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眼前利益


    竟然連佛燈油都有這麼多講究，聽著很稀罕。郡守意思是，和三位所謂的菩薩打成公平交換協議，我給你燈油，你保我太平。


    聽起來好像太過功利，但如果都能實現彼此的諾言，倒也是種保障。


    “郡守，每月得交出多少燈油？”陳懿問。


    “一千五百斤！”


    陳懿吃了一驚，這可不是糧食，而是精心提取的質地上乘的上好燈油，萃取比例相當低。


    “數額如此之大，百姓能否承擔的起？”陳懿又問。


    “無妨，百姓供養都是小數目，且質量低劣，難入佛眼。實則是金平郡二百戶香油大戶為主，每次他們交出的九成九。”郡守自豪道。


    “哦，可有補貼？”


    “沒有！”


    “我更是不明白了，每月拿出這麼多，對於貴族都相當吃力，久而久之，不得拖垮他們？”陳懿疑惑，生死存亡之際，小小的一個郡哪有那麼多甘於付出之輩。


    “他們樂意的很呢，這也是額外照顧！”郡守擺擺手，又令左右退下，這才小聲說道：“長老是見過大世麵的，我不敢瞞你。那些小作坊，爭破了頭都想做供油大戶，實則是因為燈油銷量高了，存貨少了，便是稀缺之物，價格可翻數倍。反之，燈油價格一落千丈，有再多的存貨，也換不出錢來。”


    跟菩薩做生意，還這麼明目張膽，但怎麼聽都是公平互利，你情我願，說不出什麼不好來。


    看孫悟空一直衝自己使眼色，陳懿喝了杯茶清清嗓子，正色道：“郡守，恕我冒昧，假如那三位不是菩薩，而是刻意冒充，會怎樣？”


    本以為這個問題要嚇壞了郡守，或者令其難堪憤怒等等，結果郡守卻是滿臉輕鬆，一副你不懂的模樣，“長老，說白了，百姓過日子，講究的就是個太平。誰能給，我們就信誰。說難聽點兒，就算是妖魔指使，百姓得到切實好處，供奉他們又何妨！”


    “胡說！”沙和尚不悅道：“妖魔與人勢不兩立，怎會有如此好心？你們不要被他們給騙了！”


    儀表堂堂，不怒而威，郡守當然害怕，身子往後縮了縮，但還是嘴硬道：“好比是祈天求雨之時，誰能聽到百姓心聲，誰能解我們燃眉之急，那便是恩人！”


    你？！沙和尚怒了，“好一個黑白不分的糊塗郡守，妖魔橫行，禍亂眾生，你隻貪求眼前之利，卻不顧後代子孫之憂！”


    “這位長老說話好沒道理，我們金平郡數百年都是如此，難道祖先都糊塗不成？”郡守也不高興了，“假若真是妖魔，為何神佛不出麵將它們清除？神佛都不管我們的死活，為何還要再去信他們？”


    “就是，再說了，妖魔也不全都是壞的。”


    悉娜不怕亂的插了一句嘴，沙和尚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話題有些不愉快，接下來的相處也是應付，暫且找地方留下，再行觀察。走出官邸，果真是一派繁榮景象。


    尤其是專用於供奉的燈油銷量很高，每月拿出去一半兒的份額，然而價格卻是其他地方的三倍，說起來，更賺錢。


    越供養，越有錢。


    鄰裏謙讓，家庭和睦，生活幸福，這是普遍現象，比起剛剛過來的鳳仙國，絕對是鮮明對照。


    然而，邪不壓正，固然郡守的理論聽起來也十分強大，但這麼高等級的妖魔出現，背後一定會有主使，和妖皇或者天魔王脫不了幹係。


    一旦問題和他們瓜葛上，那麼一切便是假象，虛假的繁榮會轟然崩塌，數百年光陰對於曆史長河真的不算什麼。


    隨從們去向百姓打聽具體情況，而孫悟空和小鵬則飛往東北方。等他們迴來，一方說是從來沒有妖怪出沒，另外，東北方三千裏內沒有發現妖氣，隻有幾個不成器的小妖，膽子小，感受到他們前來便嚇得躲了。


    陳懿令芙蓉也買了些酥和香油迴來，果然是澄淨如琥珀，不管盛放到何等器皿之中，都有賞心悅目之感。


    插入燈芯點燃之後，幽香撲麵，如同置身山林，煩惱便少了大半兒。


    聽芙蓉說，這裏的人家以擁有和佛祖同等專用燈油為榮，哪怕是省吃儉用，也會儲備一些放在家中。


    婚喪嫁娶，此物都是必不可少。


    當然，市麵上的都是上等的，離極品還有一定距離。聽說極品燈油具備這些所有的優點，而且燒出的火焰是鮮紅色，形狀為心形，不為風動，經久不息，為搶手之物。


    常有說法，一滴油一兩金。而且沒有身份地位，有錢也買不到這等好油去。


    東西再好，也不過是用來照明的，極品燈油的性價比顯然失衡，成為了炒作的工具，也躋身上流社會的奢侈品。


    真像那位郡守所說，供奉菩薩，高興還來不及，都為此搶破頭。


    午飯期間，郡守客氣的邀請陳懿在此講經說法。石陀老大不高興，經曆過那麼多國家，哪個君主不是虔誠請求，一個小小郡守就如此傲慢。


    陳懿卻一口答應下來，以半月為期。


    徒弟們恍然大悟，師父是想等下一次燈會之時，探一下這妖精的來曆。雖然為佛國一郡，平時所聽都是小乘佛教，對於陳懿的佛法興趣濃厚，也是人滿為患。


    烏巢禪師曾給陳懿秘密傳授一部心經，實則在當代已經是滿網可查詢的共享佛法。遵從異界的規律，陳懿並未公開心經，而是擇其中要旨，等同於講解其中含義。


    不少人聽得如癡如醉，淚流滿腮卻未察覺，郡守有時也會來聽，其中含義自行品味。


    之後，石陀還組織人們抄寫帶來的佛經，廣泛傳播，直嘟囔是賤賣了，這裏的人好像並不急缺。


    沒有以往的欣喜若狂和盲目崇拜，人們對於陳懿隻有客氣和感謝。


    “長老，我真的替你不平，活佛在前，他們卻偏偏去信妖怪，真是有眼無珠。”石陀抱怨。


    “我說就是勢力，隻看眼前利益，有奶的才是娘。”李元寶嘲諷。


    “不能這麼說。百姓們蒙在鼓裏，想要改變不易，等咱們捉到了妖怪，逼其現出原形，一切不攻自破。”陳懿自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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