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自己也說不清楚, 為什麼要對容時這麼誠實,也許隻是因為他是兔兔的竹馬。
可“竹馬”這個關(guān)係,至今也隻是容時的片麵之詞。
頭頂突然一重, 被人粗魯?shù)孛藘砂选?br />
“這些話等以後你自己跟他說吧。”
手上的力道一鬆,宋瑜才發(fā)現(xiàn)手有點酸。
“你不反對?”
餘光注意到他頭頂被摸亂的呆毛,容時淡聲道:“你什麼時候?qū)W會這麼尊重我的立場?”
宋瑜輕嗤:“不是你說我們是‘一家人’麼?”
容時:“……”
“你不反對最好。”
宋瑜起身,身上的薄毯取下來, 披到他身上:“我還等你坑我的空白支票呢。”
毯子上殘留溫,容時眼神一閃, 正準(zhǔn)備說點什麼,頭頂上就多一隻亂動的手。
宋瑜聲音發(fā)冷:“下次再弄亂我的發(fā)型試試?”
容時:“……”
看他頂著亂發(fā)乖乖迴帳篷,容時收迴視線,折斷木棍放進(jìn)火堆, 突然笑。
第二天, 天蒙蒙亮。
所有隊伍收拾行裝準(zhǔn)備進(jìn)山。
這片山脈很廣,直線距離橫跨過去順利的話大概要走兩天時間。
秦洛五人告別相處兩天的小皮卡, 心裏一抽抽地肉疼。
他們跟其他隊伍上去, 不到一個小時就有七八支隊伍分路走。
到中午落腳休息時,隻剩下百來個人。
“奇怪啊, 這一路也太順。”
隊伍裏有人議論。
“都半天了,竟然一隻野獸都沒遇到,不科學(xué)啊。”
“也許我們運氣好。”
“好不踏實啊,心裏毛毛的。”
“是啊, 野獸們都哪裏去了?”
容時七人坐在一處亂石上。
秦洛聽到他們在討論, 也不由得跟一句:“確實奇怪。”
胡峰若有所思:“要麼跑要麼藏了,總不會都死吧?”
劉宏:“會不會有大東西在這裏?”
白:“什麼大東西,你別嚇人了!”
容時曲著大長腿坐在石頭上, 眼前反複出現(xiàn)樹幹上那個變形的兔字簡筆畫,和昨晚宋瑜低落的眼神。
“你覺得呢,哥哥?”
好久沒聽到這稱唿了,容時迴過神。
“不知道,小心點就是了。”
進(jìn)林子想要完全避免危險不現(xiàn)實,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一塊大石頭,容時坐一半,宋瑜坐在另一半。
他笑盈盈道:“哥哥可要保護(hù)我哦。”
容時:“……”
昨晚喪成那樣,這麼快就滿血複活了?
短暫休息後,他們繼續(xù)趕路。
翻過一個山頭走到第二座山的半山腰。
容時留意著周圍的情況,提醒隊裏其他人跟緊點。
“這裏很可能有蟻巢。”
“又是蟻巢?”秦洛皺眉,“怎麼看出來的?”
容時:“從山腳到這裏,路上一共出現(xiàn)五個小土堆,小土堆附近有樹枝殘留,是工蟻出來覓食的通道。”
聽到這話,陳晨疑惑:“土堆我也看到了,沒有洞啊。”
容時:“它們在進(jìn)出時會洞口封閉,避免讓其他爬行動物入侵進(jìn)去。”
劉宏:“這變異後智商也高?”
容時:“同一物種在不同的變異等級下,變異特征天差地別。”
難得見宋瑜也一臉好奇寶寶的模樣,容時就多給他們解釋一些。
“隻靠積大小來判斷變異等級——”
說到一半,宋瑜看一個方向,神色冷峻:“如有人動了那個土坡會怎麼樣?”
容時蹙眉,順著他看的方向看過去。
正好看到有學(xué)生一腳揣在土坡上。
學(xué)生:“這什麼玩意兒?還挺結(jié)實的。”
“媽的——”劉宏暴脾氣上來,衝那邊大喊:“別踹!腿怎麼那麼賤呢!”
那邊的學(xué)生突然遭到劈頭蓋臉的謾罵,怒火蹭蹭往上漲。
剛擺好懟人的架勢,腳下的土坡突然傳來震動,他跟燒到屁股似的,火速往旁邊退。
小土坡裏突然探出兩根觸角,很快露出白蟻堅硬的大顎,張張合合的,像把大火鉗。
“操!白蟻!”
