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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辭去蒙森特郡的一切職務(wù)之後,塔特尼斯伯爵第一次恢複了往日的權(quán)柄風光。


    不過更令他感到欣喜的是,他終於找到了一條迅速接近上層社交圈,迅速讓京城的豪門貴族們接受他的辦法。


    同時他也找到了一條聚斂財富的方法。


    在這座建築物的地下室之中,塔特尼斯伯爵發(fā)現(xiàn)了成箱的金幣銀元,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金銀珠寶和古玩玉器。


    在那些金銀珠寶之中,塔特尼斯伯爵發(fā)現(xiàn)了幾枚刻著紋章的戒指和項煉。


    為了能夠出人頭地,伯爵曾經(jīng)花費大量的精力研究紋章學。


    能夠一眼認出某個貴族家族的身分和淵源,這在上流社交***裏麵,是相當有用的一種本領(lǐng)。


    憑借著當年的努力,塔特尼斯伯爵從這些紋章之中分辨出兩個曆史頗為久遠、名聲顯赫的大家族,而且其中的一個家族,無論對長老院還是軍隊,都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如果能夠憑借這幾枚紋章而得到那個家族的信賴,那麼就等於在京城之中擁有了一個堅強的靠山。


    這些珠寶古玩,塔特尼斯伯爵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來。


    他甚至鄭重其事的,讓人從這個小鎮(zhèn)所屬郡省的首府,請來了巡迴法官和公證署官員,將這些珠寶古玩徹底查封,並用鉛印封住。


    那位知道事情不妙的郡守,很擔心塔特尼斯伯爵到了京城之後,控告他怠忽職守,使得他的境內(nèi)出現(xiàn)了行為猖狂的匪徒。


    因此,這位郡守大人親自到了這個小鎮(zhèn),和塔特尼斯伯爵密談了整整一夜。


    這一夜密談的結(jié)果便是,在地下室之中又增加了兩箱金幣。


    塔特尼斯伯爵答應那位郡守,將功勞的一部分算在郡守的名下。


    事實上,塔特尼斯伯爵並不十分看重這份功勞,也不在乎那兩箱金幣,反倒是對郡守送給他的幾塊肥沃的土地非常感興趣。


    這幾塊土地,是那些急於逃亡的莊園主廉價出售,郡守才得以擁有。其中的一塊甚至是世襲領(lǐng)地,另外的六塊,雖然並不是世襲領(lǐng)地,而是國有土地,但是郡守早已經(jīng)做過手腳,那六塊莊園土地被他以附屬領(lǐng)地的名義,劃歸於那塊世襲領(lǐng)地名下。


    這六塊土地加在一起,相當於自己在蒙森特世襲領(lǐng)地的三分之一,如果再算上自己的弟弟係密特所擁有的,那塊奇斯拉特山區(qū)中的領(lǐng)地,已經(jīng)和一個侯爵所能夠得到的世襲領(lǐng)地差不了多少了。


    塔特尼斯伯爵很清楚,國王陛下對於一個侯爵的虛銜,實際上並不是很在乎,畢竟,侯爵的名頭不像公爵那樣舉足輕重,足以影響丹摩爾的政治格局。


    國王陛下所心疼的,是他要賞賜每一位侯爵的領(lǐng)地,多一位侯爵,他的國庫之中便少了一份稅收。


    因此,如果自己手中原本就有足夠的土地,國王陛下根本不需要另外再賞賜什麼的話,以當今國王的性格,他是會給予自己侯爵稱號的。


    因為,這位至尊的陛下以慷慨大方聞名。


    對於塔特尼斯伯爵來說,他的政治野心也僅僅到能夠擁有侯爵頭銜為止了。


    讓塔特尼斯家族最終成為丹摩爾赫赫有名的公爵家族,這種念頭他連想都沒有想過。


    但是無論是多麼慷慨的國王,對於公爵的封號都是極為**的。


    因此以葛勒特侯爵那樣崇高的功勳,國王陛下寧願忍痛割愛,將一座“金山”賞賜給這位絕頂功臣,也不願意讓丹摩爾增加一個公爵。


    在小鎮(zhèn)整整停留了三天之後,塔特尼斯家族的車隊再次上路了。


    為了掩人耳目,伯爵大人並沒有增加車輛的數(shù)目,他隻是將車上那些相對不是最值錢的物品卸下,這些不值錢的東西,都被替換成了整箱的金幣和銀元,反正隻要有錢,東西到了京城還可以重新購買。


    更何況,大把花錢顯示自己的豪富,同樣也是迅速將自己推向上流社交***的一種極好的方法。


    這些事情,除了笛魯埃和他手下的傭兵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塔特尼斯伯爵現(xiàn)在越來越喜歡這個舉止粗魯?shù)膫虮^領(lǐng),在他看來,這個家夥確實是一個有本事又識時務(wù)的人物。


    伯爵甚至曾經(jīng)考慮過長期雇用這些懂得如何守口如瓶的雇傭兵。


    但是,他畢竟擔心這些人粗魯?shù)臉幼樱瑫䲟p壞自己的形象。


    至於那些原本住在小鎮(zhèn)上的人,塔特尼斯伯爵擔心他們會泄漏秘密,因此,在這三天之中,他不停地煽動那些一無所有的人們,讓他們以為,他們所遭遇到的不幸,正是這座小鎮(zhèn)上的人們所“賜予”的。


