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英鋒帶領著堡中三位劍士,乘騎來到了喬家鎮上——這是距離劍堡最近的一個村鎮。
劍先生金履祥斷定令狐彰負傷之後不可能跑遠,一定躲藏在附近幾十裏內的某個地方養傷,因此便派出兒子及堡中劍士,分成數批四出尋覓,希望在令狐彰鏢傷未愈之前予以剪除,以絕武林後患。
這天下午,金英鋒和堡中三個劍士剛好來到喬家鎮搜索。
這個村鎮不大,隻有幾百戶人家,但因地處要衝,街上也有許多商店。
金英鋒四人在這個村鎮的街道上來迴走了幾趟,又向街上一些熟人打聽令狐彰的行蹤,因無令狐彰的下落,四人便上一家酒店打尖。
四人正圍桌飲食,忽見兩個和尚從門口走過,金英鋒看出他們是少林和尚,立刻起身追出,趕到二僧前麵,抱拳道:“敢問二位師父可是從嵩山少林寺下來的麼?”
二僧正是少林和尚,聞言一齊煞足,帶著懷疑的眼色,合十還禮道:“小僧正是從嵩山下來的,這位施主有何賜教?”
金英鋒道:“在下金英鋒,家父劍先生金履祥。”
二僧“啊”了一聲,連忙再施禮道:“原來是金少堡主,小僧等有眼不識泰山,失禮之至。”
接著,他們自我介紹,一個法號明心,一個法號明鏡,是少林寺第四代弟子。
明心道:“小僧二人奉命前往貴堡拜謁令尊大人,不想今日在此見到少堡主,真是太好了。”
金英鋒問道:“二位師父趨訪敝堡,莫非為了令狐彰盜劍之事?”
明心點頭道:“正是,敝寺業已得知盜取‘死亡之劍’者是‘天鶴地蛇’的兒子令狐彰。他在盜劍時曾傷了敝寺一位師兄弟,後來又在路上打傷我師伯至德禪師,敝寺方丈甚為震怒,便下令二代弟子以下盡皆出動追緝該令狐彰,小僧二人則奉命拜謁令蕁,希望了解全盤情況,然後迴寺報告。”
金英鋒道:“好極了,關於令狐彰最近的一切行為,在下知之甚詳……但此非說話之處,二位師父且請入店歇歇腳,再容在下詳細奉告如何?”
二僧欣然稱善,三人於是進入酒店,金英鋒先介紹三劍士與他們見麵,再吩咐堂倌做幾樣素菜,然後便將令狐彰的來曆以及最近的一切行動,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明鏡和尚道:“小僧離寺之前,敝寺方丈曾言‘天鶴地蛇’並無後嗣,少堡主認為這令狐彰確是‘天鶴地蛇’之子麼?”
金英鋒點頭道:“可能是的,也許當年的地蛇夫人確曾產下一子,為了安全起見,便托交天鶴先生的胞妹令狐玉蘭撫養,之後‘天鶴地蛇’被殲,令狐玉蘭便將令狐彰教養成人,要他為父母報仇。”
明心和尚道:“少堡主剛才說那令狐彰今早還曾去貴堡生事,後來中了少堡主一鏢,那麼令狐彰現在……”
金英鋒道:“在下等正在尋找他的蹤跡,據家父判斷,他受傷逃走,應該不會跑得太遠。”
明鏡和尚道:“敝寺方丈認為令狐彰盜走‘死亡之劍’,隻怕又要帶給武林無盡浩劫,故下令必得將之擒迴敝寺發落,可惜小僧遲了半日,若是早到半日,倒可碰上呢!”正說著,座上一位劍士忽然輕輕碰了金英鋒一下,低聲道:少堡主快看!”
說著,一指酒店外麵的街上。
街上,一個小姑娘正從酒店門口走過去。
她是呂玉燕!
金英鋒一見之下,又驚又喜,低聲道:“這丫頭在此出現……說不定令狐彰那小子也到了這喬家鎮!”
他立刻向那劍士道:“建英,你快跟上去,看她落腳於何處,若見她和令狐彰在一起,切莫打草驚蛇,趕快迴來報告!”
那叫建英的劍士點頭應是,隨即起身離座,走出酒店,遠遠地跟在呂玉燕身後……
約莫過了兩刻鍾,建英匆匆迴到酒店,向金英鋒報告道:“少堡主,那丫頭進入一家藥鋪買了一包藥,又在附近買了許多食物,此刻已轉了迴來,看那情形,她買藥和食物必是要送給受傷的令狐彰服用,咱們機會來了!”
