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戚戚說道:“嬤嬤,事到如今,我隻有求一死解脫了,否則就會把爹爹和大哥也牽連進來。王爺正在氣頭上,絕不會對丞相府罷休的,我死了以後一了百了,丞相府也會無事。至於煜兒,他畢竟是王爺的親骨肉,那對賤人母子應該不會虧待了他。”
嬤嬤已經到了氣息微弱邊緣,連喘口氣都非常困難,想要伸手撫摸她的臉一下,都沒有了抬手的力氣,弱聲說道:“既然如此,老奴就先走一步了,到那邊先給娘娘探好路,等著您來。”說吧,費力舉起的手落下,人沒有了氣息。
側妃眼淚流下,哀痛大叫:“嬤嬤!”
翠蓮全身的骨節被打斷,癱軟成一團,知道嬤嬤死了,卻沒有力氣爬過來,也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哀叫了一聲:“嬤嬤!”
側妃恍然迴神,急切的問:“翠蓮,你怎麼樣?”
翠蓮已無力搖頭,張了幾次嘴才說出話來:“娘娘,奴婢實在是太疼了,求您送我一程吧。”
側妃猛搖頭,眼淚都飛了出去:“不,不,不……”
翠蓮現在隻有眼珠還能夠轉動,看著側妃,苦苦哀求:“娘娘,奴婢全身的骨節都被打斷,已是生不如死,求您,給我個痛快吧,我也好追上嬤嬤,給她做個伴。”
側妃一直搖頭。
翠蓮再次哀求:“娘娘,翠蓮求求您了,你就幫我一把吧,來生我一定還做您的奴婢,好好的伺候您。”
側妃停止了搖頭,定定的看著她。
翠蓮已經說不出話話來了,隻有不停的轉動著眼珠,祈求她了結了自己。
側妃慢慢站起身,走到床邊,拿起一個枕頭,走了迴來,跪坐在翠蓮的麵前,留著眼淚柔聲說道:“翠蓮,你和嬤嬤先走,很快我就會來找你們。”
翠蓮露出一個微笑,對著她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側妃咬牙,拿起枕頭捂住了她的口鼻。
翠蓮沒有掙紮,很快也沒了氣息。
側妃豆大的淚珠落在枕頭上。
屋裏一片寂靜。
很久、很久,側妃才鬆開了枕頭,神情木然的坐在兩具屍體中間。
齊王爺出了側妃的院子,就大步朝著書房走去。
齊王妃的腳步頓了頓,領著幾人迴了自己的院子。
管家換好衣服以後,過來請示:“娘娘,蓮香那丫頭怎麼處置?”
“發賣出去吧!”齊王妃道。
管家應聲。
齊王妃又吩咐:“把德馨院收拾出來,暫時讓世子住到哪裏去吧。”
褚文傑和馮靜姝在皇甫逸軒的屋子裏做出了那種事,皇甫逸軒自然是不能在迴去那裏住了。
管家也正想詢問此事,聽了齊王妃的話,恭敬應聲後,退了出去,吩咐人去把德馨院收拾出來。
今日本應該是個好日子,皇甫逸軒的親事終於退了,可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事情,尤其是側妃招供出了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人感到駭然,齊王妃感到後怕至極,伸手拉住孟倩幽的手:“幽兒,如果不是你,軒兒恐怕早就遭了毒手了,我都不知該怎麼感謝你了。”
為了緩和氣氛,排除齊王妃心裏的壓力,平日裏一本正經的皇甫逸軒也難得開起了玩笑:“我不是把自己送給她了嗎?母妃就不必再感謝了。”
齊王妃微微一笑,撇了他一眼:“你呀,以後要是做出對不起幽兒的事,我絕不會輕饒了你。”
皇甫逸軒連聲保證:“母妃,你放心吧,絕不會出現那樣的事情。”
總算是有一件高興的事,齊王妃吐出了一口心裏的濁氣,感覺心裏舒服了一些,看向眉目不展的褚文傑,問:“文傑,晚上讓幽兒去馮府,詢問他們的意見,你要做好準備,如果馮姑娘不同意,我們也不能強求,任他們提條件即可,如果同意,你即刻就準備聘禮,去馮府提親。”
褚文傑的臉色變幻了幾下,道:“姐姐,我想過了,如果馮姑娘不同意此事,我明日就向皇上提出辭去大將軍一職,從此離開京城,永遠不再迴來。”
“那怎麼行?”齊王妃驚的站起來,道:“如今將軍府就剩下你我相依為命,你若是走了,姐姐以後怎麼辦?如今馮府那邊還沒有消息,你千萬不要有如此想法。”
褚文傑麵色恢複了如常,道:“我平日裏治軍極嚴,絕對不允許軍士們有禍害良家女子的事情發生,今日我卻犯了這個大錯,如果不懲處自己,以後還如何在眾軍士麵前抬起頭來。我心意已決,姐姐不必在相勸。我走後,會定時給您捎信迴來的。”
齊王妃欲要在說話,孟倩幽卻先開了口:“大將軍,相識多年,我一直認為您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沒想到你卻生出這樣不負責任的想法。您想沒想過,你已經玷汙了姝兒的清白,你就這樣一走了之了,讓她以後怎麼辦?您威名遠揚,傾慕您的人有無數個,就算我們都知道今天的真相有如何,人言可畏,時間長了,不知會傳成什麼樣,也許傳出是姝兒自動勾引你的也說不定,到時您讓她如何自處,讓馮府怎麼在京城立足?”
