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好看的網路小說排行榜推薦,免費小說在線閱讀網

    翠雲(yún)穀中仍是熙熙攘攘,鶉衣幫眾進進出出,如往昔一樣,不同的隻是幫眾的臉上浮現(xiàn)的喜色更濃。


    是快近陰曆年關(guān)的時候了,百結(jié)幫眾們在歡欣準備迎接新年,同時,還有一件更大的喜事,便是老幫主六指神丐秦木公的親生女兒秦萼華姑娘,最近即將與新任幫主慕容肖舉行文定之禮。


    但是,在這隆重喜事開始籌備的最近,發(fā)生了一件小小的不愉快事件,每次運送食物到石屋中去的老馬,這次卻馱著東西原封不動地運迴。六指神丐命人去看時,那獨居在屋中的近十年的尊貴客人已杳如黃鶴。


    秦木公為此事遠下江南丐幫去打聽,慕容肖與秦萼華佳期已近,未便隨去。


    這天,萼華姑娘在繡閣中支頤獨坐,侍女們忙著在張羅嘉禮需用的東西,不時來請問她的意見,而她卻沒精打采地,懶洋洋地摩擦著父親賜給的一口藍汪汪的寶劍,對這些事情恍如不聞不見,意興十分闌珊。


    小姑娘有心事嗎?快出閣的少女心裏難免總有點異樣,侍女們在打趣她,使她的芳心中更覺煩躁。她凝立窗前,心想今天、明天、後天,就是十二月初五了,這一天便是她與慕容肖文訂大喜的日子,老爹會從江南趕迴來主持,這翠雲(yún)穀百結(jié)幫中將掀起極大的熱鬧,四方趕來的賓客一定很多……


    她還有什麼不滿足呢?雖然生母早死沒有兄弟姊妹,但老爹的寵愛,將她視若掌珠。未來夫婿是一幫之主,雖然年歲較自己大一些,但從她小時候就和這位慕容哥哥在一起的。慕容肖對她愛護無微不至,現(xiàn)在,她與他之間的兄妹似的關(guān)係要結(jié)束了,文訂之後不久將結(jié)為夫婦。


    她知道,以後她仍將受到他如長兄似的愛護,有什麼不好呢?連她自己也說不出來,隻覺得有點惘惘然。


    眼前浮起慕容肖熟悉的麵容,那是誠懇、精明正直的,但是萼華姑娘卻覺得他好似缺少了一些什麼似的。


    她想起昨天在穀前林旁見著的一位陌生男子,那身著黃衣的青年,他那俊俏的麵容,與飄逸高貴的風(fēng)度,深深地嵌入了她處女的芳心。


    隻是那樣匆匆的一瞥,便被侍女們簇擁著走開了。她仿佛覺得,那黃衣郎君的多情眼睛在身後目送著她,她屢次想迴頭,但少女的矜持始終不能令她如願。


    多麼遺憾呀!連他的姓名都不知?瞧他那樣子,似乎不是百結(jié)幫的幫眾。但是,如果不是幫眾,他怎能混進穀來呢?也許是新加入的吧!但他為什麼不穿上幫中規(guī)定的百衲之衣?萼華姑娘不由在想,那一件象征百結(jié)幫的衲衣穿在他英挺的身材上,會不會有損他的豐儀?


    已是黃昏時候了,萼華姑娘還在呆呆地想。侍女們來請她用飯,她也不去,獨自一人悶在房中。隔了一會,慕容肖得報,以為這未過門的嬌妻病了,趕著過來探視,侍女傳報,萼華推說已經(jīng)熟睡,命人擋駕。


    她遣開侍女們,正想寬衣就寢,忽地又改了念頭,先去隔室沐浴一番。


    此時,但聞內(nèi)室中水聲蕩蕩,窗上隱隱約約映現(xiàn)出一個銷魂蝕骨的俏影來,在這鶉衣幫主重舵的夜裏,幫眾們正在巡弋,侍女們都已歸寢,夜,漸漸地靜了。


    驀地人影一閃,一人疾如飛鳥掠進,輕悄悄地飄進房內(nèi),瞧他身著黃衣,身形飄逸靈活已極。


    他聽見了水聲,也瞥見了窗上的人影,一絲獰笑閃過嘴角,悄悄從袖中摸出一包藥粉,將它傾倒在桌上的杯中,閃身躲在屏後。等了一會,內(nèi)室中的少女沐浴出來,她長發(fā)披肩,粉麵暈紅,盡管屋外寒氣襲人,但在姑娘的繡閣中卻室暖如春,萼華姑娘渾身隻蒙著一縷蟬翼似的輕紗。


    她在鏡前梳理柔發(fā),鏡中照見自己紅暈的臉龐,烏雲(yún)半掩,肌膚勝雪,好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連她自己也在為鏡中人的絕豔而傾倒。


    也許是綺念頓生,小姑娘微感煩躁,舉起桌上杯子一飲而盡。


    這一杯喝下,她立刻察覺有異,連忙運功抵禦,但因新浴之後綺念早生,此時再經(jīng)藥力一摧,更是無法克製,胸中欲情高熾,雙頰盡赤,渾身如同有萬千隻螞蟻爬行似的,火辣辣的又麻又癢,連忙和衣睡倒牙床上。


    模糊間,屏風(fēng)後麵走出一位男子,黃袍飄逸,星目風(fēng)眉,麵自如玉,望著她微微含笑,正是那日在林前邂逅的美少年。


    秦萼華一驚,想站起身來,但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想開口喝問,喉頭仿佛被堵住了什麼東西似的,隻得眼睜睜看著他走近。


    那美少年的雙眼直視地盯在秦萼華身上,口發(fā)“嘿嘿”之聲,來到床前道:“姑娘,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秦萼華心中大驚,暗忖:“莫非我剛剛喝下的那杯茶被他動了手腳?”


