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雞嶺距離北房縣縣城有五十公裏,這裏位於春城東北角上的山區地帶,往東不遠處就是遼北省內著名的煤礦開采中心武平市的地界。
正是憑借這種同武平市優良煤礦共同處在一條山脈之上的優勢,北房縣也成為春城市內少有的煤礦資源大縣。
北房縣在春城的經濟地位不算很高,沒有過多傳統工業的農業縣,在擁有煤礦這樣一個天然的資源後,更多的精力都投放在這方麵。
陳有為對於北房縣也沒有投入過多的關注。
市區大量國營企業改革的問題已經耗費他太多的心思,北房縣這樣一個無關大局的農業縣也就暫時放了下來。
金雞嶺煤礦不是隻有一家煤礦,八十年代初期就建成的一家國營煤礦是這裏煤礦開采的主力軍。
九三年,國家曾經對於如何進一步利用社會資金和力量開發礦產資源出臺過一個政策。
不少省份針對這種社會資金湧入礦產資源開發之後,帶給當地巨大的資源破壞和浪費,暫停了這樣一個政策的進行。
春城尤其是北房縣當地政府卻依舊沒有停止這個政策的實施,這也就是金雞嶺這樣一個有著豐富煤炭資源的地區,在有著一個規模不錯的國營煤礦外,還存在不少的私人小煤礦。
此次金雞嶺煤礦出事的地方正是國營煤礦,看著人來人往混亂不堪的場麵,匆匆趕到的北房縣縣委書記劉東滿臉漲紅,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在自己的地盤會出現這樣一個惡**故。
顧不得去痛斥金雞嶺國營煤礦的領導,劉東冷冷的瞥了眼身旁的副手縣長牛犇道:“牛縣長,情況怎麼樣了?”
四十出頭的牛犇此刻是一頭包,幾天前他還在縣委常委會上稱讚不已的金雞嶺煤礦,轉眼間就發生這樣意外事故,真要說起來他身上的壓力最大。
同即將退二線的劉東不合,這在整個北房縣都不是秘密,自恃後臺強橫的牛犇平日裏也的確沒有將劉東放在眼裏。
自己曾經大肆誇讚的樣本工程忽然發生這種礦難事故,哪怕牛犇平日裏再是狂妄,他也清楚如果此次礦難中遇難的工人太多的話,他這個縣長也是難辭其咎。
“劉書記,具體情況還在統計,截止到目前大約有一百多礦工被封堵在下麵還沒有消息!”牛犇灰頭灰臉的報告著情況。
劉東心裏一顫,喃喃的自言自語道:“一百多人?這麼多?”
牛犇心裏也是沮喪,如果一下子真的有這麼多礦工出事,恐怕他們北房縣一下子就要名揚全國了。
“滴滴滴”遠處一個車隊出現在眾人視線當中,劉東身子一震,輕聲說道:“市領導來的真快!”
畢竟年輕處理這樣事情沒有太多經驗,牛犇難得的低聲下氣詢問道:“書記,那等會兒如何迴複市領導的詢問?”
劉東瞥了眼有些失去方寸的牛犇,歎氣道:“這樣的事情就不要想著去隱瞞了,錯上加錯的話,那果子可不是那麼好吃的!”
陳有為高大身影走在最前麵,劉東輕蹙眉頭,同這個年輕市長打過交道,知道對方這個眼睛裏裝不下沙子的強硬派親臨現場,搞不好整個北房縣又是一片遍地哀鴻。
“陳市長,都是我們的工作失誤,給國家造成這麼大的損失!”人老成精的劉東上來就是低頭承認錯誤。
“江書記有一個外事接待活動,等會兒才能過來!”
陳有為伸手同劉東牛犇二人握手,冷靜的說道:“你們現在的工作重點是積極搶救和善後,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是是,我們正在努力搶救!”劉東早就習慣年輕市長這種雷厲風行的風格,心裏稍微輕鬆了些許。
牛犇卻是還想試圖解釋兩句,搶著說道:“這次的事故完全是一個意外,誰也沒有想到會突然發生透水……”
陳有為停下往事發現場的礦洞腳步,迴頭奇怪的看著牛犇沉聲道:“牛縣長如此肯定?看這現場的情況,應該還沒有展開事故的調查工作吧?”
“呃……”牛犇一陣語塞,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劉東心中痛快,對於自己這個眼高手低的副手,他早就是有些不耐。
來到礦洞附近,陳有為沒有過於靠近,以免影響正在積極搶救工人們的活動。
“現在情況如何?”
