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澎大奶奶


    上賜之物自然是供在正堂中央，眾人先去拜過一番後，然後才打量起房間裏的家具擺設(shè)來。隻見家具都是整套的紅酸枝的，精致的撥步床、美人榻、羅漢床、立櫃、頂櫃、八仙桌、圓桌、書案、衣架等物應(yīng)有盡有。細(xì)看，裏麵竟然還有幾件紫檀和黃花梨的家具，俱都雕刻的精致無比。放在門口的那一對西洋落地大鍾自然是十分顯眼，一些人家家裏便是有塊懷表都會(huì)炫耀半天，如今看了這一對一人多高的大座鍾，紛紛羨慕不止。再看被褥坐墊、床罩帳幔俱都用的是上等的絲綢，無一不精致體麵。


    還有那一抬抬尚纏著大紅絲綢用銅鎖鎖著的箱籠等物，以及梳妝臺上放著的三層高的紫檀妝奩，雖沒有顯現(xiàn)出珠光寶氣來，單流露出來的這些就已經(jīng)十分富麗堂皇了。


    剛才沒有細(xì)看，這時(shí)再看，隻見新娘子穿的嫁衣流光溢彩、霞光四射的，一看就知不是凡品。雖不知長相怎麼樣，但是瞧著便知身量苗條，再一想既然能做到韓氏的大丫鬟，長相自然不會(huì)太差。紛紛都讚歎不已。


    待到傍晚時(shí)分，一應(yīng)拜堂儀式完成之後，再次迴到洞房的悠然已經(jīng)揭去了大紅蓋頭。有那沒有離開的親眷見了新娘子的容貌，見悠然清麗秀雅，沈澤高大英俊，當(dāng)真是男才女貌，一對佳人。眾人紛紛打趣不止。


    接著沈澤便去了前院，今天晚上還有一些賓客要來，他總要在前頭招待著。留在屋裏的女眷都知道新娘子要換裝了，因此都知趣的出去了。


    玉檀從隨身帶過來的箱子裏拿出一身大紅繡銀絲牡丹紋的對襟外裳，下麵係了一條石榴裙。將頭上的翟冠摘下來，重新淨(jìng)了麵擦上脂粉，戴上了孟氏給的赤金點(diǎn)翠鑲寶石的小鳳釵和一支長簪，更顯得膚白發(fā)黑、眉目如畫。


    不一會(huì)，沈汐蹦蹦跳跳的過來了。王媽媽跟在她的身後，手裏端了一個(gè)托盤，柳葉見狀趕忙接過來放到桌子上。王媽媽笑著說：“我想著大奶奶許是餓了，特意做了些吃的來。廚房裏正忙亂著，我便撿了兩樣幹淨(jìng)現(xiàn)成的點(diǎn)心，粥是用姑娘院子裏的小火爐熬得，奶奶放心用些吧。”托盤裏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紅棗粥和一碟紅豆糕、一碟海棠酥。


    悠然笑著說道：“勞煩王媽媽了。”因著悠然常常去國公府看望沈汐，因此她與王媽媽也是非常熟識的。


    沈汐看了看兩人，然後睜著懵懂的大眼問道：“林姐姐，王媽媽說以後我要喊你嫂嫂了，是這樣的嗎？”


    悠然摸摸沈汐的頭：“是啊，你喜歡嗎？”


    誰想到。她這一問，沈汐突然把嘴巴一撇哭了起來。悠然顧不得身上剛換的新衣服，連忙蹲下來抱起沈汐：“汐姐兒不哭，你這是怎麼了啊？”


    沈汐抽抽搭搭的說：“你成了我的嫂嫂還會(huì)像以前那樣疼我嗎？”


    悠然拿起帕子幫她擦擦眼角的淚珠：“傻孩子，嫂嫂隻會(huì)更疼你的。”王媽媽也幫腔道：“姑娘放心，大奶奶以後就住在咱們家了，你以後天天都能見到嫂嫂，豈不是更好？”


    沈汐這才破涕為笑：“是真的嗎？要是這樣，我就喜歡林姐姐做我的嫂嫂。”