    倏地,覺得血液加速的運轉(zhuǎn),渾身火辣辣地,雙眼癡癡地看著美少年。


    美少年心知藥力已在她體內(nèi)發(fā)作,右手疾伸抓住她的衣襟,隻聽“嗤”地一聲,秦萼華那蒙身的輕紗已被他撕破。


    秦萼華在藥力迷失下,絲毫沒有反抗和掙紮,相反地卻緊緊摟抱著美少年。


    經(jīng)過一場狂風(fēng)暴雨後,秦萼華的欲火消失了,神智也恢複了清醒,怔怔地看著身旁如兇猛野獸似的少年,心裏極端地紛亂與痛苦。


    半響,秦萼華淡淡地道:“你是誰?”


    美少年道:“我是魚服幫幫主呂化。”


    萼華暗自忖度,心中很快地做了一個決斷,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呂化笑道:“我怎麼會不知,你是百結(jié)幫主秦木公老頭的女兒,已經(jīng)許配給慕容肖那廝……”


    萼華纖掌抬起,正想將他擊斃,呂化好似渾然不覺似的毫不防備,玉一般的臉上仍浮著驕傲的微笑,萼華的招式已出,但纖掌停在他頂門不遠之處,竟無力下?lián)簦⑽⒌貧U息了一聲。


    呂化冷笑道:“你為什麼不拍下來了呢?你這一招‘迅雷轟頂’是秦木公老頭教你的嗎?”


    萼華武功盡得六指神丐真?zhèn)鳎c慕容肖在伯仲之間,她曾聽慕容肖談起呂化功力,除了一手“叱吒天功”之外,其他不過爾爾。


    現(xiàn)在,萼華不是怕他,而是有一縷奇妙的情思在糾纏著她,是愛、是恨、是羞恥、是憤怒,這些全都有份。


    她軟弱地一揮手,道:“你走吧!走得遠遠的,永遠不要來見我。”


    呂化“嗤”地一笑,道:“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裏和你做夫妻哩!”停了一會,又道:“除非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我便離開這裏。”說著,還伸手來撫摸她的臉蛋。


    秦萼華又羞又恨,推開他的手道:“你要什麼?銀子嗎?”


    呂化怒道:“放屁!誰希罕你們百結(jié)幫的幾兩臭銀子,當叫花的銀子還不都是乞討來的,我豈肯要這種錢財?”


    萼華大怒,不料他竟如此出言羞辱百結(jié)幫,急道:“你別這樣亂罵人好不好,我們百結(jié)幫可是正大光明的幫派,你不要錢財就不要好了,可不許你亂罵!”


    呂化鼻孔裏重重地哼了一聲,道:“現(xiàn)在,千萬貫錢財在我眼裏也不過是一堆糞土罷了,隻要我能找到江南丐幫的藏金秘窟,真經(jīng)與財富都是我的,我不但可以練成蓋世武功,而且還能富可敵國。”


    秦萼華不知他說些什麼,隻睜大了眼睛瞧著他。呂化對她道:“我現(xiàn)在就要到江南丐幫去找那血吻狼,但我知道要他帶我到藏金窟去,他是絕不會答應(yīng)的,我知道百結(jié)幫與丐幫係出一源,江南丐幫中藏金窟路線地圖,也有一份留在百結(jié)幫中,煩你取出交給我,隻要地圖一到手我立刻就走!”


    萼華斷然拒絕,道:“我不知道什麼地圖,就是知道我也不會給你。”


    呂化冷笑道:“姑娘,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要我呂某人給你點厲害嚐嚐是不是?”


    萼華忍無可忍,霍地躍起,同時一掌發(fā)出,“蜜蜂入洞”猛拍呂化左耳。


    呂化嘿嘿冷笑,躍起後也不知用的是什麼身法,轉(zhuǎn)瞬間撈住了萼華的手腕。萼華左手疾點他的喉結(jié),呂化卻不躲閃,撈住萼華的手掌微一加力,萼華一陣劇痛,呂化喝聲:“放下手!”她隻好乖乖地收迴招式。


    黑暗中呂化恐嚇她道:“秦姑娘,你好好地聽我話,將地圖拿出來便罷,不然,我叫你活不成死不得,現(xiàn)在叫你先嚐嚐我的厲害。”在她腕上一捏,萼華頓覺一陣奇痛攻心,呂化出手如電,淩空向她身上指了幾下,萼華渾身像骨節(jié)盡散、蟲蟻啃噬似的,痛得她汗水如流不禁呻吟出聲。


    呂化喝道:“受夠了吧!好,讓你緩一緩。”運指解了她的穴道。


    萼華痛楚雖失,但渾身仍覺酸麻無力癱倒地上,她一閉雙眼,恨聲道:“你殺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呂化冷笑道:“殺了你,哪有這麼容易,那豈不是便宜了你,百結(jié)幫與魚服幫是世仇,我要你多吃點苦頭,你要死也不成,我還沒有玩夠你哩!”


    萼華知道論功力可不是他的對手,驀地站起身來,一頭向牆壁撞去。呂化機警,手腕一揮,萼華還未衝到牆邊,“咕咚”一聲踣倒在地……


    天色微明,房中這一聲大響立即驚動了他人,門外履聲遝遝而來,有人問道:“華妹,你醒了嗎?”正是慕容肖的聲音。


    萼華高叫:“哥哥……”聲中透出慘痛,驀地躍起向門前衝去。呂化一聲冷笑,微一吐掌,萼華再度踣倒。


    房外的慕容肖已感覺不對,“咚”地一腳,晨光微曦中,隻見自己未過門的愛妻衣衫不整,披頭散發(fā)地倒在地上,一個黃衣男子屹立房中,一隻足正踏在萼華的胸脯上。


    慕容肖見是呂化,又急又怒,厲聲喝道:“呂化,放開她,我們到門外麵去比劃比劃!”


