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玉柱鐵錚漠然無動於衷,麵孔板得更緊道:“你們這些無知之徒,死了倒好,免得老夫煩心!”
語聲甫落,忽又目光一直,望著辟地手汪鎮(zhèn)北冷笑道:“逆徒!你為什麼又不死了!”
原來,辟地手汪鎮(zhèn)北竟在生死剎那關(guān)頭,忽然掌勢一頓,停在半空,沒有真的拍下去,人也顯得呆呆的。
擎天玉柱鐵錚第二句話剛出口,便看出辟地手汪鎮(zhèn)北情形有異,他那裏舍不得死,明明是被人隔空點穴製住了。
擎天玉柱鐵錚不禁臉麵微微一紅,以他一身功力,竟被人家當麵弄做手腳,這還了得,當時,巨目一翻,棱芒四射,老羞成怒厲聲喝道:“是誰?還不給老夫滾了出來!”
一陣涼風從屋頂掠下,神堂中央,悄然出現(xiàn)了一位皓道銀須,身穿天藍色舊長袍的慈顏老人。
天呀!這位慈頗老人除了身上所穿的藍色長袍,不及坐在太師椅上的擎天玉柱鐵錚所穿的新和華貴外,其餘麵貌等等,竟是完全相同。
最怪的是,他還展容一笑,道:“對不起,老夫也是擎天玉柱鐵錚!”接著袍袖一卷,發(fā)出一股勁氣,把辟地手汪鎮(zhèn)北原姿托到牆邊,空出神堂中問。
坐在太師椅上的那位擎天玉柱一陣陰笑道:“果然不出帝君所料,你到底被逗引出麵了!”他聲音說得很大,目的在對大廳上的三位貴賓,發(fā)出驚號。
隻可惜廳中三位貴賓,因為葉秀玲懸梁自盡之事,不得不禮貌地趕到後院去看望一下,是以,他的驚訊發(fā)了出去,等於白費。
他話聲一落,霍的離座而起,幹笑著逼向剛行現(xiàn)身的擎天玉柱鐵錚道:“真人麵前不說假話,老夫斷門絕戶掌紀成,四十年前一掌之辱,今天特來討迴一點利息了。”
擎天玉柱鐵錚“嗬!嗬!”笑道:“原來是紀朋友,老夫歡迎之至!歡迎之至!不知紀兄這筆帳要如何算法?但請吩咐就是!”
這位冒名擎天玉柱的斷門絕戶掌紀成,說起來也黑道中的一位隱世大魔頭,在四十年前,為擎天玉柱鐵錚一掌挫敗,便隱世苦練絕技,欲圖報複,這次卷土重來,頗具信心不再把擎天玉柱放在眼中。
當時,他冷笑一聲道:“老夫當年是敗在你雙掌之下,今天少不了得再討教你的掌法。”
擎天玉柱鐵錚打量了天龍神堂一眼,道:“此時此地如何?”
斷門絕戶掌紀成雙掌一領(lǐng)道:“再好沒有!”
原來,擎天玉柱鐵錚另有計較,不願驚動門下弟子和另外三位冒牌貨,一心要在這神堂之內(nèi)決鬥斷門絕戶掌紀成。
而斷門絕戶掌紀成的想法也與他差不少,不過他的顧慮,是怕天龍弟子見到真的擎天玉柱對他有猜忌之心,誤了大事,所以不願和擎天玉柱到外麵去決鬥,好在他有援兵在外,勝券在握,不怕擎天玉柱飛上天去。
二個人的心意,都不願驚動別人。於是這場大戰(zhàn),便在神堂之內(nèi)展開了。
斷門絕戶掌紀成臉上掠過一抹獰笑,雙掌高高舉起,霎時之間,變成一片烏黑之色,把斷門絕戶掌提集了十成。
擎天玉柱鐵錚突然向後疾退三步,雙掌合十,也提足了先天無極兩義神功,但臉上卻是笑哈哈地道:“紀兄的斷門絕戶掌力更是精進了,老夫恐怕不是你的敵手,請吧!”
斷門絕戶掌紀成提足功力,便不再說話,雙肩一晃,欺身而上,舉手一印,“五鬼招魂”,向?qū)Ψ疆斝負羧ァ?br />
擎天玉柱鐵錚一提丹田真氣,橫飄三尺,讓開一掌,沒有還手。
斷門絕戶掌紀成冷笑一聲,道:“你為何還不還手?”
