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印星君”潘得壽側(cè)頭望過去,隻見右麵是—道十分陡峭的斜坡,坡的背麵不清楚,但這一麵卻隻能容得下兩人並肩衝上,隻要在坡上麵據(jù)守,大概足可以對敵人構(gòu)成—定威脅,當(dāng)然,那要比打一場混仗情勢上好多了。
“火印星君”潘得壽突伸左手扯開係著披風(fēng)帶子,立刻便把披風(fēng)抖落,就在他把紫黑色披風(fēng)迎著右麵一群灰衣人拋過去的同時,狂喝一聲:“走!”
據(jù)守在潘得壽四周的蘇傑四人也相繼有了反應(yīng)——
蘇傑一腳踢在馬屁股上,那馬一聲叫,灑開四蹄便往人層中衝過去,他已緊跟在潘得壽身後往斜坡上衝去……
“黑熊”陶其中就在敵人閃晃中斜刺裏反往前方殺過去,雙刃斧抖出七道冷芒自不同方向欺身而上,口中狂吼如野熊咆哮:“殺!”
“花蟒”姚剛與“灰狼”石仙人便不約而同的閃擊在潘得壽的身後,對於圍撲上來的灰衣人,遠(yuǎn)劈近拒,光景是在為潘得壽斷後!
鬆林裏突然傳來一片哀鳴,其中那聲尖吭得宛似地獄鬼號之聲特別令人心悸。
哭聲傳遍鬆林,就像世界末日的到來,隻見“哭主”戈超生舉著兩隻骷髏頭交互撞擊起來……
骷髏撞擊發(fā)出“咚咚”響聲,不旋踵間,四五十名灰衣大漢便隨聲附合,有的應(yīng)聲而叫,有的敲擊著手中枯骨,緩緩的往山坡上麵圍過去——
不錯,這道山坡上麵確實易守難攻,除非能飛崖越澗,否則,想要從正麵攻擊,免不了重大代價——
山坡上的背麵,千仞陡峭宛如刀削,低頭下望,深澗便在足下二十餘丈遠(yuǎn),別說是人,便猿猴也難攀登——
此刻——
“火印星君”潘得壽一足踩在石頭上,他遊目四下看了一眼,沉聲道:“據(jù)守不是辦法,攻擊才是手段,你們想想看,我們用什麼方法才能殺敗眼前之?dāng)??br />
“黃鷹”蘇傑望望山坡下移動的灰衣人,沉重的道:“是個以一對十的局麵,我們?nèi)舨粍觿幽X筋,真怕要吃大虧!”
“黑熊”陶其中冷冷的道,
“操,拋頭顱為的是全忠,灑熱血求的是義字,一身臭皮囊便血流五步倒在金家樓地頭上,也得挺直脊梁,不畏不屈!”
“灰狼”石仙人冷哼一聲,道:“他媽的,便真要拚命,石大爺少說也要弄他十個八個墊底!”
潘得壽重重的沉聲道:“我要聽聽你們攻擊的辦法,盡說狠話有個屁用,沒得倒浪費時辰!”
“花蟒”姚剛橘皮麵猛的一抖,道:“眼下我們憑借的是一條心與滿腔熱血,如何對敵下手,便憑二當(dāng)家一聲吩咐了!”
潘得壽望望十丈的山坡下麵的灰衣大漢們,冷然一瞧,緩緩的道:“你們看看那批沒有人味的王八蛋,既不攻來,又不退走,活像他媽的一群陰兵!”
就在這時候,遠(yuǎn)處移動不已的灰衣大漢中突然閃出一人,潘得壽一眼便看出正是“骷髏幫”副幫主“哭主”戈超生,隻見姓戈的走到斜坡下麵十幾丈遠(yuǎn)處,雙手下垂,仰起那張愁雲(yún)慘霧也似的團(tuán)團(tuán)麵,張口連聲痛哭起來……
他哭聲如泣卻不見淚,哀號淒慘而中氣十足——
原來他是以哭聲聚集真力運功,雙手推枯骨微微顫抖不已……
山坡上麵,潘得壽“咯嘣”一咬牙,沉聲對四近衛(wèi),道:“坐圍愁城,不是辦法,扼守山頭,又能支撐多久?媽的,倒不如把力量扭結(jié),一鼓作氣的先衝殺一陣——”
“黃鷹”蘇傑立刻齊聲道:“二當(dāng)家怎麼說,我們就怎麼的!”
“花蟒”姚剛一愣之後,又道:“他奶奶的,要學(xué)常山趙子龍,敵人陣中不要命,二當(dāng)家,姚剛打前陣!”
