任青從來沒有見過異化能失控到如此程度，又或許是修煉入神術帶來的弊端。</p>
他渾身略感瘙癢難耐，不過僅僅針對分魂，主魂以及本體都未察覺到狀況。</p>
否則任青哪還有閑心待在此處，早逃出無為道場了。</p>
等到塵土平息後，任青才勉強看清楚了天道子的樣貌，頓時毫不猶豫朝暗道口退去。</p>
怎麼說呢，哪怕用畸形兩字也無法概括天道子。</p>
天道子的魂魄像是三種不同的生物拚湊出來的不可名狀，其中人類的痕跡最少。</p>
軀幹的部位維持著人形，皮膚卻能看出天道蟲的特征，也就是類似於池塘內的蛆蟲，慘白浮腫還能隨著唿吸蠕動。</p>
天道子的腦袋有些像是牛羊的結合，臉頰長滿黑毛，頭頂還有兩根外旋的黑硬長角。</p>
額頭遍布眼珠，童孔不斷的轉動著。</p>
任青見此倒吸一口涼氣。</p>
獸欄法難道就是指魂魄脫胎化為獸類，可舍棄肉身專修魂魄，不至於異化成如此吧。</p>
這或許和所謂的無上天魔有關？</p>
怪不得信息流接觸神像毫無反應，因為魂魄才是天道子如今真正的身軀。</p>
被關在胃中胃的禁卒，他們魂魄的異化程度，與天道子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p>
嚒……</p>
說不清楚是什麼叫聲，但絕非牛羊可以發出的，細聽隻感覺毛骨悚然。</p>
在怪聲作用下，棺木裏的屍骸突然坐起。</p>
屍骸渾身也開始長出毛發，以及頭頂怪異的羊角。</p>
哪怕被鉚釘封著的屍骸，也在用手掌不斷敲打著棺木蓋板。</p>
任青退到了暗道的階梯口，天道子沒有追上來，反而小廟附近陷入了寂靜。</p>
他見此轉頭看去。</p>
隻見天道子抓著那具屍體，宛如穿衣服般往身上套，但有種極度的不協調感。</p>
不過確實是如此，屍體長相與普通人無疑，可魂魄已經異化到完全看不出絲毫的相似。</p>
魂魄與屍體融合，周遭的異象頓時消失。</p>
天道子表情變得迷惘起來，就像是恢複些許意識。</p>
他走到棺木前，如同在重複著數百年間的舉動，將死而複生的屍骸重新裝迴棺材內。</p>
臉上帶著對於生命的敬重。</p>
屍骸恢複原本的模樣，彷佛之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幻象。</p>
但似乎為了驗證身軀隻是點燃靈魂的柴薪，隨即天道子的皮膚出現大麵積的潰爛，顯然這具屍體支撐不了多久。</p>
任青猜測天道子留下如此多的肉身，就是預見了日後會靈智喪失，用來對抗魂魄的異化。</p>
不過現在反而是個機會。</p>
任青雙腳加速朝小廟跑去，很快就邁步進入，找到了那本被遺落在桌臺旁的書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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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撿起書籍，來不及查看便收到了腹中囚牢。</p>
任青剛想讓分魂迴歸本體，廟門前突然多了個身影，正是身魂融合後的天道子。</p>
天道子穿著灰黑色的道袍，若非渾身不斷生出灼燒的水泡，與普通道士區別不大。</p>
“你是哪個殿的弟子？”</p>
他說話的聲音溫文爾雅，舉止也像是得道高人。</p>
任青沒有開口迴答，被擰斷脖頸的畫麵還曆曆在目。</p>
他知道天道子已經徹底發瘋，所以腳步逐漸遠離對方。</p>
“這樣吧，你讓宵晨子來一趟，我有事情要與他說。”</p>
任青忍不住問道：“什麼事情？”</p>
“唔……”</p>
天道子捂住了腦袋，頭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他極力的迴想著，散發的溫度變得更高了。</p>
甚至連周圍的空氣都因此扭曲起來。</p>
任青已經做好準備迴歸本體，不過這時天道子卻跌跌撞撞的朝暗道外走去。</p>
他邊走邊自語：“我…是誰，為何要不及了？”</p>
任青遠遠跟在天道子的身後，很快就到了秘藏閣外。</p>
天道子看著池水裏大量沉浮的屍體，臉上變得恍然大悟，眼底還多了一分無法抑製的絕望。</p>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怎麼無為道觀已經覆滅了……”</p>
天道子的屍體如同蠟燭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著，同時魂魄逐漸離體，又變得極度瘋癲。</p>
池塘水沸騰，天道蟲幼體根本就不敢露頭。</p>
任青果斷將分魂收迴本體。</p>
雖然天道子依舊活著，但明顯靠自己的屍體才能保持殘留的理智，沒有絲毫交流的可能。</p>
任青本體睜開眼睛。</p>
無為道場暫時不能進去了，至少得等天道子重新陷入沉寂以後再說，否則甭管多少分魂也是白送。</p>
他閉眼歇息片刻，隨即從腹中囚牢中取出了入神術。</p>
任青先翻看起秘籍，上麵記載的內容較為尋常，看不出有別於其他術法的地方。</p>
倒是在書籍的最後一頁，發現了天道子的字跡，但完全沒有棺材蓋板上的那種筆風，反而像是小兒胡亂塗鴉般。</p>
說明天道子當時精神已經不正常。</p>
“都是謊言，我快瘋了！”</p>
“千萬不要修行，千萬不要修行！！”</p>
“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世界瘋了！！”</p>
“無數的聲音在我的腦海裏！！！”</p>
任青盯著字跡，不知為何後背被汗水浸濕，彷佛能感受到這位陽神境修士深入骨髓的絕望。</p>
信息流湧動。</p>
【入神術由無上天魔所創，修煉需要將身軀作為柴薪點燃魂魄的靈炎，並吸收天魔殘骸，棄身煉魂方可修成。】</p>
【吸收天魔殘骸後，自身魂魄也會永久性的失去部分，用此構成無上天魔。】</p>
【可以通過將自身軀體作為柴薪，暫時決斷無上天魔的注視。】</p>
任青眉頭緊緊皺著。</p>
難道無上天魔並非是修士，而是由無數魂魄碎片拚接成，</p>
【可消耗五年壽元，豁免代價掌握】</p>
入神術需要消耗的壽元遠遠比不上無為道場的術法，不過任青卻沒有打算修行。</p>
光是舍棄軀體就已經讓任青無法接受了，等同於重修。</p>
天道子恐怕是想要借助獸欄法專修魂魄的特點，脫離天道蟲的控製，結果反而陷入了天魔掌控。</p>
信息流能豁免術法的代價，可不代表就可以改變入神法的本質，身軀免不了要舍棄。</p>
任青搖了搖頭。</p>
他不再考慮入神法的事宜，將其餘四本術法取了出來，打算查看下有無合適的。</p>
結果發現了意外的收獲。</p>
－－－－－－題外話－－－－－－</p>
看官老爺們，工作耽誤了，下一章稍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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