    那些一無所有的人,原本也許都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但是痛苦的經(jīng)曆,讓他們成為了不惜鋌而走險的掠奪者。


    現(xiàn)在伯爵給了他們發(fā)泄的機會,這些人自然將滿腔的怨恨,都傾泄到這個小鎮(zhèn)的居民身上。


    更何況塔特尼斯伯爵有意讓他們以為,這座小鎮(zhèn)是匪徒的巢穴,是惡魔居住的地方,這裏的每一個人的內(nèi)心深處都充滿了邪惡。


    於是,短短的三天之中,小鎮(zhèn)之上的男女老少,大多數(shù)被絞死並且吊掛在中心廣場之上,整個小鎮(zhèn)成為了一座大墳場。


    係密特漫步在大街之上,這一切看他的眼裏,心中很不是滋味。


    原本繁華喧鬧的小鎮(zhèn),現(xiàn)在變得滿目瘡痍。街道兩旁的房子,門窗全部被拆毀,他們成為了那些貧民們發(fā)泄的第一個目標。


    房子裏麵已經(jīng)沒有什麼居民,即便有,也蜷縮在房子的一角簌簌發(fā)抖,等待著他們的隻有死亡。


    係密特曾經(jīng)親眼看到,那位為所有貧民理發(fā)的理發(fā)店老板,原本以為能夠因為他周到的服務(wù)而免於一死,但是最終,他的屍體高高懸掛在理發(fā)店門口的屋簷底下。


    係密特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他所看到的是滿眼的瘋狂,所有的人都瘋了,瘋得很厲害。


    但是,係密特很清楚,讓這些人陷入瘋狂的那個人,並沒有瘋,他的腦子相當清醒。


    雖然係密特並不知道具體情況,因為哥哥甚至不讓沙拉小姐隨意外出,還讓車隊在野地之中整整宿營了三天,而他本人卻住在小鎮(zhèn)之上,進行著他的秘密勾當。


    但是係密特完全能夠猜測得到,哥哥暗中到底在進行什麼事情。


    他光明正大的洗劫了一座小鎮(zhèn),而這種行為不但沒有讓他背上強盜的罪名,甚至還為他籠罩上了一層聖人的光環(huán)。


    那些吊掛在市中心廣場上的死者,則背上了所有的罪名,無論他們中誰是有罪的,誰又是清白的,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之中,他們同樣無法生存。


