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堯道:“公公為什麼認定北府衛的人已經到了,我又能讓他們上山?”
楊賀淡淡道:“謝家好歹栽培了殿下這麼多年,如今舍棄,得不償失,何況殿下身邊還安排了那麼多錦衣衛保護,隻能說明他們一再拖延時間,不過是想等我同他們兩敗俱傷,再由他們來收拾殘局。”
“殿下,對嗎?”楊賀尾音上挑,篤定又從容,看得季堯又愛又恨,心都癢癢的。
季堯笑吟吟道:“如果我不呢?”
楊賀看著季堯的眼睛,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消失了,冷漠道:“殿下大可試試,看看是你先死在我手裏,還是我死在世家手中。”
季堯沉默了下來,看著楊賀,眼裏露出幾分受傷的神色,黯然道:“公公對我當真是沒有一點不忍。”
他歎了口氣,“這麼多年,我對公公滿腔熱情喜愛有增無減,就是草木也該長出點心了。”
季堯長得極好,眉眼飛揚,驟然消沉下來,眉梢眼角都像蔫了,看著像被丟棄的小狗,十足可憐。
楊賀看著,心裏沒來由地動了動,竟遲疑了一瞬,隻這麼一瞬,季堯已攥住了他的手腕,楊賀猛然一驚,弩箭疾射而出,削斷了季堯額邊一綹頭發。
他掐得用力,楊賀吃不住疼,又是驚怒,二人推搡了幾下,整個人就被按倒了,季堯直接欺身而上捏住他的手腕狠狠砸在地上。
楊賀低哼了一聲,季堯利落地拆了他腕上袖箭,扣動機擴,一支袖箭挨著楊賀的頭發穩穩釘在地上。
楊賀掙紮的動作一下子就僵住了。
季堯居高臨下,盯著楊賀,他臉上慢慢露出笑容,像個得逞的惡劣孩子,“楊賀,你心軟了。”
楊賀恨恨地瞪他一眼,麵無表情道:“沒有——”
話音頓了頓,季堯拿著袖箭對準了他,短箭冒了箭頭,鋒利森寒,季堯咧嘴笑道:“公公不要騙我嘛。”
楊賀看著寒芒閃爍的短箭,深深地吸了口氣,說:“你想怎麼樣?”
季堯慢悠悠道:“沒什麼,就是想和公公聊聊。”
楊賀漠然道:“你就是這般和我聊?”
季堯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袖箭,笑了一下,說:“不這麼著,公公肯聽我說?”
楊賀靜了靜,道:“你想說什麼?”
季堯說:“我知公公惱怒,可今日這一出,卻和我沒有關係,”他停了停,抬手蹭了蹭楊賀的臉頰,甜蜜又繾綣道:“這天底下,沒人比我更想公公活著。”
季堯恨不得捧著楊賀,讓他永遠氣焰囂張,做人上人。
他知道高高在上的楊賀有多招眼,這樣的人,隻在他手中顫抖求饒,如同頂豔的花兒開在雲端,卻跌下來,花瓣碾碎了,汁水橫流,糜爛又漂亮。
季堯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楊賀眼睫毛顫了顫,他看著季堯,季堯笑盈盈的,看不出半點作偽,季堯撒嬌似的說,“公公信我嘛。”
楊賀偏過了頭,道:“信了。”
季堯卻突然用力掐著他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嘴唇幹燥,廝磨得粗魯。季堯像是報複,齒尖咬他的嘴唇,楊賀推拒不開,反而被少年人熾熱又粗暴的吻勾得有些情動,唇麵濕潤,舌尖都被吮得發麻滾燙。
季堯掐他泛紅的雙頰,嘴唇相貼,壓著嗓子得意地問他,“公公心軟了,是不是?”
又迴到了那個問題,季堯一雙眼睛晶亮,直勾勾地盯著人看,要把人拆開剝得七零八落看個仔仔細細一般。
楊賀喘了聲,垂下眼睛,沒有說話,心中卻在懊惱,他怎麼會因著季堯那麼三言兩語,就給了他機會。
巧言令色,滿口謊言。
季堯說:“公公舍不得殺我。”
楊賀越發焦躁,他抿了抿嘴唇,看著季堯,不冷不熱地笑,“是,我舍不得,我心軟,我心裏可惦記著殿下。殿下最好不要給我想殺你的機會。”
楊賀膚白柔軟,臉頰留了紅印子,季堯拿指頭揉了揉,被哄高興了,舔了舔他的臉頰,笑道:“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他握著楊賀的手指,楊賀指頭細軟,瑩白如玉,看著幹淨又纖弱,忍不住湊唇邊親了一下。楊賀手指尖蜷了蜷,要收迴而收不迴的,有些無所適從。
季堯渾不在意,跪坐著慢慢將袖箭藏迴他的袖中,說:“他們確實給我留了一支傳訊煙花。”
謝家見不得季堯失去掌控,他可以和楊賀虛與委蛇,卻不能假戲真做。
季堯如今羽翼未豐,他要謝家的支持,自然不能讓謝家對他不滿。
謝家要看楊賀和世家拚個你死我活,季堯便不能過多插手。他屈指摩挲楊賀的手腕,看著楊賀,輕輕一笑,“如今禁軍已經快攻上來了,再拖下去,公公隻怕要傷筋動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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