    呂化不動,笑道:“慕容兄,好久不見,這妞兒的胸脯不錯,踏著她怪舒服的,我一時還不想拿開腳哩!”


    慕容肖上前一步,呂化腳下微一用力,秦萼華一聲慘叫,逼得慕容肖隻好停步。


    呂化道:“慕容兄,你若再上前一步,她的小命就不保了,你大概不希望她這雪白的胸脯被我踩得稀爛吧?”


    慕容肖投鼠忌器,厲聲道:“呂化,你這惡賊,你想怎樣?”


    呂化赫然一笑,道:“很簡單,我隻要一張地圖,江南丐幫藏金窟的地圖,你是現(xiàn)任幫主,我借這圖一用,一月之內(nèi)奉還不誤……”


    房外百結(jié)幫眾早已圍得如鐵桶一般,弓箭上弦,暗器兵刃在手,隻待號令,但老幫主的愛女被他挾持,使他們不敢冒險。


    慕容肖沉吟不決,呂化催他道:“慕容兄,請你快點去拿行不行?我不想在此多事耽擱……”


    慕容肖心念一決,道:“也罷,那地圖便借於你,請你稍待……”急急轉(zhuǎn)身出去,吩咐房外幫眾嚴密監(jiān)視,然後匆匆趕去。


    等了一會,慕容肖趕來,遞給呂化一卷厚羊皮。呂化接過略一檢視,笑道:“果然不錯,便是這一張,多謝相借。”提起地上萼華,替她鬆開穴道,萼華僅著褻衣,呂化存心氣慕容肖,趁機在她身上大肆輕薄。


    慕容肖怒極,吼道:“呂化,你欺人太甚!”驀地駢指疾點呂化胸前,呂化略閃,慕容肖“腕底翻蓮”,陡出怪招,就呂化懷中奪了萼華。


    慕容肖這一招幹淨利落???呂化一怔,慕容肖沒了顧忌,掌風(fēng)使開,發(fā)狠進攻。呂化長笑一聲,忽地腳步一變,“六癸步法”初次試用,身形如分花拂柳一般,慕容肖招招落空。


    以前兩人功力相埒,數(shù)月不見,不料呂化竟精進如此,慕容肖不敢怠慢,穩(wěn)紮穩(wěn)打,出手招招緩慢謹慎。秦萼華倚在門旁,精神已恢複,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劍,待機出手相助。幫眾圍在門外,見兩人打得激烈,卻無法放箭。


    漸漸地,慕容肖察覺呂化功力已大非昔日,遊走時偶一發(fā)招,掌風(fēng)唿唿,威勢驚人,逼得慕容肖連用達摩十九式化解,殛自抵擋不住。


    再對拆了幾招,呂化足下如流水行雲(yún),倏忽欺近,慕容肖招架不住,被他在手腕上一拂,“曲池穴”被拂中,渾身一麻。呂化更不饒人,探指虛空連點,慕容肖痛得滾倒在地。


    萼華“犀牛分不”,連人帶劍遞出,呂化輕描淡寫地一閃,順手又撈住了她執(zhí)劍的右腕,雙指一夾,萼華手中長劍“嗆啷”一聲落地。


    房外連連撲進幾名幫中高手,見慕容肖痛倒在地呻吟不絕,秦萼華又被挾持,連聲喝叫呂化放手出外拚鬥,呂化不理不睬,諸人又不敢上前相逼,隻恐萼華又遭毒手,怔在那裏進退不得。


    呂化笑著對秦萼華道:“你跟我走吧!”


    萼華咬牙切齒道:“我不去,你殺死我好了,反正你也別想逃出這翠雲(yún)穀。”


    呂化冷冷地道:“娘子,你昨夜已與我同衾共枕,你不跟我去跟誰去?”


    萼華不料他當眾抖出昨夜的醜事,羞恨交迫,猛地咬了呂化一口,一頭向他撞去。呂化略閃,房中四名百結(jié)幫高手立即得便欺近,拳劍紛下。呂化長笑一聲,雙手連揮,勁風(fēng)連連,將四人摔出門外。


    呂化指著地上的慕容肖道:“這人中了我獨家‘虛空錯骨’指法,天下除我之外無人能解,現(xiàn)在他筋骨鬆散,痛苦難熬,稍停再不解救,氣血逆阻便將斃命。”


    萼華一瞥慕容肖,隻見他萎頓在地上,呻吟不絕,雙眼中射出仇恨與憤怒,但卻說不出話,隻能連連慘哼,雙手在地上亂抓,分明是體內(nèi)痛苦已極。


    呂化見她眼中露出害怕,便道:“如果你答應(yīng)跟我去,我便饒了他。”


    萼華心中如同毒火燃燒一般,心想這賊沾汙了自己清白的身子,留在翠雲(yún)穀中也隻是羞恥,不如先救了慕容肖跟著他去,找機會殺了他報仇,然後自殺,或者從此遁入空門。心念一決,委委曲曲地點了點頭。


    呂化滿足一笑,抓起慕容肖,手法快速絕倫,連指帶拍,轉(zhuǎn)瞬間解了他的穴道。萼華在一旁注意,見他解穴手法果然與眾不同,但不知他這等詭異武功從何學(xué)得,這個惡人偏偏學(xué)到了怪異武功,豈不是如虎添翼,更加為害世人。萼華芳心中暗暗決意,一定要探他的底蘊,手刃此獠,為世人除害。