擎天玉柱鐵錚道:“紀兄外來是客,在本派神堂之內(nèi),老夫禮讓三招。”
斷門絕戶掌紀成橫揮一掌,向擎天玉柱腰部擊出,道:“老夫不領(lǐng)你的情!”
擎天玉柱鐵錚突然在地打了一個翻身,腳跟未動,又讓了一招。
斷門絕戶掌紀成見兩招出手,擎天玉柱鐵錚閃讓的身法,較四十年又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可見對方在修為上的進境,還是超過了自己不眠不息的四十年苦功,心頭一悸,淩厲的臉色,又增加了一種不服氣的神氣,恨恨地道:“鐵老鬼,你少狂!”
雙掌先在自己頭上虛舞了一圈,倏然又漲大了一倍,再加上掌中逼出的黑氣,便把整個的頭胸掩住了。
雙腿一盤,高大的身子,又矮下了二尺,對麵看來,他就成一團黑氣,向擎天玉柱鐵錚滾去。
擎天玉柱鐵錚壽眉一蹙,身化“龍騰虎躍”,挨著氣團邊緣,平升四尺,跳過氣團,讓滿了第三招。
擎天玉柱鐵錚讓過第三招,輕喝一聲道:“老夫要還手了!”右臂一招“金龍抖甲”
反臂旋身,攔腰擊去。
他出手力道的驚人,嘯風之聲不聞,但卻把空氣壓成一股白色氣柱,見了令人心驚。
斷門絕戶掌紀成想不到他隨手反擊之勢,竟是這等淩厲,吃驚之下,已是閃讓不開,咬牙運氣,雙臂齊倫,一招“力屏天南”,硬接擎天玉柱鐵錚單掌來勢。
三條手臂互爭,相隔還有一尺之遠,無聲無息的,二人向側(cè)二分,擎天玉柱鐵錚退了一大步,上身一陣搖晃,穩(wěn)住了身形。
斷門絕戶掌紀成登!登!登!一陣向後退了六步,置到靠上了牆壁,才拿步站穩(wěn)。
斷門絕戶掌紀成雙掌之力與擎天玉柱鐵錚硬拚一招,被擎天玉柱單掌震退六步,在斷門絕戶掌紀成固然是驚駭欲絕,覺得擎天玉柱鐵錚的功力實在驚人,遠非自己所能為敵。
但是,擎天玉柱鐵錚又何嚐不暗吃一驚。要知以擎天玉柱鐵錚今日的功力,已到化虛為實的最高境界,且當時已用了十成真力,居然未能如願以償,一掌震斃斷門絕戶掌紀成,此魔功力之深厚,可以想見,隻怕要費一番手腳了。
二人雖然各有所思,但動上了手的身形,卻是一分又合,又打在一起了。
這等絕世高手相對,照說必是風聲唿唿,勁氣彌空,發(fā)出極大的聲響來,其實不然,二人都不願讓外麵的人知道這場搏鬥,所以用的全是暗勁,外表看去聲勢不一定嚇人,而招招都可以致命,因為這等近身相搏,出手便是真力內(nèi)勁,生死存亡,係於一發(fā)之間,倍極驚險。
兩人愈打愈快,片刻之後,但見人影閃動,已是難分敵我。
又對了片刻,倏然,兩條人影停止了縱躍,相對抵掌而立。竟走上了以內(nèi)力相擠的道路。
這種以內(nèi)力相拚之打法,功力深厚一分,便多占一分勝算,斷門絕戶掌紀成功力比擎天玉柱鐵錚差了兩成,豈不是自尋死路麼?
