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東樓似乎沒聽見杜謙的話,他低著頭,垮著肩膀,散亂的頭發遮住了眉眼,似乎是失了鬥誌,看起來十分蕭瑟。
隻是藏在頭發下的目光異常陰狠,體內的元力也在暗中湧動。
杜謙看不到對方表情,正猶豫還要不要出招,卻見嚴東樓又將單手豎指在嘴邊,小聲嘀咕著什麼,神神叨叨的。
莫非是傻了?
正疑惑間,一股陰邪的氣息驟然自嚴東樓身上傳出,遙遙向杜謙飄來。
“靠!你個嚴二狗,頭偷偷摸摸放大招,老子先送你去死。”
杜謙可不會傻乎乎地等死,他瞬間掏出一卷藍色畫軸甩向天空。
畫軸懸浮在半空,藍光閃爍,隨著隆隆的轟鳴,一顆刺目的雷球幻化而出。
雷球威光赫赫,如同一顆小型太陽,即便離得很遠,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威勢。
嚴東樓抬頭看向天空,“六品畫軸,他怎麼可能用的了六品畫軸?”
他不敢少待,立即抬手指向杜謙。
杜謙頓覺一股心悸傳來,那是一種自己的心髒受他人操控的感覺。
“嚴二狗用的是什麼招式?”
眼看嚴東樓的手指起伏顫抖,而自己心跳也越來越亂。
隨著對方手指的動作漸漸增大,杜謙冷汗直冒,一顆心仿佛跌入無盡深淵,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失去意識了。
“若打斷他的施法,應該……”
臨昏迷之際杜謙一手捂著心髒,一手狠狠地隔空下壓。
空中的雷球隨即如被無形的線牽引,唿嘯著襲向嚴東樓。
“少主!”
眼見主人危急,騰雲護衛一聲斷喝,也不管趙五的攻擊,直接轉身向杜謙急掠。
他心中想著隻要殺了杜謙,雷球無人控製,自然傷不了自家少主。
趙五怎能錯過這個機會,直接一掌按在護衛的後心之上。
護衛鮮血狂噴,直接順勢以更快的速度向杜謙的俯衝而去。
“淦!”
趙五沒想到自己的一掌竟助推了對方一把,他催動全力,將速度提升至極限,死命追趕。
雷球臨近嚴東樓,他卻依舊咬著牙施展技能。
因為他知道,六品畫軸自帶追蹤,且畫軸專克武人,若自己全速閃躲,便中斷了技能,使杜謙有喘息之機,迎接自己的便是威力最大的雷霆一擊。
他在賭,賭自己能先廢了杜謙,隻要雷球失去人的操控,便隻是一個空有威力的死物罷了。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杜謙複仇的意誌。
眼中那個捂著胸口的人明明已經失去意識,卻依舊在那裏,而自己的護衛已也抬起了手刀,斬向對方的脖子。
這是他眼中最後的畫麵。
隨即,一片白光包裹住了自己,酥麻、刺痛、灼燒感將其淹沒。
緊接著嚴東樓便失去了意識。
轟,啪啪啪……
耀眼的白光遮蓋了爆炸中心,氣流裹挾著雷花四散,所到之處萬物俱滅。
趙五無暇顧及身後震耳的聲響和炙熱的氣流,他正全力追趕騰雲護衛,眼看便能抓住對方的衣角了。
可惜氣流襲來,其中的雷花打在身上,令他的速度慢了一分,一手抓了個空。
護衛豎手如刀,已經向杜謙斬了下去。
“完了!”
趙五恨自己的胳膊沒有再長上幾寸。
正懊惱間,卻見直立的杜謙突然軟倒了下去,那護衛用盡全力的手刀擦著他的發梢砍了一個空。
巨大的驚喜從天而降,趙五握指成拳,喜悅的鐵拳轟在了護衛的後心。
護衛被打了一個轉,本已用力過度的手刀順勢滑過趙五的肚子。
趙五感覺肚子一麻,而後一腳踹出,將護衛蹬出三丈遠,那護衛在地上抖了兩下,便再也不動了。
轉頭看向倒地的杜謙,隻見他雖滿臉的汗水,卻依舊活的好好的,大概隻是脫力了而已。
杜謙的心跳平複下來,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氣,他翻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氣。
多虧了雷球先一步擊中嚴東樓,若是再晚一息,怕是死的就是自己了。
“也不知嚴東樓的手指有何神妙,竟然能控製人的心髒。”杜謙撫著胸口,慶幸著自己的命大。
此刻他運轉著【雷鳴神隱】,體內三大旋渦瘋狂旋轉,空氣中漂浮的雷花如同被召喚一般,一股勁的鑽入他的身體。
上次與閔威遠一戰,圍繞三大旋渦的電弧一次都耗盡了,之後他如何修煉都無法再弄出來。
沒想到被這天雷的餘波補足了,甚至氣旋內的電弧較之前更充實了幾分。
傷勢已恢複七七八八,杜謙抬眼看了趙五一眼,方才對方追擊護衛的情況他有所察覺,正要感謝,卻發現趙五的肚子位置已是嫣紅一片,而且他的臉色也極為蒼白。
杜謙起身緊走兩步,攙扶著對方:“五叔,你什麼時候受的傷?”
趙五這才流出冷汗:“方才不小心被那個死人護衛掃到了,現在才有點疼,哎呦,越來越疼了。”
趙五說著就地坐了下來,掀開破裂的衣服查驗傷勢。
這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肚皮已經被劃開半尺長的口子,白花花的腸子染著鮮紅的血露在外麵,還在冒著熱氣。
杜謙倒吸一口冷氣,這趙五是什麼人啊,腸子都流出來了,現在才發現,普通人若受這種重傷,怕是早死了。
可惜他不會外科手術啊。
杜謙急抓耳撓腮,若是趙五死了,他怎麼跟小北和趙三交代?
“怎麼辦?五叔,你能堅持住嗎?我這裏有上好的傷藥,你先吃了。”
趙五吃了藥,急點肚子周圍幾處大穴,又把滾燙的腸子塞進肚皮,才喘著粗氣道:
“這點傷還死不了,但我暫時沒法動手了,等我迴口氣咱們再走。”
廢話,腸子都冒了當然不能再瞎蹦躂了,不過看其狀態,的確無生命危險,杜謙不禁感歎武人的生命力真是頑強。
如今殺了妄行道二少主,已為師姐報了仇,杜謙的心裏總算有些安定。
幸好這場戰鬥無人發現,不過還是要毀滅打鬥痕跡,若有心人探查,難免推算出自己是兇手,到時候就要迎接妄行道無休止的追殺。
遠處,爆炸的中心早已一片荒蕪,地上都是放射狀的溝壑,可見當初的雷爆有多劇烈,嚴東樓即便是個鐵人也要被融成鐵水吧。
然而,中心點卻有一個人形物體安靜地躺在哪。
“不是應該化成飛灰了嗎?”杜謙嘟囔著向嚴東樓的屍體走了過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