所有人聽到動靜,飛快往白蟻相反的方向退。
白蟻這種東西,當(dāng)它隻有不到米粒大小的時候,沒人會怕它。
可當(dāng)它長到半人高時,就非常嚇人。
“這裏也有!”
另一個方向又有人大喊。
劉宏等人立刻拔出軍刀,背身圍成一圈。
劉宏:“媽的,人多死得快!”
胡峰:“這趟是和白蟻過不去了。”
白:“怎麼辦?往哪逃?”
作為老鹹魚隊裏的一員,在他們的字典裏沒有衝這個選項。
白蟻爬得很快,轉(zhuǎn)眼間,一個土坡裏就爬出了幾十隻。
容時環(huán)顧四周,以看到的土坡為標(biāo)誌,在腦子裏構(gòu)建了一個大致的蟻巢位置。
級危險區(qū)的蟻類體積龐大,蟻巢最大的可以達(dá)到幾十公裏,而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已經(jīng)完全進(jìn)入了蟻巢範(fàn)圍內(nèi),想要短時間內(nèi)退出去已經(jīng)不可能了。
“好多!”
被白蟻圍困,隊裏一下子就亂。
已經(jīng)有隊伍朝原路撤退。
容時蹙眉攔住從邊上走過的隊伍,好巧不巧正好是宋珂那隊。
“那邊不見得安全。”
宋珂不是這隊的隊長,其他幾人不是他的小弟就是親信。
本就有過節(jié),再加上逃命的路被擋住,隊裏的人臉色很差,都覺得容時是故意的。
“那裏不安全,難道留在這裏給白蟻當(dāng)食物?!”
“就是啊,自己不逃就不要妨礙我們!”
“快讓開!”
宋珂被護(hù)在中間,閑閑地揣著口袋,視線從宋瑜身上轉(zhuǎn)向容時,笑道:“無知是福,你倆真是絕配。”
“好心沒好報!”容時沒開口,陳晨氣不過搶了話頭,“想走盡快走,反正你們死不死跟我們沒關(guān)係。”
“你們什麼意思啊?”
“想打架嗎?!”
陳晨還要再說,被容時攔住。
容時:“不用說。”
提醒是出於一起參賽的情分,提人家聽不聽跟他沒關(guān)係。
容時看向宋珂,淡聲說:“我看這裏沒人比你更有福相了。”
宋珂嘴角的笑逐漸變冷,不等他說話,容時就就帶陳晨走。
有幾個隊伍參與過答題闖關(guān),手裏拿的武器明顯比其他隊的好。
容時這組隻有普通的手|槍和軍刀,打起來就比較費勁。
不到十分鍾,山林裏地上樹上已經(jīng)爬滿白蟻,它們鋒利的大顎和攪動的口器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容時跳起,避開一隻白蟻的大顎。
落下時,踩著螞蟻的頭,無視揮舞的觸角,軍刀從它頸部連接外殼的軟組織中刺進(jìn)去。
用力橫向一劃,綠色的汁液噴撒出來,白蟻劇烈扭動了幾下後撲倒在地。
前後不過一秒鍾,容時側(cè)身避開那些毒液,跳下來。
身手輕盈,動作幹脆利落。
隔壁劉宏好幾刀才紮死一隻工蟻,還被濺到毒液濺到衣服,看到容時這身手,羨慕壞了。
“操,你然是大佬!”
以前看容時新訓(xùn),機甲對戰(zhàn)時,劉宏知道他挺強的,可現(xiàn)在一對比,這落差感,這衝擊性不是一般的大!
那邊一些學(xué)生拿著激光槍都打不中的,劉宏覺得自己能用軍刀紮死工蟻已經(jīng)很牛批了,結(jié)到容時這裏一秒一隻!都不帶眨眼的!
這他媽哪裏是挺強?根本和他們不是一個階級的強!
容時:“集中注意力。”
劉宏:“……”
你的身手讓我集中不!
陳晨趁空擋抹了汗,笑道:“迴去後我能出個白蟻專題分析。”
白:“我提供素材。”
胡峰:“我也可以。”
濃重的異味從四麵八方而來,時而能聽到學(xué)生的慘叫和驚唿,已經(jīng)有不少人掛彩了。
白蟻的大顎沒毒,但血液毒性很強,要是傷口上不小心沾了血液,恐怕不退賽很難收場。
“好、好多!”
“根本殺不完!”
“那邊怎麼又來了這麼多?!”