褚文傑顯然沒有想到這麼多,一時啞口無言,好半天才憋脹著臉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大將軍覺得姝兒如何?”孟倩幽沒有迴答他的話,卻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
褚文傑愣住,不明所以。
齊王妃代為答道:“那是個好孩子,性格直爽,天真活潑,大方,不做作,我喜歡。”
“大將軍呢?”孟倩幽還是問褚文傑。
褚文傑黝黑的臉龐出現了一抹暗紅,臉色不自然的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我就給您出個主意,明日裏您就大行旗鼓的去馮府提親,如果姝兒不願意,您就拿出身份壓迫她一迴,姝兒心性單純,隻要您以後對她好,寵著她,她很快就會心儀您的。”
“這個主意好。”齊王妃完全讚同:“這樣既能給足了馮府的臉麵,又可以名正言順的把姝兒姑娘娶迴家。”說完,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急忙說道:“文傑,你別坐著了,馬上迴去準備聘禮,明日我就陪著你去馮府提親,就算不給你這個大將軍麵子,馮府也會給我這個王府麵子的。這門親事一定能成。”
褚文傑從來沒有做過仗勢欺人的事,一時有些猶豫不決,孟倩幽又加了一把火:“大將軍還是不要猶豫了,趕快迴家準備吧,親事越早定下來越好,拖得時間長了,萬一姝兒妹妹傳出有身孕的事就麻煩了。”
一提孩子,褚文傑的疑慮完全打消,立刻站了起來:“好,我馬上迴府準備聘禮,明日去提親。”說完,腳步有些著急的往外走,連跟齊王妃告別的話都沒有。
看他腳步匆匆,孟倩幽在後麵偷笑,皇甫逸軒寵溺的看了她一眼,笑著搖頭。
齊王妃也是高興的不能自抑,笑著又誇獎了她幾句。
孟倩幽卻皺起眉頭,道:“逸軒,毅兒是不是一直沒有迴來?”
皇甫逸軒迴想了一下,這半天還真的沒有看到皇甫毅,奇怪的皺眉:“吃過飯以後,我來了母妃這邊找你,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我派他去抓藥了,可不知為什麼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沒有迴來。”
齊王妃和皇甫逸軒看著她。
孟倩幽便把發現馮靜姝中了招,扶著她去了皇甫逸軒的屋子裏,又跑來找皇甫逸軒,正好攔到皇甫毅,就吩咐他去買藥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說完,蹙起眉頭“他出去的時辰不短了,就算把京城的藥鋪都跑遍了也都該迴來了。”
她的話剛說完,皇甫毅詢問玲瓏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玲瓏姑娘,世子和孟姑娘在娘娘屋裏嗎?”
不等玲瓏迴答,皇甫逸軒和孟倩幽同時走了出去,卻在看到皇甫毅倒抽了一口氣。就這一會兒,皇甫毅不但身上的衣服都破了,白皙精致的臉上也是青紫一片,額頭上還有絲絲血跡滲出。
看到兩人,皇甫毅一瘸一拐的走過來,舉著手中的藥包:“孟姑娘,我迴來晚了。”
“你怎麼弄成了如此模樣?”皇甫逸軒心疼的問。
皇甫毅的眼神有些躲閃:“我出去抓藥時,不小心驚了馬,我怕傷及到路人,慌忙跳下馬背,阻止馬兒狂奔造成的,隻是蹭破了點皮,沒有大事,世子不必擔心。”
皇甫逸軒相信了他說的話,圍著他轉了一圈發現他真的沒有大礙,才放下心來,道:“你先迴去……”
孟倩幽阻止了他的話,直視皇甫毅:“毅兒,逸軒一直把你當成親弟弟看待,希望你不要隱瞞他任何事情,否則後果你是知道的。”
皇甫逸軒瞇起了眼。
皇甫毅咽了下口水,低下頭,小聲說道:“我隻是不想給世子惹了麻煩。”
“你跟了他這麼多年,難道不知道他是個不怕惹麻煩的人嗎?”孟倩幽道。
皇甫毅的聲音更加的小,“可今天府裏不是出了事嗎?”
“毅兒!”皇甫逸軒喊他。
皇甫毅抬頭。
皇甫逸軒表情嚴肅,聲音低沉:“我是你大哥,你確定要隱瞞我嗎?”
皇甫毅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我不隱瞞大哥。”
皇甫逸軒點頭:“說吧,到底是怎麼迴事?”
皇甫毅沒有在猶豫,一五一十的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孟姑娘吩咐我去買藥,我騎著府中的快馬直接去了最近的藥鋪,讓夥計給抓好了藥以後便提著藥包急匆匆的往迴走,誰知麵前突然出現了幾個大漢,什麼也沒說就將我手裏的藥包奪走,踩的稀巴爛,還威脅店鋪裏的夥計,不許抓藥給我,否則就砸了藥鋪。藥鋪裏的夥計不敢得罪他們,自然就不敢再賣藥給我,我便去了其他藥鋪,誰知他們都緊緊跟隨,附近藥鋪裏都不敢賣藥給我,我情急之下跟他們理論,才被他們打成這個樣子。”
皇甫逸軒臉色陰了下來,問:“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皇甫毅搖頭:“不知道,最後我去了德仁堂,才把藥抓了迴來。”
皇甫逸軒和孟倩幽對視了一眼,這事顯而易見的,就是不讓皇甫毅把藥抓到手,除了側妃,如果還有人知道計劃的話,那應該就是……
皇甫逸軒開口:“毅兒,你先迴去休息一下,這幾天就不要近身伺候了,一會兒我讓管家去給你請大夫,好好給你查看一番。”
“謝謝世子,不用了,都是些皮外傷,休息一天就好了。”皇甫毅擺手說道。
見他確實無事,皇甫逸軒也沒有在堅持,點頭:“去吧,迴去好好的休息。”
皇甫毅應聲,轉身想迴皇甫逸軒的院子。
皇甫逸軒想起來自己已經搬了院落,吩咐他:“我們暫時搬去德馨院住,你去那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