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過於自負？還是情況緊急？所以你吸收了一個邪惡自己的記憶。”陶恩海摩挲下巴，“我當年怎麼說的來著？實驗室倫理還是很重要的吧？”


    他語氣之中竟還有幾分幸災(zāi)樂禍。


    向山揮揮手。按照他吸收第八武神與第九武神的經(jīng)驗來看，這種事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本來不可能發(fā)生這種認知障礙的事情的。第八武神與第九武神的經(jīng)驗告訴他，這不會成為問題。


    論屑的話，第八武神一樣很屑，一樣搞非人道的人體實驗。非常踐踏倫理觀念。而且向山也不覺得“本意是好的”或者“結(jié)果是好的”就可以免除“罪惡”——最多隻能因主觀動機之類的要素輕判。


    最重要的是，第八武神本人已經(jīng)死了，死在八十年前、阿耆尼王以城市為人質(zhì)的那一場“處刑”裏。


    向山所得到的，隻有第八武神的部分記憶。


    然後是第九武神。第九武神就是一個低級的ai，思維的邏輯都與人類不同，所作所為不過是在“扮演向山”——甚至可以說，是人腦從這個ai的行為之中抽象並再創(chuàng)造出了向山的形象。


    他的想法，與向山差異更大。


    向山想來，聖主也差不多就是這種程度了。


    “捉拿六龍教在海底的殘黨”、“解放智慧烏賊文明”等，都是需要立刻去做的事情。向山使用了最快、最直接的方式體驗聖主的全部記憶，將全部的資料都掌握在手裏。


    結(jié)果就是這樣了。


    “如果要我說的話，一開始，你第一次接收其他自己的記憶，就是有問題的。”陶恩海道，“手段……方式姑且不論，第八武神倒確實做過一些研究。可是，在她活著的時候，並沒有第二個武神存在，她也沒機會與向山的其他真性人格覆麵打交道。換言之，這個‘隻有足夠像向山，才能接收第八武神遺產(chǎn)’的理論，是她本人的假說——盡管從種種跡象來看，很多證據(jù)都支持這個假說，但是她沒有真正驗證過。”


    “自然，你接收的那個手術(shù)，也是它唯一一次應(yīng)用在了……一名真性人格覆麵的武神身上。唯一一次，沒有其他樣本。‘樣本量為1’的醫(yī)學(xué)研究，以前在超人企業(yè)時代，被你稱作什麼來著？”


    向山仿佛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嘖”的聲音。


    幻聽。


    向山敲了敲腦殼：“那還真是抱歉啊，研究非常野蠻。但是，也沒太講究的條件吧？我們最開始研發(fā)‘內(nèi)功之道’的時候……”


    “雖然也是在自己身上亂試，但好歹還是盡量貼合醫(yī)學(xué)研究的倫理的。尤其是麵向全體俠客推廣的第一版內(nèi)功修煉指南。”陶恩海道，“是不是？”


    向山歎了口氣：“確實。”


    “別忘了，倫理學(xué)是限製，但也是對人類的保護——這裏的‘人類’，包括你我這樣的研究者。”


    向山搖搖頭：“但是，陶醫(yī)生，倫理並不總是能被完美遵守的吧……比如說有一款新藥，可以用於治愈會導(dǎo)致猝死的絕癥……”


    陶恩海道：“你是不是忘了啊？對照組並不是隻有‘吃安慰劑’或‘空白對照’這一種的。還有陽性對照，即‘對照組使用臨床上已經(jīng)有公認效果的產(chǎn)品’。如因合理理由不能采用已上市同類產(chǎn)品，可選用盡可能相似的產(chǎn)品作為陽性對照，其次可考慮標準治療方法——也就是原來怎麼治，對照組就怎麼治。實驗組隻是多出了‘試驗新藥’的過程，多承擔(dān)風(fēng)險。”


    向山道：“就是這個問題啊。如果舊有的所有治療手段並不能有效阻止死亡、而根據(jù)動物實驗結(jié)果來看，新藥很有希望呢？”


    “厲鬼”在向山身後笑道：【是啊是啊，就像你過去所做的那樣……“現(xiàn)有的辦法無法挽迴人類的壽命，而新的手段可以安全增加人類數(shù)百年壽命。而已科技進步的速度來看，趕上這一波延壽，就是趕上了永生。”“如果不能快一點的話……”】


    陶恩海低著頭，沉默了片刻：“還是迴到剛才的話題吧。在你接受手術(shù)之前，第八武神隻對惡人的腦子動過刀子，並且得出了‘越像向山就越是有機會接收遺產(chǎn)’的推測，然後根據(jù)推論設(shè)計了一個新的手術(shù)，可以繼承她八十年前完成的研究。然後，在你接受這個手術(shù)之前，這個新設(shè)計出來的手術(shù)都沒有任何一個先例。”


    “第八武神甚至連進行前期實驗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無法就一個人‘有多像向山’做出量化。哪怕是給惡人注入還丹酶然後強迫他們閱讀向山記憶也是枉然。‘成為向山’這件事，是需要相當強大的意誌力的。”


    向山歎息：“至少老八沒做過那種事吧。”


    陶恩海點了點頭：“雖然‘給惡徒植入人造神經(jīng)迴路’跟‘給向山植入人造神經(jīng)迴路’聽起來很像，但在我的標準來看，這完全是兩個技術(shù)，僅在原理層麵存在關(guān)聯(lián)。幸運的是，第八武神的遺產(chǎn)在你身上起到了正麵的結(jié)果，並且可控。”


    “然後呢，你利用第八武神的技術(shù)標準，重構(gòu)那個……第九武神的ai。這根本就是聞所未聞的……你之前也沒有做過類似的研究吧？沒有先例。‘第八武神的記憶’與‘第九武神的ai’是有巨大差異的。可你還是直接轉(zhuǎn)化了。”


    “可能你還真有那麼一點兒運氣在的，兩次都是純正麵結(jié)果。於是你覺得這種事情小菜一碟……”


    向山抱住腦袋：“別罵了別罵了……”


    “不分析分析病因，怎麼進行診斷呢？”陶恩海歎了口氣，“總而言之，還是得先捋一捋的，對吧？”


    “厲鬼”嗤笑：【小白鼠就是這麼用的啦，小白鼠。死於研究人員心血來潮的小白鼠還少了嗎？】


    陶恩海說道：“這一段經(jīng)曆裏，涉及的不少技術(shù)，都是相當前沿的內(nèi)容。而且你這三次記憶吸收，一次比一次亂來。真的，不好說你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