這是斷門絕戶掌紀成不應(yīng)該,也不願為的。
怪隻怪他技差一招,形勢所逼,不容他不接受擎天玉柱的挑釁。
原來擎天玉柱試出斷門絕戶掌紀成的內(nèi)力修為,雖比自己為差,但要在極短時間之內(nèi)收拾他也非容易之事。
他意在速戰(zhàn)速決,所以在纏鬥中,虛亮一招,露出左邊門戶,誘使斷門絕掌紀成使出一招“斜扯陽旗”,向他胸口劈來。
擎天玉柱鐵錚不接掌,卻使一招“飛龍在田”,向斷門絕戶掌紀成小腹切去,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誰也讓不開誰的掌勢,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掌相對的硬拚,但其結(jié)果,卻是二人被震得再次分開。
這當然不是擎天玉柱的本意,所以在四掌相觸的剎那,他忽然內(nèi)勁一斂,先接了斷門絕戶掌一成掌力,然後以“百卉朝陽”生生相息之理,消去各自的坐力,逼得斷門絕戶掌紀成非以內(nèi)為相拚不可。
斷門絕戶掌紀成心知上了當,但戰(zhàn)機千變?nèi)f化,除非你不上當,上當之後,便由不得你自主了。
斷門絕戶掌紀成會同另外三個魔頭來此的目的,便是安排巧計來誘殺擎天玉柱鐵錚的,成竹在胸,是以驚而不亂,發(fā)出兩聲極輕的唿嘯,通知了外麵三人,要他們趕快設(shè)法偷進神堂,聯(lián)手對擎天玉柱鐵錚,所以嘯聲發(fā)出之後,立即運功,和擎天玉柱對起掌來,以內(nèi)功相拚,等待後援。
擎天玉柱鐵錚誘使斷門絕戶掌紀成內(nèi)力相拚之局,展開天龍絕學“百卉朝陽”大法,根本無須提功反擊,便把斷門絕戶掌紀成發(fā)出來的內(nèi)力,化於無形。
斷門絕戶掌紀成何等老魔,掌力一接,忽覺自己的內(nèi)力,有如石投大海,毫無反應(yīng)的消失於無形,頓時嚇得臉色全變,欲待收功已是不能。
當時,口氣一軟,可憐的道:“鐵老一代大俠,素有仁德之風,難道今天出手,竟就這般趕盡殺絕,毫不留情麼?”
擎天玉往鐵錚掃蕩群魔,享譽數(shù)十年,平日為人極為謙恭,與人對敵,也隻點到為止,勝得極為光榮,有時,為了顧及對方聲誓,明明數(shù)招之下便可得勝,也常常容讓不出全力,故意與對方走上數(shù)十招,才以勝得極為艱辛的姿態(tài),略占先機,不叫人家臉上難堪,保全人家麵子。
所以有許多人,與他一戰(zhàn)之下,反而化敵為友,感懷不已。
但也有一些不知擎天玉柱存心的人,認為自己可以和擎天玉柱走上數(shù)十招才敗,已是了不起的人物,不但敗得不服,反而想掙迴臉麵,死纏不休,直到擎天玉柱使出真功夫,把他敗於數(shù)招之下,這才體會出擎天玉柱的深心,由衷的敬佩擎天玉柱。
斷門絕戶掌紀成熟知擎天玉柱的為人,心想隻要自己一軟,擎天玉柱必定手下留情,饒過自己,所以說出了求饒的話。
誰知,今天的擎天玉柱鐵錚的心係武林浩劫,認清不是自己講求仁義的時候,又加這次的現(xiàn)身,原是預(yù)先安排了的步驟,更無饒人的可能。
他乃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大英雄,大豪傑,該使辣手的時候,絕不容情,當時,麵色一正,道:“老夫今天不是不饒你,而是為了天下的蒼生,饒不得你!”
話聲一落,內(nèi)力潮湧,從雙掌之內(nèi)反擊而出,這時,斷門絕戶掌紀成的內(nèi)力,已被化去了一成,那裏還擋得住擎天玉柱鐵錚這全力一擊。
隻見他,雙目圓睜,悶哼一聲連身形都未後退,便雙腿一軟倒斃地上。
擎天玉柱鐵錚俯身脫下斷門絕戶掌紀成身上的藍袍,換穿在身上,屈指虛彈,淩空解開了辟地手汪鎮(zhèn)北的穴道。
辟地手汪鎮(zhèn)北穴道被製,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靈智並未昏迷,對於真假恩師相鬥的一幕,完全看得清清楚楚,早就恍然大悟,喜心翻倒,這時身上穴道一解,也顧不得活動筋骨,雙掌一撐地麵,身子平射過來,俯伏在擎天玉柱鐵錚腳前,百感交集叫道:“恩師!你老人家想煞徒兒們了!”