    呂化指著慕容肖道:“慕容肖,你的未過門妻子已經(jīng)和我睡過了,她現(xiàn)在不能跟你了,因為我覺得這塊新鮮貨不用可惜,我還要留著玩幾天哩!對不起,我?guī)е吡耍丛谒阄乙灰沟姆萆希埩四阋幻 ?br />

    說畢,挾著萼華飛去。慕容肖尚未恢複,眼睜睜地望著他們離去,卻連掙紮著立起的力氣都沒有。


    房外一排排,密密地站滿了百結(jié)幫眾,弓箭上弦,呂化挾著萼華大搖大擺地穿過,眾人投鼠忌器,無法與他對敵。


    ×    ×    ×


    關(guān)洛道上,正是十二月的天氣,驕陽荏弱,行旅風(fēng)生,曆近歲暮,遊子遷客,紛紛賦歸,道上車轔轔,馬蕭蕭,一片升平氣象。


    驀地,十餘匹駿馬如飛疾馳而過,馬蹄揚起一片巨大灰塵,馬背上人一律勁裝佩劍,隻是在好好的衣服上,卻整齊地縫上一些四方布塊,紅黃藍白,各色都有,初看覺得十分刺目。


    道旁有人識得,這十幾個人都是洛陽百結(jié)幫中的高手,領(lǐng)頭的一位,便是他們的新任幫主慕容公子,但不知為了什麼急事,在這年關(guān)屆臨時出門,飛騎疾馳。


    慕容肖率領(lǐng)部屬十二人急急追趕風(fēng)雲(yún)兒呂化。那天,風(fēng)雲(yún)兒呂化挾持了萼華離去,慕容肖直到近晚時才恢複,連忙出發(fā),但已遲了半天。此次幫中高手盡數(shù)調(diào)出,沿途有百結(jié)幫眾供給眼線,報告呂化、秦萼華的行蹤,過汝州時,聽說他們兩人才過去不久,急急沿途趕下。


    過大石橋時,早有百結(jié)幫幫眾前來相候,高叫道:“老幫主在鎮(zhèn)裏。”慕容肖內(nèi)心一喜,六指神丐趕迴,量想這番呂化必不能逃脫了。本來擔心不敵,現(xiàn)在放心了一半。


    匆匆下馬,幫眾們引進一家住屋。慕容肖看了六指神丐,不由得吃了一驚,隻見老嶽丈的精神甚是萎靡,形容憔悴,仿佛生了場大病似的。


    慕容肖急道:“師父,你老人家怎樣了?莫非是江南丐幫……”


    秦木公擺手示意禁止,道:“一言難盡,目前我們還是先追華兒要緊,據(jù)幫眾們說,呂化挾著她已由岔道向郟山去了。呂化這賊子原是要去江南丐幫的,現(xiàn)在路線忽變,也許是他碰見了我,故意迴避,但也許又另有陰謀,我們得趕快追去,遲恐生變。”


    翁婿兩人上馬,帶領(lǐng)百結(jié)幫十二高手急急追趕,傍晚時已到郟山山麓。道旁早有百結(jié)幫眾守候,報告呂化與萼華已經(jīng)進山,經(jīng)過不久,不過兩個時辰。埋伏在山邊的暗樁還看見,萼華似乎腳踝受傷,被呂化挾持而行。


    六指神丐與慕容肖急急進山,山路崎嶇,郟山雖然不高,但平日卻甚荒涼,隻有山巔一座郟子廟,近年來香火也遠不如前。六指神丐料想不到呂化為何帶她來到這裏,他們既然入山,想必今夜定在廟中歇宿,木公心痛愛女,慕容肖掛念妻子,兩人想到天色近晚更是焦急,吩咐各人散開,一路尋覓上山,約定在郟子廟會齊,途中如果有什麼發(fā)現(xiàn),趕快傳聲示警,大家合力擒提。


    六指神丐與慕容肖分開後,獨自尋路上山,上得一半時,微聞山頂有慘叫之聲,心中一凜,顧不得招唿他人,疾忙使出輕功趕上。


    從山腰至山頂,約莫經(jīng)過一盞熱茶功夫,到得山巔,破敗的郟子廟已經(jīng)在望,人聲靜寂,山風(fēng)飄拂,惟有夕照暮風(fēng)將山巔照射著,如在地上灑下一片金屑。


    六指神丐心情緊張,須髭翕張,一步步挨近小廟,心中禱祝上蒼保佑,不要使華兒遭賊毒手。


    廟門虛掩著,六指神丐飛起一腳踢開,運氣護住全身,一躍入內(nèi),夕陽照見,小廟中惟有血跡斑斑,塵封珠網(wǎng),那有人跡?


    神案上留著一幅絹帛,鮮血書就,竟是愛女萼華手筆,六指神丐一瞥之下,心痛欲裂,幾乎昏暈。


    那上麵寫著:“不孝女萼華留稟父親大人:兒被挾持來此,已抱必死之心,顧念呂賊秉性狠毒,武功絕高,若留於世,必將貽禍害人,兒白璧既玷,偷生無顏,願與此獠同歸於盡。適才乘其不備,刀中呂賊要害,雖被逃脫,諒來必?zé)o生理,兒知老父暨慕容兄遲早將至,望務(wù)必尋獲呂賊,蓋此獠身畔懷有丐天子胸皮,上有圖文,為探尋‘風(fēng)雷真經(jīng)’之唯一線索。


    兒中呂賊‘太陰掌’毒功,自忖無生望,望吾父與慕容兄毋念……”


