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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年妖精斜睨金童一眼,對幾人道:“去!合九人之功力與他對掌,隻要你們能接下他一掌就行了!”


    眾人聞言,方知萬年妖精之要九人留下武器的意思,同時也體會出萬年妖精的戰法,是要集多人之功力,甚至多人的性命,消耗金童的功力,這樣的打法,雖屬不智,也嫌殘忍,卻也是唯一有效的獲勝方法。


    在此情況之下,九人知道就是畏懼也要接金童一掌,不畏懼也隻是接金童一掌。


    於是,倏然間,九人都恢複往日的豪氣,互看了一眼,不等萬年妖精的催促,一同向金童走去。


    但走了幾步,又一齊停下來低聲商議了一會,才繼續前進。


    九人到達距金童約一丈五六處,當首的人發話道:“小子,你敢硬接我們集九人功力的一掌麼?”


    金童淡然笑道:“若說對掌,你們就集九十人的功力,區區也不在乎!”


    當首那人冷哼一聲,道:“好!”迴身與其同伴一招手,隨即距金童約一丈二三,站成不丁不八的步孑。


    同時,一個五旬老者,大跨一步,與當首那人並肩,也站成不丁不八的步子。


    其他七人,一個接一個,分成二行,站在二人身後,右邊四人,左邊五人,也都站成不丁不八步子,每人都以雙掌頂著前麵之人的背心。


    金童見之,暗自忖道:“這樣與人對掌,實在笑話,我若要你們性命,早已將你們斃了……”他腦筋忽然一轉,繼道:“讓我來作弄他們一下!”


    當下,也站成出招步子,道:“準備好了沒有?”


    當首那人道:“好了!來吧!”


    金童道:“讓你們先出手。”


    當首那人道:“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九人陡然大喝一聲,前麵二人同時雙掌前推,各發二道狂飆,像怒濤一樣,唿嘯前滾!


    金童待來勁到達途中,陡然一歪身,一個踉蹌,左閃五尺,讓怒濤般的掌勁,向前卷去。


    同時,一錯步欺至幾人身後,伸手一抓,“沙”的一聲撕下左邊最後那人一大塊衣角。


    他閃避,欺進,撕下那人衣角的幾個動作,都疾若電光石火,隻在一瞬之間。


    當他欺向九人身後時,站在五丈外觀戰的清風真人等見之,無不又驚又怒!


    突起數聲厲吼,接著,千古一指,古風道人,仁世大師,不約而同發出一道劈空掌勁,意欲攔截金童的偷襲舉動。


    三道掌勁,二柔一剛,(仁世大師發出的是剛勁)同時並進,威勢駭人!


    無奈三人距離過遠,而金童的身手太快,待三道掌勁到送後,金童已撕下一塊衣角,飄出三尺之外了。


    於是,三道掌勁都錯過目標,唿嘯前卷,“嘭”的一聲,正落在九位打手的三人身上,把那三人擊得慘叫一聲,翻到八九尺外,噴血昏厥!


    其他未中掌的六人,迴過身來,驚慌失措,怔怔地看著千古一指等眾人。


    千古一指、古風道人、仁世大師,都未料到金童身手如此之快,本意出掌攔截金童而救九人,卻反將三人擊倒!


    一時窘態畢露,慚愧得無地自容!


    金童舉著撕下的衣角,飄至一丈二三之處站定,將撕下的衣角擲在地上,抱拳向千古一指等一拱手,笑道:“謝謝三位相助!”


    古風道人等三人聞言,更不好意思,當卜,齊哼一聲,同時怒道:“別狂,我與你拚了!齊欲向金童撲去!”


    萬年妖精厲聲喝道:“站住!”


    三人一震,同時煞住欲撲之勢。


    萬年妖精冷冰冰地道:“你們若不聽老身的吩咐,任意妄為,可莫怪老身不留情麵了!”


    三人忙向萬年妖精一禮,不敢出言反駁,怏怏地站在一旁。


    萬年妖精頓了頓,繼道:“你們盡管放心,隻要你們不逆老身之意,今天之會,必如你們心願!”語畢,向前走上一步,對未受傷的第三陣打手道:“去!再邀他對掌!”說時指了一指金童。


    左邊當首那人道:“他不敢與我們對掌嘛!”


    萬年妖精道:“你怎知他不敢?去!”


    六人互看了一眼,沒奈何,隻好遵照萬年妖精之命,向金童走來,至距金童身前一丈二三處站定,仍由剛才發掌的二人站在前頭,其餘四人分在二人身後,依老樣,以掌頂著前麵之人的背心。


    左邊前麵那人道:“小子,如有種就接下我們這一掌!”


    金童見萬年妖精一味要六人與他對掌,不禁大感懷疑,暗忖:“她是什麼意思?明知九人不是我之對手,何以一意孤行?莫非她有什麼奸計在內?……哼!我就先與他們對上一掌,看她還有什麼方法對付我。”


    當下,點頭道:“好!你們既不要命,就請出掌吧!”


    左邊前麵那人道:“這次應由你先出掌了!”


    “若由我先出掌,你們真難再活了。”


    “別狂!請吧!”


    金童低哼一聲,右掌一伸一扭,以“風卷殘雲”的招式,發出三成半真力,頓時,一道旋風,夾著“隆隆”雷聲向六人卷去!


    六人齊喝一聲,前麵二人一齊出掌迎接!


    一聲震天價響之後,六人的身子同時飄起三四尺高翻落在七尺之外,前麵四人,登時吐血昏厥,後麵二人,雖未昏厥,卻也連吐鮮血,良久爬不起來,顯然,也受了重傷!


    但見金童於巨響之後,隻搖晃了一下,依然矗立原處,神情悠閑,一言不發!


    清風真人、仁世大師,及七八個場中高手,即急走至六人身旁,俯身檢視傷勢,並把六人移至人叢中療治。


    萬年妖精似乎早知對掌的後果,六人之重傷,連看都未看一眼,待仁世大師等將六人移走後,即又一掌烏木拐杖,沉聲道:“第四陣打手出場!”


    此令一出,場中之人又是一震,卻不像派第三陣打手時那樣有人諫止。


    場中靜如鬼域,凝結著一遍緊張而又恐怖的氣氛。


    半晌,人叢中相繼出來九人,九人中,有三人老者,六個大漢,一律身配武器。


    萬年妖精睨了九人一眼,冷然道:“你們九人誰人帶陣?”


    一老者道:“老夫七煞手歐陽欽。”


    萬年妖精道:“好!你令八人挨次與他對掌!”


    七煞手歐陽欽一愕,道:“集六人之力,尚非其敵,我們挨次與他對掌,豈不是送死,於大會有何裨益呢?”


    “你別管,老身自有主張”


    七煞手臉露怒色,冷笑道:“前輩這等手段,不知是何居心?”


    萬年妖精雙目一瞪,道:“你這話是何意思?”


    “前輩簡直視人命如螻蟻嘛!”


    “嘿嘿!你若怕死,就不該參與大會,既已到了這裏,就得聽我的吩咐。”


    “若前輩的吩咐合情合理,老夫雖死無怨,可是你……”


    萬年妖精一頓拐杖道:“住嘴,嘿嘿!我要你立刻去接他一掌,如再敢言個不字,哼!老身可要殺人號令了!”


    七煞手冷哼一聲,“卡嚓”一聲,拔出一柄長劍,也冷笑道:“笑話!”


    “好哇!你居然敢臨陣抗命!”話間,一步一步地向七煞手走來。


    古風道人忙前來勸止道:“大敵當前,我們豈可自相殘殺?”


    萬年妖精道:“若人人都像他一樣,老身這個總督還有什麼用?”


    七煞手怒道:“你這等手段,無異是金童的內應,根本不配當大會總督。”


    “好哇!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語畢,左手一撥,把擋在她身前的古風道人撥退三步,同時將拐杖一點,喝道:“躺下!”


    七煞手見萬年妖精掄杖點來,忙一挫步,欲舞劍封架。


    但他劍猶未舞動,即見他悶哼一聲,身子搖了一下,雙腳一軟,倒在當地,一聲不響地死去。


    萬年妖精這一手,不但驚倒與會的千餘人,就是金童也是心頭一震,毛孔緊縮。


    她與七煞手相距足有九尺,隻以拐杖輕輕一點,即把一個一流高手點斃,這等手法,若非功臻化境之人,豈能辦到?


    她將七煞手點斃後,立即將拐杖高舉道:“抗命者,這七煞手歐陽欽就是榜樣!”


    場中鴉雀無聲,氣壓低得使人唿吸困難。


    萬年妖精放下拐杖,對第四陣打手道:“去!挨次與他對一掌!”