潘得壽忙沉聲,叱道:“姚剛,你別他娘的像個火銃子,火尚未點,你便要響了?須知我們這裏就是五個人,任誰死傷便等於敵人死傷十個,既傷不得更不能死,真要免不了一死,便死在敵人屍體上麵——”
姚剛愣愣的望著潘得壽,道:“二當(dāng)家,怕死非好漢,好漢便不怕死,眼前這點陣仗遠(yuǎn)嚇不了我姚剛!”
潘得壽重重的道:“金家樓本就沒有孬種,問題是我們之間若有一人倒下,其餘四人便立刻倍增壓力了!”
“灰狼”石仙人低沉的道:“二當(dāng)家,眼前是衝鋒陷陣,誰也保不住自己不挨刀!”
冷冷的望著坡下麵,潘得壽道:“你們給我聽仔細(xì)了,我們一旦發(fā)動,由我在前麵率領(lǐng),右麵姚剛,左麵蘇傑,三人形成扇形殺過去,石仙人與陶其中二人以斷後與支援為主要手段,我們彼此間隔絕不能超過三丈遠(yuǎn),聽我的暗示,大家便立刻合力再衝上山坡來,絕不可戀戰(zhàn)!”
蘇傑的臉上充滿了忿怒,道:“二當(dāng)家,如果有機會痛殲敵人,難道也要放棄機會?”
潘得壽黑而清臒的麵孔上一片陰森冷漠,他沉緩的道:“蘇傑,我記得自從你跟著我辦事以後,我便不止一次的告誡過你,任何殺伐,目的便是求勝,而殺戮的本身內(nèi)涵便充滿了殘酷的血腥與原始的怖烈,麵對強敵,我們必須求勝,而求勝的先決條件,便是堅固自己的實力——”
蘇傑忙點點頭,道:“二當(dāng)家的意思我懂,實力就是致勝的本錢,盲目的拚殺是為蠻幹!”他有些汗顏的又道:“二當(dāng)家的教訓(xùn),屬下謹(jǐn)記不忘!”
戟指著坡下,潘得壽道:“你們看清楚,‘哭王’戈超生身邊跟的十二灰衣大漢,模樣長的十分威猛,我擔(dān)心的就是他們——”他一頓而又沉重的道:“情況十分明顯,實力上我們就比不上人家,再說就敵情而言,這批家夥似乎有意把我們擋在這裏,雖然我們選定這處山坡上,但在衝上來的時候,敵人好像並不擔(dān)心什麼,甚至有意放水……”
“灰狼”石仙人咧著毛嘴,道:“可能就是二當(dāng)家說的,敵人有意要我們上坡頂!”
潘得壽環(huán)視著四周,道:“敵人忽略了一件大事.一件不該忽略的事,那便是我們的一腔熱血與不怕死的決心,媽的,可好,對我們而言,又何嚐不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局麵?當(dāng)我思考著眼前的形勢之後,首先我要你們不可自亂陣腳,予敵可乘之機,為了“金家樓”的精神,為了那股子不畏不屈之氣——“他已高舉著手中那支鬥大的刀輪,緊握著,雷一般的大吼:“跟我殺!”
潘得壽展開身法,猛虎下山般的往坡下灰衣人群中衝殺,在他的右麵是姚剛,左麵蘇傑,緊隨在後麵的便是石仙人與陶其中二人——
從山坡下望上去,五條人影,躍身騰起,瞬息之間已衝入迎擊而來的一批灰衣人群中,兵刃撞擊與吼叫怒喊聲,猝然夾雜著聲聲淒號,斜坡上已經(jīng)形同了修羅場!
人影的閃晃在跳動不已,紅光交互飛閃,就在一片哀號的哭泣裏,那支支鬼氣森森的骷髏爪,映照出仿佛來自幽冥的僵屍,樹影的掩映下,這批灰衣人便顯得栗怖,就如同他們原本就是一群厲鬼!
長身而逃,起而倏閃,潘得壽隻雙腳落地的剎那間,已舉手劈翻了四名灰衣大漢,上身猝偏,讓過三支骷髏爪,右足彈縮,又一名灰衣近身大漢怪吼著打橫猝出——
身右麵“花蟒”姚剛虛撲而上,雙刃斧動旋如電,刃芒灑出一片極光裏,“嘣”的一聲,已劈碎一個灰衣大漢人頭,左手牛角短刀便在他齜牙咧嘴中從另一灰衣人肚皮裏拔出來,那股子熱唿唿又黏嘰嘰的鮮血,便血箭一般的緊跟著牛角刀的拔出而標(biāo)出一丈外!
啊!“哭王”戈超生正率領(lǐng)十二兇漢往這麵掩殺過來。
潘得壽沉聲道:“跟我遊擊,避實蹈虛!’
