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來客大姑姑墨書
“膽小鬼。”蕭元嬰輕哼了一聲，對徐北遊這種自欺欺人的說法很是不屑。
徐北遊不敢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糾纏，隻能裝傻充愣地瞞混過去。
畢竟如今的蕭元嬰已經(jīng)恢複修為，實打?qū)嵉娜讼删辰纾僖膊荒芟癞敵跄菢右痪洹靶⊙绢^你懂什麼”就隨便打發(fā)應(yīng)付過去了。
蕭元嬰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很乏味單調(diào)，那就是不停地修煉，若是沒有什麼特殊事情，蕭元嬰每天要用八個時辰來修煉自己的拳意，若是在帝都，還要專門再花兩個時辰去上書房讀書和學習規(guī)矩禮數(shù)，這份毅力和決心讓徐北遊都深感慚愧。
徐北遊迴想起自己在蕭元嬰這個年紀的時候，貌似就是滿寨子瘋玩，既不習武，也不修文，若是與蕭元嬰相比，就隻能用蹉跎時光來形容了。
也難怪蕭元嬰能在小小年紀成就人仙境界，絕非僅僅是因為她的謫仙資質(zhì)。
徐北遊送走蕭元嬰後，他迴到湖心亭中開始思考一個問題，自己到底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舉世無敵的劍神？還是逍遙自在的劍仙？打心底而言，他很是向往成為謝蘇卿這類人，未必要登臨絕頂，但身份地位無一不缺，文武雙全，武可摧城拔山嶽，文則天文地理三教九流無所不通，所以徐北遊不隻是整日練劍，把自己當成一個莽夫，同時也不斷涉獵諸子百家的各派經(jīng)典，不求精通，但求淵博。
像極了一顆正在瘋狂汲取養(yǎng)分的小樹。
這是公孫仲謀和韓瑄為他定下的道路，也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他在很早之前就明白一個道理，單憑手中三尺青鋒，天高地厚，如果一劍捅不透，那就隻能按照規(guī)矩行事，天下事不過一劍事的境界，距離他實在太遠太遠了。
接下來徐北遊的生活同樣很是枯燥乏味，沒有聲色犬馬，也沒有逍遙自在，隻有一步一個腳印，平日裏唯一能接觸的人就是蕭元嬰，徐北遊現(xiàn)在不敢把這丫頭當作當初的蕭元嬰了，畢竟一切都靠拳頭說話是個很直白淺顯的道理，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
這幾天蕭元嬰都會念叨一個名字，齊仙雲(yún)，這名字對於徐北遊來說自然是如雷貫耳，如今年輕一代中的第一人，距離地仙境界隻差一步之遙，而且她還是秋葉的嫡傳弟子，按照道門和劍宗代代宿敵的規(guī)律來說，她與徐北遊正是這一代的宿敵。
師祖上官仙塵敗在了道門老掌教紫塵的手中，師父公孫仲謀又敗在了道門現(xiàn)任掌教秋葉的手中，從這點上來說，徐北遊實在沒什麼信心能勝過這位天之驕女，而從現(xiàn)實而言，兩人在境界上的差距也讓徐北遊看不到半點能贏的希望。
不過這次蕭元嬰也跟徐北遊站在了同一戰(zhàn)線，她自小深受蕭帝的影響，對道門中人有著不小的偏見，因為世人常常將她與齊仙雲(yún)並列的緣故，她便將打敗齊仙雲(yún)列為自己的目標之一。
不過平心而論，蕭元嬰大概是初入人仙境界，齊仙雲(yún)卻已經(jīng)是站在人仙境界的巔峰，兩人所學都是當世第一等的法門，而且一個出身道門嫡傳，一個出身朝廷皇室，更不缺各類法寶，按照術(shù)、道、寶的道理來說，兩人在“術(shù)”和“寶”的方麵算是打平，最後還要硬拚境界高低，蕭元嬰想要勝過齊仙雲(yún)同樣希望渺茫。
不過未等蕭元嬰將這個想法付諸於實踐，蕭知南就已經(jīng)返迴謝園，而且還帶迴來一位客人。她迴來後沒多久，便派遣自己的貼身婢女畫屏過來請徐北遊去前廳見客。
徐北遊來到前院正廳，發(fā)現(xiàn)蕭元嬰竟然也在這兒，而客人則是個女人，一個很不同尋常的女人。單單看年紀大概有四十多歲的樣子，既有成熟女子曆經(jīng)世事後的淡定，又有多年循規(guī)蹈矩的古板，整個人在溫和中透著冷漠，這兩種原本十分衝突的氣質(zhì)竟是在她的身上完美融合。