    八人見一二三陣打手,除第一陣的九人被金童以“風雷扇”劈成肢離骨斷,及第三陣中的三人被幹古一指等無意擊斃其他之人都未死。


    八人各自暗忖:“我們若不去,必步七煞手的後塵,與金童對一掌,也許不致於死。”


    此念一落,同時向金童走來。


    一個身高體大的中年大漢,首先向金童挑戰。


    金童一皺眉頭,暗道:“剛才我隻用了三成半真力,竟把六人震得吐血昏厥,若與他單獨對掌,用半成功力也嫌多些。”


    當下,道:“你出掌吧!”


    大漢冷哼一聲,沉步挫下,雙掌平胸,陡然大喝一聲,-招“推窗望月”,二道如濤掌風,唿唿向金童卷來!


    金童右手一揚,以“雷厲風行”招式,發出半成功力,迎接大漢的全部勁力。


    “嘭”的一聲,隻見那大漢巨大的身子,登時亂翻亂滾,直滾翻出二丈之外,連血都未吐出,即告氣絕。


    金童一愕,暗道:“這家夥怎麼如此不濟,我之所以半成功力接他的來勁,是不忍斃他,不想他半成功力也接不下,這樣的仗叫我怎麼打呢?”


    他心念剛落,即聞萬年妖精道:“你們還站著幹什麼?”


    七人聞言,都臉色大變,麵麵相對。


    金童道:“你們功力與我相差太遠了,這樣打,我實在不願意,這是免了吧?”


    萬年妖精喝道:“不能免,快出手!”


    金童道:“我不願同他們對掌,你有本事就你來吧!”


    “嘿嘿!別忙,今天我們自有相對之時。”


    “你若能將這一千多人擊斃,你也難逃一死。”語畢,又催促七人出手。


    七人無法,一個大漢畏縮在走上一步,道:“來!我們對上一掌試試。”


    金童見此大漢驚懼畏宿,而又無可奈何的神情,內心很是不忍,倏然,腦筋一轉,道:“你出掌吧!”


    大漢猛一咬牙,雙掌盡全力推出,二道頗具威力的掌風,朝金童胸腹滾卷而來。


    當掌風到達距金童身前一二尺時,平起“波”的一聲!


    那大漢渾身一震,登時,蹬!蹬!蹬!連退七步,雙臂像脫了臼的一樣,不能動彈,張口瞪目,怔怔地看著金童。


    原來金童不想殺人太多,不敢用掌迎接,是想利用護體氣功,讓這幾個劈上一掌,救他們一命,不想護身氣功的反彈力也不弱,竟也把那大漢反彈得雙臂麻痹,氣血翻騰,內腑受傷。


    金童這手表露,場中千餘人更加惶悚,有的人甚至以為金童有邪術,否則,血肉之軀,豈能挨得起驚濤似的掌風?


    金童微笑著向他身前的第四陣打手道:“這樣打是不公平,哪一位再來?”


    一個黑臉中年人見金童僅以護身氣功抵他們掌勁,倏然膽量大增,走至金童僅五尺之處,道:“讓我來!”話聲甫落,已經傾全力發同一招“推山填海”,兜向金童小腹。


    “波”的一聲,黑臉大漢竟被金童的護身氣功的反彈之力,彈出一丈五六,落地後,頓時吐血倒地,不省人事。


    這大漢之內力與剛才那大漢差不多,是因他的距離較近,故感受不同。


    壓力越大,反彈力愈強,這道理很多人都懂,除非有超過反彈力的壓力,方不致有礙,否則,寧可少用功力。


    於是,尚有未傷的五位打手,都不敢以全力出擊,更不敢相距得過近。


    五人挨次各擊了金童一掌,都隻退了幾步,並沒有受傷,總算僥幸地交代過去。


    萬年妖精又一舉烏木拐杖,沉聲喝道:“第四陣打手退,第五陣打手上!”


    未受傷的第四陣打手,立即退人人叢中,同時,自人叢中出來第五陣打手。


    此陣一共有十人,千古一指也在其中。


    千古一指道:“此陣是貧道領陣,是否也挨次與他對掌?”


    萬年妖精道:“誰編你為此陣打手?”


    千古土指老臉一紅,道:“貧道本編在最後出手,貧道因等得不耐,欲多打一陣。”


    萬年妖精道:“不能亂來,再忍耐一會吧!”轉對剛出陣的幾人道:“你們去吧,挨次與他對掌!”


    九人慢墁走向金童,心中十分不安。


    他們恐金童不肯再以氣功擋他們的掌勁。


    金童見萬年妖精一味要人遨他對掌,暗忖:“這老妖精用心何在?這些人雖無多大本事,但我也不能接下一幹多人的掌勁呀!唔!對!這老妖精一定是想用這許多人來消磨我的真力,至我精疲力乏時,再聯同陰府聖君、清風真人等幾個特色人物,全力對付我,哼,若真如此,我雖有‘風雷扇’,也非敗不可了,我金童去是傻瓜,豈會中你的毒計。”


    心念及此,即自腰間掏出九枚製錢,分握雙手,等待九人前來。


    的確,萬年妖精的心計,果同金童猜測,欲利用與會一千多人的生命,消罄金童的真力,至精疲力乏時,與陰府聖君、清風真人、古風道人、千古一指聯手,一齊向金童出擊。


    萬年妖精見金童搖出製錢,心頭不由一震,暗道:“他莫非知道了我的心計?”欲出言相激,使金童收迴製錢,續與九人對掌,但轉念一想,暗忖:“隻要你不逃走,不管你以任何辦法,打完八十三陣之後,也要消耗極巨的真力。”


    念及於此,即急恢複原來的冷漠而莊嚴的態度,不言不動。


    九人走至距金童二丈之處站定,一老者道:“金童,你敢用護身氣功擋我一掌麼?”


    金童淡然一笑道:“有何不敢,如你們九人一齊出擊,我更歡迎。”


    “不錯,最好與第三陣一樣,集九人之力於一點,這樣也許有些效力。”


    此話一出,九人同時冷笑起來,同自暗忖:“饒你小子是神仙,也不能僅以氣功抵擋我們九人之力,你小子死期到了!”


    當下,九人互使了一個眼色,頓時,分成二行,後麵之人,以掌頂前麵之人背心,由前麵二人收取數人之力出擊。


    金童就趁他們剛站起隊,還未出掌之時,陡然側閃三步,同時雙手一揮,將掌中九枚製錢全數打了。


    他側閃及出手均極迅速,莫說九人毫無防備,就是有備,也難躲開,登時突起一陣悶哼,接著九人一齊癱瘓倒在當地。


    “好毒的詭計!”


    “好狡猾的家夥!”


    “好殘酷的手段!”


    一千多一齊嚷罵起來,聲震山巒,怒氣衝天。


    萬年妖精烏木拐杖一舉,喝道:“第六陣打手出場!”聲音不高,卻震人心弦。


    場中立即肅靜下來。


    人叢中又出來九人。


    萬年妖精對九人道:“去邀他對掌!”


    九人同向前陣打手看了一眼,見有的顫抖,有的呻吟,有的一動也不動,禁不住都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


    萬年妖精道:“快去!”


    幾人互看了一眼,懷著顫抖的心,向金童走近。


    金童暗忖:“不行!我不再這樣打下去,我應該找那幾個頭目一拚。”


    念落,對九人喝道:“站著!”雙目一掃全場,繼道:“我金童為念好生之德,不忍多殺無辜,各位如尚知好歹,可莫再說我金童殘酷了。”


    九人聞言,都站在當地,不敢再進。


    萬年妖精不加理會,冷然道:“你們九人還站著幹嗎?”


    金童不待九人再進,大步向眾人走來。


    萬年妖精拐杖一舉,厲喝道:“第六陣打手,快擋住他……”


    金童不等萬年妖精把話說完,猛一搖身,躍至古風道人和千古一指身前,道:“你們約我來解決仇怨,卻躲著不出,不知是何意思?”


    千古一指道:“好!貧道就先與你一拚!”


    話聲一落,猛然錯步欺進,左掌橫劈,右手運指直點,掌風指勁交錯,向金童襲來。


    金童長嘯一聲,展開“醉八仙”步法,一麵閃避,一麵以“飛花指法”反攻。


    隻一眨眼之間,即打出十招之外。


    十招一過,即見千古一指敗象畢露,如這樣打下去,充其量也不過再支持十招。


    古風道人見狀,哪還敢怠慢,急忙欺進參加戰鬥。


    古風道人參戰後,幹古一指雖減不少壓力,但仍是處於下風之勢。


    數月前,古風道人和千古一指聯手,可以與金童打個平手,但見此時之勢,最多隻能打到五十招,而金童尚未使用扇訣的招式,真所謂:“士隔三日,刮目相看。”


    三十招後,古風道人和千古一指,便漸呈敗象,幾次險中金童的指勁。


    清風真人和仁世大師,各宣了一聲佛號,一齊躍身參戰。


    二人一加入戰鬥,局勢立即大變,處於絕對優勢的金童,不得不放棄獲勝的一剎那,分身對付清風真人和仁世大師,而清風真人功力精湛,招式詭譎,使金童一些不敢大意。


    又十招之後,金童漸感不支,急忙改用扇訣中的招式,“雷霆萬鈞”、“雷厲風行”、“風卷殘雲”,交替出手。


    頓時,狂風大作,雷聲隆隆,飛沙走石,一片陰霾!