潘得壽說的實當(dāng)然指的是戈超生與他的十二武士,至於虛,那便是其餘的灰衣大漢們了——
此刻,潘得壽可真認(rèn)的準(zhǔn)分得清,他見戈超生哭嚎著一路追過來,他便繞著大圈子一路衝殺,五個人絕不與戈超生十三人照上麵——
當(dāng)然,為了達(dá)到這一目的,潘得壽絕不在一個地方稍微逗留,更不留戀戰(zhàn)果而擴(kuò)大戰(zhàn)果——
於是,從遠(yuǎn)處看,潘得壽五人宛如五頭猛虎入羊群,左咬右啃的一路便放倒十幾個灰衣大漢,等到戈超生與十二武士即將圍上來的時候,潘得壽一聲大吼:“走!”
五條猛虎也似的怒漢便在這一聲“走”,立刻勁急的躍上那道斜坡頂上麵——
“黃鷹”蘇傑與“花蟒”姚剛二人便分守在坡正麵,雙刃斧滴著鮮血,二人已仰麵哈哈狂笑起來……
鬆林中突然哭聲大震——
山坡下麵戈超生雙肩聳動,哀號淒慘,麵上無淚,反倒是滿麵紅光,看的姚剛大罵,道:“操他姥姥,這算什麼武功?”
一邊,蘇傑嘿嘿笑,道:“蠻夷邪道特別多,老子見怪不怪,照上麵一樣宰活人,操!”
“火印星君”潘得壽上得坡頂,猛迴頭便伸手摸了一把麵上濺的敵人鮮血,清臒的臉上泛紅,沉聲對山坡下麵哀叫的戈超生,道:“戈超生,你這次率人侵入遼北,目的何在?”
樹林中哭聲立止,一片鴉雀無聲,戈超生的雙臂分開,麵向坡上,啞著聲音,道:“潘二當(dāng)家的,你真的想知道嗎?”
潘得壽大刺刺的走前一步,道:“不錯,希望你實活實說!”
“哭王”戈超生以袖抹廠一下臉盤,對於附近地上的死傷連多看一眼也沒有,緩緩的道:“我大漠骷髏幫走入遼北地界,沒有什麼目的,隻是順天應(yīng)人,消滅金家樓,如此而已!”
潘得壽仰天—聲哈哈,道:“就憑你們?狗屁!”
“哭王”戈超生道:“兩百裏內(nèi),我們已開始圍困金家樓,隻待把金家樓幾個頭頭擺平,一統(tǒng)遼北已是指日可待了,哈……”
他笑的比哭還難看,如果隻看他的麵,真以為戈超牛在發(fā)瘋——
潘得壽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老皮,你們順的是什麼天?又應(yīng)的是何人?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們那副德性,也敢到遼北來撒野!”
不料戈超生一聲大哭,狀似拭淚的道:“金家樓黑道一霸,明吃暗搶三十年,遼北沒人敢反抗,你們應(yīng)該明白,所謂三十年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金申二家已到了偃旗息鼓的時候,金步雲(yún)一戰(zhàn)而已,金少強又被姓展的殺手砍死,隻有個金寡婦尚自苦撐局麵,便金寡婦如今……”
他未說下去,反倒是仰天一聲尖嚎——
潘得壽五人還要他說下去,這時戈超生突然不說,立刻追問道:“戈超生,你們把我們樓主怎麼樣了?”
戈超生尖而啞的號了三聲,道:“快了,快死了!”
潘得壽心情一鬆,因為,至少樓主這時候尚還活在人世間,那麼,就有希望找出樓主下落了!
他一念及此,便又沉聲道:“戈超生,你說大漠骷髏幫入遼北是順天應(yīng)人,請問你們應(yīng)的是什麼人?”
戈超生嘿嘿一聲怪叫,道:“應(yīng)的是受過你們欺淩的武林豪傑,吃過你們虧的江湖好漢,姓潘的,你們應(yīng)該知道當(dāng)今道上有多少哥們希望看到金家樓的巨廈傾倒,更有多少人望眼欲穿的等著抽你們的筋剝你們的皮!”
潘得壽雙目淩厲的嘿嘿冷笑,道:“戈超生,如果潘大爺猜得不差,你說的這些人物大概就是前次夥同金家樓那批叛逆,他們在死傷累累,一些好處也未奪得之下逃之夭夭的那批混帳王八蛋了!”
戈超生雙肩一橫,吼道:“上次金家樓之事與這次不同,但卻是打倒金家樓的延續(xù),消滅你們這些兇頑的重演,在你們而言,似是塵埃落定,金家樓又將趨於興旺,但我們卻以為勝負(fù)未分,成敗言之尚早,姓潘的,你應(yīng)該體會出我的話意吧!”