    血跡未千,斯人已杳,六指神丐見萼華留書未畢,忽然中止,心中更是惶急,疾忙在廟前廟後尋找,那裏還有愛女的蹤跡。


    慕容肖等人也趕到,當下分頭在嶺上各處尋找,隻見血跡淋漓,由廟門直延到一處斷崖,眾人大為不解,難道受傷的呂化自動跳崖了不成。


    還有萼華身帶重傷,轉(zhuǎn)瞬不見也是一件奇事。


    六指神丐和慕容肖仍不灰心,瞧那斷崖時,絕壁千仞,黑夜已來臨,崖底不知是究竟?六指神丐雖功力絕高,但也無法下崖去探究。


    眾人在郟子廟挨過一宵,當晚,十四人點著火把到各處尋找,將整個一座郟山踏遍,仍然找不到萼華。次日,看那深崖底時,似乎是一叢草地,六指神丐與慕容肖兩人,叫人在崖上用繩索係住大樹,一端係在兩人腰間,墜下崖去,一探究竟。


    等到近午時候,兩人方爬上崖來,精疲力竭一無所獲,說崖底唯有長草豐茂,毒蛇無數(shù),兩人起初怕呂化落下被群蛇吃了,但細察蛇群中連一根人骨,或一片衣服碎片都沒有,斷定呂化不曾落崖。


    呂化與萼華究竟哪裏去了呢?兩人都身帶重傷,奇怪的是,兩人都在這巔上失了蹤。


    六指神丐與慕容肖等人帶著懊喪失望之情返迴翠雲(yún)穀,返穀之後,秦木公與慕容肖商議,認為事態(tài)嚴重,下令百結(jié)幫準備應(yīng)變迎敵。


    因為,當六指神丐知悉石屋中的丐天子失蹤後,以為他毒傷痊愈,暗中返迴江南找血吻狼算賬,恐他殘廢不敵,急急趕去相助。誰知,到了江南暗中一探,丐天子根本不曾迴來,而且血吻狼估計丐天子十年期限已屆,“太陰掌”毒傷發(fā)作,丐天子想必已死,血吻狼沒了顧忌,公然露麵,準備北上並吞百結(jié)幫,同時一探丐天子生死真相。


    這情形被六指神丐暗中看在眼裏,心中暗暗吃驚,連忙趕迴洛陽,誰知行蹤又被血吻狼爪牙探悉,布下天羅地網(wǎng),想將六指神丐活捉。而且血吻狼親自出麵指揮,六指神丐在十年前曾與血吻狼交手,當時已不是他的對手,而今秦木公已經(jīng)年老,而血吻狼卻正在壯年,他這十年潛伏苦練,功力進步豈是等閑。六指神丐明知自己絕非對手,隻好避實就虛,輾轉(zhuǎn)逃避。幸虧江南丐幫與豫北百結(jié)幫係出一源,秦木公為人熱誠正直,十年前義救丐天子一事曾贏得武林中一致讚美。嗣後江南丐幫在血吻狼統(tǒng)治下,幫風(fēng)敗壞,多行不義,幫中正直分子多感不滿,但凜於血吻狼手段毒辣,耳目眾多,陰謀詭計防不勝防,敢怒而不敢言。此番秦木公南來被困,歸路切斷,江南丐幫中竟有許多正直高手仗義出手,叛幫相救,暗中維護,六指神丐才能幸免脫險。


    但是,那些人中卻犧牲了不少,秦木公激於義憤,本想留在江南與他們同死,但他們卻勸秦木公趕緊迴去準備,以免百結(jié)幫被襲並吞。他們寧願舍命死在血吻狼毒掌之下,惟望百結(jié)幫能顧念係出一源,早日糾合俠義同道,殺死血吻狼,清除敗類。


    六指神丐漏夜奔波,狼狽不堪,連日不眠不休,終以在返抵豫北時,精神萎靡形容憔悴。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愛女又遭不幸。六指神丐與慕容肖研究,那丐天子石屋中,一定是被呂化混入,在丐天子最後幾月裏學(xué)了他的武功,並探悉了“風(fēng)雷真經(jīng)”與丐幫藏金的路線,所以夤夜控製了萼華,硬迫慕容肖交出。


    從他功力突增,以及前後發(fā)生事情對照,經(jīng)過大致可以猜出。


    目前最緊要的是,積極布署防止血吻狼率眾來侵,同時要找迴失蹤的萼華,還有那呂化關(guān)係最是重要,他身上懷有尋找“風(fēng)雷真經(jīng)”的唯一線索,如果他未死,被他找到真經(jīng)原本,練成了舉世無儔的武功,那後果豈能想象。


    這些事,六指神丐感到勢單力薄了,百結(jié)幫不得不發(fā)出通知,請各派各幫,凡屬俠義中人,幫助百結(jié)幫主持正義,抵禦江南丐幫血吻狼的無理侵略,同時還請他們協(xié)助尋找呂化及萼華。


    六指神丐想起了鞏青麟,這位雁蕩老人的高足,武功卓絕,為人正直,若有他在,那該是一條得力的臂助。他告訴慕容肖,此次南下,聽說鞏家綠弓幫的幫眾已風(fēng)聞璧玉寶弓出世,正在努力尋找他們的小主人。但青麟因心急報仇,遠赴隴西,一去已近四個月,毫無音訊。


    百結(jié)幫派出專使,攜函前往隴西,請鞏青麟迴來。一方麵雖然年關(guān)將至,卻不能放下警覺心情,百結(jié)幫總舵的翠雲(yún)穀中外弛內(nèi)張,人人緊張準備迎敵,這且暫時按下不表。


    先說那綠弓幫少主青麟,孤身匹馬遠赴西陲,去訪那“花落玉樓東”的玉樓幫,探尋仇人劉夏光的蹤跡。


    青麟出潼關(guān),過長安,進入隴中,過了平?jīng)觯乐L城迤邐前行,直到長城走完,才到了玉樓幫的根據(jù)地玉門郡。這一路行來,路途遙遠,前後費時幾乎超過了一個月。