    金童一改用扇訣,即由劣勢扳成平手,但也無法取得優勢。


    要知四人中,已有三人是當今的突出高手。就是仁世大師也非普通的高手可比,金童以一敵四而能打成平手,真可算是一個古今罕人。


    不一會,即打出百招之外,但,仍看不出勝敗之局。


    一旁觀戰的陰府聖君,雙目轉了幾轉,獰笑一聲,一搖身,也躍至鬥場,加入戰鬥。


    陰府聖君已是百餘歲的老魔頭,各門武功,雖要差上金童一籌,但當今武林中,也可列入十名之內人物。


    他這一參戰,初時,金童尚不覺應付困難,但十招之後,卻感到有些吃力了。


    萬年妖精冷靜地掃了一眼全場,向少林寺金則殿的主持悟靈和尚一招,低聲道:“你過來。”


    悟靈和尚忙走了過來,道:“前輩有何吩咐?”


    萬年妖精道:“請速通知貴派‘羅漢陣’人員,布陣在下山出口處,阻他逃竄。”


    悟靈和尚雙掌合十,彎腰一禮,道:“是!”轉身欲走。


    “噢!請轉知衡山的‘九九陣’人員,即往貴寺菜園後的出路布陣。”


    “是!武當的‘南鬥陣’布在何地?”


    “你先去,我看情形再作決定。”


    悟靈和尚又應了一聲“是”,即急通知少林和尚和衡山道士布陣。


    悟靈去後,站在萬年妖精身旁的罌粟花,嘟著小嘴道:“你這又何苦呢?”


    萬年妖精側首道:“什麼?”


    “他若打不過他們,就由他逃走算了,何以要毀他在這裏?”


    “你懂什麼?他斃了許多人,若由他逃去,為師的還有臉見人麼?”


    “你已一百五十六歲的高齡了,我不懂,何以把名利看得那麼重?”


    “你懂個屁,誰把名利看得重,我之要將他置於死地,純是為整個武林的安寧,哼,天下男人多的是,你何以老想不開呢?”


    “誰想不開,我早就不理他了。”


    “你能瞞著別人,哪能瞞倒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剛才入會場時,你持劍阻他進路,暗示他別妄入會場,我沒有冤枉你吧?”


    “你是師父,愛怎麼就怎麼說,我有什麼辦法?”


    “這裏的事不關你事,你給我迴客棧去。”


    “我不迴去?”


    “為什麼?”


    “我要在這裏看熱鬧和保護你。”


    萬年妖精怒道:“你保護我?你能保護我?在場中,有誰能奈何我?”


    “你不要太過輕敵,金童是因心懷側隱,不忍用扇,自古道:‘人忿跳梁,狗急跳牆’,你叫人將他困在這裏,至他忍無可忍之時,難保他不再用扇,他若以扇對付你老人家,據我估量,你的武功確不低於他,卻也難保不敗,有我在此,即使你打不過他,他也不能將你擊斃。”


    “你別再替他說話,我若不死,你別想嫁給他。”


    “不嫁就不嫁,我一輩子也不嫁給人了。”蓮腳一跺,噙淚離開他師父的身旁,朝下山路口疾走。


    陡然,一聲震天價響,起自鬥場。


    罌粟花心頭一震,急忙煞步迴頭,見清風真人正蹬蹬後退,直退了五六步,才拿樁站穩。


    在清風真人後退之時,金童身子搖晃了幾下,也後退了三步,顯係二人對了一掌。


    陰府聖君乘機大喝一聲,道:“接掌!”趁金童後退之時,右掌猛地向金童腰間橫掃,快、狠、辣,均至極端。


    金童心頭一震,來不及閃避,也來不及運掌硬接,心急計生,連忙順勢仰身躺下,同時橫地一滾。


    就在他下躺的同時,千古一指也發出一掌,擊向金童頭部,也極盡狠辣。


    金童何等敏捷,掌勁未到,人已滾出三尺,堪堪避過二記要命的掌勁,急忙一躍而起,全力掃出一掌,掌風如湧,逼得四人連步後退。


    他極快地極出寶扇,“嘩啦”一聲張了開來,站成不丁不八步子,豎扇胸前,冷笑道:“不怕死的,請再來吧!”劍眉劍豎,星目圓睜,英威懾人。


    陰府聖君一見金童取出寶扇,首先後縱數丈。


    陰府聖君一退,千古一指、仁世大師、古風道人也跟著後退。


    遠地觀戰的罌粟花,不自覺地連聲叫“好”。


    她這叫“好”之聲雖然極低,卻也被她身旁五六尺處的紅兒聽到。


    紅兒小嘴一噘瑤鼻一掀,道:“有什麼好?哼!你以為他有扇,就能活著下山麼?”


    罌粟花以為紅兒說的是孩子話,不禁笑道:“難道你小妹妹真有能耐留住他。”


    “當然,我要他永遠留在這裏。”


    罌粟花格格笑道:“你憑什麼?”


    紅兒一揚玉掌,道:“就憑這個。”


    罌粟花收斂笑聲,道:“憑這個不行,若憑你小妹妹的美色,或許可以將他留在你身邊。”她忽然記起金童與紅兒的一段豔聞,輕皺了一下黛眉,走至紅兒身前,道:“我聽人說,你與金童已有過夫婦關係,是真的麼?”


    “不錯,所以我不能放過他。”


    “這就怪了,你們既有過夫婦關係,你何以不助他,反而要助人殺他?”


    紅兒冷然道:“難道你不知他的行為麼?”


    “哦!是否他已將你遺棄了?”


    “你猜對了。”


    罌粟花歎道:“自古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他雖離情背義將你遺棄,你也不能殺他。”


    “他既無情,我為何要講義?”紅兒忽咬牙切齒道:“我不但要殺他,而且要將他碎屍萬段!”


    “唉!你不能這樣做,否則,你會後悔的。”


    “為什麼?”


    俗謂:樹高幹丈,葉落歸根,我們女人一生,隻能與一個男人有關係,否則,會被人視為無恥的淫婦,他既占了你的身子,你終久是他的人了!”


    紅兒倏然神容悲戚,酸淚盈眶,道:“這一生我不想再嫁人了。”


    “傻妹妹,一個女人怎能不嫁從呢?”


    “可是他已有了兩個未婚妻,早把我忘到九霄雲外了。”


    “隻要你以怨報德,人心是肉做的,我不相信他不迴心轉意,再說,據我所知,他並不是個無情無義的好色之徒,他之將你遺棄,也許其中有蹊蹺……”


    罌粟花話猶未完,忽聞金童朗聲道:“七大門派殺我父親,酆都門殺我祖父,今天是我們仇怨了結之日,凡非七大門派和酆都門者,請讓在一旁,免遭橫禍!”


    “阿彌陀佛!”此聲佛號,起自少林禪院之中,聲音宏亮,足可傳達十裏之外。


    場中千餘人都不禁心頭大震,無不暗讚此人內功精湛。


    “誰?”


    “少林寺哪有如此精湛內功的人?”


    “莫非是百靈禪師現世?”


    千餘人猜測紛紜,場中一片嗡然。


    “阿彌陀佛,天有仁,人有德,世界清,金施主,你可肯聽老衲一言?”此聲仍發自少林寺內,但位置卻變了許多,剛才係出自前殿,此時卻在後殿所發之聲。


    少林禪院綿連千間,前後相距,數裏有許,那和尚能在一瞬之間,由前院到後院,如此輕功造詣,足可證明絕非出自少林寺內的僧侶之口。


    金童也感到那和尚不是普通之人,暗忖:“莫非是百靈禪師?他為何不肯露麵?”


    當下,高聲答道:“老禪師有何指教?可否現身明示?”


    “老衲已數十年未與人見麵,若施主聽老衲之言,老衲可毀數十年前的誓言,現身拜會施主。”


    金童道:“隻要老禪師言出情理,晚輩願聞指教。”


    “好!”


    不一會,一個白發散披,銀須及腹,一身袈裟破爛不堪,有好幾處均可看見其幹癟的肌肉,赤著雙腳的怪人,由少林殿背,縱落廣場。


    眾人乍見之下,都肅立抱拳相迎。


    萬年妖精淡然笑道:“臭和尚別來無恙?”


    怪老人雙手合什,雙目緊閉,低宣一聲佛號,道:“萬施主好?”