金英鋒立刻叫來堂倌付了賬,然後冷笑道:“好小子,這迴你是插翼難飛了!”
說話之間,隻見呂玉燕手上抱著兩包東西又從酒店門口走過,快步向街尾走去。
金英鋒四人和明心、明鏡二僧等她走出一段路後,才走出酒店,在呂玉燕後麵遠遠跟蹤。
這時候,夕陽已沉,暮煙四合,他們遠遠尾隨,走在前麵的呂玉燕雖曾幾次迴頭張望,卻未發現他們六人……
她關心令狐彰的情況,因此走得很快,不久便已迴到令狐彰藏身的山林中,一見令狐彰仍躺在原處,登時滿心歡喜道:“令狐哥哥,我迴來了!”
令狐彰撐起上半身,問道:“買到了沒有?”
呂玉燕笑嘻嘻道:“當然買到了!是上好的金創藥,我還買了幾十個糕餅和一隻燒雞哩!”
一麵說,一麵將兩包東西放在令狐彰麵前,她先將那包金創藥打開,說道:“我先替你換藥,然後咱們再來吃東西。”
她說完這話,便替令狐彰解去上衣,將包紮傷口的布條解下,正要為他換藥的時候——
令狐彰忽然麵色一變,低聲道:“呂姑娘,你被人跟上了!”
呂玉燕一怔道:“什麼?”
令狐彰拿過放在身邊的“複仇之劍”,輕輕地拔了出來,道:”你快躲開!”
呂玉燕惶然道:“怎麼迴事呀?”
令狐彰神情嚴肅下來,冷冷道:“有六個人進人林中來了!”
一語甫畢,金英鋒六人已在四下現身,六個人所站立的位置,正好將令狐彰和呂玉燕困在核心!
呂玉燕一見之下,登時嚇得花容失色,駭然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呀?”
她已知他們是尾隨自己而找到這地方的,心中真是又驚又急又恨,恨自己太笨,竟被人跟蹤而毫無所覺,想到這下要害死令狐彰了,心中悔恨愧疚已極。
在這一刻,她的想法是:要是自己能一死以解救令狐彰,她情願立刻死掉!
她情急之下,抓起雪中送刀貝蟾遺留下來的那柄鋼刀,高高舉起,厲聲道:“你們誰敢過來,我一刀砍死你們!”
那柄鋼刀很重,她雖使力舉起,卻在空中晃來晃去,根本握它不牢。
金英鋒冷冷一笑道:“呂姑娘,這兒沒你的事,你走開!”
呂玉燕怒道:“不!你們敢上前一步,我就跟你們拚了!”
令狐彰沒有站起,仍倚樹而坐,手中的“複仇之劍”橫在膝上,道:“呂姑娘!你願意幫我一個忙麼?”
呂玉燕道:“當然願意,我幫你砍他們幾刀!”
一副勇氣百倍,視死如歸之態。
令狐彰眉頭一皺道:“如果你想幫我的忙,就請立刻站遠一些!”
呂玉燕一愕道:“為什麼?"
令狐彰道:“你在我身邊,我施不開手腳。”
呂玉燕道:“不,我可以——”
令狐彰不待她說完,厲聲道:“走開!”
這一聲如雷也似的喝叱,使得她嚇了一大跳,呆了呆道:“你幹麼發這麼大的脾氣,我是要幫你忙的呀!”
令狐彰沉聲道:“你不會武功,在我身邊是個累贅,你遠遠站開就等於是幫我忙了!”
呂玉燕不服氣,嘟嘟嘴唇道:“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我可以跟他們拚命,好歹也要砍他們一下的,你要是不信——”
說到這裏,忽然嬌軀一軟,髙舉頭上的鋼刀叮當落地,人也跟著癱瘓倒下。
是令狐彰突然出手點了她的軟麻穴。
她倒在地上,急得直叫道:“令狐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可以點我穴道?”
令狐彰不理她的叫嚷,目注金英鋒冷冷道:“聽著,我與這位呂姑娘的關係是:數月前我曾救了她一命,她童心未泯,想跟我習武,故一直纏著我不放,如此而已!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傷害她,不要視她為與我一夥的!”