    來到玉門時,隻見人煙輻輳十分熱鬧。客店中四方遊客糜集,人人臉上露出興奮欣喜之色,一問之下,才知一年一度的歌唱競賽,即將在疏勒河邊舉行。


    青麟心想,什麼歌唱比賽?竟會吸引這麼多的看客,問店中客人時,那人詫異青麟居然不知此事,自認是玉門曆年歌唱競賽中的常客,便為青麟敘述介紹。


    原來這隴西地方,每年在十月初便有一場酬神盛會,在疏勒河畔搭起危臺,高可數(shù)丈,臺上挑出一些長竿,長竿上縛著沒有扶手的椅子,連椅帶竿伸出危臺,憑空架在滾滾東流的疏勒河水之上。比賽時,各會各派各幫選出年輕姣美的男童、女童,年紀都在十三、四歲左右,穿著美麗服裝上危臺,憑雙手雙足沿著長竿爬行,爬到盡頭,端坐在椅上,依次唱歌比賽。危臺上有評判人員,當場評判,優(yōu)勝者給獎,失敗者大都被本幫派的後臺老板推動長竿,將他抖落河中,任其飄流無人敢救。


    每年,玉門當?shù)赜绣X人自組團體,出錢買來貧家貌美男女孩童,予以訓(xùn)練,到十月初競賽時,彼此逞強賭勝,得勝的一方除贏得大量采金,更獲得無上光榮。


    每次比賽,出場男女童子總在二十人以上,但能爬到木椅上去的已就不多,中途失足落水,照例不許撈救,任憑洪水吞沒。在椅上歌唱時,偶一不慎,椅上並無扶手,跌落江心的機會更多,就算僥幸終場不死,若不得勝,也要被人搖動長竿抖落江心,所以每次在二十可以喝采,還準許以果品投擲,隻要他一鬆手,仍然會落入無情江水之中。


    所以,在每年十月,疏勒河中,總要葬送二十餘名美貌的少男少女,因為優(yōu)勝者童子本身可得上萬兩的采金,孩子死了由父母領(lǐng),貧窮的父母雖然心疾兒女,但重利所在,仍不免存有僥幸心理,忍痛以重價賣出兒女,夜夜勤練歌喉,以及爬竿鎮(zhèn)定功夫,企圖一試。


    這種不入道的賭賽:每年在十月一日疏勒河畔舉行。青麟到得正是時候,距離競賽日期隻有兩天了。各方參加賭賽的遊客紛紛到來,江邊危臺已搭好,而且風(fēng)聞此次競賽中希望最大的是“玉樓班”的四名女孩。這玉樓班正是由聞名西陲的玉樓幫主持訓(xùn)練出來的,聽說玉樓幫幫主諸葛元鹹,與他的一子一女均樂於此道,每年競賽不惜重資訓(xùn)練歌手賭賽。此次玉樓班四女,歌唱爬竿等技術(shù)便是由玉樓居士偕同一子一女親自訓(xùn)練出來的。


    青麟正想結(jié)識玉樓居士,聽說如此,心想倒是一個好機會,忙向這客人打聽玉樓居士和他公子、小姐的容貌和名字。那老客告訴青麟,玉樓居士的兒子名喚諸葛政,女兒名叫諸葛燕,問起玉樓幫的作為與諸葛一家的為人好惡時,那客人搖頭不語。


    青麟暗中拿定主意,這玉樓幫定是聲名狼籍,獨霸西陲,為非作歹的一群武林敗類,劉夏光老賊可能匿跡其間。自己心中暗自計劃,如何能結(jié)識諸葛一家同時不使他們生疑,順利地探出劉夏光的蹤跡。


    這天傍晚,青麟信步到疏勒河邊逛逛,見那危臺已經(jīng)搭好,上麵長竿伸出,竿端有椅,橫架河水之上,約有三十支左右。瞧著那疏勒河水,浩浩蕩蕩,浪花翻湧,據(jù)估計,即使武林中輕功好的人也不敢冒險嚐試,而隴西居民居然令無辜少男少女舍身去試,製造出驚險場麵,一方麵滿足虐待心理,一方麵藉此做傾家蕩產(chǎn)的賭博,這種陋習(xí)實是違反人道。


    忽然聽見河畔有人哀哀哭泣,走過去一看,隻見一位年約四十左右的婦人望河痛哭。青麟婉言相問,她說娘家姓姚,夫家姓黃,五年前由關(guān)內(nèi)遷來隴西,所生一子二女,前年被玉樓幫看中,硬要買去一子一女充作競賽歌童,黃氏夫婦不肯,玉摟幫眾竟擲下銀兩,硬將孩子搶去,結(jié)果在去年疏勒河上歌唱競賽中雙雙落水而亡。不久他們又看中了黃氏夫婦唯一小女珊珠,許出重資要買,黃氏夫婦叩頭流血,請求他們留下珊珠,結(jié)果還是被他們硬行抱去,丈夫與他們相爭,被玉樓居士部屬用鞭打傷病死,隻剩下黃姚氏一人守在隴西不肯離去,滿心隻想這次珊珠能僥幸活著迴來,母女兩人趕緊離開此地。


    黃姚氏說,明天就是珊珠出場競賽之日,她因心中害怕,故來河邊禱祝,引起悲傷哭泣。


    青麟聽了,不由得心中憤恨,當下答應(yīng)救她女兒生還,問了她的住處,叫她迴去相候。黃姚氏半信半疑,想不到河邊一哭,竟哭出了一位救星,居然敢和玉樓幫作對,答應(yīng)在滔滔東流的疏勒河水上擔保救出自己的愛女,心中雖然不信,但瞧他英俊不凡,袍角微露劍柄,心知必是一位青年俠士,不禁油然生出希望,千恩百謝,再三叮囑離去。