潘得壽一聲怪吼,道:“戈超生,你的話誠然不錯,你們既然來了,而且也已開始暗中對我們下了毒手,當(dāng)然尚無法判定勝負(fù)出來,不過日前你應(yīng)該也在心中有個底兒 ——”他揮著手中一對鬥大刀輪,又道:“看你們隻在我牛刀小試之下倒了一地,難道你就不為這些為你效命之人加以安慰或掩埋?難道你對這些為骷髏幫流盡最後一滴血的人物,不感到傷心或內(nèi)疚?”
突然仰天一陣大哭,戈超生尖聲吼道:“姓潘的,你難道是頭豬?世人哪有不死的?而死對於一個人既是免不了的必經(jīng)之途,他們之死不正是每個人應(yīng)走之路嗎?”
潘得壽嘿嘿冷笑,道:“他媽的,你們這是什麼高論?真新鮮!”
戈超生立刻叱道:“你放屁,什麼叫新鮮?我看並不新鮮!他們既然死了,我便無能為力,不過我卻在他們死後便多少為他們找迴些什麼,以慰他們在天之靈——”他—聲哀號,又道:“我要你們對自己製造的血腥付出應(yīng)付的代價——”
潘得壽一聲梟叫,道:“戈超生,你還等什麼?潘太爺在此侯教了,兒!”
於是,戈超生身後兩條人影鷹隼般飛起,雙雙直往山坡上麵衝過去,二人手中各握著一把枯骨爪與骷髏頭——
可真夠快疾,兩個人尚未撲到山坡上,“黃鷹”蘇傑與“花蟒”姚剛便已騰身而下,雙方一經(jīng)接觸,便不要命的一輪猛砍狂打——
山坡上麵,潘得壽三人無法下來支援,便山坡下麵戈超生等一批灰衣大漢們也隻能尖哭哀叫著揮著手中枯骨爪。
蘇傑迎擊的是個瘦高形大漢,這人生了一雙吊喪眉,嘴邊兩撮小胡子看上去宛似裝上去的,他每遞一招,便發(fā)出一聲哀鳴!一種聽似是無奈的叫聲——
蘇傑的雙刃斧出手便是十一斧砍向不同方向,空中一陣叮咚聲,便見碎芒四溢,光影炫閃,敵人突然閉口不再出聲,便在二人騰空相遇在半空的剎那間,突然一聲悶響,瘦大個子高舉的骷髏頭骨橫裏疾閃,一點寒星“錚”的便往蘇傑麵門飛去——
真玄,“黃鷹”蘇傑絕想不到那個枯骨頭殼內(nèi)尚有暗器機關(guān),此時人處空中,唯一辦法便是偏頭揮刀了!
牛角短刀疾撥如電,卻仍慢了半分,寒星勁力極強的打過來,“噗”的便紮入蘇傑肩頭!
空中怒翻三個空心斤頭,蘇傑人未落地已大叫道:“小心敵人那個頭殼中暗器!”
便在這時候,“灰狼”石仙人平飛而越過騰空上來的蘇傑,口中罵道:“他奶奶的,石大爺來侍侯你!”
瘦大個子想不到那支枯骨釘未打中蘇傑的麵門,便暗中為蘇傑的反應(yīng)之快而喝聲彩,他一足剛點地,一把雙刃斧已當(dāng)頭劈落下來!
枯骨爪硬往上擋,空中一聲“當(dāng)”,隻見火花點點,而石仙人的左手牛角短刀已平掃而上,瘦大個子的吊眉一揚,正待迴身再發(fā)暗器,石仙人已旋身暴踹右足,“嗵”的一聲把大漢踢落在山坡下麵——
石仙人的一腳力道相當(dāng)猛,跌滾在坡下的瘦大個子撐地未能爬起來,卻齜牙咧嘴的拍打著地……
就在這時候,另一壯碩灰衣兇漢已撲到石仙人麵前,他磔磔怪叫,道:“別得意太早,郭大爺領(lǐng)教了!”
石仙人更不答話,揮斧便砍——
“花蟒”姚剛力戰(zhàn)另一灰衣人,二人各有勝負(fù),那姚剛一雙銅鈴眼盡赤,虯髯飛張,每砍一斧便口中發(fā)出喝叱之聲,直把灰衣壯漢逼得連連後退,便等到灰衣壯漢的枯骨頭殼指向姚剛的時候,姚剛便稍有顧忌的往山坡上退——
潘得壽已替蘇傑拔出肩頭上的枯骨釘,隻見那根枯骨釘不過兩寸,顏色宛似骷髏,呈三棱形狀,但若仔細(xì)看,才知道是生鐵打造的——
山坡下麵,“哭王”戈超生已梟叫道:“潘得壽,你還不棄械投降?嗚……”
潘得壽大怒,道:“金家樓隻有斷頭鬼,沒有投降人,姓戈的,你他媽的應(yīng)該一邊去哭吧,我說兒!”