金英鋒冷笑道:“我明白,你放心好了,我們絕不會去傷害她。”
令狐彰道:"謝謝,現在請將她抱離此處,免得礙了你我的手腳。”
說著,伸出一隻手托起呂玉燕的腰,微微運力向前一送,呂玉燕整個人便向前飛去,飛向少林明鏡和尚——
明鏡和尚一生未曾碰過女人的身子,忽見令狐彰將呂玉燕拋過來,頓時麵紅心跳,大感手足無措,一時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所幸他是名門大派的弟子,反應十分敏捷,一見呂玉燕飛到自己跟前,當即身形一側,伸手抓住呂玉燕的一隻袖子,巧妙地卸去力道,再順勢扯著她的袖子躍出二三丈外,將她放落地上,動作頗為幹淨俐落。
令狐彰見他沒有觸碰到呂玉燕的身子,心中暗暗佩服,暗忖道:“看來少林寺的和尚不乏品行純正之人,這個和尚十分規矩,是個好和尚。”
那明心和尚打從現身之後,眼睛就一直盯著令狐彰橫在膝上那柄“死亡之劍”,這時便開口道:“這位小施主,你便是令狐彰麼?”
令狐彰點頭道:“不錯。”
明心和尚道:“去敝寺盜取‘死亡之劍’的就是你?”
令狐彰又點頭道:“不錯。”
明心和尚道:“小施主為何要盜取這把‘死亡之劍’?”
令狐彰道:“因為這把劍乃是先父的遺物,我要讓它複活!”
明心和尚道:“小施主當真是昔年‘天鶴先生’的後人?”
令狐彰道:“不錯!”
明心和尚合十低誦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令尊當年隻因大造殺孽,以致引起武林公憤,終致不得善終,小施主理應明辨是非,好好做人——”
“住口!”
令狐彰瞋目冷喝一聲,道:“我父母當年為人如何,我心裏明白得很,你少在我麵前嚕蘇!”
明心和尚雖是少林寺的第四代弟子,卻有很高的素質,深得寺中師輩們的讚許,加上他年輕氣盛,今天難得遇上令狐彰,便想擒他迴寺建一大功,這時見令狐彰態度惡劣倔強,也就不再客氣,神色一冷道:"小施主膽大包天盜取‘死亡之劍’,又傷我師伯至德大師,貧僧等已奉得敝寺方丈之命要拿你迴寺治罪,如今你是要乖乖隨貧僧迴寺領罪呢?或是要貧僧動手?”
令狐彰仰天大笑道:“要拿我去少林寺治罪,當然要看你的本事了!”
明心和尚便向金英鋒合十一禮道:“少堡主,貧僧有僭,幸勿見怪。”
金英鋒笑道:“別客氣,這小子不明是非黑白,今天不除,後患無窮,你請動手便是,在下當助一臂之力。”
明心和尚道:“這倒不必,貧僧若是不敵,少堡主再出手便了。”
說畢,解下背上一柄戒刀。
他見令狐彰坐著不起,心中十分不滿,道:“令狐彰,你要坐著和貧僧過招不成?”
令狐彰點頭道:“正是。"
明心和尚慍然道:“你不覺得這樣太狂了?”
令狐彰道:“不。”
其實,他決定坐著應戰並非賣狂,主要原因是他肩上的鏢傷已流了很多血,心知若再起身與人搏鬥,傷口一定又要大量流血之故。其次,他自知以受傷之身要迎戰對方六人可能討不了便宜,為免背腹受敵,他認為坐著倚樹而戰是最好的辦法。
金英鋒看穿其心意,認為這是個好機會,不願把這個機會憑白讓給少林和尚,當下不容明心和尚占先,搶先振劍刺出,大喝道:“狂妄小子,你認為我們收拾不了你麼!”
