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天下有雪(下)隻是,隨著外麵一陣踏雪聲急促的傳來,蔣琬注定是悠閑不了太久,因為正在閉目之中,隻聽到掀開厚厚布幔的聲音,然後幾個少女闖進太醫(yī)院中,小巧精致的鹿皮靴子在地上踢得“蹬蹬”作響。
聽到聲音,太醫(yī)院的人忍不住都睜開了眼來,看到那個女子,立即嚇得身子一縮,顫顫噤噤,不敢作聲,那進來的幾個女子為首的那個穿著一襲淺綠色的披風,青色薄底的鹿皮靴子,異常漂亮,手中握著一枚馬鞭,進來之後,她掃了一眼屋中,立即看到那個在角落裏安靜坐著的少年,立即用她那驕蠻的聲音,馬鞭一指,喝道:“蔣琬,本公主找你有事,還不快快起來!”正是銀鈴公主李傾城,誰也沒有想到,她竟然在這大雪天的居然還跑來太醫(yī)院。
蔣琬聽到她的聲音,到是奇怪了一下,雖然他生性傲慢,卻也不能就這樣坐著不起來,皇宮的禮儀不允許,那些禦醫(yī)在第一眼看到她進來之時都已經(jīng)跪了下去,情兒也不敢抬頭,畢竟在她想來她本來隻是一個青樓的小丫頭,哪裏有機會或者榮幸接觸到這些皇室貴胄,她從來就沒有幻想心自己會有一天能夠見到當今公主一類的人物。
是以每次相見,她都會低下頭,不敢望向銀鈴公主,在她看來,銀鈴公主就仿佛像一隻天上的鳳凰,而她,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罷了。
隻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從另一個世界過來,根本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蔣琬心中,銀鈴公主隻不過是一件稍微華麗一些的外衣,而情兒卻是他心中最珍貴的珍寶。
任何人也不可替代。
情兒扯了扯蔣琬的衣袖,心中暗暗著急,隻是蔣琬雖然知道這些。
卻也很難真正的對這個世界地人下跪,他有他的自傲,以及倔強,因此竟隻隨便施了一禮。
便是他最大的妥協(xié)了。
幸好李傾城正在找他,沒有在意到這些。
蔣琬說道:“不知公主找微臣,有什麼事?”李傾城笑顏如花,說道:“等下我們要舉辦一場詩會,接著便要去西山進行一場狩獵比賽,各王府的公子呀,郡主呀。
太子哥哥,所有王子,還有好幾位公主,都會去呢,頭名可是可以得到我們南唐鎮(zhèn)宮之劍‘青冥劍’,本公主找你一起去玩玩,反正我們鬥不過那幾個哥哥。
就當去散散心好了。”
蔣琬淡淡拉起情兒毫不動心地說道:“沒興趣!”李傾城麵色大變,不敢相信的說道:“什麼,你再說一遍?”她不能相信,竟然有人敢拒絕她的邀請。
要知道這種大型聚會,本來是不允許他這樣的人進去的。
隻是不知怎麼,一知道這個聚會,她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蔣琬,那個奇怪的少年,心想。
要是有這個人在一起,那麼。
這種年年都會舉行一次的獰惜大會,就將不會像往年那麼樣地無聊了吧!有太子哥哥與另幾位勇武的皇子哥哥在,她們從來就不可能得到什麼頭彩,隻不心是大家一起結(jié)伴出遊,體驗體臉那種感覺罷了。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竟然,竟然敢……敢拒絕她,這在她看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從小到大,還沒人敢當麵拒絕她的任何話,可是偏偏,這個少年還隻不過是一個剛來宮中的小小的太醫(yī)而已。
在她看來,像他這樣地人物,在她眼裏根本什麼都不是。
可是,為了這麼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她又怎麼要降下麵子親自心來邀請這樣的一個人呢。
蔣琬依然是那幅滴水不驚的淡淡樣子,皺了皺眉頭,說道:“我說得還不清楚嗎,我對那樣的遊戲,沒有一丁點地興趣,那是公主們的聚會,本不該我這樣地一個小小的太醫(yī)去的。”
隻是誰都聽得出來,在他眼裏,他這個小小的太醫(yī),卻連堂堂南唐皇帝的寶貝女兒親自來請,都不放在眼裏。
哪裏還有一絲覺得自己是個小太醫(yī)地樣子。
李傾城氣得臉色煞白,伸出馬鞭指著蔣琬,怒道:“好……好……你不去是吧,那你從今以後也不用來太醫(yī)院了,你從今以後就給我滾蛋去吧!”蔣琬的麵色毫無覺察地變了一下,隻是所有人都沒有看出來。
聽到李傾城的這話,依蔣琬的性子,早已拂袖而去,他根本不在乎什麼太醫(yī)的位子,便是給他一個皇帝做做,他也可以棄之如同敝履,不屑一顧,可是為了那個原因,他卻又不得不在皇宮之中,接近當今聖上,以完成他胸腔之中唯一還尚存的事情,沒有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拂袖便去,從此攜著情兒,踏遍蒼山五湖。
隻是,終究,有些事,總是會讓人不得不為之屈服,他可能放棄這得來來之不易的機會,一旦放棄,也許再要入宮,就是一件艱難到難以完成的任務(wù)了,就算他再進入皇宮,有李傾城在,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在自己所在的那個世界,眾生平等,他從來不需要用向人低頭來換取自己的存在,但這個世界畢竟完全不同,這裏等級森嚴,一個不好,就是隨隨便便的一句話說錯,都有可能導致死無葬身之地,就算你不惹別人,別人也會惹到你的頭上。
既然處身這個世界,就要明白這個世界的法則,以蔣琬從另一個世界過來的性子,寧折匆彎,從不低頭,在這個世界,注定是寂寞而孤獨,與世不群,與世俗法則處處抵觸的一個人。
這樣的人,若是為僧,可以平靜的處身山林之中,青燈古佛,百年光影轉(zhuǎn)瞬即逝;若是求道,也可天南地北,縱橫四海,上下千裏,青衣尺露,便了此一生,若遊俠,亦可仗劍青膚,憑歌遠遊,詩酒跳脫,名垂青史;若隱居,則避世絕塵,瀟灑輕狂,彈劍離歌,逍遙於山野林泉之間。
可是唯獨當官,卻是與他性子截然相反,處處低頭,逢迎掣肘,是他所絕對無法忍受的。
可是為了報仇,他卻必須要獲得巨大的勢力,皇宮大內(nèi),更是絕對無法避開,那麼,為了憐詩詩,他到底會怎麼樣?是控製自己的性情,在李傾城麵前低頭,還是依然清絕如我,脫身便去……這終究,是他這一生,遇到的最大的一個難題。
走,還是不走?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