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蘇袖做的？”柳笑然心疼地看著蘇頌的手，把他扶起來，沉聲道，“走，先跟媽去醫院，等處理完你的傷口在處理蘇袖。”


    “我不去，比賽還沒開始。”蘇頌咬牙切齒地抬了抬手，不願意去醫院，“我不服氣，媽，都怪蘇袖，都怪他，害得我比賽都參加不了了。”


    比賽已經開始，聽著主持人說話，在看看自己多處破皮的手，蘇頌眼淚更多了。


    他想也不想，抓住柳笑然說：“媽，我要蘇袖付出代價。嗚嗚嗚，他太囂張了。”


    確實太囂張了，把他接迴來不是讓他傷害人的。


    柳笑然安撫地拍拍蘇頌，強壓著怒火，走進後臺房間，原本是想質問蘇袖的，結果房間裏空無一人。


    “人呢？”她皺眉，四處尋去。


    主持人開始介紹第一個出場的人，當聽見自己的名字時，蘇頌睜大了眼睛，恨得渾身顫抖。


    除了蘇袖會這樣對自己，他想不出還有誰了。


    一定是蘇袖對他懷恨在心，嫉妒他可以這麼引人注目，這麼優秀，所以想毀了他。


    本以為會聽見主持人說他棄權的聲音，卻沒想到介紹結束後，熟悉的琴聲響起。


    他不在臺上，誰在彈琴？


    蘇頌不可置信地走過去，看到穿著白襯衫的少年背對著他，手指飛快地落在琴鍵上。


    琴聲動聽，是他要彈的曲子，那樣的速度，不可能不會鋼琴。


    是蘇袖。


    蘇頌瞳孔緊縮，猛地看著柳笑然，臉色有些扭曲：“媽，蘇袖什麼時候會彈鋼琴了？”


    “鋼琴？”柳笑然有些意外，過去一看，愣住了。


    拿到的蘇袖資料裏，蘇袖並不會彈鋼琴，除了成績在他以前的學校算優秀，其他什麼都會，所以她才不喜歡蘇袖，覺得他和蘇頌沒有任何可比性。


    想到什麼，柳笑然抓住蘇頌的手，低聲說：“你先別去醫院，媽給你把傷口簡單處理一下，等他下來再說。”


    幾乎是瞬間明白柳笑然的意思，蘇頌心裏生出了一種恥辱感，又很快退去。


    想代替自己上臺表演拿獎？不可能！就算真的獲獎了，也隻會是他蘇頌的名字。


    包紮傷口的時候，外麵的琴聲停止了，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掌聲。


    第二個參賽者上場。


    蘇袖走進房間，看到目光詭異的四個人有些膽怯，勉強笑著說：“我聽哥哥彈過這個曲子，想著哥哥受傷了，所以就自作主張上去幫哥哥彈了下。彈得不好，希望哥哥不要介意。”


    蘇頌眼睛赤紅：“你是故意的，找人踩壞我的手，然後自己趁機上去是不是？”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蘇袖搖搖頭，“哥哥，我沒這麼做的理由。”


    “你嫉妒我。”他像個瘋了的野獸一般咆哮著，“你從一開始就嫉妒我的優秀！”


    蘇袖差點忍俊不禁笑出來，他輕聲開口：“我沒有嫉妒哥哥，哥哥應該想想這次比賽的人有沒有人嫉妒哥哥。哥哥不比賽了，誰更高興。”


    腦海裏浮現一個人，蘇頌頓時沉默了。


    倒真有一個人，但不管是不是蘇袖，他都要趁這次機會讓蘇袖滾蛋。


    蘇頌嫌惡道：“誰讓你上去代替我彈得，自作多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想代替我？你做夢。”


    “蘇袖，你過來。”柳笑然走到一邊，叫了一聲。


    蘇袖剛走過去，柳笑然就說：“等會如果你得了獎，就裝作蘇頌去領獎，反正沒有人能認出來。如果沒有得就算了，不許讓別人知道你是蘇袖，知道嗎？”


    蘇袖一頓，有些害怕：“這樣會被人發現的，還是等會我主動出去說，是我代替哥哥……”


    “發現什麼發現，你不說誰會發現？”柳笑然打斷他的話，冷笑一聲。


    蘇袖垂眸，半天才應道：“知道了，媽。”


    見他還算聽話，柳笑然點頭，神色好了一些。


    “媽，我不需要他代替我。”聽到兩個人對話，蘇頌有些著急，“到時候……”


    他也不相信蘇袖真的能得獎，怕的是到時候外麵的人借這件事朝他潑髒水。


    “放心，不會。”柳笑然揉揉他的腦袋，安慰道，“沒人能分得清你們。隻要蘇袖安分點，不會被發現。他沒得獎也就算了，要是真得獎了，是屬於你的。”


    蘇頌沒說話，看著蘇袖的眼神越來越冷。


    他竟然會彈琴，他竟然會彈琴……


    腦海裏不斷浮現這句話，直到出現一個可怕的想法：蘇袖不會是在故意模仿他吧？偷偷學琴，然後有一天徹底代替他。


    蘇頌臉色一變，眼神更加陰冷。


    不能再讓蘇袖留下了，他一定要盡快把蘇袖攆走。


    鋼琴聲停止，表演結束。


    周圍安靜幾分鍾後，主持人的聲音響起：“本次比賽的第一名是……蘇頌，有請蘇頌上臺領獎。”


