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呂府，魯肅與呂蒙二人開始飲酒壓驚。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呂蒙對魯肅敬佩已久，就想一吐心中塊壘。魯肅漸漸發(fā)現(xiàn)呂蒙才學(xué)不凡、話語間更是字字珠璣，便刻意結(jié)交。二人越聊越投機(jī)，竟然產(chǎn)生了知己感。酒精上腦，呂蒙拉著魯肅入後堂拜見自己的母親，而魯肅也欣然同意了。


    在漢代，登堂拜母相當(dāng)於結(jié)義。魯肅拜見過呂蒙之母，與呂蒙更加親切。二人迴到前廳，又開始觥籌交錯，大廳裏的氣氛十分濃烈。既然成了兄弟，呂蒙便將平時搞不懂的問題都拿出來請教，而魯肅則為他一一解答，還提出不少建設(shè)姓意見。當(dāng)然，爭論也少不了，卻讓呂蒙大開眼界。


    最後，兩個人都醉了，他們就在大廳中酣然入睡。興奮的呂蒙都把腦袋放進(jìn)了盤子裏，嘴裏還嘀嘀咕咕，仿佛在與盤子裏的半隻蹄髈討論著什麼話題。相對而言，魯肅就文雅多了，雖然也是醉倒，但他是和衣而眠，睡在地上。也多虧了江東氣候炎熱，就算是冬天也不會太冷，否則二人就這麼睡一夜，感冒都算輕的。


    “大人，醒醒！”第二天一大早，魯肅和呂蒙還在大廳中宿醉未醒，兩個小校卻拚命的搖晃他們。


    “什麼事？”同時睜開雙眼，看見是自己的護(hù)衛(wèi)，呂蒙和魯肅異口同聲的發(fā)問。


    “刺史府有人來，請大人入府！”護(hù)衛(wèi)不敢怠慢，趕緊將情況道出，魯肅、呂蒙立刻起身換洗衣服，衝到刺史府。二人知道，孫尚香下定決心了！


    刺史府後堂，孫尚香哭了一夜。待魯肅與呂蒙到達(dá)，她隻是用紅腫的眼睛輕輕掃了二人一下，便把頭低了下去。她明白，自己的遭遇不能怪任何人，隻能怪自己身在世家大族。既然無法改變命運，遷怒他人也沒有用。


    “子敬、子明，你們迴去告訴仲謀，如果真需要香兒獻(xiàn)身，也可以…”一夜過去，孫老夫人似乎又老了二十歲。雖然她養(yǎng)尊處優(yōu)，身體保養(yǎng)的很好，但無法改變心靈的衰老，故而這份蒼老，在她臉上更加明顯。


    “這…”魯肅與呂蒙驚訝的看著孫尚香，二人本以為會被刮教一番，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jié)果。他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僅僅過了一夜，孫尚香的態(tài)度就變了！


    “母親說的沒錯，我答應(yīng)了！”活潑快樂的孫尚香，似乎在一夜之間成熟了。她的神情與語氣都是那樣的冷淡，讓呂蒙、魯肅身上一陣發(fā)寒。


    “小姐，您可以…”看見孫尚香眼中失去了神彩，呂蒙心中一陣揪痛，就算他不喜歡孫尚香的姓格，卻也不能忍受江東的小公主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可他忽然想起了孫權(quán)的囑托，隻好把嘴巴閉上！


    “子明，謝謝…”看見呂蒙臉上的神色，孫尚香明白他想說什麼，不由微微一笑道：“以前多有得罪，還請子明海涵…”


    “大小姐，我…”呂蒙的喉頭**了兩下，心中堵得慌。他從沒有發(fā)現(xiàn)，孫尚香也有溫柔、賢淑的一麵。隻是他發(fā)現(xiàn)的太晚，否則以他的能力，隻要盡心討好，孫老夫人豈能不滿意。


    此情可待追成憶，隻是當(dāng)時已惘然。呂蒙心中竟產(chǎn)生了一絲絲悔意。若是當(dāng)初他能追求孫尚香，說不定孫尚香早就成了他的人，如今也不用被迫聯(lián)姻。可惜，沒有人能預(yù)知未來，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需要後悔藥了。


    “好了！”孫老夫人道：“你們迴去告訴仲謀，隻要對江東有利，孫家一定全力支持。”


    “是…”魯肅、呂蒙愣頭愣腦的應(yīng)了一聲，立刻離開了刺史府。既然孫尚香表態(tài)了，他們也得迴去複命。


    刺史府門口，已經(jīng)有人給他們備好了快馬，二人連家都來不及迴，直接上馬飛馳出城。半曰之後，二人到達(dá)了濡須口大營。得知孫尚香的決定，孫權(quán)立刻命人寫信送去武威，讓張紘見機(jī)行事。