擎天玉柱鐵錚也是老淚婆娑的,雙手扶起辟地手汪鎮(zhèn)北,顫聲道:“為師一念之差,苦了你們了!”
辟地手汪鎮(zhèn)北想起恩師初迴,不應(yīng)惹他傷心,於是避免談那些傷感的話,高興的笑道:“恩師你老人家迴來了,待徒兒去叫他們進來,叩見你老人家。”
擎天玉柱道:“不用了,為師另有安排,我迴來之事,你千萬不可告訴任何人,今後,你聽我吩咐行事就是了。”
“現(xiàn)在,你把斷門絕戶掌紀成屍體好好藏起,隨我出去吧!他們也快迴到廳中來。”
辟地手汪鎮(zhèn)北等於吃了一顆定心丸,依言將斷門絕戶掌紀成屍體藏好。
擎天玉柱鐵錚又吩咐辟地手汪鎮(zhèn)北一些話,辟地手汪鎮(zhèn)北滿心高興的,隨著擎天玉柱鐵錚,步出了天龍神堂。
且說鐵母葉秀玲,見二師兄和公公進了天龍神堂,知道他們有事商量,不會馬上出來,於是悄悄地退迴自己居住的後院。
想起公公擎天玉柱今天的作為,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她夫死子離,已是萬般悲痛,再見天龍派也將從此沉淪,更是深悔自己走錯一步,不該讓鐵英奇學武,否則,至少母子二人,可以相依為命,用不著卷入江湖是非風險之中,落得如今這種下場,一時想不開,便把自盡的念頭,付之於實行了。
她迴到房中,閂好了屋門,找出一段白綾,甩手拋起丈高,穿過屋梁,反垂下來。
她這時的先天無極兩儀神功,已有了六七成火候,在四位師兄指導之下,武功方麵,也有了相當?shù)某删停且詿o需縱起身形,便能用極其妙的手法,將白綾穿過屋梁。
倒垂下來的白綾,在她頭頂上微微的飄蕩著。
她仰頭向那將要結(jié)束自己一生的白綾看了一眼,伸手將之扣了一個死結(jié),忽然,心中一動,覺得自己應(yīng)該留幾句話給鐵英奇才是,乃又轉(zhuǎn)向房中書桌走去。
她取出了紙筆,剛寫了:“英兒,”二字。
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道:“一了百了,你還有什麼想不開的,你現(xiàn)在再不死,等會,你就沒有死的自由了!”
葉秀玲一震,未轉(zhuǎn)身先扭過頭去。
隻見在房間中央,那條飄揚的白綾底下,站著一個年輕尼姑,看麵貌竟是大廳上三位貴賓之中的心如神尼。
門窗末動,也不知她是怎樣進來的。不禁一陣緊張,把剛才尋死的念頭,化作一股衝霄怒氣神色不愉地道:“神尼乃是一代高人,怎竟見死不救,反而促人早死!”
心如神尼臉如春花,沒有分毫怒容,笑道:“佛度有緣人,你與貧尼無緣,貧尼如何管得了你的事?貧尼催你早死,隻是因為你早死一步,對貧尼有所幫助,你既是要死的人,難道這點善緣都不願結(jié)麼?”
葉秀玲為之氣結(jié),道:“你們到本派來,到底安的什麼心?”
心如神尼笑容更濃道:“消除武林浩劫!”
葉秀玲不屑地道:“欺世盜名,莫此為甚,這就是你們自命武林高人寫照,我臨死之前,總算認清了你們的真麵目,明白了自己以往的錯誤。”
“好!我就讓你趁了心願吧!”
心如神尼一笑,退後五步後眼看著秀玲用白綾住粉頸,淩空一指,點了葉秀玲的心脈,保住了她一口真元之氣不散,晃身飛出屋外,叫了一聲“秀玲師姑懸梁了!”一溜煙,消失了人影。
她這一叫,自然有天龍弟子聞聲趕來,先將葉秀玲解下,然事趕往大廳之中報信。
大廳上的心如神尼與長白老人簡金祥等三人,在這種情形之下,為了爭取天龍弟子的向心力,自是不得不趕去探視一下。
就因為他們離開了大廳,所以天龍神堂之內(nèi)的種種音響,沒有被他們發(fā)覺。
葉秀玲原就未真的死去,在心如神尼內(nèi)力催動之下,馬上恢複之神智,迴醒過來。
她展眉一見救她的人,竟又是心如神尼,不禁一怔,心裏想不透,對方到底搗些什麼魔鬼?