    當車隊重新向前行駛的時候,當車輪重新滾動起來之後,熊熊的大火在他們身後升起,大火吞沒了那座小鎮(zhèn)。


    往日的繁華和喧鬧,瞬間消失在一團滾滾的濃煙之中……


    往後的路途變得太平起來,至少當塔特尼斯家族的車隊通過的時候,路上便安靜很多。


    小鎮(zhèn)上所發(fā)生的一切,在很短的時間裏,便在大道沿路的那些城鎮(zhèn)中間傳播開來。


    幾乎所有的城鎮(zhèn)都知道,在這條大道上,正行進著一支不能夠招惹的車隊。


    而這支車隊的特征極為明顯,因為在它的兩側(cè)和身後,總是有長長的人群跟隨著,而且每經(jīng)過一個城鎮(zhèn),那些跟隨著的人群便增加一成。


    隨著隨行的貧民人數(shù)的增加,塔特尼斯伯爵的聲望也越來越隆重。


    自從發(fā)生了小鎮(zhèn)那場風波之後,塔特尼斯伯爵再也不用為食物而犯愁了,那位郡守已經(jīng)答應所有的食物由他提供。


    反正給一無所有的貧民們吃,用粗糙的大麥做成難以下咽的麵包,就可以湊合了。


    那些麵包和烤餅之中,甚至連油都不放一滴,但是這種食物,對於那些貧民們來說,無異於美味佳肴。


    他們甚至為越來越大的麵包,以及那稀薄得僅僅漂浮著幾點油花的菜湯,而對塔特尼斯伯爵感恩戴德。


    每天早晨,都能夠聽到震耳欲聾的歡唿和讚美之聲。


    當然,對於那些貧民來說,有增加進來的新人,也有掉了隊的身體比較虛弱的人。


    那些能夠堅持到最後的貧民,大多數(shù)是身體最為強壯的一幫人,而且每天能夠吃到充足的食物,整天跟在馬車旁邊奔跑。


    因此,當塔特尼斯家族的車隊快要到達京城的時候,跟在車隊旁邊的,竟然是一群肌肉結(jié)實,身材高大的人們。


    當然,伯爵大人從來不曾忘記,每到一地,在那些貧民之中挑選他所需要的奴仆。


    而那些貧民們,全都將能夠成為塔特尼斯家族的仆人,當作是仁慈父神的恩賜。


    正是因為如此,塔特尼斯家族仆人的數(shù)量迅速增加,而且,這些仆人的素質(zhì),即便是在京城的豪門世家中,也根本找不出同樣的一群人。


    這些讓塔特尼斯伯爵滿意的仆人,擁擠著乘坐在後麵的平板車上,他們用不著跟隨旁邊的人一起奔跑。


    因此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旅行之後,這些仆人們漸漸恢複了往日的容貌。


    雖然從他們憔悴的神情中,仍舊能夠看到他們所經(jīng)曆的苦難和風霜,但是至少已經(jīng)沒有人將他們當作是那些乞丐般的掠奪者。


    塔特尼斯伯爵對於這些仆人們相當重視,他將這些仆人看成是一筆財富,因此和仆人們簽訂的契約文書,被他小心翼翼地鎖在了保險箱裏麵。


    現(xiàn)在他唯一猶豫不決的是,如何處置跟在馬車旁邊的那些貧民。


    一個月的長途跋涉,將這些人鍛煉得如此精幹和強壯,這確實是他始料未及的一件事情。


    這些人不僅僅能夠成為最出色的勞動力,他們將比普通莊稼漢更能夠賣力幹活,而且隻要稍加訓練,他們就可以成為一支保衛(wèi)自己安全的私人軍隊。


    塔特尼斯伯爵自信,這些人對自己絕對忠心耿耿。


    隻不過明目張膽的擁有私人軍隊,會引起很多人的猜忌,甚至惹來殺身之禍。


    但是,在小鎮(zhèn)之上遭遇到的一切,讓他很希望能夠擁有自己的武裝。


    因為這是在混亂的時代中,唯一能夠保證自己地位和威嚴的手段。


    京城近在眼前,一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越來越多,周圍也已經(jīng)沒有了閑置的空地,到處是綠油油的農(nóng)田。


    隨著氣候越來越溫暖,農(nóng)田之中的植物也迅速而又旺盛地生長著。


    農(nóng)作物的葉子,已經(jīng)不再是那種新發(fā)芽時的嫩綠色,而變成了油光滑亮的深綠顏色。


    塔特尼斯伯爵慢慢地從馬車上麵走了下來,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大片農(nóng)田。


    作為出生於蒙森特郡的人,他有著對土地的一種執(zhí)著的熱情,他喜歡土地,喜歡土地的綠色,喜歡土地上生長出來的那些農(nóng)作物。


    在塔特尼斯伯爵看來,自己的父親和弟弟根本就不能夠算是蒙森特人,因為他們完全沒有蒙森特人那種對於土地的深厚情感。


    但是僅僅有土地是絕對沒有用的,土地必須要由人來耕作,荒蕪的土地是沒有價值的。


    因此,真正對於土地擁有情感的人,一定會為這些土地準備最優(yōu)秀的耕作者。


    想到這裏,塔特尼斯伯爵爬上了車夫的座位,他筆直地站立在座位上麵,轉(zhuǎn)過身體,麵對著那些跟隨車隊一起前進的人們。


    “你們所有人站到前麵來。”塔特尼斯伯爵高喊道:“我有話要對你們說。”


    看到人們團團將馬車圍攏起來之後,塔特尼斯伯爵繼續(xù)高聲喊道:“我就要到達目的地了,京城將是這場旅行的最後一站。


    “我將定居在這裏,而你們,你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將何去何從?”


    聽完伯爵所說的這番話,底下的人群立刻**起來。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貧民們一片接著一片跪倒在地,他們用最動聽的言詞祈求著伯爵能夠收留他們。


    那祈求聲、讚美聲,甚至能夠感化高高在上的神靈。


    看到這番景象,塔特尼斯伯爵頗為得意,更何況他已經(jīng)看到擁擠的人群將大道給堵住了,來來往往的馬車根本不能通行,而這些馬車之中,有幾輛極為豪華,顯然不是普通人物所能夠擁有的。


    塔特尼斯伯爵有意讓堵塞繼續(xù)下去,因為這將是他出現(xiàn)在京城的第一次轟動。


    這些被堵住的馬車,以及馬車上麵坐著的大人物,將是最有力的見證。


    “我知道你們的苦處,仁慈的父神吩咐我,將你們從死亡的邊緣帶離出來,雖然他並沒有告訴我如何安置你們,但是將你們棄之不顧的話,我必然難以向指引我將你們帶到這裏的父神交代。


    “但是,我的財富並不是無限的,而且我從我的家鄉(xiāng)千裏迢迢到達京城,要在這個地方生存並且繁榮綿延下來,這並不容易。


    “更何況,我在這裏並沒有土地,我的土地在蒙森特,一個受到魔族威脅的地方。


    “各位,如果你們能夠找到一個得以生存的去處的話,那麼就讓我們在這裏分手吧,我祝福你們能夠得到幸福和安寧。


    “如果你們實在沒有地方可去,我也會盡力收留你們,但是生活可能是極為艱辛的,你們必須為生存而辛勤工作,我會盡力讓你們每一個人都能夠擁有工作,但是這並不容易做到。”


    塔特尼斯伯爵說完這番話之後,看著周圍那些跪倒在地的貧民們的反應。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那些貧民爭先恐後的詛咒發(fā)誓,一定用勤奮的工作來報答伯爵大人的恩情。


    伯爵從馬車上麵下來,迴到了自己的車廂之中。


    他臉上得意的神情更加濃重了,甚至連妻子那冷漠的看著自己的眼神,都不能夠影響他的好心情。


    “漂亮的演說,你為那些可憐的人製造了虛幻的希望,那些可憐的人將為這虛幻的希望勤奮工作,而他們的汗水將為你帶來財富。


    “恐怕你並不會為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安排工作吧,充足的工作會讓他們看清你的本來麵目,隻有工作不足,才能夠顯示出你對他們的恩賜。


    “而且,你也能夠順理成章的奪走他們辛勤工作的成果,而所有這一切都被掩蓋在父神的仁慈之心的名義之下,你那顆貪婪的心,將會鍍上一層聖潔的光芒,讓人根本看不見它原來的顏色。”


    沙拉小姐冷冷地說道,她的語調(diào)中充滿了鄙視。


    “沙拉,不要將我想像得那樣卑劣,我將那些人從死亡的邊緣帶了出來,這總是事實吧!就算這一切是因為我的貪婪和私心造成的,但是你不可否認,我拯救了那些貧民。


    “如果這不算是聖人的行徑,那麼你倒是告訴我,真正心地善良的人,為什麼不想辦法拯救這些貧民呢?”


