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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塵,你私自逃出庵堂,又叨擾兩位師傅清修,該當何罪!”


    藍如琳見到她們先是發抖,定了定神,繼而突然撒起潑來:“用你管?有本事你當場打死我!想抓我迴去,就抬著我的屍體迴,隻要我還有一口氣,絕對不會再踏進那鬼地方半步!你們這些老不死的整日把菩薩掛在嘴邊,打起人來眼睛可都不眨,我再不出來,就被你們打死餓死了!藍如瑾給了你們多少銀子,哄你們百般折磨我?我做鬼也不放過她,不放過你們!”


    說著,直愣愣就往一旁廂房的石牆上撞。


    幾個尼姑和照幻兩僧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瞅著她要自殘,沒人上去阻攔。


    照幻還跟執法老尼說:“汙血髒了弊處,請貴庵負責善後,貧僧需要百兩銀子清洗牆壁地麵,重新粉刷。”


    老尼愣了一下,齒縫裏擠了一個“好”。


    藍如琳一頭磕在石牆上,撞得不輕,人有些暈眩。但血是沒出的,到底是自己的頭,一時沒舍得用全力。


    耳邊聽見兩人對話,她一口氣憋在喉嚨,劇烈咳嗽起來,“你……你的血才是汙血!百兩銀子,虧你說……說的出口!”


    照幻微笑著瞥她,“這次撞得太輕,藍小姐要不要繼續?”


    覺遠庵的執法老尼重重咳嗽一聲,揮手示意徒弟們上前拿人,並朝照幻兩人躬身:“貧尼管教弟子無方,讓師傅們見笑。”


    “不要緊。”照幻還禮,“忘塵能逃出貴處必然有人相助,師太迴去細查即可。”


    “貧尼知道。給兩位師傅添了麻煩,改日貧尼帶她們在佛前懺悔,遙向二位告罪。”


    “好說,好說。”


    照幻笑著目送尼姑們遠去,關了院門,和老和尚各自安寢去了。


    藍如琳這一夜卻沒能合眼。被強行架迴覺遠庵之後,執法老尼將她結結實實打了三十棍子,並叫全庵堂的弟子挑燈觀刑。藍如琳嘴巴被堵著,叫喚不出,隻挨了十幾下就暈了過去,最後是被人抬迴屋裏去的。


    老尼動刑之後,並沒叫弟子們散去,而是點了一人出來,“忘緣,你可知罪?”


    一個低眉順目的女尼出列,端正行禮,“弟子每日三省,時時檢討,但畢竟入門時日尚淺,有疏漏之處,請師伯不吝指教,弟子定當改正。”


    她戴著女尼們慣常的圓頂布帽,一身緇衣幹淨齊整,帽子下頭也沒有掩蓋的青絲,乃是真正剃了度的姑子了。這庵堂裏有一部分帶發修行的女子,如藍如琳那般的,唯有德行出眾一心潛修,才有資格拜師去發。她是其中的佼佼者,進庵兩月就拜了師傅,研習佛法的進度也常被師傅師叔伯們誇讚。


    但執法老尼是唯一一個從不誇讚她的長者,這時候,神色更加嚴厲,當即命她跪下,“今日長平王府藍側妃派人前來上香,是你一力要伺候在前,所為何故?忘塵老實許久,今日卻突然逃了出去,你對她說了什麼?”


    忘緣恭順跪倒在地,“師伯,弟子並未對忘塵說過什麼,今日都不曾與她見過麵。至於要伺候長平王府的人上香,也並非如師伯所想,是弟子塵緣難斷。恰恰相反,弟子正是斬斷昔日一切,才能心靜如常麵對舊人。今日主動前去,也是為了自檢修行深淺。”


    “你倒是說得好聽!”執法老尼冷笑一聲,“你是聰明太過,總以為別人都能被你的乖順蒙騙。今日有人真真切切看見你與忘塵在後院穿堂裏嘀咕,你還要抵賴說沒見過她。出家之人不能妄語,你說了謊,準備挨幾板子才夠抵罪?”


