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 黑水河 硬骨頭
湖泊江河天下有,溪源澤洞世間多。人生皆有相逢處,誰見西方黑水河!
康摩言別了瓜娃子紅孩兒,便駕雲往西,行不過三兩株香的功夫,低頭看時,忽然見下方一條斜向的黑線,橫亙東西。
千丈高空之上瞧不分明,康摩言隨即按落雲頭,降下身來,甫一落地,便赫然發現眼前有一道水脈,不知多少裏寬闊,一眼望去隻見黑水滔天,渾如墨汁一般,呱呱水聲之中烏浪排空,氣勢不凡,但往水中去看,卻是隱隱約約,被一道道黑氣遮掩,半分景致也瞧不分明。
但凡修煉之人,將法力運於雙目,眼力立刻能增強無數倍,且不說視黑夜如同白晝,或者千裏之外如觀掌心這般手段,便是隔了一座大山,法力高者,也能把目力穿透過去。隻是這般人物,亦可以用念頭等手段感知,倒也不會拘於方法。
眼前這條大河的情況對修煉之人來說不是難事,康摩言把目力運起,便透過重重黑氣,把水中景致瞧了清楚。他目力覆蓋,隻見除了黑氣還是黑氣,半個生靈也無,再往深處黑氣愈加濃鬱,漸漸也瞧不清楚了。
康摩言隱約記得西遊記中,過了紅孩兒這一關之後,便是黑水河收伏小鼉龍情節,但枯鬆澗跟黑水河中間有多少路途,他卻不甚明了。畢竟書中所言不詳,加之他穿越而來已經過去數百年的時間,細枝末節也有些拎不清楚。
但瞧見這條河的情況,康摩言卻已經能夠確認,這條河便是赫赫有名的黑水河,再過一段時間,敖青的醜哥哥小鼉龍,便要來到此地安身,至於西天取經五人組,應該再往後推一兩年的時間,才能到達。
不過這些事情都不是問題,康摩言放眼望去,黑水河浩浩『蕩』『蕩』,聲勢不弱流沙河半分,相較而言涇河那般水脈,簡直不堪一提。康摩言相信諾大水流,尋一處安生的地方修煉,不是一件難事。況且他如今關心便是錘煉法身,其餘諸事總要靠後一步。
“相柳前輩請看,這黑水河可是共工血脈所化?”
康摩言隨手抄起一方黑水,略略查看其中的黑氣,未見有何異常,便隨手扔進戍土金鍾內。
過了片刻,戍土金鍾內傳來相柳激動萬分的尖叫:“不錯!不錯!你這小賊果然有些門道,居然這麼快便尋到了共工大尊的血脈!雖然這些血脈分散開來,顯得十分稀薄,但你看到這些玄蛇煞氣沒有?這些煞氣便是魔神的血『液』所化!當你把七轉玄水訣練至二轉之後,便能吸收這些玄蛇煞氣,煉化自己的肉身!你小子速速放我出來,讓我祭拜共工大尊化成的水脈!”
康摩言理也不理相柳的要求,隻是問道:“玄蛇煞氣又是什麼東西?這些黑氣便是玄蛇煞氣麼?”
相柳含怒解釋道:“上古共有九大種族,其中鳳凰一族的法力最為強大,而玄蛇一族的肉身最為強橫,真龍一族則是介於二者之間,其餘六族不值一提。玄蛇一族隕落之後,積年累月,肉身便會化為玄蛇煞氣,滲入地下或者水脈之中。不過共工大尊的肉身卻是被鳳凰一族的火神祝融,直接用九黎真火煉成了煞氣,又被大禹王封印在此!否則依著大尊的法力,便是十萬年的時間,肉身也能不腐不壞,怎會變成煞氣,便宜你這小子?”
“原來還有這種事情,你之前怎麼沒有說起過?不知道鳳凰一族和真龍一族死後,肉身會變成什麼樣子?”
康摩言倒是頭一次聽說這種事情,不由得心生好奇。
“這種事情都不知道,怎麼對得起你的姓氏?”相柳反唇相譏,道:“鳳凰一族有重生的本領,這一族從來隻有一位魔神存在。鳳凰涅槃之後,肉身被練成真火罡氣,待得重生之後,又被吸收迴新的身體,不斷重複,法力亦會疊加。而真龍一族肉身不強,上古龍神無論多大的肉身,隻能產生一滴真龍之血,若是保存不住,便會化成真龍罡氣隨風飄散,雖然這種罡氣也十分強橫,但極難存住,量又少,能有什麼用處?”
康摩言心中恍然,忽然想起北極大帝告知自己,龍宮有四滴真龍之血,可以用來淬煉法身,化成蛟龍的事情,便開口問道:“我如今要改變體質,增強肉身,這三族血脈之中,兩族罡氣和一族煞氣,哪個最為合適?”