    塔特尼斯微笑著反問道。


    沙拉小姐一時之間語塞了。


    雖然她相當不齒丈夫那惟利是圖的心思,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這個惟利是圖的小人,至少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她轉(zhuǎn)過頭去,再也不搭理伯爵。


    馬車繼續(xù)行駛起來,塔特尼斯伯爵從窗口探出身體,微笑著,不停地向旁邊那些受到他打擾,延誤了旅程的馬車主人道著歉。


    隻不過除了幾輛馬車的主人對於這番道歉,迴以寬慰的微笑之外,其他人則大多怒目而視,更有兩輛馬車一看到塔特尼斯伯爵,便立刻將窗簾拉上。


    事實上,伯爵大人一邊打著招唿,一邊密切地注視著那些馬車側(cè)麵的徽章。


    他要確定,到底有哪些人看到了剛才那番表演。


    他更要確定,哪些家族,到了京城之後必須盡快拜見,至少要在他們對自己還有深刻印象的時候,和他們聯(lián)絡(luò)感情。


    馬車向前方駛?cè)ァ?br />

    在快要到達城門口的時候,塔特尼斯伯爵讓車隊停了下來。


    他吩咐總管霍博爾騎著一匹快馬,拿著他的名片,到葛勒特侯爵在京城的宅邸去通報一番。


    塔特尼斯伯爵在計畫離開蒙森特郡以前,已經(jīng)和葛勒特侯爵商量好,請葛勒特侯爵替他先在京城中買下一處房產(chǎn)。


    葛勒特侯爵欣然修書一封,那封信是寫給他的長子——國王陛下的侍衛(wèi)隊長埃德羅伯爵的。


    按照塔特尼斯伯爵的猜測,這封信應該早已經(jīng)到達了那位侍衛(wèi)隊長大人的手中。


    不過對於這件事情,他並不敢保證,畢竟一路上實在存有太多變數(shù),那些隱藏在森林之中的魔族,路途之中的掠奪者,盤踞在小鎮(zhèn)之中的匪徒……所有這一切,都有可能使得那封書信半途丟失。


    正因如此,塔特尼斯伯爵早已經(jīng)做好了,在旅店之中度過最初這段日子的打算。


    幸好並沒有等候多少時間,霍博爾便迴來了,在他的身後跟著三輛馬車。


    第一輛馬車頗為豪華,雪白的車廂四周,鑲嵌著金色的花紋邊條,那四匹拉車的駿馬身上,同樣點綴著鍍金的飾品,甚至連車轅,都鍍上了一層光滑明亮的黃金,馬車前沿那高翹而起的架子,裝飾著王冠圖案。


    毫無疑問,這是一輛王家馬車。


    正當塔特尼斯伯爵疑惑不解地猜測著,到底是哪位王室人員,居然紆尊降貴來迎接他時,馬車已經(jīng)在他的麵前停了下來,從裏麵走下一位英俊挺拔的年輕軍人。


    這個軍人和塔特尼斯伯爵差不多年紀,嘴唇邊蓄著一排整齊的胡髭,他的神情和容貌,和葛勒特侯爵極為相像,唯一的不同,便是少了一分威嚴,多了幾許秀氣。


    塔特尼斯伯爵猜想,這位先生恐怕就是埃德羅伯爵。


    正當他想要上前和那位侍衛(wèi)隊長大人攀談兩句的時候,隻聽到身邊傳來一聲極為耳熟的驚叫。


    隻見從第二輛馬車之上,飛快跳下一個年輕女子,在他身後跟著一位比自己年長幾歲、身材修長的先生。


    塔特尼斯伯爵驚訝地看著這對夫妻,雖然已經(jīng)幾年沒見了,但是他絕對不會認錯自己的姑姑和姑丈。


    “沙拉,我好想念你。”


    “玲娣,我也是一樣,每當我想起你們就住在奧爾麥,我的心都碎了,幸好後來係密特迴到了家中,他帶來了平安的消息。”


    沙拉小姐的話,顯然提醒了玲娣。


    玲娣氣鼓鼓的叉著腰問道:“係密特呢?這個可惡的小東西,害得我擔了多少心,我每天都在為他祈禱,祈禱他能夠平平安安迴到蒙森特,不過我早已經(jīng)決定,在見到他後,先狠狠揍他一頓,這一次他任何花言巧語都別想起作用,我饒不了他。”


    係密特早就預感到情況不妙,他倒是並不在乎姑姑打他,姑姑的力氣一向不大。


    他確實沒有臉麵和姑姑見麵,當初不告而別,完全沒有考慮到姑姑的心情,確實讓係密特感到尷尬。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向姑姑道歉,如果在以前,他必定會準備一套花言巧語,但是擁有了聖堂武士的記憶之後,他越來越感到姑姑對自己的真誠。