    “臭和尚你可知道,老身在此的責任和權力麼?”


    “知道。”


    “既知道老身之責任和權力,你最好別胡說八道。”


    怪人一點不動肝火,道:“貧僧不是胡說八道。”


    “好,你去對他說吧。”


    怪老人又宣了一聲佛號,繼續向金童走來。


    金童忙抱拳一揖,道:“禪師佛號如何稱唿?”


    “老衲了法,人稱人間活佛。”


    “哦!原來是五臺派的老禪師,老禪師有何賜教?”


    人間活佛雙目倏地一瞪,迸出兩道雷電似的光芒,但隨又緊閉著,平和的道:“令尊是被七大門派所殺的麼?”


    “不錯,除七門派掌門人之外,還有九爪神龍。”


    人間活佛點頭道:“為父親報仇,乃人子之道,施主行為可嘉。”


    “老裨師過獎。”


    “不過,聽說施主也殺了不少人,是麼?”


    “不錯,但晚輩是在無可奈何之下才殺他們的。”


    “什麼叫做無可荼何之下?”


    “比如說,他們要搶奪我的寶物,冤枉我行為不檢,要置我死地,我為自保性命,所以無可奈何。”


    “前情了了,後情可追,七門派殺了你父親,你也殺了七門派不少弟子,為免仇怨相報,殺劫不休,可否互抵互消?”


    金童低頭尋思道:“七門派掌門人雖曾參與圍攻爹爹,卻非殺爹的正兇,這老和尚說得不錯,我也殺了七門派不少弟子,如能互抵互消,確也有理。”


    思念甫落,抬頭道:“這是雙方的事,光我答應,七門派不答應,有什麼用呢?”


    “我負責勸他們。”


    “但憑老禪師吩咐。”


    人間活佛慈祥地點了點頭,轉對仁世大師、古風道人、千古一指等,彎腰為禮道:“老衲與金施主所談之言,諒各位道友亦已聽到,各位認為如何?”


    場中寂然一片,半晌沒有人答話,顯然,都不願與金童和解。


    這場麵,使人間活佛很是尷尬,暗歎了一聲,對金童道:“你去吧!”


    金童收扇入懷,向人間活佛一揖,道了一聲“後會有期”,即大步向下山路口走去。


    萬年妖精哧哧笑道:“臭和尚,我叫你不要胡說八道,你偏不聽,現在可夠為難情了吧?”她倏然將臉一板,繼道:“哼!就是七大門派答應,老身也不答應!”


    人間活佛道:“阿彌陀佛,金施主與你何怨?”


    “沒有仇怨,老身之要殺他,純是為武林安寧。”


    “你可否想到,若要殺掉他,要付出多大代價?”


    “隻要能殺掉他,老身不惜代價。”


    “我的天呀!人非螻蟻,豈能將之作兒戲?”


    “你臭和尚,隻知念經宣佛,哪知事情的輕重,你不要看他年輕,心計卻比任何人都狡獪,他之聽你之言,乃是自諒難勝,借機溜走,以後可不會聽你的話了。”


    此時,金童已走過罌粟花和紅兒身旁。


    罌粟花忙湊近紅兒耳畔,急道:“你若要他迴心轉意,就趕快去告訴他,下山路口已擺下‘羅漢陣’,叫他切不可入陣。”


    紅兒雖練就“兩儀神功”,又服了一隻“天地之子”,但她究竟年齡太輕,對事沒有決斷,一時竟不知所措。


    罌粟花見金童已快到陣前了,而紅兒尚無一個決定,心頭大急,無暇向紅兒挑撥,即一縱身,向金童追去,喝道:“金童,你走得了麼?”


    金童一怔,忙迴過身來,道:“楊姑娘你……”


    他話猶未完,萬年妖精已趕了前來,一把捉住罌粟花的玉臂,猛力往後一甩,直把她甩出一丈多遠,跌倒地上,右邊褲管和大腿,都被砂石擦破,隱約可見其雪白肌膚上的傷痕,及膝蓋上的一粒豆大黑痣。


    萬年妖精將罌粟花甩開後,冷笑著道:“你要走便走,何以還要勾引我的花兒?”


    罌粟花之突然舉動,本已引起金童的懷疑,曾想到可能會有暗示於他,不料,被萬年妖精這一冤枉,使他失去揣摩罌粟花來意的機會,冷笑一聲,憤然而去。


    他又走約十八步,忽見下山的路口前,站了許多少林寺的和尚,東一堆,西一撥,有的手持禪杖,有的空手,足有一百餘人之多。


    一百餘和尚的衣著,分為三樣顏色,執戒刀的統穿黃色袈裟,持禪杖的統穿灰色袈裟,空手的統穿經袈裟,毫無規章地站著。


    金童未加留意,大步前進,欲從那些和尚的空隙中穿過,草草結束今日之會。


    熟料,當他到達那些和尚中央地,忽覺陰氣沉沉,使人有毛發聳然之感。


    他心頭一震,頓時意識到這些和尚在此的用意,急忙運氣護身,四下觀看,但見那些和尚並無什麼動作,仍是道貌岸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不想多加揣摩那陰氣的來由,即急繼續前進。


    每行三五步,必有一撥和尚擋在他的前麵。他既答應人間活佛的建議,自不便對那些擋在他前麵和尚有所嗬責,隻好左閃右轉,彎路下山。


    但走了好半晌,有撥未離開的和尚,抬頭一看,不禁一愕,尋思道:“咦!這和尚我見過他三次,啊——”


    他己體悟到進入了“羅漢陣”中。頓時,心頭狂跳,站著不動,一麵觀看,一麵思忖:“‘羅漢陣’是少林派鎮派之寶,名滿天下,我一時大意,竟進入陣中,我不懂破陣之訣,如之奈何?”


    他四看之下,觸目之處,都是和尚,似乎進入一遍僧林,廣場那些與會高手,已不知去向,也不聞人聲了,真是一座玄奧的陣勢。


    他冷哼一聲,對身前那撥和尚道:“你們的‘羅漢陣’能擋我的‘風雷扇’麼?”


    “……”那撥和尚個個像木頭一樣,不言不動。


    他厲聲喝道:“喂!你們不想活了不成?”


    “……”那撥和尚依然一動不動。


    “好呀!我就不相信你們不怕死?”話落,右掌一揚,向那撥和尚劈去。


    一招得手後,連忙一個箭步,衝上七步,又使出一扇!


    但他這次出手時,陡覺一道冷芒自橫裏射來。


    他已有數次的經驗,凡是有人襲擊時,前麵的必是真人而不是幻影,於是,他準備再挨上一擊,繼續發出扇風。


    果然,又被他扇翻一撥和尚,但這一次,他卻吃了大虧,右臂膀,被橫裏襲來的戒刀,刺了一個二寸來長,深及肩骨的血口,雖是硬傷,沒有生命之危,但右手卻已失去了靈活運用,已無法使用“風雷扇”了。


    他忙將左掌按住血口,暗道:“糟!這一次上當了,如我再用此法破陣,左臂再挨上一下,即使能將此陣破除,也難逃他們的毒手。”


    他左手雖可用扇,但他也不敢再進了。


    金童身上沒有刀傷藥,鮮血如注,由他左掌的指縫中滲了出來,沿著袖管,涔涔下落。


    他忙運氣至右膀,封住血管,然後,撕下一塊衣角,緊緊將傷口綁住,才四下觀看。


    但見陣中,仍是陰風慘慘,霧氣重重,僧侶林立,看不見外界景物。


    他仰首長歎了一聲,暗道:“怎麼辦?怎麼辦啊!難道我就這樣死在陣中麼?”頓了頓,繼道:“若他們不來擾我,我帶有幹糧,三五日決無問道,我就在這裏等吧,我不相信他們能不吃。”


    當下,原地坐下,取下背上幹糧,慢慢地嚼吃起來。


    忽覺陣勢有異,四下一看,見無數的僧侶,竟慢慢地移動起來,有的向前,有的後退,有的向左,有的靠右,雜亂無章。


    金童忙收拾幹糧,站了起來,準備應變。


    就當他站起的同時,忽覺陣中大亂,無數的僧侶,一撥一撥的減少。


    漸漸地,陰風停吹,霧氣開朗,並隱隱可聞陣外的打鬥之聲。


    他大感驚喜,暗道:“莫非有人在陣外助我?誰呢?”


    “轟隆!轟隆!”傳來數聲巨響,接著,一縷陽光照下,四下一看,有數十和尚正在亡命奔逃,陣中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具屍體,“羅漢陣”終於破了。


    他站在數十屍體之中,仿若作了一場惡夢。


    陣外有數十餘人,團團圍著二個少年書生。


    二位書生,都長得英俊絕倫,比金童猶勝七分。


    二書生背靠背,一個持劍,一個空手,俊目一瞬不瞬地貫注眾人。


    忽聞萬年妖精冷冷笑道:“好小子,真有你們的,居然能在五招之內,破了名震天下的‘羅漢陣’。”


    清風真人道:“無量壽佛,請問二位施主,貴姓大名,師出哪位高人?”