這名女子雖然已經(jīng)不複青春歲月，但依舊可以看出當年的風韻，而且年紀漸長之後，身上那份雍容、威嚴和從容卻是尋常年輕女子無論如何也模仿不出來的。當她來到謝園之後，徐北遊發(fā)現(xiàn)平日裏好似無所畏懼的蕭元嬰竟是破天荒地露出一絲緊張神態(tài)，就像私塾裏的頑童見到了拿著戒尺的先生。
凡是居於高位的女人，都講究一個氣態(tài)，或是端莊，或是威嚴，或是慈祥，或是雍容，甚至是霸道跋扈，正如蕭知南這位公主殿下，哪怕是布裙荊釵，那也比一般富貴人家的女兒更有尊貴氣派，而眼前這女子也是如此，哪怕周身上下不見一件首飾，衣著也不見如何名貴，可身上的那份氣態(tài)卻仍是碾壓了尚不成氣候的蕭元嬰，比之暗衛(wèi)府的孤燕和鎮(zhèn)魔殿的馬麵之流，更是不知高出多少。
徐北遊以晚輩身份施禮，同時心思急轉(zhuǎn)，暗自猜測眼前之人的身份。畢竟能有這份氣度，又讓蕭知南和蕭元嬰這姐妹倆以禮相待，其身份絕對不會低了，難道是長公主和大長公主的其中一位？
女子微微側(cè)身隻受了徐北遊半禮，然後還禮道：“妾身墨書，見過徐公子。”
一板一眼，這是徐北遊對女子嗓音的第一感受，中正平和，沒有女子該有的柔媚，也沒有偏向男子的剛硬，深諳儒家的中庸之道。
蕭元嬰同時也恭敬施禮道：“墨書大姑姑。”
墨書再次還禮，隻有簡短的兩字，“郡主。”
蕭知南饒有興致地看著徐北遊，徐北遊是被她寄予厚望的一手妙棋，不指望他現(xiàn)在能發(fā)揮出多大的作用，看重的是他以後的前景，若是他能繼承劍宗，再加上韓瑄養(yǎng)子的身份，早就想將劍宗納入囊中的父皇肯定願意放下身段去籠絡(luò)這個年輕人，自己這個公主女兒便成了最大的籌碼，到時候端木玉與徐北遊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在此之前，徐北遊若是能入得墨書大姑姑的法眼，那可就是意外之喜了。隻是就目前而言，執(zhí)掌牡丹的墨書大姑姑似乎並未對徐北遊如何高看一眼，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徐北遊不是公孫仲謀，把今日之事當成一個曆練也是極好的。
這次見麵沒有什麼實質(zhì)事情，就是讓徐北遊在墨書麵前混個眼熟，略微寒暄幾句後，墨書便借口路途乏累先去歇息了。
墨書走後，蕭元嬰也如蒙大赦一般隨之離去，隻剩下蕭知南和徐北遊兩人。
蕭知南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問道：“北遊，你是不是覺得墨書大姑姑有些不近人情了？”
徐北遊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點頭。
蕭知南笑道：“墨書大姑姑在宮裏專門教導(dǎo)規(guī)矩，最重禮數(shù)，所以難免古板了些，元嬰她們這些性子跳脫一點的，最是害怕墨書大姑姑。”
“大姑姑？”徐北遊好奇問道：“是長公主？”
蕭知南搖頭道：“嚴格來說，墨書大姑姑隻是個宮中女官，不過就像萬餘宦官中隻有一個張大伴，數(shù)千宮女和女官之中也隻有一個墨書大姑姑，早在皇祖父還未及冠時，她就已經(jīng)跟隨在皇祖父身邊服侍，後來皇祖父稱王啟用了張大伴，墨書大姑姑便去了皇祖母那邊，在王府中位列眾女官之首。再往後，皇祖父建立大齊，在內(nèi)廷成立十二監(jiān)四司八局二十四衙門，張大伴名義上總掌二十四衙門，但實際上他隻是統(tǒng)領(lǐng)十二監(jiān)，剩下的四司八局則是由墨書大姑姑掌管。皇祖母歸天之前，又令張大伴和墨書大姑姑分別提督暗衛(wèi)府和牡丹。”
徐北遊忍不住咋舌道：“竟然能跟平安先生分庭抗禮。”
蕭知南淡然道：“分庭抗禮談不上，他們兩人本就是對食菜戶，張大伴自然要讓著墨書大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