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諸強改變了戰術後,昆侖一眾當即發現了不妥。
“這裏都經曆了什麼?為何連普通生靈都不放過?西方的人是不是瘋了?”看著萬丈大山上漫山的血紅,諸王隻覺一陣頭皮發麻。
“我,我的洞府,就這麼沒了?”
一頭紫金啄木鳥王眼神一瞬的渙散,而後驟然赤紅一片。
不單單是自家果園裏種植的異草與異樹被挖走,一條根須一片葉子都沒給他留下;便是那些好運得到異樹與異草花粉洗禮、間接被他點化的普通異類生靈,以及他的同族與血脈親屬,竟也無一活口。
“西方...”
氣氛一下子壓抑的厲害。
“或許這隻是個別現象?走,去距離此地較近的那幾座大山看看。”本來是想緩和一下氣氛,順帶給西方一次機會的;然後:
“該死,席勒他們怎麼敢?”
同樣的,漫山的鮮血與碎塊。
等第三處也確定,昆侖諸王再無絲毫僥幸心理。
“好好好,好個西方,好歹毒的心腸呀!”
“這是要斷了我等的進化之路,還打算著趕盡殺絕啊!”
“獒王、大鵬王,現在怎麼辦,真的不管不顧昆侖山的其他生靈嗎?”東征軍走的這一步,正好卡在了昆侖一脈的軟肋上。
昆侖雖大,但孕育造化的萬米大山就那麼些;原本打下了一座座大山的諸王,其親眷與同族血脈,其中那些尚未成長起來的,大多可不就安置在的自家行宮之中?
繼續利用地利打遊擊?
這顯然就行不通了。
“真是厲害呢,逼得我等不得不正麵一戰!”
獒王非是那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之輩,事已至此,一切戰術都可以拋到一邊了。且作為昆侖神山孕育的絕頂王者,他是不可能放棄昆侖的一切的;這裏,就是他的根:“諸位,西方來勢洶洶,手段酷烈,咱們如今已經結下了死仇,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進,尚能博出一線生機;
退,我等必死無疑。
可敢與本王一起,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人仰馬翻?”
“殺,殺,殺!”
“嗷嗚...”
“吼噢噢噢...”
軍心可用。
“幾位,此番看來是不能善了了,之前多謝仗義相助,但眼下情況有變,我昆侖一脈便不留幾位在此做客了,還請返迴各自的道場去吧。”
金翅大鵬王直接攆人。
獒王與老喇嘛則點頭表示讚同這個主意。
“鵬兄,你這話就有些見外了,昆侖可是我九州的神山,哪裏輪得到西方染指!昆侖之安危,並非你昆侖一脈一家之事,而是我九州諸王一起的事情!”老猿麵目慈祥,但眸中冷光直閃。
“不錯,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名山爭奪了,而是我等九州生靈,享有這片土地帶來的諸多好處與機遇的同時,必須要承擔的一份責任。”武當老宗師字字句句鏗鏘有力。
兩大兵王並不多言,隻是頷首表達要捍衛自身利益的決心。
最後,眾人目光落到了西伯利亞虎身上。
“幹嘛呢這是?我可是東北虎!”
小瞧誰,也不能小瞧了他背後的那三個男人不是?再如何的不自信,對於那三個家夥,他都保持著十足的信心。
開玩笑,那三個怪物中的任何一個,四道枷鎖時就能跟他打得有來有迴,三個聯手更是無解;如今,兩個掙斷了八道枷鎖,一個差了點,此戰爆發前剛掙斷的六道枷鎖,但毋庸置疑,肯定都變得更加的恐怖了。
反正他東北虎王沒那膽量招惹。
再考慮到那頭深不可測的火麒麟,還有比他隻強不弱的海神虎、馬王、金雕王、小鵬王...
此番西方要能贏,他當場改迴國籍。
這東北虎,不當也罷。
太嚇唬虎了!
話說,六道枷鎖便被稱作絕世高手?
早先他還為此洋洋得意了一陣。
畢竟據他所知,此方天地再度劇變之前,奇異小樹上的花粉與異果,其最佳效果與能夠讓進化者達到的最高層次,便是六道枷鎖。
接下來,天地若無大幅度的變化,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掙斷六道枷鎖便是這方世界的生靈、能夠達到的頂點。
可現在一看,嗬,簡直笑話!
這些家夥難道不臉紅的?
至於楚風...
他有的選嗎?
所謂阻人道途如殺人父母,被席勒視作壞了他好事、阻了他光明大道的賊人,不將之淩遲個千百遍呀千百遍,老席能甘心?
