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羽已知他大伯鍾蕭在長生界中乃是少見的絕世天才,不過四十有餘,便邁入了劍之主境,再進一步便可得道長生,成為長生小賢者,有數的高人。
前些日子,鍾蕭攝拿鍾羽到身邊時,尚要動一動手臂、借助天地元氣才能做到,但眼前這位愈發顯得神秘的前輩卻隻是動了一動口,連衣衫也未揚起,鍾羽更是未察覺到一絲氣息的流動,那兩本書便自行飄了過來。
如此人物,如此境界,鍾羽心下又怎能不駭然失色!
鍾羽轉身推門時,忽地想到那本《道心四境》來,他猶記得書上對長生賢者的描述:
“言即法,行為則,此之謂長生賢者也!”
走到石梯處,鍾羽心下駭然雖是仍未消去,卻也想得起謹慎地試探一下這二十階石梯,見並無異狀,才輕舒了口氣。
鍾羽不敢放鬆,依舊謹慎地走下這二十階石梯。
在一樓尋得一個空處,鍾羽又翻看了一下手上的雜書,確定了哪一本是從世俗中購得的,就將那一本樓上神秘前輩親手書就的雜書放在了空處。
鍾羽轉身欲走之際,猛地生出一個古怪念頭來:“這兩層數不清地誌怪風月書籍,莫非全都是那位疑似長生賢者的神秘前輩一撇一捺的親手抄寫成的?”
想到一個長生賢者竟會蝸居於此,整日抄寫雜書、劍訣之類的書籍,鍾羽心下覺得十分有趣,對長生之道似也生了些許了悟來。
隻不過這些了悟卻顯得朦朧,不甚通透。
出得藏書樓,鍾羽抬頭見烈日懸空,知道已是晌午時分,當下也不迴屋,徑直往飯堂走去。
到得飯堂之時,恰巧碰到了己院葉思七人。
己院諸人一同用過飯菜,葉思等人欲往後山閑轉,鍾羽告了聲罪,要先將“亂意劍法”書籍和那本誌怪雜書送迴屋內,才去尋他們。
迴到丁院屋內,鍾羽將兩本書冊放入書架內,又略略洗漱了一番,這才去往後山,尋找葉思幾人。
於去往後山途中,鍾羽又先後碰到了甲院閭秋蕤五女和乙院虞仲緣等人,當下開口邀其同往後山,虞仲緣自然欣然同往,閭秋蕤看了一眼康靈四女,才開口答允。
到得後山風景絕佳處,那裏也有一亭,名為“
快哉”,但葉思幾人並未在亭子四周,想是去了林蔭深處。
鍾羽幾人也隻是閑步而已,故而也不刻意去尋葉思七人,隻是在後山閑轉起來。
遊轉了約有一柱香時間,鍾羽幾人才在一處幽泉旁遇到正自閑坐相談的己院七人。
葉思七人卻是早已和丙院譚靖八人相會了,故而何建音也在此處。
那何建音見到鍾羽和閭秋蕤走在一塊兒,狠瞪了一眼鍾羽,便扭轉了頭去,默然看山。
鍾羽正自和他的蕤兒妹妹絮言輕笑,卻是沒看到何建音那滿含妒意的眼神了。
四院眾人合於一處,也讓幽泉多了一分喧嘩。
鍾羽和閭秋蕤又自說了會兒話,忽地想到在藏書樓二樓遇到的那位神秘前輩,心下尋思:“我大伯雖是也早就拜入了劍宗,但大伯卻從未在家中談及過劍宗內的修行之事。閭秋妹妹和虞師兄自幼便居於宗內山上,或許知曉那神秘前輩的身份姓名,如若這般,也省得去叨擾李師叔了。”
既有此念,鍾羽也不旁敲側擊,直接開口向閭秋蕤和虞仲緣兩人問及了此事。
未等鍾羽說完,虞仲緣便先笑了起來,說道:“這位師祖乃是與我劍宗掌教丘真人是同一輩的前輩高人。咱這個師祖也是個十分有趣的人,閭秋師妹也是知道的吧?”