劍光如虹,如電也似刺向令狐彰的胸口。
令狐彰容得他的利劍剌近自己胸口隻剩數寸之際,才突然抬劍出招——
但見劍光一陣翻閃,如龍迴旋翻騰,繼聞“錚錚”兩聲銳響,金英鋒好像遇上一??強勁怒浪,登時踉蹌倒退三四步。
那三個劍堡門下見少堡主吃了虧,一齊仗劍衝上,同時吐劍猛剌猛劈,三把利劍皆攻向令狐彰的要害。
令狐彰仍然端坐未起,手中的“閻王劍”寫大字似地一陣揮舞,隻聽“劈啪鏗鏘”一片金鐵交鳴,三個劍士也像金英鋒一樣踉蹌倒退。
其中一個劍士的長劍還被絞出手,飛向空中,所幸他身手不俗,立即縱身而起,抓迴了長劍,稍稍保住了顏麵。
金英鋒原想討個便宜,不料一出手之下,反鬧了個灰頭土臉,一時惱羞成怒,厲叱一聲,再度運劍出擊。
這次,他不敢輕敵,劍招也不敢走老,招中有招,勢如靈蛇吐信,倏吐倏縮,采取輕巧的戰法。
令狐彰長劍仍是揮寫大字一般,分毫不差地將他的攻擊一一擋開,動作漂亮極了。
金英鋒連攻數次都近不了他的身,羞憤更甚,便把家傳最厲害的劍法一股腦兒使出來,剎那間劍光蔽天匝地,強烈的劍風就如狂風掃過樹梢,吐出的劍就如驟雨之密,攻勢猛烈至極。
令狐彰怕牽動肩上的傷口,起初隻用“四兩撥千斤”的巧妙劍法卸去其強猛的招式,後來漸覺抵擋不住了,把心一橫,立即運力硬擋硬架。
他在天山苦修十六年,內功已極雄厚,比之苦練一甲子的人並不遜色,這時運起真力之下,劍劍便有千斤衝力,奇強無比!
金英鋒頓時招架不住,又被震得顛退下去。
那三個劍堡門下一看到這情形,立刻再度撲上,三柄利劍如槍猛吐,從正麵及左右攻上,而且三人默契極佳,同進同退,每一出手,下麵又有變招,攻勢緊密無隙。
令狐彰一劍敵三劍,依然遊刃有餘,隻是經過這一番猛烈的搏鬥之後,終於又牽動肩上的傷口,他感覺出傷口又在汩汩流血,情急之下,突然挺身站起,大喝一聲,劍光突如閃電連續迸開——
“哎呀!”
一個劍士驚叫一聲,身形倏地暴退三丈,摔倒在地,大唿大叫起來。
原來,他的右手已被砍斷,血淋淋的一隻右腕和一柄長劍就落在令狐彰跟前。
另兩個劍士也同時受了輕傷,一個左臂中劍,一個右腿被劃開一道血口,幸好中劍不深,雖是血流如注,卻未倒下。
他們倉皇躍退,不敢再上了。
令狐彰便又坐了下去,以無比冷峻的語氣道:“你們走吧,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想妄殺無辜!”
金英鋒一見三個門下慘敗,有些氣餒了,迴對明心、明鏡二僧道:“二位師父,這小子一身修為已不在當年的‘天鶴’之下,咱們三人並肩上吧!”
明心、明鏡二僧是少林寺弟子,他們平日深受佛門戒律的熏陶,宅心仁厚,這時眼見令狐彰肩傷流血不止,頗不欲乘人之危,更無意與金英鋒聯手對敵,明心和尚走上幾步道:“令狐彰,你有傷在身,貧僧不想占這便宜,你還是跟貧僧走一趟少林寺,當年的是非曲直恩恩怨怨,敝寺方丈會與你交代明白的。”
令狐彰冷笑道:“少林寺我一定要去,但不是這個時候!”
明心和尚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呢?”
令狐彰道:“當年殺害我父母的是少林無為老禿驢、武當玉虛老賊道和金履祥、龐德公、鐵腳羅漢、滿天林等七人,我已擬定好了殺人的名單,無為老禿驢和玉虛老賊道排在我名單的最後麵,等我解決了前麵四人之後,便是我上少林寺的時候!”
明鏡和尚聞言大怒,喝道:“孽障不得無禮,吃我一刀!”
刀光一閃,倏地便砍到令狐彰身前。
少林戒刀是七十二藝中的一絕,刀法剛柔並蓄,變化無窮,令狐彰不敢大意,一見刀臨身前,立刻橫劍格出,但明鏡和尚這一刀卻是虛招,就在令狐彰橫劍而起的一瞬間,忽然化砍為削,戒刀一翻,唿的一聲,反向令狐彰的頭上削去,變化極之快速巧妙,不愧是領袖武林的少林絕學。
令狐彰一身所學已可與當代第一流高手分庭抗禮,自然不會被這個少林第四代弟子所蒙騙,一見他肩頭聳動,已知他下一招要怎麼來,當下故作不知,等他刀麵削近,無法再變招或撤迴之際,才猛可挫腰低頭,讓他的戒刀從頭上削過,然後突地一腳彈踢而出——
如此應對,明鏡和尚哪裏躲得開?隻聽“砰”然一響,腹部登時被踢個正著,整個人便似斷線紙鳶直飛了出去。
明心和尚大吃一驚,身形一竄而上,伸掌托住了明鏡和尚的身子,輕輕將他放落地上,急問道:“你沒事吧?”