她一肚子沒好氣,劈頭一句,便不領(lǐng)情,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這位心如神尼那裏知道葉秀玲剛才的遭遇,直把葉秀玲的話,當作佛語禪機,她本來就不是真尼姑,對佛理更是涉猜,象這種就是真正佛門中人也答不出來的禪,她哪能領(lǐng)會得出,隻好裝模做樣的,垂頭合目,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出家人慈悲為懷,怎能見死不救,葉施主何出此言?”
三絕手李鎮(zhèn)東一旁見葉秀玲出言不善,大異往昔賢淑閨範,認為她神智尚未全清,怕她得罪了人,忙攔住葉秀玲的話題道:“師妹,你何苦呢!縱有想不開的事,也該看在英兒份上,忍耐下來,你這樣豈不叫大家更加傷心麼?”
他提出鐵英奇,果然打動了葉秀玲的母愛之心,她一陣歉疚,頓時平息了一腔怒火,幽幽一歎,道:“師兄說得是,小妹以後一定堅強起來!”
三絕手李鎮(zhèn)東與大家迴到大廳,迎麵正好碰見恩師和二師兄辟地手汪鎮(zhèn)北也從神堂裏走了出來。
擎天玉柱鐵錚落在葉秀玲臉上的眼光,蘊含著無邊的慈愛。
三絕手李鎮(zhèn)東雖有所覺,可是他對此隻有更加茫然糊塗。暗忖道:“不知二師兄用什麼方法,感動了恩師,莫非他已打消了歸並‘萬聖宮’的念頭麼?”
一念未畢,卻見擎天玉柱鐵錚叫過辟地手汪鎮(zhèn)北道:“你把為師的意旨,告訴大家知道。”
辟地手汪鎮(zhèn)北臉上也沒有悲憤憂苦之色,說出來的話,更使三絕手李鎮(zhèn)東聽了為之臉上發(fā)紅,不知是什麼味道。
隻見辟地手汪鎮(zhèn)北目泛精光,麵泛喜色,精神奕奕地朗聲說道:“本應(yīng)經(jīng)恩師再三開導訓示,深體恩師高瞻遠矚,才明白本門歸並‘萬聖宮’後,不僅本派門楣可以因而光大,且更有進而領(lǐng)導武林,為世同欽的遠景,其中好處,一言難盡,總之,望我天龍弟子一體認清,這個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家應(yīng)該全力以赴,無負我天龍一門曆代祖師的期望。”
這樣一來,天龍弟子更是無話可說了。
可是卻激起了三絕手李鎮(zhèn)東的不愉快,他感於恩師深重,不敢明目反對,隻好作單身遠去的打算,心中打了幾個轉(zhuǎn),想出一個借口,朝擎天玉柱行了一禮,道:“弟子有話奉告,請恩師賜準。”
擎天玉柱鐵錚微笑道:“為師開誠布公,廣納眾議,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三絕手李鎮(zhèn)東侃侃而言道:“英奇師侄關(guān)係本門興衰至大,長久流落外鄉(xiāng)不歸,終屬不妥,弟子不才,願請命找迴英奇師侄,也好請帝君栽培造就,不知恩師可否賜準?”
擎天玉柱鐵錚迴顧心如神尼等道:“這話頗有道理,各位以為如何?”
長白老人笑道:“帝君極為喜愛英奇,隻要能找迴來,便是大功一件,令徒此議,甚是可取。”
葉秀玲見有機可乘,也叫了一聲“公公!”道:“媳婦想念英兒,食不知味,請公公賜準隨同三師兄同往。”
擎天玉柱笑道:“你要出去找尋英兒,自是可以,隻是以後,可不準再做出傻事來。”
葉秀玲被說得低頭不語,羞紅了臉,跟著三絕手李鎮(zhèn)東一起去了。
心如神尼見擎天玉柱準許葉秀玲離去用傳音入密神功,傳聲道:“紀兄,你為什麼連她也放走?”
