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道門三英現袁府 老康教徒提火焰
東勝神州,大唐國,經曆了開國之初,四方征伐的戰『亂』之後,終於迎來邊疆穩定,欣欣向榮的新局麵。天子太宗皇帝治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卻是一片升平氣象。
貞觀一十三年,太宗皇帝感念我佛真意,出榜招僧,修建水陸大會,超度冥府孤魂,選得一名高僧陳玄奘,自東土大唐而行,去往西天靈山拜求大乘佛經,將我佛善意帶迴東土。卻說走時,山風料峭,寒意將至,正是深秋季節,如今過去數月,已是到了草木發芽,柳眼初開的早春時節。
此時,長安城內卻是善意未消,家家念佛,又趕上太平時節,當真如這春意一般,和氣融融。
然而在這皇城王氣正盛,佛意未盡,善『性』正濃之時,長安西南角上,欽天監袁天罡府中,卻有一股怨氣,直衝雲霄,將天空飄過的雲頭,都攪成碎片!
這一日晌午,豔陽高照,三名相貌清朗,分別身著黃白青三『色』道裝的年輕人,叩開了袁府的銅門,被一名老仆引著,穿過前門大院,來到客廳正堂。
一身素服的袁天罡正坐客廳當中,神『色』陰沉抑鬱,清冷的目光掃視一番,讓踏入客廳的三人,同時心中一凜。在袁天罡的背後,兩座靈位端正擺放,一座香爐正嫋嫋升起幾道煙氣。
“晚輩王道緣,葛靜修,張心河,見過袁真人!”
袁天罡臉『色』沉鬱,三人對視一眼,各自不由得小心起來,神情亦是受到庭中壓抑氣氛的影響而變得緊張了幾分,各自起手行禮。
袁天罡一頭白發白須,麵容清矍,雙目之中冷光連閃,見三人行禮,胡須一抖,聲音低沉,略帶疲憊道:“客師同我那徒兒都是結丹的道行,法力與你三人相當,手持三辰儀,正一籙這等符寶,亦是遭了毒手,你三人來此能有什麼作用?早早迴轉,讓你家師父前來助我!”
這三名年輕人來曆俱是不凡,聽袁天罡說起自家修為不足,臉『色』都變了變,皆有怒意。
天下道門,以三清教下,茅山茅山宗,西玄山龍虎宗,閣皂山靈寶派三派為首,這三派俱是擅長符籙,素有三山符籙之說,先前袁客師所帶,如今落入敖青手中的正一籙,乃是龍虎宗的符寶。同茅山宗的上清籙,靈寶派的靈寶籙一般,都是道門之中極為上乘的符寶。
黃『色』道裝的王道緣,是茅山宗弟子,白『色』法衣的葛靜修,是靈寶派弟子,而張心河則是天師張道陵後人,龍虎宗弟子,這三人不隻是各自門派同輩之中的領袖,在天下道門年輕人中,亦是翹楚。此時聽得袁天罡有小瞧之意,心中大為不快。
王道緣整了整身上的道袍,咳嗽一聲,道:“李淳風師兄和袁客師師弟的事情,我三派掌門已經聽說,特命弟子們前來悼念,還望袁真人節哀。家師特賜下他親手煉製的上清籙,葛師弟跟張師弟,亦是各持鎮教掌門符籙,便是元神高人也能鬥上一鬥,若是將三山符籙合一,我三人同時施展,便是撞上太乙金仙也可平分秋『色』!”
袁天罡袖袍一擺,哼道:“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太乙金仙何等存在?三山符籙雖然強橫,隻怕也未必能撼動半分!害我兒『性』命的,是一修煉冰凍法術之人,其法力至少元神層次,你等三人不過結丹的修為,如何憑借符籙取勝?況且敖青妖女手中的斬妖劍,乃是梨山老母傳下的一件神兵,犀利無比,她憑借此物逃出長安,客師手執正一籙,一時也奈何不得,你三人有何手段?”
聽到梨山老母四字,王道緣三人的身軀同時抖了一抖,相互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目光中瞧出吃驚甚至恐懼的神『色』。
作為門派年輕一輩之中的佼佼者,這三人掌握的自然不僅僅是練氣口訣和符籙的使用方法,為了門派的長遠發展,這個世界上哪些人物不能惹,幾乎是這群人除了練氣之外,必須要做的功課。
梨山老母這般存在,幾乎已經是傳說一般,便是龍虎宗祖師張天師,靈寶派祖師葛天師,茅山宗那個神秘祖師陶真人,都要差上十萬八千裏,更別提自己這三個結丹道行的小道士。這位老母若是真的動怒,伸出一個指頭,便能把自家的掌門真人摁死,還是一個指頭一起摁死三家,不過在這之前,掌門真人一定會先把惹禍上身的自己摁死無疑!