戈超生啞聲又吼,道:“五人已傷其一,我這裏尚未施出全力,姓潘的,難道非要血流五步你才甘心?”
“咯嘣”一咬牙,潘得壽已惡狠狠的道:“便血流五步,老子也要找他個三五十人替我墊棺材底兒,姓戈的,你可要琢磨定了!”
戈超生一聲奸叫,道:“潘得壽,你個失心瘋老狗,我馬上要你成為階下囚,斷頭之鬼!”
潘得壽冷哼了一聲,毫不示弱的道:“孩兒們,狠宰!”
便在他的吼叫聲裏,鬆林中傳來一片哭聲,淒厲的嗚鳴怪叫,聽來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半山坡上四人捉對拚殺中,戈超生突然狂叫道:“你們退下來!”
聲音不高,但聽的人耳膜嗡嗡響.那正與姚剛殺得血水四濺的壯漢,猛古丁一個倒栽斤鬥翻落坡下,才看到這灰衣武士的左手背上掉了一片鮮血!
與石仙人拚殺的姓郭灰衣人,也在此時平飛向山坡下,於是,又見十二武士分站在戈超生身邊——
“哭王”戈超生戟指著潘得壽,吼道:“潘得壽,戈大爺向你挑戰(zhàn),你若怕死便窩在上麵當(dāng)你的縮頭烏龜吧!”
潘得壽老奸巨猾的仰麵一聲梟笑,道:“戈超生,憋不住了,是嗎?千萬要沉住氣,須知天燥有雨,人躁有禍,難道你要把老命丟在遼北?”
戈超生雙手端著兩支枯骨頭殼,已開始舉步往山坡上麵走來,他灰蒼蒼的麵上罩著哀哀寒霜,足下發(fā)出沙沙響聲,宛如踩碎巖石般十分有力,口中狂怒的道:“且讓我們在這山坡上賭一賭個人的造化吧,潘二當(dāng)家的?”
“火印星君”潘得壽絕不相信敵人會舍長取短,隻找上自己一人拚命,姓戈的必然在玩陰險,施奸詐,也許他要誘自己入他的圈套吧?
“黑熊”陶其中猛古丁一聲厲吼,道:“戈超生,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與我們二當(dāng)家對手過招?陶大爺送你上路綽綽有餘了!”
陶其中那黑粗壯碩身體往前便衝,山坡下麵,戈超生一聲哀鳴似哭的道:“潘得壽,你這個老混蛋,你怕了?”
潘得壽突然大吼一聲,道:“黑熊,你給我迴來!”
陶其中聞聲迴頭,道:“二當(dāng)家,別聽他窮吒唬,屬下十招之內(nèi)將這個沒人味的混蛋擺平!”
潘得壽咬著牙,聲音出自牙縫,道:“我叫你迴來便迴來,聽見沒有?”
陶其中忿然的往山坡下瞄了戈超生一眼,罵道:“操你娘——”
又是一聲哭叫,戈超生連雙頰也羞得通紅,他咧著似哭又笑的嘴巴,道:“潘二當(dāng)家的,你接受戈某的挑戰(zhàn)了?嗚……我偉大的潘二當(dāng)家,那便下來吧!”
潘得壽用力搖著頭,道:“你的挑戰(zhàn)隻是你的—項陰謀,戈超生,難道不是?”
戈超生雙手各持著—支枯骨頭殼,他把雙臂一分,道:“一決牛死,各憑本事,各出奇謀,全憑修為,如果你尚有所顧忌,姓潘的,你便不配是金家樓二當(dāng)家,迴老家抱孩子去吧!”
潘得壽心中早打定主意了,他絕對不為戈超生的幾句話而有所動搖,此刻,他嘿嘿一聲冷笑,道:“戈超生,你既如此說法,潘得壽便接下你的挑戰(zhàn)了!”
好淒厲的一聲泣叫,戈超生道:“潘二當(dāng)家,下來吧!”
潘得壽遙指坡下—片草地,道:“戈超生,你我就在那裏決一死戰(zhàn)吧!”
戈超生心中—喜,那片草地足有百丈方圓,距離這山坡上麵也有三十多丈遠(yuǎn),如果把這五個兇漢圈在那地方,便足以—舉圍殲——
緩緩的,戈超生迴轉(zhuǎn)身子,一步步十分篤定的先往那片草地上走去,跟在他身後麵的便是他的近衛(wèi)武士,三十多個灰衣漢子也緩緩?fù)屈I移動……
草地原是在鬆林坡邊,到了草地上,便等於走出鬆林坡,但潘得壽卻並不想就此離去,他有目的留下來,因為他一定要探明樓主被敵人擄在何處,而知道這件事的人,首推“大漠骷髏幫”副幫主“哭王”戈超生——
另一項目的,他要嚴(yán)懲這批灰衣人,為了金家樓,更為了繼往開來金家樓主的聲威,戈超生非死不可——
此刻,戈超生已將到那大片草地上,順著山道延長的灰衣人隊形尚在鬆林中。
潘得壽已低聲對蘇傑,道:“老蘇,你的傷處如何?”