    右邊那位比較年輕的書生道:“不告訴你!”


    金童心頭一愣,暗道:“此人聲音甚熟,他是誰?″


    心念甫落,左手執著寶扇,大步走去。


    眾人一見他執扇前來,除萬年妖精一人外,都即急後退。


    金童向二書生一躬為禮,道:“二位兄臺請了。”


    金童道:“在下落難陣中,蒙二位大力相救……咦……你……你……是你……你是蓮姐!啊!她是珠妹!”


    他忽然看清二位書生,原來是胡玉蓮和柳絳珠的喬裝,喜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個箭步,衝至二女身前,激動得熱淚縱橫,若非右膀受傷,左手握扇,勢必一手一個,將二女抱入懷中。


    二女也禁不住熱淚盈眶,說不出心中滋味,柳絳珠忙托起金童的右臂,道:“傷得重不重?啊!還在流血!”


    “啊!讓我看看。”胡玉蓮急忙解開綁在傷口上的血布,細看了一下,道:“不要緊,沒有傷及肩骨。”自懷中掏出一包藥粉,灑在傷口上,在金童身上另撕了一塊淨布,重新紮好,道:“這是王一貼的藥,二三日後即可痊愈。”


    金童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胡玉蓮道:“若我們不來,你還有命在麼?”


    金童點頭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你離莊不久。”


    “怎麼現在才到?”


    “途中遇見你師父……”


    “啊!是錢如命老人家,他不是迴山去了麼?”


    “我們在太平鎮遇到他,若非遇到他老人家,我們來了也救不了你。”


    “為什麼?”


    柳絳珠道:“是他教我們破陣的方法。”


    “他有什麼吩咐我麼?”


    ’他要我們轉告你,叫你不要亂殺人。”


    金童點了點頭,舉目看去,廣場中的幹餘人,倏時之間,已走去大半,清風真人、陰府聖君、千古一指、風古道人,仁世大師等重要人物,均已不知去向,顯係見金童出陣,又添了一個武功高不可測的柳絳珠,自知討不了好,悄悄地溜了,所剩下的,都是與金童不相幹的人物。


    清風真人等之悄然離去,不用說,今日之會沒了結,很可能在數月之後,卻要重來一個今天一樣的大會。


    胡玉蓮道:“我們去吧。”


    金童道:“我要趁此機會,盡查一下三老和姑姑的下落。”


    胡玉蓮道:“他們的下落我們已經知道了。”


    “你們知道了?在哪裏?”


    “待會告訴你吧。”


    萬年妖精忽然哈哈笑道:“想走麼?哪有那麼容易。”


    金童一怔,朝萬年妖精一躬身,道:“老前輩尚有何指教?”


    “老身說過,決不由你活著下山,你難道忘記不成?”


    “沒有,老前輩是否要與晚輩決個高下?”


    “不錯,我若殺不了你,再不露麵江湖了!”


    怔在五丈外的罌粟花見她師父要與金童決鬥,急忙一跛一拐地走了前來,站在萬年妖精及金童之間,頓腳道:“你們無仇無怨,何以一定要拚死拚活呢?”


    金童道:“是令師要殺我嘛!”


    罌粟花貼近萬年妖精身前,道:“師父……”


    “走開!”萬年妖精左手一撥,把罌粟花撥倒在地,一頓拐杖,道:“娃兒小心!”舉拐欲劈!


    金童忙搖手道:“慢點!”


    “尚有什麼遺言?”


    金童走至半坐半躺的罌粟花身旁,俯首向她右膝細看了一下,道:“楊姐,你左腕上是否有一粒紅痣?”


    罌粟花見金童忽然問起她手腕上的胎記,不禁大感奇怪,瞪著一雙秀目,吶吶地道:“你……你問這個幹嗎?”


    萬年妖精也覺奇怪,冷然道:“你怎知她左腕上有粒紅痣?”


    金童忽然哈哈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從此可了卻我一樁心願了。”


    萬年妖精又一頓拐杖,不耐地道:“你這話是有何意思?”


    金童收斂笑聲,恭敬地道:“楊姐是癲翁的孫女兒對麼?”


    萬年妖精臉色大變,怒道:“胡說!”


    “前輩請勿怒,楊姐是或不是癲翁的孫女,都不會影你們師徒的情感。”頓了頓,繼道:“癲翁的孫女兒,左腕上有一粒左痣,右膝蓋上有一粒黑痣,今年應該二十五歲了。”


    罌粟花忍著疼痛,骨碌爬起,急道:“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關於癲翁與我的關係,我好像對你說過嘛。”


    “是的,可是當時我沒有留意聽。”


    萬年妖精道:“你與癲翁是什麼關係?”


    金童將癲翁借替他療傷,把全部修為輸給他,及交給他五行幫的幫譜,要他找尋其孫女古月娥的前後情形說了一遍,並道:“現半年已過了,是因我天天東奔西跑,否則,早承繼了五行幫的幫主。”


    萬年妖精興奮異常,急道:“五行珠’是否在你身上?快給我。”


    金童笑道:“‘五行珠’雖在我的手,但我不能給你。”


    萬年妖精一頓拐杖,怒道:“為什麼?你敢!”


    金童道:“五行珠’乃是楊姐……不,是古姐姐之物,你若要,就向古姐姐要吧。”


    萬年妖精忙將罌粟花拉至金童身前,道:“花兒,快叫他將寶珠給你!”


    “我不要!”


    “你瘋了!為什麼不要?”


    “花兒不想當五行幫的幫主。”說時,淚水涔涔下落,頓了頓,轉對金童道:“我爺爺葬在什麼地方?”


    “在陰山冥穀。”


    罌粟花擦了一下淚痕,對萬年妖精道:“師父,花兒要去冥穀祭拜一下爺爺。”


    “你叫他給你寶珠後再說吧。”


    金童自懷中取出一個布包,交給罌粟花,莊肅地道:“五行幫的幫譜和鎮幫之寶‘五行珠’都在這裏,你拿去後,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辜負你爺爺一片苦心。”


    罌粟花忽然翻身撲入萬年妖精的懷中,抱著萬年妖精的腰身,哭道:“師父,我不要當幫主!我不要當幫主!”


    萬年妖精倏然慈祥起來,撫著罌粟花的頭發,道:“好!你不當就由娃兒當吧,不過,寶珠得先借我一用。”


    金童道:“前輩要寶珠何用?”


    “不瞞你說,我找這幾顆珠子,已有百年了,孤山有一深潭,名為毒龍潭,潭水不但有毒,而且冷澈心肺,相傳譚中有一柄古劍,老身想下潭探查一下。”


    “有‘五行珠’就可下潭麼?”


    “‘五行珠’乃狄青征西取迴的‘珍珠旗’中的五顆珠子,各為金、木、水、火、土。有避風,避塵,移墨,解毒等功效,金珠除避風外,相傳尚能分水,有五珠在峰,下潭方無危險。”


    “癲翁前輩交給我隻有四顆。”


    “不錯,我已有一顆避毒珠。”


    “這珠子是古姐姐之物,你是她師父,你愛怎麼用就怎麼用,我管不了,拿去吧。”將布包遞給萬年妖精,繼道:“這包中還有五行幫的幫譜,幫譜中可能還記載著五行幫的武學招式。”


    萬年妖精接過布包,道:“我花兒不肯當五行幫的幫主,我看還是由你承繼吧,幫譜你拿迴去。”


    “不,我也不想……”


    萬年妖精搖手道:“據我所知,五行幫代代單傳,人數最多時,也未過二十人,花兒不肯承繼,而她又是女流,如你也不肯承繼,五行幫必然絕後了,癲翁對你恩重如山,你對得起他麼?”


    金童憶起癲翁將全部修為賠他的往事,不覺暗歎一聲,道:“好!”轉對罌粟花道:“你先將幫譜收起來,待我將事情辦妥後,再來找你商量承繼幫主之事。”


    萬年妖精將布包納入懷中,興奮地道:“娃兒,若我能得到‘天地之子’,一定分你一些。”


    “哪裏有‘天地之子’?”


    “我得潭中古劍後,自有地方去找。”拉著罌粟花的手,下山而去。


    柳絳珠忙走到罌粟花身旁,握著她的手,道:“楊姐姐,不,古姐姐你一向可好?我老記念著你!”