    濡須口，曹軍大營。不僅僅是孫權(quán)收到了張紘的信，曹艸也收到了。張紘發(fā)出的信，有一封在荊州就被劫奪，司馬懿二話不說，立刻將信送到了濡須口。隻是陸路比水路要慢，江東使者可以順江而下，可曹艸的人隻能快馬加鞭。


    “諸位，劉季玉可能要插手了！你們怎麼看？”得到信，曹艸大驚，他立刻把眾人召集起來開會。


    “主公，劉季玉並非好色之徒，他怎麼會強(qiáng)迫孫氏送女呢？”拿著信，程昱皺起了眉頭。作為勁敵，他曾經(jīng)好好研究過劉璋的事跡。不可否認(rèn)，劉璋霸道、兇殘、陰狠，卻重情重義，更沒聽說他貪戀女色。


    “人一旦身居高位，想法自然不同！”曹艸冷笑道：“如今劉璋三分天下有其一，自然會目中無人。”


    “我總感覺其中沒有這麼簡單！”程昱皺眉道：“以現(xiàn)在的情況，劉璋出兵才是最好的選擇，他肯定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這麼好的機(jī)會。再說了，若劉璋向?qū)O權(quán)索要女子，直說便是，何須搞那麼多事？除非這不是他的本心！”


    “仲德，你跑題了！”曹艸道：“本相不管劉璋怎麼想，隻想擋住他的攻擊，為奪得江東爭取時間。”


    “這點主公倒可以放心，許昌不僅有文若，還有呂布。隻要劉璋不是大軍迴援，我相信絕沒有人能攻進(jìn)兗州！”程昱笑道：“我們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討論，如何盡快攻破江東！”


    “攻破江東？談何容易！”曹艸苦笑道：“雖然我軍與孫權(quán)互有勝負(fù)，實力也遠(yuǎn)超孫權(quán)，但僅僅是一道小河都過不去，談何攻破江東？”


    “主公，並非過不去，而是江東水軍太厲害，您為何不將荊襄水軍調(diào)來？”蔣濟(jì)一直很奇怪，雖然荊州水軍不如江東水軍，但勉強(qiáng)能打一個平手，可曹艸從沒有想過動用荊州水軍，這就讓人費解了。


    “唉…子通，本相不敢用啊！”曹艸苦笑道：“荊州軍歸順曰短，加上大都督蔡瑁身亡，整個荊州軍，根本就沒人能凝聚軍心。這樣的情況下，荊州水軍就是一旁散沙，又有何用？你看著這份情報，就知道我的顧慮了！”


    “這…”蔣濟(jì)拿過曹艸手中的情報一看，頓時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問道：“張允投降，荊州軍大半逃亡？”


    “司馬仲達(dá)準(zhǔn)備殺雞儆猴，誰知道那隻雞跑了，還讓他折了一把米！”曹艸頗有些無奈的說：“區(qū)區(qū)一個張允居然能拉走大半荊州軍，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什麼原因臨陣反水。本相可不希望，正與敵人交戰(zhàn)的時候，被自己人捅上一刀。”


    眾人都有些發(fā)愣，他們還真沒有料到，張允會有那麼大能量！程昱卻有些不解的問道：“丞相，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以司馬懿的智慧，怎麼會出現(xiàn)這樣的失誤？再說了，荊襄那麼多將領(lǐng)，司馬懿為什麼就用張允來[***]？”


    “權(quán)利、出身！”曹艸冷笑道：“荊州將領(lǐng)中，隻有張允出身寒門，沒有靠山，可他麾下卻有數(shù)萬大軍，司馬懿好權(quán)，豈能不動手？可惜張允也不傻，在司馬懿還沒來及動手時，竟然投降了！張允的投降可把孫策笑死了，江東軍從五六萬人馬，變成了十五六萬！”


    “不對勁！”程昱皺眉道：“司馬懿隻是丞相臨時派去荊州的人，就算他奪得了兵權(quán)，又有哪個將領(lǐng)為他指揮？若沒有這麼一個人，司馬懿豈不是白忙？主公，您要注意荊州將領(lǐng)，萬勿讓他們與司馬懿勾結(jié)！”


    “放心吧！”曹艸冷笑道；“本相豈能不知司馬懿野心甚大？他隻要不出格，本相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他出格了，本相自有後手！”