擎天玉柱鐵錚傳音迴道:“胡大妹子,此女細心的狠,萬一被他看出了破綻反而不美,讓她走了,我們豈不更好行事。”
心如神尼笑了一笑,表示完全同意。
擎天玉柱鐵錚當真是有心之人,他竟已把幾個冒名魔頭的真名實姓都摸清了,使得他們?nèi)f萬想不到,這個擎天玉柱鐵錚,已再不是冒牌貨,而是真真實實的本人。
三絕手李鎮(zhèn)東和葉秀玲告退下去,準備行裝。
這時,五柳先生林茂森也向擎天玉柱請求道:“弟子來得匆忙,家中留有許多事務(wù),須待料理,本門安全既已有靠,還請師伯恩準小侄父子,暫迴故裏一行。亦要用人之時。
再返師門效力。”
擎天玉柱鐵錚也答應(yīng)了。
不一刻,他們四人,各人提了一隻包裹,來向擎天玉柱辭行。
擎天玉柱鐵錚故意歎了一口氣,顯得非常冷淡地道:“你們?nèi)グ桑 ?br />
辟地手汪鎮(zhèn)北見他們兩個一個一個籍詞離去,心裏難過極了,舉目向恩師望去,隻見恩師臉上毫無表情。
他曉得恩師這種態(tài)度,是做給那三個冒名高人看的,其實他內(nèi)心之中,正不知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以他老人家這樣身份的絕世奇人,尚且如此不惜一切名譽地位的犧牲,獻身承救武林浩劫,其性行是何等的高潔,其精神又是何等的偉大。自己和他老人家比起來,簡真不成比例,能算是什麼東西!
這樣一想,倏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堅強了不少,收起來惜別的傷感,沒在臉上表露出來。
三絕手李鎮(zhèn)東和葉秀玲向他叫了一聲:“師兄!我們?nèi)チ耍先思业钠鹱★嬍常姓垘熜侄喽啾M心了。”
辟地手汪鎮(zhèn)北見三絕手和葉秀玲所流露出來的痛苦神色,忽然,又是一陣難過,再也硬不起心腸,道:“你們遠行,為兄相送你們一程!”
閃電手胡鎮(zhèn)南和迅雷手關(guān)鎮(zhèn)西也同聲道:“我也相送你們一程!”
他們一行出了大門,但見前麵一條大路,等直伸展出去,沒入一片茫茫的輕霧裏。
野風飄起離人的衣服,辟地手汪鎮(zhèn)北但覺眼前一片模糊,兩行清淚已順腮而下。他已是忍不住要將實情告訴他們了。
他叫一聲:“三位……”話未出口,耳際傳來擎天王柱的傳音之言道:“玄陰帝君一身功力,超凡入化,為師等遠非其敵,我們這次身入地獄,成敗之數(shù),極難預(yù)料,他們離去正好可為本門留下一脈後繼之人,你千萬不可泄漏了為師的安排,以免影響他們的心情,露出了我們的馬腳!”
五柳先生林茂森,三絕手李鎮(zhèn)東,葉秀玲迴過頭來,見辟地手汪鎮(zhèn)北臉上的神色不住的變化,未見他說出要說的話,有的叫“師弟”,有的叫“師兄”,道:“我們走了,你好好保重!”
辟地手汪鎮(zhèn)北歎了一口氣道:“希望你們永遠記住恩師的偉大,相信他,絕不會是你們今天所想象的那種人!”
三絕手李鎮(zhèn)東一怔,欲待問明他話中之話時,辟地手汪鎮(zhèn)北已是雙手一拱道:“恕我們不遠送了,祝你們一路平安!”
說完,便帶著迅雷手關(guān)鎮(zhèn)西、閃電手胡鎮(zhèn)南疾步走迴。
五柳先生林茂森望著發(fā)呆的三絕手李鎮(zhèn)東和葉秀玲道:“你們真要把英侄找迴,送給玄陰帝君麼?”
三絕手李鎮(zhèn)東搖頭道:“小弟第一次在恩師麵前打誑語了,小弟的本意,是想阻止英侄轉(zhuǎn)迴家門,免得被逼做那違心之事,為本門保留一點正義。”
葉秀玲憂心忡忡道:“英兒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趕迴來的,也不知他從那一條路迴來,我們要碰不上他,就糟了。”
五柳先生林茂森點頭道:“本派今後氣運,完全要看英侄的了,愚兄原本無事,也不用迴家了,就和你們一同找他去吧!”