    次日,江邊一早已擁擠了人群,但危臺上仍空空如也,青麟選擇了近臺一處等待。不久,遠處響起鼓樂之聲,一隊隊人馬行來,抬著花團錦簇的無篷小轎,轎中少男少女,個個身穿錦綢,裝扮美麗,眉清目秀,一群群人簇擁著參加競賽的少男少女上臺。青麟聽見身旁的看客們道:“左大家的來了,龍船幫的也來了,哈!夷族的也來了,迴族的也來了。”


    青麟看時,果然有兩隊奇裝怪服的夷人迴族乘坐小轎來到,瞧那轎中的男女童子,雖然裝束怪異,但嬌美卻不輸與漢人。


    遠處爆竹喧天,眾人引頸企望,紛道:“是玉樓班來了,哈!這四個小妞兒長得真俊,這番她們準贏定了。”


    青麟看時,一隊全身勁裝的武士,簇擁著四頂小轎來到,領(lǐng)先三騎,當中一人打扮有若戲臺上的諸葛武侯,身穿儒服,羽扇綸巾,左右一男一女,年紀約在二十左右,男的一身秀士裝束,劍眉星目,顧盼不凡,女的一身綠衣,麵目姣好,頸後一縷紅巾飄蕩,十分惹人注目。


    身旁的客人紛紛道:“快下注打這四個小妞兒吧!玉樓老居士親自出馬,這番他們準贏!”


    又有人道:“你怎知他們準贏?”


    先前說話的那人笑道:“諸葛家裏調(diào)理出來的小妞兒,功夫還會比別人差麼?”又壓低了聲音道:“而且,諸葛家又是好勝要麵子的,他若輸了那還了得,憑他們?nèi)耍舶庖驳冒廪掃@場麵子呀!”


    這人又問道:“你這話卻是不通理,那有輸了還能硬扳迴麵子的,難道他們玉樓幫的人還存心打架不成?”


    先說話的那人神秘地一笑,又對這人作一手勢,青麟隱聽到他道:“用暗器……這樣……不就完了嗎?”拍拍這人肩膀,兩人會心一笑,擠到臺前下注去了。


    臺上來了兩幫人馬,一共是七個團體,各出四名歌手,二十八位粉裝玉琢的少男少女一個個輪次到臺前來,由一人介紹班別、姓名。青麟特別注意玉樓幫,果然不久,司儀唱出:“黃珊珠,十五歲,玉樓班歌手……”隻見一位少女,宮裝打扮,長裙曳地,滿頭珠翠,走來臺前向眾人福了一福。群眾中見她美麗,掌聲四起,青麟身邊不遠處更有人咕嘟地咽著口水道:“嘿!好個小娘們,十五歲哩!還沒破瓜,要是掉在河中可真可惜哩!”


    又有人打了他一下道:“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是不是?她若不死,自然會被玉樓老爺、少爺收用,她破瓜的事也用不著你擔心呀!”


    青麟見這黃珊珠姑娘時,見她明澈秋水的眼中射出悲傷幽怨,心中不禁惻然,暗暗準備在危險時出手相救。


    二十八位少男少女介紹完畢後,各人抽簽認定竿位,開始從竿上爬上懸椅。青麟特別注意黃珊珠,見她的方位是右邊數(shù)過來第十二根竿子,靠得自己不遠,心下暗暗放心。


    二十八位少男少女準備,鑼響一聲,開始沿竿爬行,手足緊抱長竿攀行,個個訓(xùn)練有素,捷如猿猴。但立刻有人以果品開始向爬行的男女身上擲去,當然大部分落在水中,但也有擲得準確的。果品擊在這些少年男女身上,一次,再次,二十八人中已有人被擊不支失手落水,一聲聲絕望的唿喊,飄蕩在喧囂的空氣裏,分外使人的心弦震動緊張,而看客們卻似都是鐵石心腸,狂唿大笑,以目睹人命危殆為樂。


    青麟血脈僨張,他不料這批人竟會如此殘忍,眼見二十八人中落水者更多,一聲聲傳來的慘唿之聲刺激著青麟,慌忙拾起地上碎石,注意看有人果品快擊中竿上爬行的孩子,急抖手發(fā)出將果品撞落相救。


    他眼神貫注,雙手動作,但投丟果品中忽然有異物出現(xiàn),映著陽光閃閃發(fā)光,落水孩童更多,而大多數(shù)的還隻爬了一半,長竿開始搖動,竿上的孩子更是岌岌可危。


    青麟細看,那些發(fā)光的東西竟是暗器,不由得大驚,心想這必是參加競賽的團體中有高手發(fā)出暗器,將別派歌手擊傷落水而使本派獲勝,卑鄙手段令人可恨。青麟雙手連揮,砂石飛出撞擊暗器,但四麵八方飛來暗器極多,青麟顧此失彼,心勞少絀。


    百忙中想起黃珊珠,內(nèi)心一驚,受人之托不能大意,疾忙看第十二根竿子時,那女孩還在爬行無恙,心中方始放心。隻見她身旁金光閃閃,但她恍若不見,那些暗器未曾接近即自動落入水中。青麟心中大奇,再細看時,原來在她身旁有人以暗器相護,將那些飛來她身邊的東西盡行撞落,金光閃閃分厘不差。


    青麟一瞥那危臺上,玉樓居士之子諸葛政和他的妹妹諸葛燕,兩人雙手正在不停地揮動,暗器發(fā)出保護玉樓班的女郎。青麟忽想,他們兄妹兩人如何能照顧到四名少女,莫非那玉樓居士自己也出手了,細看臺上,果然玉樓居士雖然還是安然坐在椅上,但他雙袖微動,兩股無形內(nèi)力發(fā)出護住另兩名少女,將暗器紛紛撞落。


