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躁，急躁的人生，急躁的社會，好似什麼都在講速度。


    可有些時候，速度不一定是好事情。比如腸道的複活，往往好些醫(yī)生就耐不住這個煎熬，急匆匆的刀子一劃拉，然後關(guān)腹縫合下臺子了事。


    至於患者以後的生活，對不起，我受不住這個煎熬，我擔(dān)待不起這個風(fēng)險。


    其實醫(yī)學(xué)，往往需要的不是你有多麼頂尖的技術(shù)，多麼高超的水平，能解決世界百年的醫(yī)療難題，人們真正需要的而是醫(yī)生的一顆仁者之心。


    等待，如同話劇等待戈多一樣，時間走的格外的緩慢。


    手術(shù)室內(nèi)的氣氛壓抑到讓人唿吸都出了問題。無人說話，大家的眼睛全部盯著張凡的雙手！


    一分鍾，十分鍾，二十分鍾！


    薛飛緊張的都開始不停的咽口水！


    咕嚕咕嚕的口水聲音，都能讓站在手術(shù)室中的人員聽得清清楚楚。


    他在為張凡擔(dān)心！


    “怎麼，餓了嗎？”張凡輕輕的睜開眼睛，微笑著對薛飛說道。


    張凡閉著眼睛，雙手捂著白色棒棒的時候，薛飛的心裏焦急，嘴上上火。


    一會上下牙把嘴唇咬的死死的，腦子裏麵全是想法，等會要是家屬打張院，我一定要站在張院的身前。


    一會又覺得這樣不好，他眼睛咕嚕嚕的看著旁邊的幾個醫(yī)護(hù)人員，心裏想：要不要先讓他們上？


    當(dāng)張凡睜開眼睛，還能調(diào)侃他的時候，薛飛一切的胡思亂想都煙消雲(yún)散了。


    這家夥就是個人精，都不用看張凡的臉色，光聽張凡說話的語氣，他就知道，手術(shù)沒問題了。


    “張院，活了嗎？”麻醉師輕輕的問道。


    “當(dāng)然了，也沒看看是誰在做手術(shù)，要是你們以前的那個什麼院長。


    估計這老頭腸子都要短好多！”薛飛都無需張凡肯定，直接開始吹起了牛。


    “嗬嗬，別胡說，腸道開始蠕動了！”


    “活了！”


    “活了！”


    手術(shù)室內(nèi)，特別是巡迴和器械護(hù)士，竟然有種哽咽的感覺。


    女性相對男人來說，好似容易更感性一點。壓抑的空氣，讓她們體會清晰的體會到張凡的壓力。


    當(dāng)聽到腸道活了的話語，她們心中那塊石頭如同直接被敲碎了一樣。


    就算今天腸道失活無法複活了，對於她們來說影響微乎其微，但身臨其境的她們真的身同感受的為張凡高興，為患者高興。


    在手術(shù)臺上，當(dāng)患者被麻醉後，也有護(hù)士會討論，“你看，你看，多白啊！”


    “你看你看，人家的腹肌。”


    有各種羨慕的，但絕對沒有有壞心的，這個行業(yè)，有壞心的幹不長，也幹不下去。


    “張院，要不我來？”薛飛覺得自己心態(tài)都快炸了，估計張凡比他更難受，所以想著替張凡做完後續(xù)的手術(shù)。


    先不說係統(tǒng)的認(rèn)可，如果是其他手術(shù)，比如闌尾之類的收尾張凡或許會讓出去了。


    但，疝氣不行，腸道在這個地方走了羊道，一旦不小心，不用刀割，就一針一線的事情，就能給人家把精索給閉合了。


    俗話說沒有耕壞的地，隻有累死的牛，其實這句話說的不全麵，隻要細(xì)水長流保養(yǎng)的好，牛能一輩子保持生育狀態(tài)，而耕地就不行了，過了更年期，就沒這個受孕的機(jī)會了。


    所以張凡不會把收尾的機(jī)會讓給你薛飛的，何況薛飛還是個骨科醫(yī)生出身。


    “沒事，後麵的我來！”張凡瞅了瞅老頭的精索對薛飛說了一句。


    “嗬嗬，他都七老八十了……”


    “人家就算一百歲，沒要求你給人家避孕，咱也不能不上心！”


    張凡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嗬嗬……”薛飛還想說話，結(jié)果看了看張凡，賴皮子話直接咽了下去，不敢說了。


    原本四十分鍾就能搞定的手術(shù)愣是做了快兩個小時。


    下了手術(shù)，張凡對肝膽五科的主任說了一句：“患者腸道有點缺血的狀態(tài)，下去以後多注意點。”


    “嗯，好的，張院。”


    說完，掌灸趕緊離開了附屬醫(yī)院，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直接就是是非之地。


    張凡根本不願意介入到他們內(nèi)部的事務(wù)當(dāng)中。肝膽五科的主任老李有點想法，但他的前麵有個趙京津。


    所以，他也沒好意思開口，不過張凡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張凡，在這！”邵華開著車停在醫(yī)院旁邊，看到張凡出來後，搖著手臂喊張凡。