林伯軒道:“孩兒之見,我們最好分途守候,才不致誤事。”
五柳先生林茂森道:“這樣也好,伯兒你到漣水去坐候,為父負責淮陽方麵,師妹沒有江湖經(jīng)驗,單身不便,由李師弟照料著,守在寶應(yīng),隻要阻止英兒,便去寒舍會齊,再作以後打算。”
三絕手李鎮(zhèn)東和葉秀玲都認為這樣分配,非常妥切,使約定了傳信之法,各自分頭而去。
寶應(yīng)離淮陽不遠,一天多的路程,在三絕手李鎮(zhèn)東和葉秀玲等武林健者腳下,隻費了半天時光,就趕到了。
他們在城北咽喉之地,選了一家雅靜客店,定居下來。
他們要的是兩間視界遼闊的樓上客房,即是不出外,在房中亦可守望三條官道,葉秀玲終日守在房中,不需在外拋頭露麵,四處打聽。
三絕手李鎮(zhèn)東則經(jīng)常在外麵走東到西,等待鐵英奇的到來。
一連幾天下去,都不見鐵英奇的影子出現(xiàn),眼看明天便是天龍派正式歸並“萬聖宮”
的日子。
他們隻有偷偷迴去,暗中承受恥辱的念頭,
二人商量了一下,葉秀玲雖在武功方麵有了不少的成就,畢竟出身大家閨秀,不習慣暗中行動,又怕不小心露了行跡,遂決定還是留在寶應(yīng),由三絕手李鎮(zhèn)東一個人趕了迴去。
三絕手李鎮(zhèn)東不擅易容之術(shù),隻改了穿裝打扮,用一頂大盤草帽,壓在額頭上,遮蓋了大半邊臉,倒也不會引人注意,在天色將黑的時候,趕迴了淮陰,找了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客居,螫伏房中,不敢出門一步。
因為淮陰原是天龍派的根本之地,以他的身份,在淮陰地麵上,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為減少麻煩,隻有躲著不出來。
直到二更過後,他才一溜煙的向“武林第一家”奔去。
隻是四五天的隔別,想不到“武林第一家”,已經(jīng)有了非常的變化。
在老遠,便見“武林第一家”的上空,被數(shù)百盞燈光照紅了半邊天,走近一看,便使三絕手李鎮(zhèn)東為之心痛不已。
整個的“武林第一家”裝飾得美輪美奐不說,在大門口的旗桿上,扯著一麵白布大旗,一十六道仰照的燈光,射在隨風飄蕩的白旗上。把白旗上的字跡,照得清晰無比。
隻見那上麵寫道:“天龍派第九代掌門人鐵錚率全體弟子恭候我主帝君特使大駕幸臨。”
三絕手李鎮(zhèn)東鼻子一酸,他不敢再看更多的無恥布置,閃身向後園奔去。
他在“武林第一家”,前後消渡過十年歲月,一草一木無不了如指掌,所以毫不費力的,便偷過埋伏暗卡,進入屋內(nèi)。
掩身在大廳屋簷暗影之下,向內(nèi)窺去。
這時,大廳之內(nèi)懸燈掛彩,人來人往,一片喜氣洋洋。
恩師陪著心如神尼,長白老人,無影神風坐大廳一頭,喜上眉梢,有談有笑。
二師兄辟地手汪鎮(zhèn)北和五師弟迅雷手關(guān)鎮(zhèn)西則是跑進跑出,忙個不休。
三絕手李鎮(zhèn)東看得滿腹辛酸,潸然暗泣之際,忽見恩師擎天玉柱鐵錚仰天打了一個哈哈大笑,道:“各位老弟,來得正好,老夫等候多時了!”
笑聲一落,隻見一陣人影閃動,走進一大群人來。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僧一道,三絕手認識他們是武林中素有泰山北鬥之稱的,少林武當派的掌門人:智朗禪師,和靜玄道長。
以後則是:
丐幫幫主虎目神丐朱元波。
華山掌門人白衣秀士朱遠謀。
紫竹庵主明性師太。
青城掌門人丁公直。
神駝駱一峰。
最後麵是:
少林智開智能二位大師。
武當靜逸靜寧二位道長。
一共是十二位,他們不是一派掌門人,就是江湖上極有聲望的一代奇?zhè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