相柳冷笑道:“這還用問?鳳凰的真火罡氣雖然最為強橫,但從來不落入外人之手,那老東西幾萬年才重生一次,就算你有本事從他手中得來罡氣,也不見得能活那麼久,剛好趕上一遭鳳凰涅槃,而且我們玄蛇一族從來都是修煉水法,水火不容,得了真火罡氣也沒多少用處。至於龍族,雖然在法術上適合,但他們的肉身,除了稍微漂亮一些,沒有半分用處,怎能與我玄蛇一族相比?你也不須問這麼多,天底下沒有比玄蛇煞氣更適合你淬煉肉身的,更何況還是共工大尊肉身化成的煞氣!”
事關自身的道行,康摩言不得不多說幾句,詢問清楚。待得從相柳口中確認此行不虛,黑水河確是自家淬煉法身的關鍵,小白臉道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想起為了尋找錘煉法身的方法,所經曆的種種,如今得到滿意的答案,康摩言驟然生出恍惚的感覺,仿佛先前種種不過是昨日之事,而隻在眨眼間便已經誌得意滿,得到想要。
相柳也隻知道上古時候的事情,對如今的西遊世界分毫不知,雖然能說出許多上古秘辛,但這些東西對康摩言的修行卻沒有任何幫助,這小白臉同相柳談了半晌,見再無有用的東西,便果斷把念頭從戍土金鍾內收了迴來。
相柳在青城派被壓了幾萬年,一直未有同人說話,倒也沒有覺得如何。但之後被康摩言收走,同這小白臉爭執了幾句,便打開了話匣子,一發不可收拾!自從出了青城山,相柳便被困在戍土金鍾的陣法內,憋了兩個月,簡直比兩百年的時間還難過,此番同康摩言談起上古時候的事情,便滔滔不絕,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這老鬼正講得起勁,渾然不知康摩言早把念頭收了迴去,直到說了半天,不見任何迴答,這才發現自己正對著空氣說話,不由得怒罵道:“這小賊該死!竟敢把我老人家晾在這裏,活該我在七轉玄水訣裏做手腳,等修煉到一轉將成時,叫他體內生出魔氣,衝壞經脈,法力作廢……也不知這小賊練到什麼程度,按理說七轉玄水訣第一轉不算太難,就算這小賊法力不濟,也就是幾個月的功夫便能練成,到時候他沒了法力,我便能重獲自由……”
康摩言收迴念頭,便從袖口中抖出一道符篆,將金眼雕召喚出來,問道:“我前些日從流沙河收納了許多小妖,你可有將他們**出來?”
金眼雕一向聒噪,但自從改修佛法之後,不知為何,竟然變得沉穩許多,這兩月似乎佛法另有進境,舉手投足給人一種泰然的感覺,聞言便不緊不慢地答道:“老爺先前送來一百一十五頭妖精,都已經好生**,隻是其中有一頭蟹精,被老爺收了法寶,心中有些許怨念。”
康摩言心裏明白,金眼雕說是些許怨念,隻怕已經是十分刺頭,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本在流沙河康摩言收了那柄金絲環刀,一幹妖怪都是抱頭鼠竄,那蟹將亦是生怕自己小命不保,連法寶也顧不得,不知為何,如今被人拿住,反而硬挺起來,
康摩言沉『吟』片刻,抬手一拂,將魚頭怪在內的妖精一齊擺了出來,隻留了蟹將還收在戍土金鍾內。這群妖精一個個鼻青臉腫,手斷腿折,神『色』間都是恐懼,想也隻道是如何被**出來。康摩言衝金眼雕點點頭,道:“我欲在此地閉關一段時間,你帶著他們以此處為中心散開去,在這黑水河各處打探,若是有大妖在左近,速速來報我!”
金眼雕應了,揚手一招,百十頭妖精便齊刷刷的站成一個方陣,一個個目不斜視,盯著前方的尖俏臉光頭小和尚,隨著金眼雕伸手一指,這群妖精立刻精神抖擻,好像訓練有素的軍隊一般,整齊有序的投入黑水河中,向各處散去,金眼雕隨後也下水向上遊遊去。
康摩言倒是沒有想到,金眼雕居然還有一些軍事天賦,待得一幹妖精散光,他才把戍土金鍾一震,將裏麵那頭蟹將甩了出來。
這頭人身螃蟹頭的妖怪在地上滾了兩滾,猛的從地上彈了起來,大氣凜然的叫道:“你是哪裏來的妖怪,要殺就殺,休要羞辱俺堂堂一個將軍!”
康摩言打量這螃蟹,見對方一雙伸長的眼睛骨碌碌『亂』轉,正在尋找逃走的線路,卻不是個真正的硬骨頭,不由得哭笑不得,便打趣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吧!”
說話間手掌一翻,手背上頓時冒出一團通紅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