    罌栗花受寵若驚,因為她已知道柳絳珠是金童的準正配,柳絳珠對她越好,她與金童結合就越有希望,急忙掙脫她師父的手,反握著柳絳珠的手,親熱地道:“柳妹妹,多謝你掛心。”


    萬年妖精忙搶迴罌粟花的手,不耐地道:“走呀,你們如要好,以後談的機會多著呢!”硬生生地拉著罌粟花疾步而去。


    胡玉蓮道:“珠妹,她就是罌粟花麼?”


    “是的,我們陷在蟠龍山莊時,就辛得她救我們。”


    “唔!長得很嬌麗,難怪他拚命的追求!”說時指了一下金童。


    金童俊臉一紅,笑道:“胡說,誰追求過她?”


    柳絳珠道:“就是你,姑姑和三老都知道。”


    金童雙手一攤,無可奈何地長歎一聲,道:“我實在是無法對你們……噢!你說已知姑姑和三老的下落,他們現在哪裏?”


    胡玉蓮道:“我們不但知道他們的下落,而且還得到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有關你的秘密。”


    金童又雙手一攤,以為二女在挖苦他,道:“算了!算了!我不願聽,反正沒有好話,走吧!”


    胡玉蓮道:“不願聽算了。”拉著柳絳珠的手,領先下山。


    金童也欲隨後跟去——


    “金童且慢!”站在十丈外的紅兒,忽然嬌聲喝止。


    金童,胡玉蓮,柳絳珠,同時一愣,迴過頭來。


    金童道:“你有什麼事?”


    紅兒兩腮鼓得老高,怒衝衝地走來,一指柳絳珠道:“她是誰?”


    金童見紅兒毫無禮貌,很是不悅,道:“幹嗎?”


    柳絳珠忙搶上一步道:“我叫柳絳珠,姑娘有什麼話要說。”


    “嗯!你就是他的準正配麼?”


    柳絳珠秀臉紅,不好意思答應。


    胡玉蓮:“你就是紅兒姑娘麼?一年不見,幾乎使我認不出來了。”頓了頓,繼道:“不錯,柳姑娘正是金小俠的準正配,姑娘問這個幹嗎?”


    紅兒冷笑道:“她不配!”


    胡五蓮道:“你這話是何意思?”


    紅兒拍了一拍胸膛,道:“他的正配在這裏,一個男人哪有兩個正配?”


    三人聞言,都不禁發笑,暗罵道:“好不知恥的丫頭。”


    金童臉色一沉,冷然道:“你說話要小心點……”


    紅兒理直氣壯地道:“我的話錯了麼?請問,你先與誰有夫婦關係?”


    胡五蓮將頭低下,暗道:“如論這關係先後爭正配,你可差得多遠呢。”


    金童怒道:“胡說,誰與你有關係?”


    紅兒忽然格格大笑,笑聲中,含著無限的悲傷和憤怒!


    笑聲甫落,道:“在北京客棧中,你與邱如鳳狼狽為奸,是邱如鳳地我說的,當時你也親口承認過。剛才清風真人等圍攻你,我為了我們的一段孽緣,希望你能迴心轉意,故沒有參戰。不想你一點不知好歹,仍是心如狼豺。你別以為我好欺負,今天如不把事情解決,別想輕易下山。”


    她說這一大篇話,神情十分激動,言態中,怨憤血淚俱全,若不知個中曲折者,任何人都會予以同情,而責金童之負義。


    金童搔了一搔頭,平和的道:“唉!我據實告訴你吧,你之失身,根本與我無關,當時邱如鳳之將罪套在我頭上,是恐你尋短見,我本不肯答應,但經不起邱如鳳的要挾和哀求,竟不顧後果地承認下來。


    “你也許不知,我為此事,竟弄得身敗名裂,失親失友,幾度險遭殺身,今天之會,之有如許多人,就是因為我的名譽不好,我名譽不好的原因,一半是受此事的影響。


    “紅兒姑娘,你也許還不會相信,你大可以去問邱如鳳,將事情真假調查清楚後,再來找我。”


    紅兒聞此番話後,低頭半晌不語。


    她忽然抬起頭來,冷笑道:“你別以花語巧言來騙我,我不會相信的。”


    胡玉蓮急道:“紅姑娘,真的,金小俠的話一點不錯。”


    紅兒輕蔑地哼了一聲,道:“你是他的二房夫人,自然是說他的話不錯”


    胡玉蓮平和地道:“紅姑娘,你聽我說,那天你到嘉禾山莊來找他,我聽你的話,就一直沒有理他,並準備永遠不理他,我由嘉禾山莊返迴家中,一年來,從未出門一步,他雖來過我莊上兩次,但我並沒有見他,就至昨天我離家時,仍是不相信他不是一個好色之徒。


    “昨天午牌,我們到達太平鎮時,湊巧遇到他師父錢如命老人家,教我們破陣的要訣,告訴我們我爺爺及五嶽神丐等的下落,並告訴我們真正欺負你姑娘的人,我才知道此中是一大誤會。”


    紅兒聞此言後,又低頭尋思,半晌之後,抬起頭來,冷笑道:“誰?”


    “是三腐儒中的桃花賊吳一奇!”


    紅兒乍聞桃花賊之名,仿若當頭一個霹靂,頓時,臉色大變,低頭不語,神情顯得十分萎頓。


    金童聞桃花賊之名後,也心頭大震,驚叫道:“是他!啊!當時,淫魔和色狼可能也在那裏!”


    胡玉蓮道:“你怎麼知道?”


    “那晚我與邱如鳳迴來時,聽見屋脊有拍掌的聲音,可能是……”


    “不!不!”紅兒忽然雙手亂搖,向山下衝去,但隻衝出一二丈,忽又衝了迴來,像發了瘋癥似的,向金童懷中撲:“不!不!不是吳一奇!不是吳一奇!”


    金童忙運步讓開,喝道:“你怎麼啦?”


    紅兒一撲撲空,連打了兩個蹌踉,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道:“不!不!不是吳一奇,啊!啊!我的天啊!”


    胡玉蓮忙走上將她扶住,道:“紅姑娘,你安靜些。”


    紅兒一翻手,將胡玉蓮撥開,轉對柳絳珠道:“來!我們比試一下,我若打不過你,就將正配之位給你,否則,你必須立即離開他,讓我們馬上成婚。”


    柳絳珠小嘴一噘,“誰同你比,不要臉!”


    “不比你就立即離開,她對我說過,若赴會後不死,即與我成婚。”


    “柳絳珠側首對金童道:“童哥哥,是真的麼?”


    金童歎道:“哪有的話!”


    紅兒催促道:“比不比,怕如死,就立即滾!”


    柳絳珠胸膛一挺,道:“比就比!”楊掌即欲劈出!


    金童忙抬左臂架住,急道:“不可!不可!別給人笑話。”轉對胡玉蓮道:“你們先去吧,在嵩山客棧等我。”


    胡玉蓮點了點頭,上前拉著柳絳珠的手,道:“珠妹,別與她一般見識,我們先走吧!”


    柳絳珠一扭嬌軀,道:“不!她要比,我就同她比比看,我就不相信她有三頭六臂!”


    金童道:“她受了刺激,神經不正常,你就讓她些吧!去!同蓮姐在嵩山客棧等我。”


    柳絳珠蓮足一跺,很不願意地與胡玉蓮下山而去。


    金童迴過身來,走至紅兒身旁,輕拍了兩下她的肩胛,“別哭了,我們坐下來談談好麼?”


    此時,紅兒已不像剛才那樣的激動,抬起梨花帶雨般的秀臉,悲痛欲絕地道:“你真沒有欺負我?”


    “唉!這事實在不幸,我也不希望欺負你的是吳一奇。”


    紅兒又掩麵悲潤,半晌才道:“我可怎麼辦呢?”


    “吳一奇雖是一個十惡不赦,死有餘辜之人,但他近來武功突增,人也長得不難看,隻是年紀大些,他若能改邪歸正,就嫁給他也未嚐不可。”


    紅兒不答,暗思:“惟有這條路可走。”


    “我與他本有深仇,你若願意嫁他,我可以留他一命。”


    “我……我怎能嫁給他……”


    “古諺:‘老妓晚景從良,一世之煙花無礙,貞婦白首失節,半生之清苦俱休’。這話的意思,是說看人要看後半生,男人也是一樣,年輕時作惡,老來行善,也不失為好人。”


    “若他不知悔改呢?”


    金童長長地歎了一聲,仰首望著乍聚乍散的浮雲,對紅兒的身世和遭遇,實感同情——她自小就失去失母,作人的丫環,現在又遭致如此慘痛之事。


    他一時惻隱心動,輕拍了兩下紅兒的肩,道:“你若不嫌我名譽不好,我們就結為兄妹吧?對於你與吳一奇的事,讓我來替你作主,我不相信我割除不了他的劣根,使他變為一個好人。”


    紅兒猛地抬起頭來,拉著金童的衣袖,半信半疑地道:“你……你願與我結為兄妹,我是一個丫頭呀!”