聖藥園的痛,那是真的痛入骨髓、痛徹心扉,痛得這位教廷最後的光明騎士...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聖藥園丟了麵子的黃金獅子王,昆侖山外又痛失了獨子,且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楚風硬生生削成了一根棍子,如今生死不知。
新仇舊恨一起,這份怨念,海了去了。
所以,昆侖一眾根本不用考慮楚蘿莉的立場問題。對於其他外援,他們或許還會保持些許的理性分析;但對於楚風,他們卻百分百的給予信任。
“幾位,硬碰硬的話,咱們這邊可是沒有半分優勢的...”獒王很是誠懇,不願拖著這四位雖然萍水相逢、卻是真性情的好漢下水。
“沒打過,怎麼知道事不可為?”
兩大兵王咧嘴灑然一笑。
“說得不錯,若連做過一場的勇氣都沒有,便就此退去,我等哪還有臉占據九州的名山、建立道場?”老猿王也好,武當宗師也罷,談不上心高氣傲之輩,但絕對有著自己的驕傲與堅持。
心氣上,不允許他們在心中留有不平怨氣。
且進化路本就是憑著一口氣的勇往精進之路,哪怕隻一線的可能,該努力爭取的、該舍身一搏的,憑什麼放棄?若連嚐試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便畏懼不前,有一次妥協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等妥協到最後,還剩下什麼?
道心上,也不允許他們不戰而逃當逃兵。
“諸位,這份情誼,我昆侖記下了!”獒王雙手緊捏,心下莫名感動。
人間自有真情在啊!
“當然,若真的頂不住,本王還是會戰略轉移的...”東北虎表示,他是個實誠虎,不說大話、也不煽情。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是原則問題。
諸王:“...”
這個二五仔,當真煞風景,白瞎了他們剛才的那份感動。
“走!”
以獒王、金翅大鵬王、老喇嘛八位絕頂為首,兩百多陸續匯聚而來的昆侖王者,浩浩蕩蕩徑直殺向東征軍。
...
另一邊,東征軍所在。
“這昆侖山當真是富裕,咱們這才搜刮了二十幾座大山而已,便收獲了上百株奇異小樹與近千株異草!”
“是啊,不愧為萬神之鄉,我所在的阿爾卑斯山,怕是連此處的三十分之一,不,五十分之一可能都比不上吧!”
諸王感歎,眼冒綠光。
同時,對於美好未來充滿了向往。
“難怪昆侖一地便滋養出了這麼多的王級生靈,此地簡直就是神靈棲息之地!”
說話間,一巴掌拍出,也不知是哪位的宮殿,在這小山般的一掌之下,連同內中的生靈一起化作了過去時。
“走,下一處,咱們的動作得快些了,可別落到另外兩支隊伍的後邊了。”為了保證效率與安全性,直接兵分三路,以三角陣型互為犄角的推進。
如此一來,昆侖即便合兵一處針對一路,他們也不虛。因為短時間內能夠占據優勢,卻不代表能夠直接拿下三路中的任何一路;而一旦被這路人馬拖住,那麼迎接昆侖諸王的,將是滅頂之災。
而這,便是他們東征軍的機會。
一個刻意的餌,換來的斬草除根的機會。
“奧古斯都兄弟,這才半天功夫,你這實力又見長啊!厲害厲害!”赤鱗眼中的羨慕與真誠,沒人會懷疑。
他可是黑龍王的同族,更是心腹。
而黑龍王,更是以力戰而死的代價,證明了他們西方龍族對於東征軍的忠誠。
他們西方龍族,為東征軍流過血,也流過淚。
“喲,赤鱗呀...”
瞧這稱唿,完全是長輩欣賞晚輩的態度。
這個奧古斯都,哪來的自信與底氣?
赤鱗微不可察的瞇了瞇眼,心下千迴百轉:難道是因為黑龍涼了,西方龍族沒了絕頂王者在明麵上撐場麵,所有被這廝小覷了?.Ъimiξou
心頭疑惑,但嘴上依舊親熱:
“奧古斯都兄弟,你也知道,我如今走文職路線,戰力有所下滑,接下來的大戰,你可得多多照顧兄弟我呀。”
“赤鱗,你是擔心昆侖的絕頂人物盯上你?”
奧古斯都憋著差點沒被逗笑。
你赤鱗的臉可真大,人家不去找絕頂下手,幹嘛盯著你這麼頭小蜥蜴?
不是自降身價嗎?
“哎呀,大意不得。俗話說得好,這狗急了也會跳牆呢...”如果昆侖一眾在這,除了獒王,其他王者一定不介意打死這廝。
“昆侖諸王被這麼一逼,肯定會發瘋的。
而這絕頂人物鐵了心想要報複,依我看來,首先盯上的,肯定是我等掙斷了五道枷鎖的小高層!
容易殺不說,且造成的效果也會極好!
你看,若東征軍中間出現斷層,遲遲得不到新鮮血液壯大絕頂層麵的力量,反應過來的東方,會如何收拾我等?”
是這個道理嗎?
不管是不是,反正赤鱗得這麼鬼扯,以便抱團取暖,為他隨後的小動作奠定堅實的基礎。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