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怕了?”
老嫗瞪著白茫茫的眼珠子,咧著滿口黃牙的大嘴,獰笑的看著他,“你是不是在想,有什麼正道人士,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裏?”
“嘿嘿,你去猜吧......”
“你離死不遠了......”
“你......”那道人手掐指決剛想派出玄甲屍傀前去拿人,可那老嫗的身影,竟然如同風化了一般,散作了萬千黑色的蝴蝶,周身散發(fā)著妖異的紫色光芒,拍打著翅膀帶著如同夜梟般的譏誚,消失在了**的深處。
......
而在一片狼藉的幽若寺裏,不戒和薑二虎這倆棒槌,正一臉後怕的一人抱著無相一條大腿直哆嗦,氣得老頭是一通吹胡子瞪眼睛,差點沒一腳一個把這倆孫子踹出去。
可即便如此,還是沒人撒手。
怕個屁啊,不就一群紅衣厲鬼嘛。
薑二虎也就算了,畢竟是個凡俗之人,可這個整天就知道胡吃海塞的小光頭,明顯就是修道之人啊,而且還是佛修,簡直把師門的臉,把和尚的臉都統(tǒng)統(tǒng)丟到爪哇國去了。
老頭雙手撫額,已經(jīng)沒臉再看了,隻能有氣無力的哼哼道。
“你們倆撒手......”
“無相爺爺,外麵有鬼啊,你忍心看著我被鬼叼了去嘛?”一邊說著,不戒這湊不要臉的還配合的眨巴起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得一旁的李奇差點沒噴出二兩老血來,真尼瑪是水土不服,就服你啊。
簡直刷新了無節(jié)操無底線的下線啊。
這特麼的是鬼,又不是狗,叼你妹叼啊。
......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清麗的簫聲從遠方的山穀裏婉轉(zhuǎn)迴旋而來,帶著一襲粉色的花瓣從蒼穹之上散落而下。
雨不知何時停了,一抹昏暗的月色,悄悄從烏雲(yún)後探出了腦袋,靜靜的打量著這漆黑的夜晚。
“沙沙、沙沙、沙沙......”
伴隨著一陣藤蔓的蠕動,一位身著白色衣袍,披散著墨色長發(fā)的女子,正靜靜
矗立在那猶如巨蟒般粗壯的藤蔓上,拿著一隻翠綠色的洞簫靜靜吹奏著。
風揚起她的裙擺,在月下微微晃動著,猶如九天貶落凡塵的女神。
她是那麼的美,那麼的**,又是那麼遠,那麼的遙不可及。
不戒和薑二虎甚至都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再也顧不上那滿院子都是的紅衣厲鬼,怔怔的看著那個女人,看著那張絕世容顏上寫滿的悲傷,恨不得衝上去,替她撩起鬢角的長發(fā),替她撫平那蹙起的峨眉。
風依然在吹,帶著那淡雅的,略帶哀傷的清麗小調(diào),在那****的古寺裏迴旋著。
就仿佛一位待字閨中的姑娘,每日倚在窗臺,翹首期盼昔日私定終身的情郎。一日、一月、一年,花開花落,燕去燕來,葉子黃了又綠,綠了再黃。
那人,終究是沒再迴來。
不知是死了,還是早已忘記舊時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無相,還有兩日便是七月十五之期,屆時地脈之下的幽冥之氣,我怕是壓製不住了,你,還是不肯跟我多說一句嗎?”
“難道非要看著我灰飛煙滅嗎?”
“難道你以前說喜歡我,也是假的嗎?“
女人朱唇輕啟,那甜美的嗓音猶如天籟一般,餘韻足以繞梁三日而不絕。
可古寺裏的那人,如同一尊風化千年的石像,蒼老的臉龐猶如一口無波的古井,唯有那一聲聲“阿彌陀佛”從未間斷過。
“施主,請迴吧……”
或許他們的愛情就像是那冥界奈何橋畔,火紅火紅的曼珠沙華,生生世世葉花不相見;或許他們的愛情就像那石橋禪裏的女子和那曆經(jīng)了五百年風吹雨打的石橋,隻為了短暫的相聚和離別。
緣分不知從何處開始,也不知從何處熄滅。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卻而複返的妖菩提。
原本它隻是一顆單純的菩提樹,沒有思想,沒有哀愁,每
天經(jīng)曆著佛法的洗禮,淡淡看著世間滄海桑田的變幻。
原本無相隻是個單純的小沙彌,他每天捧著經(jīng)書,不厭其煩的咀嚼著吸納著其中的佛法,仿佛那是天下最有趣的事情,比起以前要同惡狗搶食的日子,那便好得太多太多了。
可直到有一天,老方丈將這個年幼的弟子叫到了自己的禪房,將那顆微微搖曳著的菩提樹幼苗交到他手裏,把那本不該屬於他的責任交到他手裏,他便不再是他自己的,他是無相,是幽若寺這一代的護道人。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菩提樹已然枝繁葉茂,無相也有原本的懵懂無知的孩提,變成了一個對世界對凡俗充滿了好奇的翩翩少年。
每天清晨,當古寺的鍾聲從雲(yún)霧繚繞的山頭傳來,驚醒了黎明第一縷陽光,透過翠綠色的樹梢灑向黃色的大地,一襲白衣的僧人總喜歡撚一串佛珠,盤腿端坐在樹下,靜靜的看著一卷佛經(jīng),幾縷淡淡的青色煙氣,自他身旁的銅爐裏慢慢升騰而已。
不時有幾片樹葉,被風吹下樹梢,自他身上滑落。
一位披散著墨色長發(fā)的姑娘,總是喜歡躲在那幾人合抱的樹幹之後,眨巴著秋水一般的眼眸,偷偷的看著他。
不久,他們相戀了。
然而一位是本因四大皆空,心懷對蒼生的大慈悲、大智慧的方外之人;一個更是佛緣深厚早已化為人形的千年靈物,所以這禁忌之戀,必然被天理所不容,遭世人所唾棄和詛咒。
然而這一切還要從五十年前那個火光衝天的晚上說起。當時一群氣勢洶洶的村民手拿著火把、棍棒蠻橫的闖入了幽若寺,砸壞了寺前早已曆經(jīng)了千百年風雨的古碑,更是把前來勸阻的僧眾不分青紅皂白的給揍得是鼻青臉腫。
更是叫囂著讓無相把那顆枝繁葉茂的菩提樹給燒了。
因為村裏有人死了。
被擺在大雄寶殿之上的,是三具幹癟的屍體,空洞的眼眶難以置信的瞪著虛空,滿臉驚恐的張大著嘴巴,似乎生前正經(jīng)曆著什麼難以言語的恐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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