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中,趙貴福已死的心境,突然就複活了過來,連續(xù)幾日都不吃不喝,已經(jīng)讓他沒有力氣放聲大吼了,就連輕哼聲,也已然做不到了。
他滿懷希望地等待著,上頭的越挖越深,便也離他越來越近,他都能感受到上麵人走動的震動聲了,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獲救了吧。
趙貴福這般想著,嘴角開始上翹,可還沒笑開呢,上麵的人,卻突然停手了。
“都已經(jīng)挖了這麼深了,下麵應該沒人了吧?”
“我也覺得已經(jīng)差不多了,別的地方還等著我們搜救呢。”
……
上頭的人聊著天,還真就準備撤離了。
趙貴福臉上的笑容僵住,他張開嘴想大叫,卻根本出不了聲,甚至連動都動不了。
從希望到絕望,竟來的這麼快。
趙貴福甚至都懷疑,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隻是幻覺而已。
大約也就過了半天的時間,他又聽到了狗叫聲,是搜救犬嗎?!好像是,搜救犬正被指揮著,在他所處的範圍內(nèi)細心搜查著。
希望再次被燃起,可是,狗轉(zhuǎn)了幾圈後,也走了。
接著是另一波人,一波又一波的,竟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趙貴福求生欲旺盛,在常人以為已經(jīng)毫無希望的情況下,依舊沒有放棄。
他還有大好的仕途沒有走,他還有大把的金錢沒有花,老妻子和情人們,還沒給他生兒子呢……
諸多牽掛,諸多的不甘心,趙貴福自以為,隻要活著,就還是有希望的。
他若是能出去,定會重辦前幾次沒有找到他的人和狗!
靠著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趙貴福在地底活成了奇跡,可他這個奇跡,卻沒有幸運加身。
最終,卻被長久地掩埋在了地下。
在夢境中,趙貴福上方的那些土被再次填迴後,他還繼續(xù)活了些時辰,直到,挖土機從他正上方駛過,胸骨斷裂,這才失了意識。
夢境中失了意識後,趙貴福隻感覺自己一直被鎖在黑暗中,恐懼絕望,直到萬俟明曜給他設定的時間到了。
他才從寒冷中驚醒。
眼睛微睜開一條縫,就被外頭的光,晃了一下,緊接著,聽力和嗅覺都恢複了。
趙貴福趕忙再一次睜開眼睛,睜得有些太著急,哪怕眼睛被光刺的再痛,他也不舍得再閉上。
“我這是在做夢嗎?!還是我沒死?!”趙貴福重重地抽了自己兩巴掌,下意識的嘟囔著,“疼,疼,又疼感,可在地下的時候,也很疼啊,整個心都抽著疼,到底,到底哪個是真實的……”
趙貴福是個喜歡招搖的官,最是喜歡出現(xiàn)在電視上了,雖然背地裏,是一副畜生的做派,可麵子工程做的還是不錯的,不明真相的百姓群眾們,大多會說他是個好官。
待周圍看熱鬧的人,瞧見他的正臉後,人群中就立馬爆發(fā)出一連串的討論。
“這人長得怎麼這麼像咱們的高官呢?”
“我瞧著也像呢,可是,新聞上不是說,高官在筠州扶貧嗎?”
“是假的吧,咱們的高官雖然長得不怎麼樣,可為人做派,還是很端正的。”
“知人知麵不知心,誰又知道呢。”
……
趙貴福的長相,讓群眾們討論的越來越熱烈了。
隻聽有人大吼了一聲,“趙貴福!”
趙貴福便下意識地有了反應,還移動視線,瞧了那人一眼。
“還真是趙貴福啊?!你們看到了沒,那人有反應呢!趙高官,趙高官,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呀,是,是出了什麼事兒嗎?需要我?guī)湍懵?lián)係什麼人嗎?還是,幫你報警呢?”
趙貴福還是有些呆呆愣愣的。
有那好事之人以及真正關(guān)心他的人,慢慢的向他靠近。
等人靠近了,趙貴福才察覺到,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喉間低吼著,“走開!都走開!”
“趙高官,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走開!”
被擋住了光的趙貴福,心中止不住的害怕,他,不想再迴到黑暗中了!
“趙高官?這看起來好像有些神誌不清呀,還是送到醫(yī)院去吧……”又有人開始出主意了。
等警也報了,醫(yī)院的電話也打了。
眾人急切的心情,這才稍緩了些。
這時,有人突然小聲的問道,“趙高官,那地震的傳聞,是不是真的呀?”
聲音雖小,可卻合了眾人的心思。大家立馬安靜了下來,豎著耳朵想聽趙貴福的迴答。
地震二字,簡直是直擊趙貴福的心房。
“地震了!地震了!我要死了,到底是怎麼迴事?!我為什麼又看到了光,是迴光返照,還是,還是臨死前的一個夢?”
萬俟明曜的手段,讓趙貴福幾乎分不清夢和現(xiàn)實,他再次重重的給了自己兩巴掌,用心的感受了一下,可真是疼的很呀!
“趙高官!你倒是給句實話呀!我旁邊的那個富人小區(qū)如今都快搬空了!人命關(guān)天的事,可不好這般瞞著噎著了!咱們利州……”
“利州……利州?!這裏是哪裏?!”
利州二字,與地震一樣,對於趙貴福來說,都是極其敏感的字眼。
“利州啊……”
“利州?!利州不是已經(jīng)被地震摧毀了嗎!”
“趙高官,您這是說什麼胡話呢,利州目前來說還是好好的,就是不知道,再過上幾天,胃是什麼的樣子。趙高官,您倒是給個痛快話呀,咱們是搬還是不搬呀?!”
問話的人越來越多,急躁的人也越來越多。
正因為對這件事情的半信半疑以及僥幸的心態(tài),有些人連走的準備都還沒做呢,弱弱是從趙高官的口裏,真的聽到了有地震,這一大堆的事兒,可不好安排呀。
“利州?不對,”趙高官又往前想了想,“我,我之前到底在哪兒啊,是在地底下還是在筠州,我這腦子裏怎麼還有喝酒的印象呢……”
痛感太真實,陽光照在身上,也帶來了那麼一絲絲的暖意,趙貴福糊塗了。
他下意識的開口問道,“今天多少號?”
“12月16日。與傳言中的地震日期,還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