    用欺騙來對待這片真誠,讓係密特感到無地自容。


    “係密特,快過來,你是躲不過的。”沙拉小姐拉著玲娣向後麵走去。


    “係密特,快出來,你打算躲到什麼時候,抑或是在盤算著要說些什麼花言巧語?”玲娣也在一邊高聲叫喊著。


    對於夫人們正急於要進行對小係密特的懲罰,那幾位先生們站在旁邊,沒有絲毫勸阻的意思。


    至於那些傭兵們,則擠到前麵來看熱鬧,每一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幸災樂禍的心情在裏麵。


    “塔特尼斯伯爵,我已經(jīng)接到父親大人的來信,現(xiàn)在京城之中遷來了很多貴族,因此適合居住的宅邸很難找到,我通過在王宮之中辦事的便利,為閣下找到了一座位於京城郊外的宅邸。


    “那原本是為宮廷提供石料的采石場,自從運河開通之後,從南方運來的高級石料可以輕而易舉的運到每一個工地,從郊外采石場采集石塊,顯得沒有必要,而且那些石料也遠遠比不上南方的石材,因此采石場被廢棄了。


    “但是采石場旁邊原本建造著一座宅邸,那是負責監(jiān)工的宮廷管事居住的地方,現(xiàn)在這座宅邸空閑了下來。”那位侍衛(wèi)隊長說道。


    “很感謝您為我找到了居住的地方……”塔特尼斯伯爵用他所能夠想到的讚美之辭,來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


    那位侍衛(wèi)隊長聽到這番話感到有些愧疚,事實上,他並沒有花費太多心思為這位素昧平生的伯爵大人辦事。


    那座宅邸是他隨便找來的,他也曾經(jīng)到實地去查看過,那實在是一個很爛的地方,因此京城之中那麼多新遷來的家族,沒有任何一位對這塊爛地方感興趣。


    侍衛(wèi)隊長惴惴不安的說道:“伯爵大人,您的感謝讓我領(lǐng)受不起,因為時間匆忙,我隻能夠找到那座宅邸,那裏並不適合永久居住,過一段日子,我一定幫您找到合適的宅邸,您放心,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


    侍衛(wèi)隊長的這番話讓塔特尼斯伯爵猜到,這座宅邸肯定相當差勁,不過,當他跟隨著埃德羅伯爵來到那座宅邸的時候,他仍舊一愣,甚至,連那些跟隨其後的貧民,都感到極為意外。


    那是一片被挖掘得坑坑窪窪的采石場,一座光禿禿的,到處是巖洞的小山,就在那座宅邸後方。


    一條簡陋隨意開鑿出來的臺階,通向一片寬敞的白石平臺,平臺正中央,建造著一座兩層樓的建築物,這座建築物,甚至連門窗都沒有裝配齊全。


    塔特尼斯伯爵心中暗想,這真的是一個爛地方,但是,他臉上仍舊掛著一絲微笑。


    埃德羅伯爵不好意思的跟在塔特尼斯伯爵身後,在他的身邊陪伴著的是那位博羅伯爵。


    夫人們並沒有跟隨他們,到這個到處是碎石塊的地方來。


    一來,沒有這個必要,而且道路實在太難走;二來,兩位夫人還要在馬車之中,狠狠修理那個讓她們痛恨的調(diào)皮少年。


    “肯普森、米夏,你們算一算,將這個地方修整一下,讓我們能夠居住,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塔特尼斯伯爵轉(zhuǎn)過身來,朝著仆人們高聲問道。


    他所提到的那兩個人,是新來的仆人,這兩個人原本是建築師。


    那個叫肯普森的人是位中年漢子,他擅長建造橋梁和教堂,而那個叫米夏的年輕人原本是個石匠,不過他也建造過一些普通的房屋。


    “老爺,這座房子可以居住,隻要配上門窗便可以了,再將臺階和道路平整一番,如果這裏所有的人一起動手的話,大概三天時間便可以全部搞定。


    “如果您能夠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的話,我還可以將這裏弄得稍微美觀一些。”那個中年建築師盤算了一下,迴答道。


    “老爺,您是不是急於要住進來?”那個年輕人並沒有順著肯普森的意思,他問道。


    “嗯?”塔特尼斯伯爵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米夏,“你是不是想提什麼建議?”


    “是的老爺,這座宅邸初看確實不怎麼樣,老爺您居住在裏麵,實在是太不合適了。


    “但是,這裏本身就是一座采石場,這些石塊無疑是最好的建築材料,這座平臺本身也很寬闊平整,用來作地基實在是太完美了。


    “還有後麵這座石山,您別看它樣子很難看,但是這座石山質(zhì)地很均勻,幾乎沒有雜色巖層,如果像平常那樣,將巖石敲碎,成為一個人能夠背動的小塊,然後再堆砌起來,建造房屋,恐怕工程極為浩大。


    “但是如果開采一大塊,然後打磨平滑,並且直接用它們來建造房屋,雖然看上去工程更加浩大,但是隻要搭建好支架、輪盤,要比第一種方法節(jié)省很多時間,而且?guī)r石的打磨和清洗可以在開采下來的同時進行,那可以節(jié)省很多時間。”


    塔特尼斯伯爵一邊聽著,一邊點頭。


    “你估計,要幾天能夠完成整項工程?”伯爵問道。


    “給我半個月時間,和我所需要的人手。”米夏相當肯定地說道。


    “你在開玩笑。”站在旁邊的肯普森厲聲說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半個月能夠蓋起一座像樣的建築物,即便是眼前這座東西,至少也要兩個月才能夠建造起來。”