    金童點頭道:“為什麼還說這等傻話。”言態儼然以兄長自居。


    紅兒忙就地跪下,尊稱了一聲“哥哥”後,即抱著金童的大腿,大哭起來。


    她現在的哭,是悲喜的交集,聽來更令人感動。


    金童握著她的右臂,猛力提了起來,道:“不淮哭了,我平素最討厭人哭。”


    紅兒不敢再哭,忙掏出手帕,擦抹臉上淚痕。


    金童道:“你有什麼事?”


    “沒有。”


    “沒有事就跟我走,別一個人在江湖流浪。”


    “哥哥,我跟你走,二位準嫂子會不會不高興?”


    金童笑道:“你已是我的妹妹了,哪由得她們不高興,走吧。”二人並肩疾步下山。


    到達登封城時,已是二更時分了。


    金童領著紅兒,來至嵩山客棧,對夥計道:“貴號有沒有二位少年書生投宿?”


    “有!有!請跟我來。”領著二人向裏走。


    胡玉蓮和柳絳珠投宿的房間,是在罌粟花房間隔壁。


    金童一看,不由一震,暗道:“這又壞了,都碰在一起,難免又要發生別扭。”


    夥計哈腰道:“二位公子就住在這房間。”


    金童點頭道:“謝謝你,請吧!”


    夥計躬身退去。


    金童輕敲了一下房門,道:“睡了麼?”


    胡玉蓮應:“沒有,進來吧!”


    金童將門推開,領著紅兒進人房中。


    胡玉蓮和柳絳珠乍見紅兒,都不禁一愕,同時將臉一沉,冷淡地不理不睬。


    紅兒忙搶上一步,向胡玉蓮和柳絳珠各福了一福,道:“小妹不懂事,剛才觸犯二位姐姐之處,萬祈原諒。”


    胡玉蓮和柳絳珠見紅兒忽然變得這等客氣,不由大感奇怪,心中雖是很不高興,但人家以禮賠罪,卻也不便再擺著臉孔不理。


    當下,同時站起還禮,道:“豈敢!豈敢!”語畢,同自向金童看來,意思是說要金童告訴她們,怎麼將紅兒帶到這裏來。


    金童裝著未見,伸手拖來一張木椅一坐,將背靠在椅背上,蹺起二郎腿,神態十分悠閑。


    紅兒碎步走至金童身旁,左手扶著椅背,微彎纖腰,道:“哥哥,我肚子餓了,叫夥計拿飯來吃好麼?”


    金童老氣橫秋地道:“唔!我也餓了,去吧,我要幾個菜,還要一壺好酒。”


    紅兒迴身對胡玉蓮和柳絳珠道:“二位姐姐要吃什麼菜!”


    胡玉蓮冷然道:“我們吃過了,你們請吧。”


    紅兒一旋身,像一隻蝴蝶似的,飄出門外。


    胡玉蓮冷笑著對金童道:“你們定好了房間沒有,這間不錯,要不要我們讓出來給你們作洞房?”


    金童道:“不必,叫夥計另開一間也是一樣。”


    “還是這間好,我們讓開好了。”轉向柳絳珠道:“走!這房間讓給他們。”


    金童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幾乎喘不過氣,好半晌,才收斂笑聲,道:“這下可把你們氣苦了吧?”


    胡玉蓮冷笑道:“笑話,三妻四妾由你娶,與我們何幹?”


    “不!我有你們二個嬌妻就夠了。”


    胡玉蓮一拍桌子,道:“你說話當心點!”


    金童嘻皮笑臉地道:“誰叫你們盡往歪處想?”


    “你把她帶來,不是要娶他麼?”


    金童將臉一整,道:“告訴你們吧,我是看她可憐,並恐她受不了這重大的刺激,自尋短見,已與她結為義兄妹……”


    “哦!”二女同時“哦”了一聲,方始體會到紅兒為什麼如此尊敬她們。二人的臉上,不自覺地,均飄上二片含著慚愧的紅霞,很不好意思地也笑了起來。


    胡玉蓮嬌嗔地道:“我看你越來越壞了。”


    “誰叫你們老不相信我,我剛才見你氣得臉色鐵青的樣子,真是高興極了,活該,這是不相信我的報應。”


    胡玉蓮半嗔半笑地道:“好哇!你記著。”


    “你是不是想報仇?”


    “你知道就是了。”


    “算了吧,我是同你們鬧著玩的,何必認真呢,我知道你們還沒有吃飯,讓我去多叫些菜來,今天晚上我們好好地慶祝一番。”


    胡玉蓮點頭道:“這倒是真的,為今日之會,天天都在擔心,而且還認了一個義妹,確值得慶祝,你點菜時替我叫個炒蝦仁。”


    柳絳珠接道:“我要一個炒雞丁。”


    “蝦仁,雞丁都有,不必再叫了。”紅兒說著,由外走了進來。


    柳絳珠熱情地迎上,握著紅兒的手,道:“你已作了童哥哥的妹妹,怎麼不告訴我們,害我們吵了一架。”


    紅兒忙一福賠禮,道:“真對不起,是哥哥叫我不要告訴你們,他說:要氣你們一氣。”


    胡玉蓮斜瞟了金童一眼,也上前拉著紅兒的手,道:“你哥哥不大規矩,常常在外麵沾花惹草,可是,我們查不到他的把柄,以後你得幫我們監視他。”


    “好,以後我一定會監視他。”


    金童笑道:“你別高興,她是我的妹妹,即使我有什麼無心之錯給她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們的。”


    四人嬉鬧著,夥計捧著許多酒菜進來。


    金童將窗下的一張八仙桌移至房的中央,幫夥計將酒菜置於桌上,再擺了四張木椅,四人各占一方,愉快地喝吃起來。


    這一頓酒,是幾人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一次,三女平時都很少喝酒,兩杯下肚後,三女的臉色,都像經雨桃花一樣,既紅又豔。


    隻有金童還算有些酒量,一連喝了好幾杯,仍不見臉紅,可是人往往是不知足的。


    金童忽然歎道:“這頓酒要是姑姑和三老在,那多好呀!噢!他們現在哪裏?”


    胡玉蓮道:“在廬山。”


    “在廬山?”


    “錢如命老人家說,是廬山獨翁把他們俘去的。”


    “廬山獨翁!姑姑也是被廬山獨翁俘去?”


    “是的,都是被廬山獨翁俘去。”


    “廬山獨翁為什麼俘他們,是否拿他們作人質,要挾我將扇給他?”


    “錢如命老人家說,其中可能有蹊蹺,大概是受人利用,絕非單純的要你的扇。”


    “啊!廬山獨翁乃武林碩果,數十年未理江湖之事,誰能利用他?那幕後主使者是誰?不是單純的要我寶扇,還有什麼目的?”


    柳絳珠道:“我們到達廬山後,自可知道,何必多加猜測。”


    金童點了點頭,舉杯喝了半杯酒,忽然將酒杯在桌上重重一頓,拍腿道:“糟!我忘了一些事。”又拍了幾個腦袋,道:“真糟糕,我怎麼會忘得一幹二淨。”


    三女同聲問道:“什麼事?”


    “銅菩提替我探查大會虛實,被古風道人等發覺囚禁起來了,聽說南華雙星也被他們認為奸細,關在少林寺內,下山時,竟將他們忘了。”


    柳絳珠道:“那怎麼辦呢?”


    “我得馬上趕迴少林寺,救他們出來。”


    “明天去不行嗎?”


    “不行,若被他殺掉可糟了。”


    “你膀上傷口不要緊吧?”