原路退迴的那幾支隊伍又跑迴來,在他們身後跟密密麻麻,堆疊好幾層的工蟻。
一不小心掉進(jìn)去,立刻被吃得連渣都不剩。
容時一隻留意著四周的情況。
同一個蟻巢,一驚動就容易同時出動。
一普通的軍刀被他玩得比人家的激光棍還溜。
周圍堆滿了工蟻的屍體,而他除了額角薄汗外,身上幹幹淨(jìng)淨(jìng)。
同樣幹淨(jìng)的還有宋瑜。
他一槍一隻,沒有浪費一顆子彈。
耐心也隨著一顆顆子彈飛出去消耗殆盡。
他冷著眼:“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
“去那邊。”容時指一處沒動靜的小土坡。
另外六人立刻響應(yīng),互相配合殺出一條血路。
跑出一段距離,跟過來的白蟻被他們解決,周圍沒有冒出新的白蟻,他們總算能喘口氣。
有隊伍看到他們那邊安全,也紛紛朝這邊挪過來。
陳晨眼尖,在裏麵看到了宋珂那隊人。
“不是不聽我們的話嗎?跟過來幹什麼。”
那隊的隊長聽到這話,臉頰潮紅,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不聽地朝宋珂遞眼神。
宋珂冷哼了一聲,黑臉什麼都沒說。
“陳,走吧。”秦洛笑拍拍陳晨的肩膀,讓他跟上。
作為知情人,秦洛不能當(dāng)麵和宋珂起衝突,不過不影響他在旁邊吃瓜。
跑半個多小時,身後追趕的白蟻隻剩下幾十隻。
所有人繃緊的神經(jīng)總算鬆了些。
翻過山頂,剛消停不到一小時,不知道是誰慌張大叫。
“白蟻!好多白蟻!”
容時和宋瑜看過去,是從另一邊的山腰爬上來的,而且大多數(shù)都是兵蟻。
兵蟻的型比剛才的工蟻更大,攻擊性至少翻倍。
他們隻能往迴退,還不能退得太多,強打精神繼續(xù)作戰(zhàn)。
幸好這次的數(shù)量上沒有剛才的工蟻多,過去兩撥後就沒有再跟上來的。
見隊裏幾個人都累得要攤在地上,容時就近找了個巖洞,讓他們過去休息。
“怎麼樣?”容時走到宋瑜身邊,“走不動的話,我背你。”
宋瑜偏頭看他,槍在手指上轉(zhuǎn)了幾圈:“我哪裏像走不動?”
容時:“沒關(guān)係,不用害羞。”
宋瑜:“想吃子彈嗎?”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邊走邊聊。
山洞裏陰涼,適合休息。
剛坐下沒幾分鍾,其他隊伍都跟過來了。
很多人受了傷,趁這會兒功夫得做急救措施。
容時站在寬大的洞口眺望遠(yuǎn)處,查看地形,這邊有蟻巢,得重新規(guī)劃路線。
腳下突然傳來輕微的震動,容時眼神一變。
震感由遠(yuǎn)及近,想到一種可能,他偏頭看向宋瑜他們:“收拾東西,走!”
剛經(jīng)曆過高強度的打鬥,其他人都沒力再趕路,可看容時臉色不對,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喉嚨口。
一個個慌張地擠到洞口看情況。
哪怕容時反應(yīng)的速度已經(jīng)很快了,可還是趕不上蟻群的速度。
巖洞前方百米外出現(xiàn)幾十個蟻洞,工蟻和兵蟻源源不斷地冒出來,並逐漸朝他們的方向爬過來。
剛看到這情況,已經(jīng)有人嚇破膽,嚷嚷著要退賽。
以現(xiàn)在隊裏的情況,藏著死路一條,出去也是死路一條。
宋瑜走到容時身邊:“你怎麼看?”
退賽對他們來說沒什麼損失。
不如說趁這機會退賽還更有利,不用再繼續(xù)浪費時間,可以提前迴帝都星辦正事。
容時:“退吧。”
之前他以為隻有半山腰到地麵那一片是蟻巢的地帶,可剛才的震動讓他確定,這整座山就是蟻巢本身。
地上部分已經(jīng)這麼龐大,地下的區(qū)域根本難以想象。
以他們這些人,根本打不,打也沒有意義。
眼看蟻群離得越來越近,有人拿出信號彈準(zhǔn)備發(fā)射。
可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蟻群上時,容時眼前突然有一抹金色一晃而過,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抓個空。
宋瑜被人從身後撞出去,從巖洞口側(cè)方的斜坡滾落,哪怕他身手敏捷,等翻身坐起時,離最近的兵蟻群也隻就隔十米遠(yuǎn)。
“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