    “嗬嗬，怎麼樣你的事情順利嗎。”因為有薛飛這個電燈泡，張凡邵華都很內(nèi)斂。


    “順利，我竟然不知道你在農(nóng)科院都認(rèn)識人！”事情辦的順利，邵華也是一臉的喜氣。


    “農(nóng)科院？”張凡楞了一下。薛飛立馬說道：“今天哪個要割包皮的老頭女兒不是說她有關(guān)係嗎！”


    說完，和邵華打了招唿，薛飛又悄悄的對張凡說道：“張院，要不您給報銷了飛機(jī)票，我去做飛機(jī)算了。在這裏怪別扭的。你們這是久旱遇甘露，我這……”


    “去，去，去。”雖然張凡心裏也想讓薛飛一邊去，但事情不是這麼幹的。


    “上車！我來開嗎？”張凡對邵華說道。


    “好的，你要是不累你來開。”說完，邵華又對薛飛說道：“薛主任，您做前麵把，你們兩男人的還能聊聊天！”


    “嗨，好的，好的！”薛飛嘴上不說啥，但心裏對邵華已經(jīng)翹起了大拇指，這個姑娘太會做人了。


    大皮卡動力比張凡的酷路澤都感覺高了一個等級，走過市區(qū)後就進(jìn)入了邊疆人嘴裏的環(huán)天山路！


    筆直的天山路，車流稀少，車好路直，張凡開著開著就不由自主的把車速提了起來。


    看著車速一點點的彪了起來，薛飛立馬把身上的安全帶再一次的摸了摸，然後抓著扶手，也不和張凡聊天了。


    張凡沒注意，可邵華看清楚了，然後立馬對張凡說道：“開慢點，我的車牌可不是紅牌子，我前幾天帶著叔叔阿姨和我爸我媽去吃飯，就停了一會，就讓交警給貼了條子！”


    “哦，嗬嗬，好！”張凡也意識到自己車速過快了。


    “張院的車開的就是穩(wěn)，都快上180了，還沒見有一絲的抖動，老司機(jī)啊！”薛飛舔了舔發(fā)幹的嘴唇，故意氣張凡。


    一路疾馳，天山越來越近。看著天山的雪線，張凡想起以前在茶素的時候，有個牧民大爺給張凡說過的話。


    “天山的雪線到半山腰的時候，就要準(zhǔn)備宰冬節(jié)了，等雪線到了山腳的時候就是大雪封門的時候了。”


    車到茶素，已經(jīng)是傍晚了，張凡對薛飛說道：“一起吃個飯？”


    薛飛頭搖的如同陀螺一樣，“不吃，不吃，我婆娘在家等我呢！”


    張凡瞅著薛飛急吼吼的樣子，嘴上沒說，但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笑意。


    等薛飛走了後，邵華做到副駕駛上，捏著張凡的臉蛋說道：“你看看人家，多顧家多惦記老婆！”


    “嗬嗬，你是沒看到他被撓成喇叭花的時候。走了，迴家了！帶著老婆迴家嘍！”張凡笑嘻嘻的朝著家的方向駛?cè)ァ?br />

    到了家，張凡一進(jìn)門，就聞到了飯香味，自己的老爹和邵華的爸爸在聊天，老娘和邵華媽媽在廚房做菜。


    當(dāng)張凡一進(jìn)門，邵華媽媽先從廚房出來了，“哎呦，可算是迴來了。累不累啊，快洗把臉。”


    張凡的媽媽也趕忙的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老爹雖然眼睛都不移的看著張凡，可嘴裏卻對邵華爸爸說：“你坐，你坐，你是他的長輩，哪有長輩站起來迎接晚輩的。咱繼續(xù)聊，繼續(xù)聊！”


    一桌子菜，一家人吃的熱火朝天的。吃著差不多的時候，張凡拿出了靜姝買的禮物。


    全家人都在誇靜姝，也就自己的老娘嘴裏嘀咕：“又亂花錢，學(xué)生家家的，還……”


    “人自己拿的獎學(xué)金，一等獎，大幾萬呢，現(xiàn)在靜姝都是小富豪！”張凡趕緊把自己老娘的說話給打斷了。


    “嗬嗬，說什麼來著，我當(dāng)初就說我老閨女厲害，你看看，還沒畢業(yè)呢就開始有工資了！”老頭倒是樂了。


    這話一說，不光張凡老娘笑了，就連邵華父母都笑了。老頭現(xiàn)在覺得自己在家裏的權(quán)威越來越不行了，所以對於不在眼前的姑娘很是心疼。


    有些事情，比如給靜姝以後找工作提前做準(zhǔn)備了，讓魔都的熟人照顧靜姝了，張凡都沒說，這是一個當(dāng)哥哥應(yīng)該做的。


    而且，張凡覺得作為一個男人，有些事情沒有必要說出來，隻要做到就好。


    吃完飯，邵華要去搶著洗鍋，張凡老娘堅決不讓，幾個人糾纏了一會，張凡對邵華說道：“也不在一次兩次的，你換件衣服陪我去趟外麵。”