    “弟子沒有。”忘緣依舊不緊不慢地辯解,很鎮定,“弟子根本沒見忘塵,也許有人看花了眼,把別人錯認成弟子,還請師伯明察。”


    “不必查!看見你拉忘塵說話的人就是我。”


    執法老尼叫了兩個徒弟提棍上前,不由分說就動了手。


    於是忘緣也結結實實挨了三十板。


    她比藍如琳強些,挨完了還沒昏過去,隻是自己站不起來,需要被人架著才能勉強抬頭聽訓。


    “忘緣,現在知錯了麼?”執法老尼又問。


    “知……錯……”虛弱的迴答幾乎聽不見。


    “那麼,最好你知錯能改。若有下次,讓我再捉到你背地裏慫恿人做壞事,可不是隻挨三十板就能抵過的!”


    “是,弟子……再不敢了。”


    執法老尼肅著臉點了點頭,讓人將之抬迴房裏去了。又對觀刑的女尼們訓了幾句,揮手讓眾人散去。


    偏堂裏靜靜走出另一名老尼,望著後院忘緣所住的禪房念一句佛,朝執法老尼道:“師姐,你妄語了。忘緣今日並沒有在後院穿堂與忘塵說話,你又從何處看來?”


    “可是她最後認了錯。”


    “她向來膽小,挨了打,自然服軟。”


    “你在說我屈打成招?”執法老尼搖了搖頭,“師妹你錯了。你這徒弟不是膽小服軟,而是表裏不一,城府太深。她雖然口中認了錯,心裏不知要怎樣恨我,尋機又要去主持那裏暗示我待下嚴苛了。”


    “師姐,她入門不久,塵緣未斷,有錯處是難免的。以佛法感化引渡,日子久了,她自然也就會忘了舊事,歸入佛門正途。”


    “引渡是你的事,我隻管執法。覺遠庵素以規矩著稱,不能因人廢法。我今日雖然沒親眼看見她鼓動忘塵,但打她也不是委屈她——忘塵這些日子老實得很,隻知道埋頭幹活,連長平王府來了人都不知道,憑她自己怎麼會有心思出逃,又有本事逃出去?這件事必定要算在忘緣頭上。”


    “這……師姐推測的倒是不錯。忘緣她……確有拉著忘塵說話,不過不在穿堂,而是在後頭的膳房。”


    執法老尼冷笑:“果然我打得沒錯!”


    “隻是師姐莫忘了,長平王將要繼位,忘緣她前途難料,為了覺遠庵的長遠著想,師姐還是對她寬宥一些吧。這些忌諱,咱們也不得不顧忌一二。”


    “師妹多慮了。”執法老尼語氣肯定,“若真說起這個,為了覺遠庵的長久,我看要對忘緣更嚴苛一些才好。實話與你說,我今日打她,也不隻是為了規矩。”


    “師姐此話怎講?”


    “你可知是誰提醒我不要放過她?”


    “是誰?”


    “後山小寺的人。”


    “這……”


    “同在一座山上住著,別人不知,但咱們豈能不知那小寺來曆詭異。覺遠庵因舊日淵源托皇家庇佑,那小寺又由誰庇佑呢?到了現在,咱們也差不多該明白了。師妹,長平王府把忘塵和忘緣送到這裏,就是徹底放棄了她們,忘塵去小寺叨擾,他們自趕了她走便是,何必又要給咱們送信來,且還提醒我不要放過慫恿她的人?”


    “是讓我們……”


    “讓我們將忘塵忘緣好好管教起來!從此以後,忘塵再不是侯府小姐,忘緣也與王府無關。新帝繼位之後不管立誰為後,都和她沒有半點關係。師妹,你這徒弟不是前途難測,而是前路已定。該管教的,就不必心慈手軟了。”


    老尼默默半晌,最終,低頭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她們出家之人,原本隻應一心向佛,不該議論這些俗事,更不該將座下弟子分別對待,按著弟子們舊日的身份去計較長短。可身在紅塵,談檻內檻外的區別都是虛妄。覺遠庵源自前朝遺貴,曆年以來靠的都不是香客供奉,而是靠皇家從私庫裏撥銀子。兼之庵內收留了許多貴門守節寡女或是德行有虧的罪女,與朝廷上的聯係就更加千絲萬縷。


    一個皇子妃已經足夠身份特殊,何況這皇子又繼承了大統。


    也許一個差池,全庵上下就要因為此事受牽連。


    “師姐,關於忘緣……還是去商量了主持再做決定吧。”


