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光的話讓我心裏一驚。


    “我跟你說過了，我就是那個不爭氣的孫子，這話是有原因的。大哥他比我長幾歲，當時也算是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沒靠過家裏的一絲一毫，硬生生靠雙手打拚出來了一個天下。我呢，仗著自己是趙家二少爺，整天花天酒地的，雖說九幾年時候的人還沒有現在開放，可二十多歲那會兒，我睡過的女人就不下一百個，你信不信？”


    我是真沒想到趙晨光還有這麼一段風流往事，感覺挺詫異的，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道上有句話，叫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你聽過吧？當時京城有位名媛，母親是政界高官，父親是軍界顯貴，自己長得還漂亮，是北京城所有年輕人的夢中情人。我追了她大半年，可她都沒拿正眼看過我一次，以當時我那種唯我獨尊的心態，自然是忍受不了。有一次喝了點酒，借著送她迴家的理由，趁著她家沒人，在她房間裏用了點強把她給睡了。”


    我特別愕然的看著趙晨光，可我看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趙晨光眼睛裏突然留下了兩滴眼淚，好像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


    “那年頭女人對於貞操都特別看重，我本來以為，這件丟人的事兒她不會說出去。可我真沒料到她竟然這麼烈，竟然留下了一份遺書，吊死在了自己的臥房。如果這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也沒什麼，因為他的功勞實在太大，上麵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那時候趙家正在風口浪尖上，內憂外患，大哥本來就忙得要死，再加上我又出了這麼一件事兒，那女人的父母又都是權傾朝野的人物，這一下可謂把趙家逼到了絕境。”


    說到這兒，趙晨光眼睛裏掉下來的眼淚就更多了，幾乎連成了線。


    “大哥的死，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迴事兒，當時她父母揚言要弄死我，這個要求也被很多人給默認了。可大哥說了，


    不能看著我眼睜睜的被人弄死，所以就連夜跑到那女的家裏，去求他們放過我。”


    趙晨光說到這兒，我就大概明白故事的結局了，問他然後呢？我爸是怎麼替你死的？


    “過程我不是很清楚了，隻知道，大哥那天求情沒能成功，被人從家裏趕了出來。開車迴家的時候，在一個十字路口撞了車，從那輛車裏下來了一個槍手，開槍把他打死了。開槍之後槍手也沒跑，警察把他抓起來，他就說是看大哥不順眼才開的槍。可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別人派來的殺手，一直到那個殺手被槍斃了，都沒供出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到那時候，趙晨光已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甚至還哭出了聲。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知道這時候我才明白了這句話真正的含義。


    “大哥，我對不起你啊！！！”


    這一場，趙晨光一直哭了快半個小時，我就一直在那靜靜的看著他，眼睛裏有些發澀，鼻子發酸，不知不覺眼淚也掉下來了。中途趙芊芊下來看了我倆好幾次，可看到這個尷尬的氣氛，她也有些害怕了，沒敢下樓。


    後來趙晨光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我就問他，你告訴我那個女人的爸媽是誰。不管誰對誰錯，殺父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不管他們現在多麼位高權重，我也一定要給他們全都拉下馬。


    “就算情況再危急，趙家的底蘊也是在的，後來事情解決了，那女人的父母就都被他用手段給弄死了。畢竟他也不是善茬，殺孫之仇，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就這麼算了，所以報仇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想了。”


    聽了趙晨光這番話，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好像渾身上下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那件事情對大嫂的打擊特別大，那時候大嫂還懷著你，你才剛出生，大嫂就帶著你去了東北。因為對趙家的恨，她騙你


    說你爸跑了，沒把他的真實身份告訴你。後來我找到了你，想把你們母子接過來，可大嫂那時候已經改嫁給了你後爸，沒同意。而且他也說，不想讓你這麼早迴到趙家，變成趙家這一代的大少爺，因為，他不想讓你變成第二個我。”


    趙晨光說到這兒的時候，我就全都明白了，問他說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不認他這個爺爺？趙晨光說是，這一切都是因為而起，我為什麼不明白本應該是我承擔的後果，卻落到了你們一家子上？所以我特別恨他做出的這個決定，從那以後，我再沒叫過他一聲爺爺，趙家也很少再迴來了。


    “小宇，我知道說出真相之後你一定會恨我，但我真的不想再瞞你了。現在是趙家最危急的時刻，他一死，就震懾不住那些對趙家虎視眈眈的人，這生死存亡的關頭，我需要你跟我合作，隻有咱們兩個一條心，才能化解這個難關，你知道嗎？等這件事情處理完之後，你想對我怎麼樣都行，哪怕你想要殺了我，我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說話的時候，趙晨光還走到書架旁，從一個格子裏拿了一把槍出來，放在我麵前。跟我說這是你爸曾經用過的槍，他送給你爸的，如果你想殺我，就用這把槍把我了結了吧，也算是我還了大哥千萬分之一的恩情。


    我把那把槍拿起來，揣在了自己懷裏。


    怪趙晨光嗎？說實話，心裏是有芥蒂的，畢竟我爸算是他間接害死的。可血濃於水啊，這世界上，就隻有我媽，還有眼前這個二叔，趙芊芊，還有那個在病**的太爺爺這麼幾個親人了，我就算再恨他，能開槍打死他嗎？


    但特別奇怪的一點，可能是跟我爸素未謀麵的原因，趙晨光說出來這些話的時候，我心裏竟然對他生不出什麼恨意。我騙自己說，就當我從來都沒有父親，當他從來都沒存在過吧，我叫趙天宇，現在的我，也是趙家的一份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