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莞莞湊了過去，“你不裝了？”


    竹子沒精打采地又搖了兩下。


    莞莞輕輕摸了摸竹子，“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一直都不理我，我才嚇唬你的。”


    “來，讓我來好好感受感受你。”莞莞閉上眼睛，倚著竹子坐下。


    “呀，你身體裏有蟲子，好肥的，還是一整窩。”莞莞的精神力滲透入竹子的內部，發現其中有一節居然成了蟲子窩，密密麻麻，扭扭曲曲，這種畫麵讓人頭皮發麻，“很不舒服吧？我該怎麼幫你把蟲子拿出來？”


    竹子還是搖搖枝葉。


    “你別光搖呀，你會死嗎？”


    這一次，竹子沒有動了。


    “你也別不動呀。你傳達點什麼給我呀，你會死嗎？”莞莞又問了一遍。


    竹子突然人性化地輕彎了一下枝頭。


    “你是在告訴我你真的會死嗎？那你快告訴我，我該怎麼救你呢？”莞莞有些著急了。


    突然，莞莞身邊地上的土開始鬆動了。不一會兒冒出了好幾個小尖尖，隨著尖尖越來越高，莞莞可算是看清了，原來是一根根新鮮的竹筍吶。


    莞莞用手摸了摸，“這是幹嘛？送我的嗎？”


    一聲脆響，幾根竹筍應聲而斷，竹子又輕輕彎了下枝頭。


    “你給我這些幹嘛呀？我們正在討論救你的事兒呢。”莞莞不解地問道。


    竹子還在搖頭。


    “怎麼又是搖頭，我不懂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莞莞發愁了。


    “它是讓你不要管。”莞莞的舉動，鳳昭都看在眼裏，見天色將晚，孩子還在那糾結，心中有些擔心，就走進了竹林。


    “怎麼會呢？它不想活嗎？”莞莞疑惑了。


    “它想活，可它知道，它需要順應大自然的規律。沒有人可以逆天而行的。”


    “順應規律？”


    “丫頭，你為了救竹子而殺死蟲子，可這些竹蟲又何其無辜呢？竹子隻不過是它們的食物而已，它們也需要生存的。就像你吃的那些雞鴨魚肉甚至蔬果，它們也隻不過是食物而已。”


    莞莞聞言皺起眉頭，想反駁卻又無話可說。


    看著眉頭緊鎖的孩子，鳳昭又走近了些，也席地而坐，“丫頭，你覺得控術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田先生說控術可控萬物。”


    “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可字麵意思也是這樣的，不是嗎？”


    “你心中已經開始疑惑了，不是嗎？”


    莞莞不說話了，心裏挺亂的。


    鳳昭輕抬右手，所有竹子開始整齊的左右搖晃，連傾斜的角度都一樣。莞莞睜大了眼睛，好厲害啊。


    看著小丫頭崇拜的眼神，鳳昭莞爾，“覺得我很厲害？”


    莞莞狂點頭。


    “可它們離了泥土就是死物。雖然你照樣可以控製死物，但性質已經變了。”


    鳳昭又一抬手，手心出現了一團水。莞莞好奇地伸出小手指，戳了戳，濕濕的，軟軟的，居然沒戳破。


    “如果不是這空氣中有水，不是這附近有溪流，我也借不來這團水。”


    鳳昭再一抬手，又出現了一簇火苗。莞莞的手還沒靠近，就感受到一股熱意，是真的。


    “這是從百裏之外的一戶人家借來的。可如果沒有氧氣，它早就滅了。”


    莞莞看著強大的國師大人，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鳳昭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所謂的控術？一種狹隘自大的稱唿罷了。控製？這個世界複雜多變，充滿了未知，人如何能夠完全掌控它？”


    嗯，國師大人說的很有道理，“那莞莞該怎麼做？”


    “你要做的就是尊重它，盡可能的去了解它，並在此基礎上去完成你的目的，切不可逆天行事。”要不然，你付出的代價可能是無法承受的，鳳昭心中補充道。


    莞莞看看國師大人，又看了看那棵竹子，但凡竹子有一點點尋求她幫忙的意願，她可能都會猶豫。可現在，連竹子自己都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她也沒有再提為它驅蟲的事了。


    站起身，拍拍屁股，彎下腰，撿起一根根竹子送她的禮物，緊緊的抱進懷裏，“國師大人，我們迴去吧。”


    “嗯。”


    月光下，鳳昭在前麵慢慢地走著，卻時刻關注著後麵那個小小的有些吃力的抱著一堆竹筍的孩子，沒有幫忙。他知道孩子需要自己想清楚。


    到了竹屋後，莞莞說了句晚安，就垂著頭迴自己房間了。


    “孩子想除蟲，你就幫她一下唄，還扯出這麼一大篇。”’聲音‘不滿的指責道。


    鳳昭隻是看著孩子的小竹屋沒有說話。


    “你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啊，你不覺得你剛剛說的那一通很可笑嗎？說什麼不能逆天行事，可咱們這麼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所以我們倆不得不離開故土，所以你成了現在這副樣子，逆天行事是需要代價的，這代價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住的。”


    ’聲音‘輕輕說了句，“我現在挺好的。起碼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你這性子居然也會怕？”


    “怎麼不怕？那邊除了我以外，有真心對你的人嗎？我怕隻留下你一個人去麵對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半晌，鳳昭笑了，“你說的對，現在這樣挺好的。”


    好一會兒，’聲音‘又開口了，“可是我還是覺得你這樣教不大好。那水火明明就是你變出來的，卻騙孩子說是什麼借的。”


    “確實是借的。”


    “啊？”


    “在這個世界裏，我確實施展不出這些自然之力。可能是天道對我們的壓製吧。”


    “你怎麼從來沒說過？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為什麼要說？對你我又沒有什麼影響，修為沒變，隻是釋放的方式有變罷了。”鳳昭又繼續解釋道，“這也是為什麼我囑咐丫頭不要違背天意，這個世界是普通人為主導，天道為了維護雙方的平衡，對有能力的人似乎更為嚴苛。我們出現的那一天，幫了它一把，之後成立國安司，又解決了它的一大難題。所以，對於我們的存在，它也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喲，它可比那邊的天道盡責多了。”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你以後也不許在這裏惹事。”


    “再說吧。”’聲音‘沒有正麵答應，“你對莞莞說的那什麼氧氣是什麼呀？”


    “書上有寫，我一直都說這裏的書很有用，我看書的時候，你不是在睡覺，就是在走神。這麼多年了，這脾性一點都沒改。”


    “才不要看呢，這裏的書比天書還難懂。”


    鳳昭沒有多做要求，右手輕點，一大一小兩團熱水，向莞莞的房間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