    “自然是要稟報主持的。”執法老尼轉身朝後堂而去。


    這一夜,主持房間的燈火子夜才熄。


    到了第二天早課的時候,女尼們便得知了最新消息——忘緣因犯口舌之罪被罰灑掃全庵百遍,待棍傷一好立刻執行。


    女尼們全都凜然。


    全庵上下一百八十間禪室以及幾大院落,全部打掃一遍起碼要三天,掃百遍,不花一年時間是辦不到的,還得起早貪黑晝夜不停地幹活才行。而且庵裏的規矩,受罰弟子不得耽誤正常早中晚課和日常修行。


    這就是說,忘緣在接下來的一年裏別想睡一個囫圇覺。


    完完全全的苦力懲罰。


    不知底細的女尼都為人緣極好的忘緣鳴不平,但偶爾有一些知道她來曆的,便緘口不語,諱莫如深。


    忘緣傷勢不輕,渾渾噩噩睡了一宿,早起就聽見執法弟子前來傳令,命她速速養傷早日領罰。她趴在**的床鋪上沉默一會,低低應了一聲“好”。


    對於覺遠庵裏的事,遠在京城的如瑾尚不知情。


    這個早晨她洗漱穿戴好了,吃過飯,就坐在長平王府的花廳裏提審罪人。


    說是提審,其實並沒有過明路,隻是她自行安排的私審。


    昨日她路上遇刺,京城裏也鬧起了早就銷聲匿跡的天帝教。像那一年冬天一樣,匯聚起來的教徒到處放火殺人,而且專挑高門大戶。塗了油彩披著血色頭巾的烏合之眾滿街亂跑,口裏叫著的還是當年的所謂聖言,諸如“大劫在即,我為先鋒”之類的。


    那一年的騷亂發生在夜晚,滿京城人家都沒有防備,所以受害者不少。但這一次不同,這一次是白天。而且因為天下不太平的緣故,莫說高門大戶,就是小門小戶的百姓都很謹慎,加之前陣子又傳出某佟姓官眷家中進了盜匪殺人放火的事情,大家就更為警惕,門戶白日裏也很嚴,且家中到處備著隨手可拿到的棍棒,專為防賊。至於街上的店鋪,那就更不用說的,有錢的都添了膀大腰圓的夥計,為的就是若某天京裏突然亂起來,好用來抵擋趁機作亂的地痞。


    所以街上有了天帝教徒的第一刻起,無論商鋪還是人家,處處迅速關門閉戶,該藏的藏該躲的躲,街麵上沒處躲的行人就往順腳的鋪子裏鑽,眨眼間散了個幹幹淨淨。這都是戰亂時節大家謹慎過頭的緣故。


    偶爾有幾個躲不過或者嚇住了的,天帝教徒也沒隨便上去打殺,烏泱泱一陣風似的卷過街角去了。


    事實上,教徒們的目標很明確。


    位於晉王舊宅的襄國侯府和興隆街上的威遠伯府,成了他們重點攻擊的門戶。還有兩三家富戶高官的家宅周圍也聚了部分教徒,但無論攻擊的能力還是激動程度都很弱,明顯不是主力。


    威遠伯府門外有三四十人,拿著棍棒刀槍叫喊著往裏衝。


    襄國侯藍府外頭卻有上百人,教徒手裏還有強弓。


    兩家都被衝開了大門,威遠伯府死了幾個門房和仆人,內宅還損了一個姬妾。襄國侯府的外宅卻空無一人,教徒們衝進去,發現除了院子就是屋子,一個活人沒有。正要進屋打砸和放火燒房的時候,府門突然緊閉,一群身手敏捷的護衛從天而降,殺神似的開始收割性命。


    上百教徒眨眼間死傷過半,有見勢不妙要跑的,也有趁亂往內宅裏衝的,更有十幾條人影極其迅疾,以超越藍府護衛的速度瞬間消失在層層屋宇院牆之內。


    隻是這些人依舊沒有得逞。


    花牆下,冬青叢中,小柴房正梁上頭,甚至淨房的後窗邊……他們藏身在非常隱秘的常人難以發現的地方,但都被一群身手更好的人一一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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