    悠然笑著說：“當(dāng)然是真的，我還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呢。”說完從梳妝臺上的妝奩裏拿出一個(gè)繡著小金魚的荷包來，抽開穗子從裏麵拿出一個(gè)精致的赤金鑲羊脂玉的長命鎖，用一根穿著五彩碧璽的金鏈拴著。悠然拿給沈汐看了一下，隻見羊脂玉正麵刻著“長命百歲”四個(gè)字，背麵則雕著魚戲蓮葉紋飾。問道：“汐姐兒，喜歡嗎？”沈汐見那上麵的金魚和蓮葉雖小卻繡的精致無比，更綴有五光十色的小珠子，連忙點(diǎn)點(diǎn)頭：“喜歡。”於是悠然便親自將那長命鎖幫她戴到了脖子上。


    王媽媽在國公府裏呆了這幾年，眼界自是提升了不少，一看便知道這是好東西。當(dāng)下推著沈汐道：“姑娘快謝過大奶奶，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呢。”


    沈汐依言像模像樣的行禮道謝，悠然笑著捏捏她的臉頰：“真乖。”


    然後王媽媽便笑著說：“大奶奶還是快些用飯吧，一會(huì)子就涼了。”悠然點(diǎn)點(diǎn)頭：“好的，我這就用。勞煩媽媽帶我這兩個(gè)丫鬟也下去用一些飯食，她們可是在這裏站了一整天了。”王媽媽答應(yīng)著去了，沈汐非要留下來陪著悠然，王媽媽也就隻好隨她的心意了。


    小米粥熬得軟糯可口，悠然都喝盡了，又吃了幾塊點(diǎn)心，方覺得肚子裏熨帖了起來。


    玉檀兩人去了不過盞茶的功夫便迴來了。沈汐又在這裏玩了一會(huì)子，因著早上起得早，白天又鬧了一天，這會(huì)子竟然很是困頓的樣子。王媽媽便抱著她迴去睡覺了。


    沒一會(huì)，一個(gè)二十來歲的少婦帶著一個(gè)丫鬟過來了。王媽媽走了，洞房裏麵隻剩她們主仆三個(gè)，悠然見了來人不知道如何稱唿，隻好起身相迎：“不知道這位該如何稱唿，請恕我失禮了。”說著納了一個(gè)萬福。


    那少婦急忙還了一個(gè)禮道：“咱們是平輩之交，你隻喚我一聲澎大嫂子就是了。”


    悠然在國公府裏待了多年，一下子就記起來沈家祖籍那邊的族長家的長子就叫沈澎。連忙笑著喊道：“原來是澎大嫂子，沒想到嫂子這樣年輕，一時(shí)都沒想到呢。”


    是女人就沒有不喜歡別人誇獎(jiǎng)的，聽到悠然不著痕跡的恭維自己年輕，澎大奶奶笑著說：“哎呦，弟妹可別臊我了，和你一比，我都快成黃臉婆了。還年輕呢？”


    悠然微微一笑：“嫂子當(dāng)真是自謙了，任誰看了也會(huì)覺得咱們倆是差不多的年紀(jì)，那就成黃臉婆了？”


    說話間，柳葉已經(jīng)泡好了一壺茶端了上來。澎大奶奶見那茶具白底繪粉彩嬰戲圖的。釉色極薄且潔白晶瑩，花紋流暢色彩溫潤，上麵的嬰孩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道必是上等的官窯出品的瓷器才會(huì)有此成色。


    再看悠然頭上那支光彩熠熠的鳳釵，赤金點(diǎn)翠的鳳釵她也有幾隻，但是像這樣鑲著蓮子大小五色寶石的卻是沒有，便是她的婆婆也未必能找出一支來。蓮子大的寶石不難尋，但是五顆蓮子大的寶石在她們家都能打五支大風(fēng)釵了，如今人家一支三尾釵就用了這麼些寶石。


    作為族長的長媳，沈家未來的宗婦，澎大奶奶也是出身於書香世家，自然是有些見識的。此刻心裏卻也泛起了淡淡的妒意，她的太公公也就是老族長在的時(shí)候在家族裏還是很有威信的。到了她的公公這裏，話語權(quán)便有些旁落了。老家的幾支族人還好，京城這邊的兩支族人顯然是以如今的國公爺為主的。如今又有一個(gè)沈澤橫空出世，才來京城短短幾年的功夫，就立了大功成了三品高官。


    這固然是因著沈澤本身能力出眾，但若是沒有沈國公在後麵做依靠，沈澤的軍功至少要分人一半吧？眾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自然都不難看出此中事由。這不，前些天送沈恬出閣之中，前來觀禮的沈家族人竟然有一半沒走。說是既然來了，索性參加完沈澤的婚禮再走不遲。暗地裏打的注意誰又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