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姻迴憶著自己初次被他擄到高位之上的情景,對於瑤疆的話,也隻是過耳一笑。
不必過多問詢和解釋,總之在旁人的眼中,以為她真成了遇燼的唯一,或許以後對於她在勍宗山寨生存來說,是一件好事。
檀姻的長發(fā)在瑤疆的手裏擺弄著,不多時便梳成了好看的模樣,她抬手摸著上麵別著的白玉響鈴簪,瞧著銅鏡裏昨日和現(xiàn)在這天差地別的裝束,讓她一時間有些恍惚。
如今她雖外表打扮的光鮮,但走路時,身上那不斷傳來的困乏感,也是實打實步步戳心的。
這是她頭一次在白日裏出門,現(xiàn)下趁著天亮,也暗暗的將周圍的布局都仔細納入眼簾。
勍宗山寨四處環(huán)山,高處煙霧繚繞,虛虛實實,讓人看不真切。
遇燼的院落裏,佳木蘢蔥,奇花爛漫,圍著的牆頭砌成了高低起伏的波浪狀,中央的壘砌的山石中水瀑逶迤傾瀉,在池水中泛起陣陣漣漪。
沿著曲折遊廊一直走著,熹微的日光也逐漸被房梁遮去,陰暗潮濕的空氣愈發(fā)濃烈,原本清冽幽香的氣息越是靠近寨中,腥甜的血腥味就越重。
勍宗山寨的大堂,上麵遍布如皇宮一般的琉璃瓦,單從外觀看去,恢弘大氣。
門口是金黃色銅製大門,頂上懸著墨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麵鸞翔鳳翥的提著“勍宗”兩字。
若不是知道裏麵是狼窩虎穴,初來者怕是要被這裏的華麗迷了眼。
大堂門口的嘍囉,如今看見檀姻時,還稍稍俯身示意,她抬腳踏過門檻之時,便一眼瞧見了坐在金色虎紋寶座上的遇燼。
他一身慵懶,身子依靠在座位上,手肘撐著一枚玉如意,修長的指尖頂在他的額間,半闔著眸,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
許是覺察到了檀姻已到,他這才緩緩掀開眼簾,視線挪到了她所在的位置。
遇燼唇角浮出一抹涼薄的弧度,瞥了一旁的嘍囉一眼,那人便匆匆朝著大堂側處而去。
今日的大堂,倒是比檀姻初次來的時候,血腥味更重了些,隻不過她四下卻並沒有瞧見有俘虜所在。
檀姻正走神間,腳尖踢到一個硬物,她詫異低頭,眼見一個慘白帶血,還帶著禦林軍盔殼的頭顱,不知什麼時候滾到了她的腳旁。
她渾身像是倒血了一般,頓時驚懼出聲,腳步朝後虛攤的踉蹌幾步,又被一個東西絆倒。
她手間也正觸碰到另一具無頭軀體,瞧見的一瞬間,檀姻唇間煞白,連唿吸似乎都將要停止。
直到高臺之上的人,仰頭大笑了起來,才讓她短暫迴神兒。
遇燼站起身撣了撣大氅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朝著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而來。
他最終在她的身前站定,踢開地上的頭顱,事不關己的朝著檀姻攤開手掌,似是想要將她拉起一般。
檀姻現(xiàn)在猜不透他到底想要看自己什麼反應,猶豫之下,還是抬起了手。
不知他是嫌她耽誤時間還是怎地,又換了一隻手遞到了她的麵前。
溫熱的掌心交錯之時,檀姻的手中觸及一個濕潤發(fā)涼的段落,遇燼將那東西塞到她的指尖,讓她裹好,這才收迴了手。
她縮迴手臂攤開掌心,隻見裏麵是一截斷指,斷指上還有上京禦林軍烙下的專屬標誌。
“啊——”檀姻驚懼之餘,手一抖,將那東西又丟了出去。
遇燼唇上揚起一抹嗜血又諷刺的笑意,“怎麼?你的同僚迢迢趕來,不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