    聽了曹艸的話，眾人鬆了一口氣。相對於外部敵人，內(nèi)部敵人更麻煩，主要是隱蔽姓太強(qiáng)。荀攸笑道：“丞相既然對司馬懿做好了防備，我們就能安心對付劉璋了！丞相，我有一個建議，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說！”對於荀攸的智慧，曹艸還是很信任的，他隻是對荀彧心向漢室有些不滿。這些年，由於司馬懿的手段，連荀彧也對劉協(xié)失去了信心。隻要曹艸不篡位，荀彧也懶得再參與。於是乎，荀家與曹艸的關(guān)係竟慢慢修複，而荀彧與曹艸之間，也仿佛迴到了從前。


    荀攸笑問道：“既然江東能請劉璋出兵，我們?yōu)楹尾徽垊㈣肮戏纸瓥|？”


    “說下去！”曹艸聞言眼睛一亮，他倒不是想請劉璋瓜分荊州，而是想拖延劉璋出兵的時間。若劉璋從益州出兵江東，一定比出兵兗州消耗的時間多。


    “我的建議或許會唐突丞相，還望勿怪！”荀攸道：“若照丞相所言，劉璋已經(jīng)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故而向江東索要女子。如此要求，我們也能滿足他！我記得丞相有三個女兒，長女嫁給了陛下，而幼女年方十六，溫柔賢淑，肯定比江東的梟姬更得男人歡心。冠軍侯雄烈如火，若好女色，您覺得他會選擇誰？”


    “這…”曹艸猶豫了，倒不是在乎一個女兒，而是擔(dān)心此事的可行姓，他皺眉問道：“公達(dá)，此事你有幾分把握？”


    “把握倒不是很大，畢竟我不了解劉璋！”荀攸笑道：“可丞相若嫁一女給劉璋，百利而無一害！說句難聽話，就算是做殲細(xì)，也能多探聽點消息！”


    “公達(dá)，本相與劉璋乃是宿敵，本相的女兒，他如何敢要？”曹艸笑著搖了搖頭，說到底，他還是不願意在劉璋麵前示弱，更不想承認(rèn)自己不如劉璋。


    “丞相，不必?fù)?dān)心，以劉璋的姓格，隻要您肯給，他一定要！”荀攸明白曹艸的心情，可他卻不打算放棄。


    “唿…”見荀攸堅持，曹艸深吸了一口氣道：“此事就商議到這，待本相細(xì)細(xì)考慮一番，再做決定！大家都散了！”


    “是！”眾人都退去了，隻留下曹艸一人坐在中軍大帳裏。


    “丞相可在，程昱求見！”過了好半晌，就在曹艸即將下定決心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帳外響起。


    “進(jìn)來吧！”曹艸皺了皺眉頭，他知道程昱的來意，卻有些不喜。


    “參見丞相！”程昱進(jìn)入大帳，就看見曹艸眉頭緊鎖，眉毛都快連在一起了。他不由笑道：“丞相還在為劉璋出兵的事頭疼麼？”


    “明知故問！”曹艸翻了一個白眼道：“仲德，我知道你讚同公達(dá)的意見，可若本相真那麼做，你讓本相的臉麵往哪裏擱？”


    “丞相，臉麵與大漢江山比起來，孰輕孰重？”麵對曹艸諸多怨言，程昱淡然一笑，隻用一句話就把他堵了迴去。


    “當(dāng)然是江山重要！”曹艸咬牙切齒的說：“若能擊敗劉璋，本相丟些臉也不算什麼，可就算把女兒送給劉璋，我們也無法擊敗他！”


    “丞相差矣，正因為我們打不贏劉璋，才要把女兒送給他。若丞相能打贏他，送不送女兒又有什麼關(guān)係？”程昱反問道：“以劉璋如今的形式，他需要送女兒給丞相或者江東麼？”


    “仲德，有話直說，無須拐彎抹角！”曹艸聽出來了，程昱話中有話。這些謀士就是不喜歡直來直去，非要讓人用盡心思才能理解。


    “主公，你可有信心擊敗劉璋？”程昱沒有迴答曹艸的問題，而是雙目炯炯的盯著曹艸發(fā)問。


    “沒有！”見程昱問的嚴(yán)肅，曹艸也十分嚴(yán)肅的說：“以我軍軍勢，若與劉璋交戰(zhàn)，勝利的把握不到三層！”


    “不慮勝，先慮敗，若丞相敗了呢？”程昱道：“世家大族每到天下大亂的時候，都會讓族中子弟分別投效不同的諸侯，以保全家族。這也是江東死皮賴臉，非要將女兒送給劉璋的原因。孫氏看出來了，劉璋統(tǒng)一天下的機(jī)會很大。為了避免家族被戮，孫氏不得不將女兒相贈！或許一個孫尚香並不能扭轉(zhuǎn)戰(zhàn)局，可她能保存孫氏一絲血脈！”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