“黃鷹”蘇傑一聲哈哈,道:“說不痛那是騙二當(dāng)家,但若說痛的要躺下來,便再中上十支八支也不見得,二當(dāng)家,你有任務(wù)盡管吩咐!”
潘得壽重重的點點頭,道:“好,我們照原計劃,再下去樂他一陣!”
姚剛低聲問:“二當(dāng)家不是要同那哭小子決戰(zhàn)嗎?”
潘得壽冷嚀一聲,道:“決戰(zhàn)應(yīng)在大漠骷髏幫的大門口,此地絕非決戰(zhàn)之地……”他一頓又是一聲冷笑,道:“你們沒聽姓戈的剛剛所言?決一生死之戰(zhàn)包含了諸多條件,武功隻足其中之一,心機才是取勝之道——”
現(xiàn)在,山坡上麵五個黑衣大漢飛一般的撲下山坡,轉(zhuǎn)眼便追上那批走在山道上的灰衣人,一開始,那些灰衣人見潘得壽五人撲過來,以為是要往草地上走,紛紛往山道兩邊讓去,不料潘得壽五人走到—半,突然隊形轉(zhuǎn)變,走在後麵的“黑熊”陶其中與“灰狼”石仙人,二人在聞得前麵潘得壽一聲石破天驚也似的吼:“狠宰!”
立見斧刃成層,刃芒成林,五個兇神便向附近灰衣人狂砍狂殺過去,一時間,鬆林子裏灰衣人突然遭受如此襲擊,便拚死力戰(zhàn),但事出突然,單就死在潘得壽那對鬥火刀輪之下灰衣人便在六七個——
搏殺在鬆林裏麵展開,淒厲的慘號聲此起彼落,那而,剛在草地上站定的戈超生突聞鬆林中傳來怒罵與淒叫,立刻知道自己反上了潘得壽的惡當(dāng),不由得唿天搶地一聲哀鳴,展開身法直往鬆林中卷進(jìn)來——
戈超生的疾轉(zhuǎn),立刻帶動他的十二武士,一行便狂吼哭喊起來……
戈超生邊騰身邊大叫,道:“潘得壽,你是個不可原諒的畜牲,我要把你化為膿血臭水。
鬆林裏麵,潘得壽已陰寒的狂笑著大叫:“走!”
於是,就在戈超生一行撲進(jìn)鬆林中的剎那間,潘得壽五人便毫不戀戰(zhàn)的紛紛又撲上那道斜而又陡的山坡上麵!
潘得壽往坡上麵猛—站定,便立刻沉聲問道:“這一戰(zhàn)你們各自放倒幾人?”
“花蟒”姨剛立刻迴道:“迴二當(dāng)家的話,姚剛一陣亂砍,哪還記得砍死多少?倒是濺了不少敵人鮮血!
潘得壽沉喝道:“胡說八道,你連殺幾個人也不清楚?糊塗!”
蘇傑立刻應(yīng)道:“屬下追殺五人,至少有三個是死定了!”
點點頭,潘得壽又問陶其中,道:“你呢?”
陶其中咧嘴—笑,以袖拭去麵上的血汗,道:“四五個吧!”
潘得壽怒叱道:“四便四個,五就是五個,為什麼……”
陶其中立刻又道:“二當(dāng)家有所不知,屬下隻往敵人身上招唿,砍了便走,是死是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山坡下麵,戈超生已在狂吼淒叫道:“潘得壽啊,潘得壽,你是個不講信義,不遵約定,亂七八糟的混帳王八蛋,你……你……給戈大爺下來!”
坦然一聲狂笑,潘得壽道:“戈超生,你罵吧,罵是不會得到勝利果實的,所以我勸你別在山坡下麵吹胡子瞪眼睛,好像潘大爺刨了你戈家的祖墳!”
戈超生又罵,道:“你娘的老皺皮,我們約定草地上比武,你為何中途對我的部下下手?”
一笑,潘得壽道:“戈超生,我們這是兩軍對陣,關(guān)係著雙方門派的勝負(fù),而非你我二人恩怨,老子同你決什麼?又鬥什麼?嗯?”他一頓又道:“再說你閣下也曾言明,雖然決鬥,卻也摻含著機智與謀略,而武功隻是其中之一,所以我便在你的提醒之下,違反你的企圖而又附合我自己的心願,做了你十幾個手下人,如此,方減輕你對我們的優(yōu)勢人力,這能說我玩詐?”