    “肯普森,你用不著衝動,反正我不急著住進來,就讓米夏試試他的想法。”塔特尼斯伯爵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那個年輕的石匠說道:“我給你半個月時間,人手隨便你調(diào)用,如果缺錢,隻要數(shù)量不太大,你可以直接向霍博爾調(diào)用。”


    說完這番話,塔特尼斯伯爵向身邊的埃德羅伯爵微笑著說道:“伯爵大人,我初到京城,不太熟悉附近的環(huán)境,您能不能為我介紹一家旅店,看來我需要在旅店之中,暫時居住一段時間。”


    “雪夫特,你可以和我們居住在一起,我們住在紅鸛旅店,那裏相當不錯,而且我可以為你介紹很多朋友,他們都是剛剛遷到京城來的。”博羅伯爵在一旁插嘴道。


    “是的,紅鸛旅店是個相當不錯的地方,如果伯爵大人,您運氣好的話,甚至有可能在那裏遇見國王陛下和丘耐公爵,紅鸛旅店之中有一個在京城很著名的沙龍,陛下和公爵是那裏的常客。”埃德羅伯爵介紹道。


    埃德羅伯爵的推薦,讓塔特尼斯伯爵頗為心動,沒有什麼比能夠接近國王陛下,更加能夠令他感興趣的了。


    “喔,我現(xiàn)在正在擔心,那個紅鸛旅店是不是還有空閑的房間了,我想,我們還是盡快出發(fā),免得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吧!”


    塔特尼斯伯爵和另外兩位先生說說笑笑,向馬車走去。


    當他們靠近馬車的時候,聽到馬車上傳來係密特的慘叫聲和求饒聲。


    但是這慘叫聲和求饒聲顯得那麼不真實,塔特尼斯伯爵絕對可以肯定,自己的弟弟又在演戲。


    小家夥騙自己妻子和姑姑的本領(lǐng)極為高明,他這一套從小便極為有效,家中的那些女人好像永遠都會上當。


    “他們玩得很高興,我們是不是乘坐另外一輛車比較好?”博羅伯爵微笑著說道,他同樣也聽出來,係密特的叫聲之中,實在是沒有多少真實內(nèi)容。


    在奧爾麥的時候,他早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係密特的這套功夫了,隻不過這套功夫,至少能夠讓自己的妻子得到心靈上的安慰。


    “坐我那輛馬車吧,我們交談起來也方便一點。”那位埃德羅伯爵高興的提議道。


    塔特尼斯伯爵欣然接受,他原本就很想,乘坐一下那輛王室專用馬車,體驗一下王室成員的享受。


    在馬車之上,係密特正受到姑姑和沙拉小姐的雙方麵夾擊。


    兩個女人各自擰住係密特的耳朵,讓他發(fā)誓,他再也不撒謊,再也不調(diào)皮搗蛋,再也不四處亂跑,再也不……


    反正係密特已經(jīng)不記得,和這兩位女士簽署了多少不合理條約了。


    隻要他稍有猶豫,兩隻手便一起擰轉(zhuǎn),係密特便不得不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他還得不時的發(fā)出慘叫聲,以滿足這兩位女士的虛榮心。


    對於這種表演,係密特早已經(jīng)相當習慣了。


    當年這是他用來博取同情,換來寬恕的殺手絕招,而現(xiàn)在則隻是為了安慰飽受驚嚇,為了自己擔驚受怕的姑姑。


    對於那種程度的責罰,係密特根本就不會在乎,他的耳朵可以輕而易舉的被拉到一尺多長,這是那垂死的魔族所賦予他的第二種特殊本領(lǐng)。


    當馬車駛進城裏的時候,姑姑和沙拉小姐總算是放過了係密特,至少她們放開了係密特的耳朵。


    不過係密特敢肯定,姑姑絕對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他的,更何況,這一次有沙拉小姐在一邊幫腔,這兩個女人湊在一起,自己恐怕還有很多麻煩,現(xiàn)在,隻不過是暫時放過自己而已。


    暫時得到解脫的係密特湊在馬車窗口,欣賞著外麵的景色,這裏和係密特的故鄉(xiāng)勃爾日確實相差很多。


    京城拜爾克要龐大和繁華得多,那高高的城牆,至少是勃爾日的兩倍,而牆的厚度更是不能相提並論,係密特甚至感到,城門洞簡直就是一條隧道。


    因為走在最前麵的那輛馬車是屬於丹摩爾王家所有,上麵刻著王家的標記,因此衛(wèi)兵根本就不核查身分,便讓馬車逕自通過。


    進入京城之後,讓係密特感到震驚的是,這裏的馬路,全都是能夠並行通過十幾輛馬車的寬闊道路。


    道路兩旁的建築物簡直是美輪美奐。


    有雄偉壯麗的教堂,恢宏龐大的宮殿,更有無數(shù)裝飾豪華的樓宇。


    如果說,勃爾日是建造在河邊的一座用磚瓦砌成的城市的話,那麼京城拜爾克就是用大理石和青銅壘造起來的大都市。


    另一個讓係密特感到驚訝的是,這裏到處是巨型廣場,這是勃爾日所沒有的。


    這些廣場有些能夠通行馬車,但是也有一些隻能讓行人在上麵行走。


    那些供行人行走觀賞的廣場,特別奢華講究,全都是用大理石鋪成的地麵,中央往往還建造著巨大的噴泉,用青銅條編織而成的長凳,圍成一圈,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那裏。