    掌聲如潮，蘇頌咬牙切齒地看著蘇袖走上講臺。


    本該是他上去的，可現在的他隻能坐在這裏。


    就在蘇袖要接過獎杯時，有人大聲道：“他不是蘇頌，蘇頌受傷了，參加不了比賽。他在冒充蘇頌，他犯規！”


    周圍一靜，各種吵鬧起來。


    主持人一收獎杯，震驚地看著發言人。


    後臺的蘇頌倒是很鎮靜。


    隻要他把一切推給蘇袖就可以了，況且本來就是蘇袖自己自作主張，跟他沒關係。


    送上門來踩蘇袖的機會，他還要多謝蘇袖了。


    想到這裏，蘇頌咧嘴一笑，連傷口帶來的疼痛都忘記了。


    結果卻聽蘇袖說：“我沒說過自己是蘇頌。”


    “參賽的人是蘇頌，你卻出來替他參賽，你這是故意擾亂比賽！”主持人皺眉道。


    “哥哥手受傷了，我……我……”臺上站著的少年結結巴巴地開口，眼眶瞬間紅了，“我不忍看哥哥難過，所以在哥哥和我說了後……是我的錯，我……”


    後麵的話沒有說完，在場的人卻明白了過來。


    明顯是蘇頌自己參加不了比賽，動了歪心思，逼迫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蘇袖上臺替他比賽。


    好黑的心思，耍了別人，還能白白拿獎。


    蘇頌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去，被柳笑然按住了：“蘇頌，注意你的手。”


    “他冤枉我，媽，你聽見蘇袖那個小賤人說的話了嗎？”蘇頌眼神惡毒地盯著蘇袖，“我都說了他心思不純，你看他現在說的話。”


    如果不是外麵觀眾太多，他現在就衝上去撕了蘇袖。


    “冷靜一點。”一直沒說話的蘇天普冷聲道，“嚷嚷什麼，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現在這幅樣子嗎？一件小事都忍不住，你還能做點什麼？”


    蘇頌這才想起來蘇天普一直都在，委屈道：“爸，蘇袖這樣說我……你不管嗎？這哪裏是小事兒，他在故意冤枉我啊。”


    找人參賽，這獎杯自然不會再給了，主持人將獎杯遞給第二名，尷尬地把蘇袖請下去了。


    下麵的觀眾因這件事議論不停。


    才剛進房間，蘇頌就衝了過來，蘇袖迅速避開，眼神有些恐懼：“哥哥，對不起，當時情況緊急，我隻能這樣說了。如果我不那樣說，那些人會說的更難聽。”


    “你這話的意思，我還要感謝你潑髒水的那些話了？”蘇頌氣極反笑，惱怒道，“我有那麼蠢嗎？”


    “不是。”蘇袖躊躇道，“踩傷哥哥手的人肯定在這次參賽人員中。就算我不說，那個人也知道，到時候會說的更難聽。我是迫於無奈，才先一步說出那樣的話。”


    “你分明就是故意顛倒黑白。”狠狠推開蘇袖，蘇頌氣得唿吸急促，大腦混亂，差點暈過去了。


    等他鬧夠了，柳笑然才抓住他，安慰道：“行了，外麵都散場了，你再這樣鬧被發現了怎麼辦？還不趁現在出去做個聲明。”


    反應過來，蘇頌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柳笑然一起走了出去。


    何天熙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立刻跟上蘇頌。


    房間裏隻剩下蘇袖和蘇天普。


    蘇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神色沮喪，有種做錯事不知道怎麼辦的無措感。


    “你剛剛那些話，真的是被迫說出來的？”蘇天普冷冷地盯著他。


    蘇袖低著頭，不說話。


    “怎麼不說話？”


    “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爸媽還有哥哥都不會相信我。”蘇袖苦笑一聲，“是我的錯，我不該怕哥哥傷心，自作主張上去幫他。對不起……是我惹出來的亂子。如果我沒有迴來就好了，這樣哥哥也不會天天被我氣到。”


    蘇天普揉了揉眉心：“你什麼時候會彈鋼琴了？”


    “哥哥彈的時候我聽見了，很好奇，所以休息的時候，去外麵練了練。”蘇袖頭越發低了，“爸，我想迴……”


    蘇天普臉色一沉，打斷他後麵的話：“以後不許再這麼擅自主張，聽明白了嗎？還有鋼琴，不許再碰。”


    蘇袖應了一聲。


    等蘇天普走了，他看著角落裏的相機，走過去拿了起來。


    *


    蘇頌一出去就被記者攔住了。


    他也不急，麵對所有人質問裝作不知道：“什麼？我弟弟替我上去了？”


    “我不知道啊，我的手不知道被誰踩傷了，我在處理傷口，已經打算放棄了，我不知道弟弟他會自己上去……”


    “可能是喜歡鋼琴吧，所以才沒經過我同意就上去了。”


    “沒有，我拿了那麼多獎，不差這一個，怎麼會做出欺騙人的事來。怪我弟弟，我會和他好好說說這件事的……”


    說到最後，他還委屈地哽咽了：“不知道是誰弄傷了我的手，我一定要找到真兇。”


    原本各種針對他的討論一下子變了，蘇頌麵上微笑不停。


    等迴去他再和蘇袖好好算算今天的賬。


    拿了多個獎項的鋼琴天才蘇頌被人代替出場比賽的事很快在圈內火了，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測讓蘇頌摔了手機。


    傷口處理完，他沒在醫院停留，直接坐車迴到了家，一腳踹開保姆房大門：“蘇袖，給我滾出來。”


    房間裏幹淨整潔，空無一人。


    人呢？難道知道自己做錯事，嚇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