這三人各自在心中琢磨,原本執了比自家煉製的符籙要高明十倍不止的掌門符籙,帶著便是太乙金仙也敢鬥上一鬥的決心,趾高氣昂的來到長安準備大幹一場,沒想到對手竟然有這般的靠山,三人的膽氣頓時便像冰凍了的某要害部位一般,迅速萎縮下來,連袁天罡話中的輕視亦是顧不得了。
袁天罡嘿嘿冷笑:“那敖青妖女不過是有一把斬妖劍,便把你三人嚇成這般,你三人若是隻有這般膽氣,便趁早迴轉,莫要丟天下道門的臉麵!”
三人同時發怒,葛靜修沉聲道:“非是如此!敖青妖女再厲害,不過是涇河一水族,如今天下龍族大衰,便是四海龍王我等也是不怕,更別說一涇河龍女!但梨山老母乃我道門高人,她賜下寶劍於敖青,隻怕另有深意,我等怎敢妄自追拿!”
袁天罡連哼幾聲,盯著三人看了半晌,直到把人看的有些『毛』了,才厲聲說道:“此事乃是那敖青妖女濫殺無辜,打殺我叔叔袁守城引起,錯在這妖女,梨山老母不會管這件事情的!但這妖女畢竟與老母有些關聯,故而我亦是不能出手,隻能派門下弟子追拿,否則怎容她逃出長安,又害我親子和徒兒?你三人的師尊必然知曉其中緣故,才派你等前來,否則先前也不會借我正一籙這般符寶!你等卻要這般顧忌,當真不是修煉之才!”
王道緣三人額頭上同時跳起幾根青筋,他們修道以來,進境神速,在同門之中甚至師門長輩之中,聽到的除了誇讚幾乎沒有其他,如今奉了師命來助袁天罡捉拿妖女,卻被這老道士連連羞辱,這三人幾乎同時在心中罵道:“這老道士嘴巴缺德,咒我三人修行,活該死了兒子!再者說這老道士算個什麼東西,連我家師父也比不過,也敢同梨山老母相提並論!”
心中雖然咒罵,但三人倒是清楚,袁天罡所說的話不會有假,就算這道士不對自己說真話,也不可能騙過自家的師父,既然師父命自己捉拿敖青,便無有什麼問題,想來梨山老母真個不會管這件事情!
三人心中合計,同時有了主意,齊聲道:“袁真人盡管放心,我等合力,足以拿下元神之輩,袁師弟、李師兄的大仇,包在我們兄弟身上!”
康摩言離開黑風洞口,便自迴到湖邊,想一想,抬手將媚娘布下的陣法收了,也不說話,直接展開法力,把一臉茫然的媚娘一裹,帶到了水下。
“師父,發生了什麼事情?”媚娘好奇的問道。
“別問那麼多,老老實實在水下呆著吧,你要是閑著沒事,修煉一下也成!”
康摩言盤坐在湖底,神念籠罩整片湖水,卻不肯再發散出去,水中的每一道變化都落在他的念頭之中,清晰無比。
媚娘笑道:“弟子修煉的是火係的功法,平日裏都要遠離了這湖水,師父今日裏怎的忘記?莫非有什麼事情讓師父心慌?”
康摩言被媚娘嬉笑,也不著惱,他本就不是那種老古板的師傅,便是收了這個徒兒,也未真個教訓過幾次,加上媚娘一直勤勉,修為進步神速,康摩言心中也是極為滿意,此時查看湖水四周無有什麼異動,心情稍稍放鬆,便板起臉對這徒兒說道:“你倒是大膽,敢同師父這般說話!沒聽說過一句話,叫做逆境煉人嗎?你若是在這水裏煉成道法,修為自然要比那些在火堆旁煉成的道士,高明許多,我卻是為了你好!”
媚娘嘻嘻笑道:“話倒是沒錯,但逆境煉人,更多鍛煉的是心境,於法力上卻沒有好處。而且四周環境若與法力相克,說不定修煉出來,還要比旁人弱上幾分,徒兒決不肯在這湖底修煉!”
康摩言本身修煉的水係法門,收下媚娘之後,甚少指點,幾乎未有盡到師父的責任。這些事情,媚娘雖然不提,但康摩言心中卻是清楚。
他非是一個不講情麵的人,能夠為金眼雕安排一番,便足以顯示其行為,隻是這兩年連續閉關,卻是未有騰出手來安排媚娘的修煉。
此時提起這件事來,康摩言便收了臉『色』,想了想,說道:“為師倒是疏忽了此事,要說適合火係功法的地方,我知道的隻有兩處,一處是大唐邊境的五行山,此山乃如來佛祖五指所化,用金木水火土五行來饋壓齊天大聖,如今那猴頭闖出來,隻怕火係的山峰,也被他壞去,不是修煉之地;另一處,叫做火焰山,有八百裏火焰,據說聖嬰大王紅孩兒在此山閉關三百年,練成了三昧真火,威力不同凡響,隻不過,那火焰山也不是個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