明鏡和尚麵色蒼白,冷汗涔涔而下,道:“不妨事,我……我還撐得住!”
他立刻席地坐下,閉目運功調息起來。
這時候,令狐彰肩上的傷口仍在流血,前胸和背後的衣服已完全被鮮血所濕透,他知道再打下去,自己縱然不致被殺,也必會因流血過多而虛脫昏厥,因此便想速戰速決,當下慢慢挺腰站起,滿麵殺氣道:“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們再不走,莫怪我令狐彰劍下無情!”
明心和尚寒臉而立,沒有撤退之意。
金英鋒也仗劍躍躍欲試,他看出令狐彰已流血甚多,不可能支持太久,便向明心和尚一使眼色道:“明心師父,咱們一起上!”
語畢,揮劍進擊。
明心和尚已知單打獨鬥一定無功,於是也揚刀而上,與金英鋒聯手左右夾擊。
一劍一刀,綿綿攻上,卻不敢太靠近令狐彰,稍進即退,不使令狐彰有反擊的機會——
原來他們已取得默契,不想求勝,隻想迫使令狐彰不停地活動手腳,要讓他的傷口繼續流血,把他累倒。
這個戰術果然陰毒,令狐彰心中暗急,幾次搶前猛攻,都被他們縱退避開,而他不再出劍攻擊時,他們卻又一齊上前搶攻,使得他空有一身絕技,卻無用武之地……
這樣進進退退糾纏了好一陣,令狐彰又流了不少的血,已感到腦門發暈,有些力不從心了。
被安置在數丈外的呂玉燕也看出令狐彰快要支持不住了,大叫道:“令狐哥哥,你快逃呀!你快逃呀!”
令狐彰心中隻有苦笑,因為他自知已無力逃走,今天除了拚命之外,已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他再度奮力搶前猛攻。
但金英鋒和明心和尚仍不肯硬接硬打,一見他發動猛,立即左右躍開……
呂玉燕又大叫道:“令狐哥哥,你不能再打了,趕快逃命吧!”
令狐彰搶攻不成,便退迴樹下,倚著樹身喘息,他覺得視力漸漸模糊,眼前的景物看來都在移動,心知自己快要暈倒了,內心悲憤已極,暗歎道:“爹、娘、姑姑,彰兒無能,不能替你們報仇了,請你們原諒……”
金英鋒和明心和尚看出他已無力再戰,便又一齊撲上,刀劍齊發,準備痛下殺手——
忽然,金英鋒悶哼一聲,往旁顛出數步,怒吼道:“何方鼠輩暗箭傷人?”
原來,他右腿上被一支不知從何射來的“吹箭”所射中。
而就在他發出怒吼之際,忽從樹梢上掠下一名蒙麵人,來人手握一段粗如人臂的樹枝,身形一瀉落地之後,剛好截住明心和尚,手中樹枝猛揮,磕開了明心和尚的戒刀。
明心和尚冷不防之下,登時被震退三步,但他身手非常靈活,一退之後,順勢一個旋身,戒刀“唿”橫掃而出,大喝道:“來者報上名來!”
蒙麵人不答,身形一側,閃開數尺,緊接著絕招迸發,一口氣打出七八招,又將明心和尚迫退好幾步。
令狐彰見來人以一截樹枝為兵器,使的卻是很高明的刀法,心中甚是不解,暗忖道:“這人是誰?他為何要蒙著臉?他所使的分明是刀法的招式,一個刀法練到這樣高強的人,他應該有一把刀才對,這人為什麼不用刀而使用木頭呢?”
仔細一看蒙麵人的身材,似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而且有一樣怪異之處:衣衫不整。
他隻穿著一件白色襯衣和一條長僅及膝的短褲,那情形就如剛從床上起來,還來不及整裝就匆匆忙忙趕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