    金童摸了一下傷處,道:“不要緊。”


    紅兒道:“哥哥我同你去。”


    “不必,明天卯時就可迴來。”


    胡玉蓮道:“你吃幾個饅頭再去吧。”


    金童狼吞虎咽了兩個饅頭,即急告別,一出北門,即施展輕功,風馳電掣地複登嵩山。


    到達少林寺時,才四更剛過。


    寺前廣場,有二三十個和尚地搬運屍體,清理善後。


    寺內各殿,雖可看見燈光,卻十分靜寂。


    金童躲在一株虯鬆之後,尋思道:“偌大一個禪寺,我不能挨殿找尋,我得想個辦法才行。”


    金童想捉幾個和尚來拷問一下,但轉念一想:古風道人、幹古一指、清風真人、陰府聖君等,可能還留在寺中,若拷問不出所以然來,為他們發覺,我金童雖不怕他們,但銅菩提和南華雙星可就危險了。”


    他念及於此,暗道:“我還是先入寺一探,若找不到時,再捉幾人拷問不遲。”


    當下,乘廣場中的和尚不注意時,即猛一縱身,躍上殿脊,一殿過一殿,向寺的中央馳去。


    驀地,隱聞談話之聲。


    他心頭一震,忙煞步伏身,側耳細聽。


    忽聞一人怒道:“此次失敗,並非金童有什麼了不起,用是我們自敗的。”


    金童聞言,即聽出陰府聖君的聲音。不禁暗自慶幸道:“我猜得不錯,他們果然沒有離開。”


    “是呀!若不推萬年妖精為大會總督,由她獨斷專行,既然不能勝他,也不致敗得如此之慘,死傷百人之多。”是仁世大師的聲音。


    “若非萬年妖精獨斷專行,當他毀去會場機關這時,即用陣勢對付他,說不定早收戰果了,試看,僅‘羅漢’一陣,就幾乎將他廢掉,若用上‘九九陣’和‘南鬥陣’,饒他有三頭六臂,也必死無疑。”是千古一指的聲音。


    “那兩個書生也來得太巧了,各位可知他們是誰門下,小小年紀,功力竟不在你我之下。”這是清風真人的聲音。


    “阿彌陀佛,誰人門下,嘿!嘿!是兩個丫頭,那年長的是古道老叟的孫女胡玉蓮,年幼的是冥穀石腹中出來的丫頭,叫柳絳珠。”仁世大師一言,一頓!又道:“據本寺子弟的報告,我們走後,他們在下山路口處停留很久。本寺子弟聽他們說:那丫頭五招破陣的要訣,是離恨天君老魔教她的。”


    又聽清風道人的聲音道:“這失敗的原因,除萬年妖精獨斷專行外,我們保密的程度也不夠,否則,會場機關就不會被他們毀去,下次會時,在保密上麵,我們得特別注意。”


    “再說,後年中秋在冥穀爭奪武林盟主,本是一個好機會,但我覺得距今遠了一點,如待至後年,他的武功可能又要增進許多,我認為越快越好。”


    陰府聖君接著道:“對!我們何不將冥穀之會提前舉行?冥穀之會,是本門令主,九爪神龍,混世巨魔三人發起的,他們據說擬於後年之原因,是欲借這段時間精練‘兩儀神功’,殊不知‘兩儀神功’武功並不難練,我離山時,本門令主已練得差不多了。”


    飆道人道:“不錯,上月我見到混世巨魔時,據說,他也差不多了。”


    清風真人提議道:“他們既己練就‘兩儀神功’,我們就將後年中秋之期提前在明年正月十五,各位認為如何?”


    “地點呢?”


    “仍在冥穀。”


    “好!我們就這樣決定。”


    眾人既經議定,清風真人急又想起道:“誰負責通知三人?”


    古風道人道:“九爪神龍寶扇已失,他去也不去都無關係,混世巨魔方麵,由貧道和千古道友再走一趟吧。”


    陰府聖君道:“本門令主,我負責叫他依時赴會。”


    清風真人又道:“金童方麵,由貧道通知,其他各路朋友,希望各位順便邀請。”他忽然提高嗓子,又道:“冥穀之會,我們隻能勝不能敗,我們既有昨天之會的教訓,各位邀請朋友時,最好慎重一點,以免泄露大會秘密。”


    仁世大師道:“對!別再把奸細邀來,噢!關在‘洗心閣’的那些奸細,應如何處理?”


    金童一聽“洗心閣”三字,心頭一震,腦筋迴旋了幾下,頓時大喜,暗道:“啊!他們原來被關在‘洗心閣’,真是天從人原。”


    原來他第一次到少林寺找尋柳絳珠時,他姑姑也同時前來,把寺中和尚大部引去寺後菜園,他在寺中橫衝直撞經過許多殿閣,還記得“洗心閣”的坐落。


    當下,不想再聽下去,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悄悄地離開。


    “洗心閣”位於寺的西南,專用來關禁寺中的罪犯之所,是一個十分堅固的獨立屋,四周有二丈多高的圍牆,牆內滿植花草樹木,環境十分幽雅清靜。


    金童離開伏身之處後,提足十成真氣,施展輕身法,流星似的向西南射來。


    距“洗心閣”尚有一殿之遙時,忽見“洗心閣”的門前,有四個手執戒刀的中年和尚,來往踱步,顯係“洗心閣”的守衛。


    金童忙剎住前勢,伏身暗處,暗忖:“糟!有人看守,我雖可跳牆而入,但閣中不止銅菩提和南華雙星,若不知我的來意者,喝嚷起來,驚動看守的和尚,報知他們的掌門,難免又要血戰一場。”


    驀地,一條妙計闖入他的腦中,忙抬頭四看,隻見月色如銀,除那四個看守和尚外,並不見另有人影。


    他提氣一縮身,跳落地上,沿著壁腳,向四個看守和尚匍匐前進。


    至距四和尚約三丈外時,悄悄地在胸間掏出四枚製錢,運指猛然一彈,“卜卜”數聲正中四和尚穴道。


    四和尚被製錢打中穴道,各隻“哼”了一聲,即昏倒在地。


    金童不敢怠慢,躍至四和尚身旁,即將四人搬至偏僻暗處,將其中一人的僧衣脫下,穿在自己身上,又將鞋襪也換了,之後,取了一頂僧帽戴上,拾起一把戒刀,大搖大擺地向“洗心閣”走去,儼然是一個年輕和尚。


    進入圍牆之內,為至“洗心閣”的門前,見閣門是生錢鑄的,門環上有一把足有十來斤重的銅鎖。


    他皺了皺眉,暗道:“我看要悄悄地將三人救走是不可能了。”


    心語一落,剛欲伸手將銅鎖扭掉——


    但當他剛伸出左手時,驀然一陣步聲傳來,聞聲判斷,似乎不下十人之多。


    他心頭一震,暗道:“莫非是仁世等前來處這些犯人?”


    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急忙伸手將銅鎖一扭,“卡喳”一聲,銅鎖雖被他扭掉,門上鐵環卻被扭斷一隻,從容地推開鐵門,運目一看,見裏麵,橫三豎四,躺著足有二十人之多,每人都上了指頭粗的手銬和腳鐐,披頭散發,神情萎頓,金童立即將門推開,視若無睹,一動不動。


    門內臭氣衝天,使人嗅之欲嘔!


    金童愕了一下,暗道:“這可糟了,哪一個是銅菩和南華雙星呢?”


    忽然,十餘人自外走入圍牆之門。


    金童側首一看,正是仁世大師,清風真人等十餘人。


    金童模仿和尚的動作,一手握刀,一掌豎於胸前,對眾犯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快起來,本寺掌門方丈及清風道長等前來看各位。”話畢,閃至門側,半彎身子,又宣了一聲佛號。


    仁世大師等十餘人,見鐵門大開,都感奇怪,同時探首向裏望了一望。


    仁世大師道:“就你一人在此看守麼?”


    金童躬身答道:“是的,師兄們在外麵巡視。”


    “鐵門何以打開?”


    “弟子見師祖前來,知道師祖要查看犯人,故預先打開門等待。”


    陰府聖君道:“唔!你很聰明,不過,膽子太大了些。”說著,跟著眾人進入門內。


    一陣惡臭撲了出來,十餘人都不由一皺眉頭,以手掩鼻,猶豫不前。


    千古一指道:“這裏黑黝黝,臭氣逼人,怎麼審法?還是指到外麵審吧。”


    古風道人道:“時間不早了,我看明天再吧?”


    陰府聖君冷笑道:“依我說,通通殺掉算了。”


    清風真人道:“無量壽佛,不可,這二十餘人中,必有冤及者,我們不能拿人命當螻蟻。”頓了頓,繼道:“無論這裏審或外麵審,今晚一定要審明白,犯者殺,冤者放,決不能久延。”


    古風道人道:“道兄是恐金童前來救他們麼?”


    “不見得沒有此慮。”


    “他若要救他們,破陣後就不會揚長而去。”


    “即使他不來,也必須早些解決,免得拖泥帶水,其中冤者,多受煎熬。”


    忽然,一個犯者怒聲罵道:“入你娘的,要殺就殺,有什麼好審?”


    備人運目循聲看去,見發話之人,是個粗眉大眼,長相十分兇惡的和尚。


    陰府聖君桀桀笑道:“你銅菩提罪證確鑿,已無什麼審頭了,嘿嘿……”


    銅菩提怒道:“他們也都是金童的探子,快殺吧……”


    “胡說?我是冤枉的,我不是金童的探子。”一個犯者骨碌坐起,急急截斷銅菩提的話尾。


    另一犯者接著道:“我也是冤枉的,我根本不認識金童。”


    銅菩提道:“陰府聖君,你小心俺變鬼要你的命!”


    陰府聖君嚼嚼笑道:“我就殺了你,你快變鬼來要我的命吧。”


    話畢,退出鐵門,向金童一揮手,道:“小和尚,你去替我將銅菩提拖出來!”


    金童彎腰一禮,道:“遵命!”提著戒刀進入鐵門,直向銅菩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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