    除了建築物和廣場之外,最能夠顯示出京城氣派的,便是那數(shù)不清的雕塑。


    這些雕塑中,大多數(shù)是用石塊雕琢而成的,也有一部分用青銅鑄造。


    丹摩爾是一個崇尚駿馬的國家,因此馬匹的形象到處可見,而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英雄人物,最常成為這些雕像的主題。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有關(guān)宗教內(nèi)容的雕像,從創(chuàng)世父神,到為人們帶來福音的先知,幾乎係密特知道的宗教形象,都能夠在這些雕塑之中找到。


    寬闊的街道,同樣也突顯出京城的龐大。


    整個勃爾日城,隻不過相當於這裏的幾個街區(qū),而勃爾日城最繁華的中央大道,也僅僅和京城中那些主要幹道旁邊的街道規(guī)模差不多。


    在勃爾日城最令人讚歎的那座建築物,便是大教堂,但是那座大教堂如果擺放在這裏,旁邊的樓宇立刻會讓它失去了光彩和顏色。


    如果將京城比喻成一座恢宏壯麗的宮殿的話,那麼勃爾日城就是建造在山間郊外的別墅莊園。


    這兩座城市之間的區(qū)別,就是如此之大。


    係密特看著窗外的景色,他這才知道,為什麼哥哥一直對自己的舉止風度感到自卑,為什麼那麼急於找一個京城的禮儀老師,學習京城裏麵流行的一切東西。


    和京城比起來,勃爾日確實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城市。


    馬車前進了近半個小時,終於拐進了一條繁華的商業(yè)街道,和勃爾日那位於城門附近的、擁擠的商業(yè)街道完全不同。


    這裏幹淨整潔,道路的沿街臺階之上,每隔十來米距離,便種植著一株樹木。


    那些商店也顯得含蓄而優(yōu)雅,櫥窗並不是將商品簡單陳列出來的架子,它被布置得很富有藝術(shù)氣息。


    商店的招牌也相當精美雅致,絕對不像勃爾日城,僅僅是一塊寫著商店名字的木板。


    沿著商業(yè)街前進沒有多遠,馬車便停了下來。


    從馬車上下來,係密特並沒有看到有旅店的存在,眼前隻有一座極為精巧別致的花壇,花壇後麵是一片雪鬆樹林。


    在花壇正中央,有一條用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小路,上麵鋪著紅色的地毯,地毯每隔五六米的距離,便用金線繡著“紅鸛”兩個字。


    姑丈就像是主人一般在前麵引路。


    穿過花壇,走過長長的雪鬆樹林,一片平整寬闊的草地就顯露在眼前,那碧油油的草坪,就像是在地上鋪著一條綠色天鵝絨地毯一般。


    在草坪的正中央,建造著一座極為寬敞的六層樓木質(zhì)建築物。


    那座建築物的樣子,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蛋糕,又像是整整齊齊疊在一起的六張盤子。


    “這裏還不錯吧。”博羅伯爵笑著說道。


    “那個有名的沙龍在哪裏?”塔特尼斯伯爵立刻詢問起他最關(guān)心的事情。


    “沙龍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了,自從通往北方的道路被截斷之後,波爾玫的礦石便運不出來,大師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打造出像樣的珍品級別的武器了。”埃德羅伯爵解釋道。


    “原來是武器鑒賞的沙龍,不過據(jù)我所知,最好的武器,便是那些聖堂武士所使用的武器,而聖堂武士的武器是由他們自己所打造的,難道您剛才所說的大師,指的就是聖堂武士大師?”塔特尼斯伯爵問道,他的語氣之中充滿了驚奇。


    “不不不,聖堂武士絕對不會參與這種事情,而且,聖堂武士的武器實在太重,那些彎刀樣子看上去輕飄飄的,但是真實的重量,比雙手大劍更加沉重許多,我們這些普通人,是無法使用得動這樣沉重的武器的。在沙龍之上展出的武器,是京城裏麵那些高明工匠精心打造出來的兵器。”埃德羅伯爵說道。


    “陛下崇尚武技?”塔特尼斯伯爵問道,他要弄清楚國王的喜好。


    “不,陛下對於兵器本身並不感興趣,他在意的是武器的造型。”侍衛(wèi)隊長顯然對國王的喜好頗有了解。


    塔特尼斯伯爵點了點頭。


    一行人向那座裝飾豪華的高級旅店走去,隻見這座旅店,每一層樓都布置的美輪美奐,門廊和客廳之中還擺放著一盆盆鮮花,地板和牆壁全都用油漆刷成了一片潔白,雖然既沒有鑲嵌琺瑯貼花,也沒有金漆,但是那優(yōu)雅的造型和上麵雕琢的花紋,使得這座建築物別有一番韻味。


    旅店一樓的客廳,布置的金碧輝煌,屋頂和四周的牆壁,是巨幅的壁畫。


    這座旅店的主人並沒有花費多餘的心思在其他布置和陳列上麵,那五麵巨幅壁畫,便是這座大廳最吸引人的亮點。


    大廳之中放置著很多座椅,這些座椅圍成一個個小圓圈,而大廳中的客人們,個個衣著華貴,器宇非凡,顯然都是一些有身家的人物,其中甚至有一些穿著奇裝異服的外國人,他們成為了大廳之中最顯眼的客人。