戈超生氣得又是一陣大哭,也許這一次的痛哭是出自他內(nèi)心吧?隻見他抖顫著雙手,雙腳忿然一陣狂踢,隻把個鬥大石頭踢得石屑紛飛……
潘得壽猛然一聲大吼,道:“戈超生,你他媽的哭吧,老子拿它當(dāng)歌聽!”
哭聲立止,戈超生怒罵道:“潘混蛋,決鬥之事你認(rèn)定不幹了?”
潘得壽指天指地吼道:“哪個王八蛋不幹,不過地點有待商榷!”
戈超生重重的道:“地點不是你指定的嗎?”
潘得壽嘿嘿一聲笑,道:“剛才隻是對你這位哭王略施小計,目的在翦除你的羽翼,這次便不同了,因為你的乖張行為令我不愉快,所以我決心要收拾你了!”
戈超生冷硬的一僵,道:“快說,你怎麼決定?”
潘得壽指著山坡上麵,道:“你我就在這山坡之上,一分高下,戈超生,你可敢上來?”
一怔,旋即猛搖著頭,戈超生道:“誘老子上當(dāng)?去你娘的!”
潘得壽怒道:“你拒絕?”
戈超生冷冷道:“老子不會往刀坑中跳的,姓潘的,你看看吧!”
潘得壽嗤之以鼻的道:“原來你也會怕,哈……”
戈超生大怒,淒慘的一聲叫,道:“潘得壽,你是在耗費時光,最終死的必是你們!”
潘得壽冷哼一聲,道:“姓戈的,鹿死誰手,此時言之尚早,如果你誠意要與潘某一決勝負(fù),那得接受我的條件!”
戈超生嘿然一聲道:“必是缺德陰損條件,姓潘的,眼前你根本沒有籌碼,我當(dāng)然也不會接受,你還是死了心吧!”
潘得壽忿怒的道:“你不想聽?”
戈超生迴頭望望在身邊的十二武士與灰衣漢子們,敵人隻這麼兩次衝擊,便幾乎損傷一半兄弟,心中一股子無名火便油然而生,他咬著牙,道:“說!”
潘得壽緩而有力的道:“把你的人完全撤離這片鬆林子,集中在那片草地上,我的四衛(wèi)也不下山坡,隻我二人各憑本事,就在這鬆林子裏麵拚個結(jié)果,至死方休,姓戈的,你以為如何?”
戈超生再次環(huán)視身邊弟兄,隻聽一人低聲道:“副幫主,切莫輕言答應(yīng),我們隻須把他們圍在這山坡上,就算餓也把他們餓死在山坡上!”
另一人也沉聲道:“劉全的話不錯,副幫主尚待主持大局,怎可輕言與敵拚命?我們要用優(yōu)勢,切莫上姓潘的當(dāng)!”
忽然一聲哭泣,戈超生怪叫道:“姓潘的,容戈大爺想想再迴答你!”
旋即低聲又對劉全幾人道:“你們十二個給我聽清楚,首先你們應(yīng)該知道,此地是遼北金家樓勢力範(fàn)圍,說不定會有金家樓的人出現(xiàn),所以我不想在此多待下去,由我盯下姓潘的,誘他遠(yuǎn)高山坡,等到我一聲暗號,你們便虛張聲勢的往姓潘的包圍過去,但等到山坡上四個頑徒衝下來,你們便立刻迴身攔截,每三個人圍殺一人,按照幫規(guī),隻要放倒敵人便立刻由弟兄們把人頭砍下來,我要把他們的人頭掛在樹上,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他的話剛說完,山坡上麵,潘得壽已高聲道:“如何?商議定了嗎?”
話聲如泣,戈超生迴身雙手亂舞,便見一夥灰衣人緩緩?fù)犃滞恻I走出去,果然,連戈超生的十二名武士也出了鬆林,整齊的站在草地上麵——
戈超生已貼身在鬆林中的一顆大樹邊,他嗚咽似的道:“潘二當(dāng)家的,我完全接受你的條件,來吧,你該不會怕得又要變卦吧?”
潘得壽迴頭沉聲對蘇傑四人道:“你們四個給我聽清楚,沒有我的命令,準(zhǔn)都不許往山坡下麵撲過去,須知這裏是我們同敵人決戰(zhàn)的根據(jù)地,退走一步便死無葬身之地,小心了!”
“黑熊”陶其中道:“放心吧,二當(dāng)家,王八蛋們誰也休想上得這山坡頂!”