陳有為仔細觀察了一下礦洞附近的情況,喚來正在現場指揮的北房縣主管礦產以及安全的副縣長黎明問道。
滿頭銀發的黎明氣色非常不好,接到發生礦難的那一刻到現在不過兩個多小時,他卻仿佛已經有過了億萬年之久那般難捱感受。
作為主管礦產以及安全的副縣長,黎明自知不管礦難的最終結果究竟如何,打在他身上的板子那是怎麼也跑不了。
“報告市長,截止目前為止,已經有五十多名工人成功脫險,下麵坑道裏還有一百零五人被困!”黎明嗓子發幹的喊道。
“有人員受傷沒有?”陳有為問著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有七人遇難!”黎明言辭有些閃爍道。
陳有為果然輕皺眉頭,反問道:“七人遇難?”
黎明心中哀歎,他就知道這樣的數據報上去肯定會引起年輕市長的質疑。
陳有為自然有他值得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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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按照遼北省內有關特大事故的界定標準,一次性造成七人以上的事故都被認定為特大事故。
如今這事故還沒有正式結束,後續究竟會有多少工人傷亡還是一個未知數,不過顯然這煤礦以及北房縣當地對於後事的處理已經有了自保的意思。
“黎明同誌,我不管你報的這個數據背後有什麼依據。但是我要提醒你,這樣一個災難麵前,作為一級地方政府你們現在需要做的是好好的處理善後,而不是那麼早就急著將屁股上的屎給擦掉!”
陳有為臉色冷峻,一點也沒有留情麵的冷聲道:“這樣一個影響惡劣的礦難裏麵究竟有多少人為的因素,那需要有關方麵進行認真科學的調查,而不會僅僅憑借幾個當事人描述的就輕易下結論!”
黎明如喪考妣,垂頭喪氣的點頭承認錯誤道:“陳市長批評的對,有些事情我想的太多了!”
陳有為微微頜首,不再多說,這樣的時刻更需要的還是積極營救被困礦工。
“劉書記,趕緊讓人調來更大功率的抽水機,否則這要等到猴年馬月去啊!”
陳有為注意到煤礦本身拉來的抽水機,非常不滿的揮手道:“北房縣沒有的話,從市裏抽調,要加快營救速度!”
自覺被年輕市長忽視掉的牛犇臉色難看,卻也隻能默默無語的站在一旁。
頭頂上的烈日漸漸西移,陳有為始終堅守在搶救的第一線。
隨著江振邦身影的出現,春城市委主要領導漸漸都出現在金雞嶺礦難現場。
“陳市長,情況怎麼樣了?”
江振邦臉色沉穩,不過眼底閃過的焦慮還是讓人一望即知。
陳有為同江振邦握手並行而立沉聲道:“有些不妙,到現在還有一百多礦工被困下麵!”
冷冽的掃過劉東牛犇等人一眼,江振邦心中盤算不已,對於春城局麵已經有了基本了解,現在的他渾然沒有了上任之初的彷徨。
雖說董家沒有像最初那般凡事都是無條件的支持江振邦這個有些空頭司令的市委書記,不過憑借名義上的一把手優勢,春城方麵主動靠向他的人還是大有人在。
計經係同董家的利益交換遠比表麵上要受益匪淺,有了江振邦這樣一個遼北省委常委春城市委書記的存在,再有一個主管工業的遼北副省長從旁支援,計經係在遼北的影響力絕對不敢讓人小覷。
春城在過去的半年時間裏發生了不少的變化,江振邦對此心知肚明,董家南家這些老舊勢力的明爭暗鬥他從來都是采取坐上觀的架勢。
隻有陳有為那個讓他有些看不懂的年輕市長,讓他始終都是持有極高的警惕心理。
江振邦上任以來,春城各方麵需要討論協調的事宜日益增多,市委常委會召開的頻率比起以往明顯要增加不少。
地位有些尷尬的江振邦能夠清楚的發現,同他情形相差無幾的年輕市長對於常委會上的博弈,基本上采取的就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不管董家南家還是江振邦本人的提議,隻要不涉及春城經濟發展方麵,這個年輕市長從來走的都是中間路線。不到最後大局已定的情況,他是絕對不輕易發表意見。
嚴格的說,陳有為在市委常委上這樣的態度,讓包括江振邦在內之人俱是鬆了一口氣。
原本就是紛爭不已的常委會上,再增加一個實力不菲且有著極強影響力的年輕市長摻和進來,估計那場麵就更加難看,會議上什麼事兒也不用幹了。
內心而言,對於自己這年輕下屬兼搭檔,江振邦還是不願輕易得罪對方,隻不過他也非常清楚,有著各自利益需求的個人想要一直保持那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況,那也不現實。
陳有為在春城區縣下麵進行的一些動作,江振邦等人也不是完全的一無所知,雖然對於年輕市長這種有些舍本逐末的做法感到好笑,不過他們從來都不敢輕易忽視年輕市長可能對他們造成的巨大的破壞力。
靜靜觀察著年輕市長有些焦慮的麵龐,江振邦暗暗歎息,不知道金雞嶺礦難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這個年青人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難道他就真的這麼沉的住氣,對於手中權力沒有更多想法的意思?
江振邦對此表示出深深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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