    “雪夫特,你們先休息一會兒,讓我這個算是半個主人的人為你們服務(wù),我很快便可以安排好你們的房間。”博羅伯爵微笑著說道。


    說完這些,他逕自向櫃臺走去。


    眾人坐定下來,塔特尼斯伯爵自然和埃德羅伯爵坐在一起,他們非常起勁的互相交談著。


    至於係密特,則被姑姑和沙拉小姐夾在中間。


    不一會兒,姑丈帶著一個穿著得體的旅店夥計走了過來,那個夥計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


    “真是太遺憾了,我原本打算讓你們住在我們旁邊,即便不能如願以償?shù)脑挘≡谕粋?cè)也好,但是剛才櫃臺說,南樓的房間都已經(jīng)住滿了,我隻好為你們定下了東樓的房間,東樓的風景是最好的,隻是光線不是最為理想。”博羅伯爵在塔特尼斯伯爵身邊坐了下來說道。


    “喔,我喜歡住在東側(cè),那樣早晨就可以看到太陽升起。”塔特尼斯伯爵高興的說道。


    不過係密特很清楚,哥哥言不由衷,因為哥哥所推崇的,是那種所謂的經(jīng)典貴族生活,不到深夜,他絕對不會休息,同樣太陽沒有升到頭頂,他也很少會從**爬起來。


    反正在係密特的記憶之中,從來沒有見過哥哥欣賞日出。


    “塔特尼斯伯爵,我必須告辭了,晚上我還要值班,有機會的話,我再來拜訪閣下。”那位國王陛下的侍衛(wèi)隊長站起身來告辭離去。


    “是啊,大家一路之上肯定辛苦了,玲娣,讓雪夫特和沙拉好好休息一下吧。”博羅伯爵建議道。


    “我倒是並不反對,但是唯獨係密特不能夠離開,我要將他帶到房間裏麵好好審問一番。”玲娣固執(zhí)的說道。


    “我也不累,玲娣,我們一起來審問係密特,他老是不肯說實話。”沙拉小姐也在一旁幫腔道。


    看到這兩個女人興致勃勃的樣子,博羅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相視而笑。


    “文思頓,我們還是找一個地方好好聊聊吧,我想知道一些京城之中的最新情況。”塔特尼斯伯爵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你們談吧,我有些累了,我先迴房間休息去了。”始終靜靜坐在旁邊,已經(jīng)被人們淡忘了的係密特的母親淡淡地說道。


    說著她站起身來,旁邊那位侍者連忙走上前來,畢恭畢敬的引領(lǐng)著係密特的母親向東樓走去。


    玲娣和沙拉站在那裏,用冰冷的目光看著係密特母親遠去的背影。


    等到商議停當,係密特便被兩個女人拖著往樓上走去。


    玲娣姑姑的房間在旅店南側(cè)二樓之上,那是一個極為秀雅的房間,天藍色的牆壁和白色的天花板,使得房間顯得格外亮麗。


    一張寬大的**,鋪著明黃色的床單;房間正中央橫放著一座屏風,將整個房間一分為二。


    在靠近窗戶的那一側(cè),擺放著一排沙發(fā),玲娣姑姑拖著係密特和沙拉走到窗前,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係密特,你快點將離開我們之後的一切事情,詳詳細細地告訴我。”玲娣焦急地問道。


    “玲娣,係密特現(xiàn)在很平安,你應該可以放心了,他離開你們之後的經(jīng)曆,並不是那麼重要,我唯一關(guān)心的是,他是如何成為聖堂武士的。”沙拉小姐用手揪了揪係密特的耳朵說道。


    聽到沙拉小姐的話,玲娣瞪大了眼睛看著係密特。


    “你成了聖堂武士?就在這次旅程之中,你接受了聖堂武士的傳承?我記得你答應過我,永遠不去想這些可怕的事情!”玲娣姑姑用力擰著係密特的臉頰,惡狠狠地說道。


    既然看到係密特平平安安的待在自己身邊,玲娣心中的憂愁、擔心,早已經(jīng)煙消雲(yún)散了,但是心中禁不住仍有那麼一絲微微的惱怒。


    雖然玲娣早就知道,小係密特承諾的任何東西都絕對不會遵守,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減輕罪責的花言巧語,但是對小係密特一次又一次的違反承諾,玲娣仍舊感到怒不可遏。


    到了此時此刻,係密特知道再隱瞞下去,是不可能的了。


    當初在勃爾日的時候,他並沒有將一路之上的經(jīng)曆,對沙拉小姐詳細敘述清楚,但是現(xiàn)在不將實情說個明白,兩位女士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係密特隻得垂頭喪氣的,將他和玲娣姑姑分手之後的經(jīng)曆,詳詳細細告訴那兩位缺乏耐心、經(jīng)常打斷他敘述,還不時咬牙切齒評論一番、充滿悲傷和憤怒的女士。


    當然,他的耳朵也總是被兩位女士揪在手裏,隻要她們願意,便會用力擰動或者向兩邊扭轉(zhuǎn)。


    不過當他說到,他九死一生終於成功的完成了聖堂武士傳承儀式的時候,玲娣姑姑突然之間抱住他放聲痛哭起來。


    在那一瞬之間,係密特感到無比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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