“花蟒”姚剛的橘皮麵—緊,道:“二當(dāng)家,你可千萬小心。
“黃鷹”蘇傑更重重的道:“二當(dāng)家此去,必須小心,姓戈的兩支枯骨頭殼中藏有暗器之類的東西!”
潘得壽沉聲道:“看我去收拾姓戈的匹夫!”
潘得壽外表上沉穩(wěn)鎮(zhèn)定,發(fā)布命令有板有眼,而心中卻不是那麼一迴事,因為他選擇走這條五裏坡小道,而敵人偏就在此等著,情勢上的變化令人捉摸不定,使未來的發(fā)展也似乎對金家樓不利。
無論如何臆測,潘得壽心中自免不了憂急,似有著無所適從的感覺,上次單慎獨結(jié)合的那批人物,雖然大半已死,但仍有幾個魔頭遠(yuǎn)揚,尤奴奴就是其中之一!
此刻,潘得壽冷冷的走下山坡,他一是一個印,一步哼一聲的直往戈超生走去!
從戈超生那張僵屍也似的臉上,漸漸在泛起一層紫紅色,他露出一口雪白牙齒,道:“二當(dāng)家,隻有識時務(wù)者方為俊傑,也方能活得久長,戈某誠意相勸——”
他話未說完,潘得壽已沉聲叱道:“少來!好叫你小子心裏有數(shù),金家樓的人,人人頭上頂著忠義,手上拎著自己腦袋,走到天邊也一身是膽,你們大漠骷髏幫隻不過受了幾個兔脫人物的蠱惑,便領(lǐng)著門下弟兄潛入遼北,潘大爺敢給你打包票,準(zhǔn)叫你們來得迴不得。我說兒,你們上當(dāng)了!”
嗚嗚一聲怪叫,戈超生道:“你的話令我寒心,寒心你是死腦筋,寒心你不接受我的陣前勸降,我……我已對你仁至義盡了——”
猛的—聲吼,潘得壽道:“戈超生,在未動手之前,我希望你能實話實說,你們用什麼手段擄走我們樓主?目的又是為何?”
戈超生哭笑難分的道:“你當(dāng)然會如此問,因為我知道這是你接受我決鬥的真正目的,二當(dāng)家,你不否認(rèn)吧?”
潘得壽心中—愣,姓戈的真不簡單——
嘿嘿一聲笑,潘得壽道:“難道你不想大方的告訴我?”
戈超生麵無表情,雙目下垂的思忖—陣,道:“姓潘的,擄走金寡婦,是我們策劃不少時日的結(jié)果,隻有先把金寡婦劫走,才能逼她交出金家樓一切,當(dāng)然,這是一項十分艱巨的工作,我們有耐心,也有毅力,金寡婦終會答應(yīng)附承我大漠骷髏幫的,嘿……”
潘得壽清臒的麵上肌肉抖動不已的道:“可惡啊,你們把我們當(dāng)家的藏匿何地?說!”
戈超生沉悶的一聲怪叫,道:“我怎會說呢,二當(dāng)家,你已是得寸進(jìn)尺了!”
刀輪飛旋,又狠又快,潘得壽陰寒的罵道:“不說你就死吧,兒!”
猝然橫身側(cè)閃,戈超生灰袍蓬兜,兩支枯骨頭殼“叮咚”連響,發(fā)出一輪金色碎芒,卻在這片碎芒四濺裏,戈超生一個怒翻,人已落在三丈外!
潘得壽沉哼一聲,道:“哪裏走!”
他雙輪合並,輪上鑲的那些尖刀閃出層層冷焰,黑風(fēng)出穀般的卷向敵人——
兩支骨頭殼交互撞在一起發(fā)出“叮!贝囗懀瓿该蜔o匹的迎撲而上,他嗔目切齒的道:“我會叫你死得隻剩下一堆賤骨頭!”
潘得壽再次遞出刀輪,便是“三十六手旋天斬”,便聞嘯風(fēng)驟起,尖銳之聲絲絲入扣,聽得人心發(fā)毛,他已沉猛的道:“戈超生,我要零碎你!”
戈超生嘿嘿怪叫連聲,便在一天的刀芒摟頭蓋臉罩落的剎那間,猝然斜出三丈,怪異的繞過一株大樹,“唿”的便往潘得壽撞來,口中已泣叫道:“陰司路,路遙遙,二當(dāng)家,你還不快去?”
就在他的怪叫聲裏,隻見他的左手枯骨頭殼的雙目處濺出兩股灰煙,直往敵人麵門撲去——
右手上,枯骨頭殼的一耳部,“噝”的便是一支暗器打出來,暗器與毒煙,應(yīng)是相輔相成!
而戈超生又是猝下絕手——
於是,潘得壽罵了一句:“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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