    “快去，快去，你們還有重要的事情，家裏的事情你們別操心了。”對於邵華，張凡老娘是真心的喜歡。


    本分不說，還聰明，聰明不說還長的可人，可人不說還孝敬。


    張凡不在茶素的這段時間，姑娘深怕老人擔(dān)心孤單，天天帶著他們在外麵轉(zhuǎn)，差不多把茶素出點名的飯食都吃過來了。


    說實話，張凡老娘做夢都沒想到自家的小石頭能找到這麼好的媳婦。將心比心，以心換心，所以張凡老娘對邵華也如親生的一樣。


    家和才能萬事興，這麼好的家庭氛圍，張凡不冒頭都辜負(fù)了這麼好的一個家庭。


    “去哪？”稍稍收拾了一下的邵華詫異的問張凡。


    “去趟院長家裏。”張凡點火開車。


    “送東西？我也沒見你拿什麼東西啊。空手進(jìn)門？”


    “傻妞，帶東西過去，老太太估計能扔出來，咱到地方就隨便買點水果，不光不帶東西，走的時候還要拿點東西，這樣老太太才高興呢。”


    張凡笑瞇瞇的對邵華說道。他對老太太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


    “合適嗎？”


    “聽我的沒錯！”


    車到小區(qū)，張凡就在小區(qū)門口買了點蘋果和梨。南方水果買不成，用邊疆人的話來說，香蕉就和蘿卜一樣，還不如蘿卜有滋味呢。


    敲開門一看，嘿，歐陽的老頭係著圍裙看樣子不是在做飯就是在洗鍋。


    “喲，張凡邵華啊，快進(jìn)快進(jìn)，老歐，來客人了！”老太太估計天天在老頭耳邊念叨張凡，所以老頭看到張凡後，非常的親熱。


    “院長修改文件呢？”歐陽帶著老花鏡從書房出來了，張凡笑著對歐陽說道。


    其實老太太在書房看連續(xù)劇呢，一聽張凡來了，趕緊就帶起老花鏡。


    “嗬嗬，你迴來了啊。邵華也來了，快進(jìn)，快進(jìn)。你也是，沒事的時候多來來家裏，我給你們倒茶。”


    歐陽說倒茶，可還沒動作呢，老頭已經(jīng)開始招唿了，他知道他的老伴，家裏的活從來也沒指望她。


    “怎麼樣，這次出去感覺怎麼樣。”歐陽看著張凡他們落座後，開口問道。


    張凡一瞧，老太太的嘴角上翹，這就是高興的表現(xiàn)啊，他也在尋思，老太太怎麼心情這麼好呢？


    “挺好的，這次去算是見識了一下，華國頂級手術(shù)室，頂級醫(yī)院和咱們的差距。”張凡喝著茶給歐陽說道。


    “嗬嗬，有差距咱不怕！等周一了，還要等著讓你主持開機(jī)儀式呢？”


    “什麼儀式？”張凡不解的問道。


    “嗨，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說這個了不說這個了。”老太太得意的揮了揮手，她還想給張凡一個驚喜。


    然後緊接著又說道：“這次收住了一個特殊的病號，指名點姓的要讓你做手術(shù)，來頭不小，市裏麵的領(lǐng)導(dǎo)都專門用私人身份來看望過了。”


    “什麼病？”張凡不管什麼人，他首先問的是疾病，這就是醫(yī)生的特點。


    “早期胰腺癌！”老太太說道。


    “呃！是不是魔都人？叫……”


    “對啊，怎麼你知道？”


    “我太知道了，歐院，我給您說啊……”這次輪到張凡如同文醜醜一樣開始給歐陽說小話。


    其實這也是一種親近的表現(xiàn)，張凡從魔都迴來，什麼都不帶就來歐陽家。


    這個舉動，直接讓歐陽太有麵子了。用她心裏的話就是再說：“怎麼樣，怎麼樣，人家是不忘本的！”


    而這種如同小兒一樣的說話方式，其實也是讓歐陽有種還能給張凡頂壓力，還能給張凡遮一塊天的感覺。


    張凡不是為了以後讓歐陽怎麼樣，他這是在報恩。


    沒有這個老太太，沒有這個老太太的全力支持，就算張凡有係統(tǒng)，估計在醫(yī)院裏麵絕對是被人嫉妒的不要不要。


    可從老太太發(fā)現(xiàn)張凡後，首先就把地區(qū)飛刀給了張凡不說，還大力支持張凡。


    可以說，這個老太太就如張凡的另一個係統(tǒng)一樣。


    邵華在一邊聽的咬牙切齒，原本這種場合，邵華從來都是不說話的，可聽完張凡的話後，她說道：“太欺負(fù)人，哪有這樣的，你別給他做手術(shù)。”


    “嗬嗬！”張凡拍了拍邵華的手。


    “原來是這麼一會事啊！”老太太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


    然後，也不說話，拿著水杯子揉啊揉的，她想了半天才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