閭秋蕤輕點了一下頭,說道:“嗯,以前也曾聽我爹爹提及過這位師祖,的確是個十分有趣的異人。”
虞仲緣接著說道:“這位師祖姓周名堯。周師祖初入我劍宗之時,也非是多麼出類拔萃之輩,但周師祖在成為內門弟子、下山行道時,卻屢經奇遇。既便如此,蹉跎了一生,才在大限將至之時,堪堪步入了合道長生小賢者之境,也算占了個長生位子,隻待四教亞聖中有人飛升,便可隨其去往另一方天地。但四教亞聖雖然常有七、八位之多,但能成就聖人者,便是千年也未必有的一個。”
“但周師祖成就長生小賢者果位時,於三百年前恰有一位亞聖成聖飛往了另一方天地。周師祖自知資質非是上佳,屢經奇遇才得能長生,往後七百載歲月任是如何努力,也難能進得一步。說不準,哪時氣運有衰,心魔自生,一次抵禦不得,便會魂飛魄散。”
“念及此處,周師祖也頗是消沉了一段光景
。後來卻不知怎地,突然就想通了,又想到未入劍宗之前,曾發誓要讀完世間的誌怪雜書。”
“既生此念,周師祖當即便下了山,去收購誌怪雜書。折騰了月餘,得誌怪雜書十餘萬冊,被周師祖施了個小乾坤術,盡皆搬運迴了宗內。”
“也虧得周師祖已是長生小賢者,既能辟穀不食,不眠不睡也依舊心思清明,一目一頁,過了數十年,便將十餘萬冊雜書盡數看完了。”
“如此一來,周師祖本想再次下山購書,剛出得山門卻又迴轉了來,在咱們這有悔殿旁開了那座藏書樓,在裏麵終日抄書。本來嘛,長生界各宗宗內前輩親手抄書,原是慣例,可那些所抄之書都是三教經典和宗內心訣功法之類,似周師祖這般以長生真人的身份去抄寫世俗誌怪雜書,卻是我劍宗獨有。”
“長生界各宗初聞此事之際,哂笑不屑者多有。豈知數十年過後,整日隻知抄書的周師祖竟忽地成了長生賢者,長生界諸宗聞之,無不震驚撟舌。畢竟長生賢者已是僅次於亞聖的高人,周師祖那一代驚才絕豔者,何其之多,卻也隻有掌教丘真人、周師祖和另一位師祖邁入了此境。嘿嘿,這也不是最讓人震驚的。”
“有一次周師祖下山購書,途中遇到了與周師祖同一代的正道九大宗戰宗的破戰。此人是那一代戰宗最為出類拔萃之輩,當時已是長生小賢者巔峰之境。”
聽虞仲緣說到戰宗,鍾羽想到了那本《長生界》對戰宗的描述,此宗本來屬於魔道一脈,但因其門人心地直來直去,後被儒家亞聖親自出手降服全宗,又受佛門一位亞聖講經感化,去了戾氣,遂歸為正道九大宗之一。
戰宗甚為奇特,除了開宗祖師爺外,萬年來竟無一人成就長生賢者之位,便是長生小賢者也是少有。而戰宗所以能列入正道九大宗派,乃是因其戰力強絕之故,便是長生小賢者,非亞聖則不能製之,尋常長生賢者,隻有任其虐打的份。
又聽虞仲緣接著說道:“戰宗裏的人物無不嗜戰如命,破戰則更甚,再則他又曾聽聞過周師祖的傳奇往事,相見之下便想出手戰之,卻是無甚惡意。周師祖知破戰極為嗜戰,當下也不睬他,馭劍便行。豈知那破戰竟猛地搗拳過來。”
“咱們周師祖見狀,隻是搖頭一笑,輕聲道了一個‘定’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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