    似這等內(nèi)家功夫,青麟見所未見,不禁駭然,看那玉樓居士,神色十分悠閑,滿不似一子一女那麼緊張,口角微笑,好似沒事一般。


    青麟放心了,便致力去協(xié)助其他少男少女,稍頃,那些活著的選手們均已爬到竿端坐在椅上,一聲鑼響,看客投擲及行家們的暗器一時俱歇。青麟一數(shù),二十八位少男少女隻剩下十五位,短短的一段爬竿,已葬送了十三位少男、少女的錦繡年華……


    司儀將幸存者姓名、幫派報告一遍,七個團體中,除了玉樓班及夷族班之外,均有犧牲,臺下看客中賭這兩派得勝的爆起如雷掌聲。青麟看諸葛家的三人,諸葛兄妹喜形於色,玉樓居士仍然隻微笑而已。


    司儀又是一聲鑼響,宣布歌唱開始,從右至左,輪次演唱,數(shù)千看客頓時靜寂無聲,地上連一根針掉下都可以聽得清楚。


    第一竿、第二竿的參加者均已落水犧牲,自第三竿開始,那是一位年約十一、二歲的男孩,乃是迴族代表,鑼聲一響,他曼聲高唱,唱的是迴族歌曲,眾人雖然聽不懂,但入耳覺得清越已極,婉轉(zhuǎn)悠揚,仿佛置身沙漠、氈帳、駱駝,在夜裏燃點起熊熊的烈火,有維族的青年男女在火畔舞蹈,花前月下有倩影雙雙互訴歌曲,海誓山盟令人蕩氣迴腸。


    青麟從來不曾聽過這等美妙歌喉,不覺入迷,那孩子一曲未畢,忽地中止,宛如琴弦乍斷,婉轉(zhuǎn)清麗之聲變成了一聲慘叫。青麟驚看,這孩子如流星般地失足自椅上落下水中,背上隱隱閃光,分明是中了暗器。


    青麟驚救不及,心中大恨,連忙搜查是誰下的毒手,隻見諸葛家中三人氣定神閑,仿佛不像,危臺之右有三個夷裝大漢,麵有得色,似乎殺害了這迴族男孩,正是他們的傑作。


    青麟不敢大意了,知道傾聽歌曲大可不必,救人性命第一要緊。司儀宣布,第三竿歌手一曲未畢失足落水,照例不予記錄評判。


    第四竿無人,第五竿是一名夷裝少女,歌聲中一片歡樂,仿佛在夷區(qū),正是好鳥鳴囀、百花齊放的春天,夷人們式作、舞蹈,充滿了快樂與希望,聽得人不禁手舞足蹈,那輕快的旋律入耳令人陶醉,但較之先前那迴簇男孩來似乎稍遜一籌。


    青麟注意,果然唱了不久,夷裝少女左右金光連閃,青麟惱怒夷人剛才殺害迴族歌手,正在考慮要不要相救,忽見這夷族歌手毫不動搖,暗器雖在她身旁飛閃,但都被別的東西撞落,青麟看臺右那三名夷裝大漢時,三人正手忙腳亂地發(fā)射暗器,原來他們殺了迴族歌手,現(xiàn)在又忙著保護自己的歌手,青麟不禁心中暗暗好笑。


    夷裝少女一曲唱畢,臺下爆起掌聲,鑼聲一響,她算是保全了性命,那三名夷裝大漢不斷拭汗,臉上露出了微笑。


    第六竿是左大家的歌手,青麟不知左大家是什麼來頭,他們這次四人中犧牲了三人,隻剩下這第六竿的一名俊美男童,危臺上站起一個胖大的中年人,似乎是個大商人模樣,焦急地注視竿末椅上的男童。青麟心想,這人也許就是所謂的左大家了,瞧他不似會武的樣子,不知待會如何來保護他投資的歌手,不禁為他擔心。


    這男童年幼,聲音卻似洪鍾一般,唱的是蘇東坡的念奴嬌一調(diào),響遏行雲(yún),恍若幹軍萬馬一江浩蕩,令人胸懷豪放不覺一暢,雄壯至極。青麟不覺又聽得呆了,正唱間,忽見又有數(shù)點金光向這男童飛去。青麟大驚,正欲出手,忽然那幾點暗器陡地失了準頭,好似挨了重擊一般,中途急墜江中。


    青麟急看那左大家時,見他不住向安坐著的玉樓居士拱手道謝,玉樓居士微笑點頭。青麟沒料他肯為別人出手救助,心中對他略有好感。


    第四名幸存的歌手開始歌唱,一聲鑼響,司儀報出:“玉樓班歌手黃珊珠。”青麟瞿然一驚!

章節(jié)目錄

閱讀記錄

璧玉弓所有內(nèi)容均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繁體小說網(wǎng)隻為原作者獨抱樓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獨抱樓主並收藏璧玉弓最新章節(jié)

主站蜘蛛池模板: 普定县| 松阳县| 柳江县| 沙雅县| 怀宁县| 隆化县| 平阴县| 翼城县| 周至县| 六安市| 甘孜| 永福县| 古浪县| 乐昌市| 闽侯县| 临武县| 张家川| 和平区| 仙游县| 汝州市| 十堰市| 宿州市| 汉寿县| 吉首市| 威远县| 长寿区| 河池市| 乳山市| 枣庄市| 朝阳市| 永济市| 天水市| 南宁市| 柏乡县| 吉林省| 游戏| 和林格尔县| 马公市| 锦屏县| 友谊县| 昆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