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雙與川梟聞言轉身望去。
隻見六丈外立著一個七十開外,身著紫色大袍的白發老者。
北雙與川梟有點驚訝的打量著來人,心中不期然的忖著道:來人身手不凡,竟給他欺至
身後仍不覺。
白發老人中等身裁,臉上卻毫無皺紋,而且圓渾渾的,有點像娃娃,如不是他頷下齊胸
的白胡,還叫人看不出他已逾花甲之年,然雖是娃娃臉,但兩邊額角的太陽穴鼓得像條蚯蚓,
而且兩目如炬,閃眨之間,露出精芒如電的眸光,顯示著武功造詣已到爐火純青之境,最令
人注目的是,他寬坦的頭額中,長著一粒如指大的青痣,遠遠看去,宛似三眼怪人。
“莫非他就是傳言的東海一魔,三眼金童林康登,也就是與自己共列武林四傑,紅扇書
生林伯駿的父親?”
北雙心念急轉,暗暗端忖著道。
川梟不想婉言相問老者身分,但憑他豐富的江湖閱曆,冷傲的打量了一下,微微顯得不
客氣的問道:“閣下是哪條線上的朋友?”
白發老者微微笑了一下,笑得非常狂傲,抖了一下衣袖,看也不看川梟,撇著唇角,冷
聲迴道:“憑你麻子還不夠資格探問老夫名號!”
“好得很!”川梟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漫不經意迴說一聲,接著轉著向嚇得臉都發白的
船夫說道:“開船!”
白發老者冷冷的說道:“老夫已說過,船已被老夫包下來!”
川梟冷冷睨了他一眼,他的語氣,已可以聽出帶著一片濃厚的肅殺味道:“那麼你來撐
船!”
“你不夠資格!”白發老者冷笑了一下,語音始終是冰而冷。
川梟臉色一變,一股濃烈的殺機掠過他的眉宇,就要發作。
“老官,那家夥可能就是三眼金童!”北雙見場中氣氛驟地一緊,連忙用“引聲成線”
向川梟說道:“先按性子,看他來意如何?”
說畢,走下船舷,朝白發老者微微抱了一拳,振聲說道:“晚生無影浪客北雙。”
白發老者倨傲的停了一會,不迴禮的說道:“老夫三眼金童!”
北雙心中忖道:“果然是他,不知他找啥碴子?”
心中雖如此想,但仍是笑著說道:“原來是林老前輩,久聞前輩高號大名,如雷貫耳,
今有幸一睹前輩龍顏……
“廢話少說!”三眼金童不待北雙說完,冷音嗤了一聲。
北雙臉色陡然一變,心中怒火萬丈,老實說,他很少對人如此恭敬,方才川梟吃了他一
個冷釘子,就很不是味道,現在他又摸了一鼻子灰,在他的忍耐性來說,已超過了極點!但
他一想對方既是東海一魔,自己的愛人嚴夢柔受他多端照顧,隻好忍下心中的怒火。
“對,姓林的,咱廢話少說,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他媽的有屁快放!”然而川梟可忍不
住了,縱到灘上,指著三眼金童怒叫道:“你別以為你長得一副妖裏怪相的,大爺便寒你,
來!過來,看看你家大爺含糊你?”
語音之響,把船上的船夫嚇得抱頭逃竄。
“好!憑你麻子這番鬼叫,夠資格讓老夫稱讚你。”
白發老者怒笑了一下,緩緩走前來。隻見他走過的沙土不留一點痕跡!
“好帥的‘踏雪無痕’輕功術!”北雙心頭微微一驚,暗忖道。
“來來來!不敢的便是狗養的!”川梟傲然的立在原地,兩手環胸,狂傲至極的叫著道:
“讓大爺稱量稱量所謂的東海一魔是何種貨色?你他媽的別慢吞吞要死不活的!”
三眼金童仍是一步一步走著,不理會川梟的叫罵,但他的臉上,已寫明了他心中正熾焚
著一股刻切的殺機!
正當林康登走至七尺之無遠,北雙忽然踏前一步,橫手叫道:“且慢!”
川梟和林康登不禁愣了一愣。
要換別人,北雙必不會攔阻,讓川梟放手一搏,但他心中奇怪,自己和三眼金童並沒結
下任何仇怨,莫非是因自己“搶走”紅扇書生的愛人嚴夢柔,而使他對自己產生敵意?如是
如此,那麼他必定不同意嚴夢柔退婚了!如果這假想是事實,而現在三眼金童又無端挑釁自
己,所以北雙急欲知道其中原因,開口說道:“晚輩仍稱你一聲前輩,在下知道你是因為嚴
姑娘和我……”
“哈哈!”北雙話音未完,三眼金童忽然仰天大笑。
北雙和川梟一怔,心中一陣迷惑。
半晌,三眼金童才停下笑音,睨著北雙冷言說道:“閣下未免太自作聰明了!老夫才不
管你們男女間的事情!”
北雙又是一怔,不解的說道:“那……”
三眼金童見北雙吞吞吐吐的,顯得不耐煩的喝道:“那什麼?有屁快放!”
“他媽的你倒放屁來!”川梟心頭大感冒火,咆哮了一聲,便要拔起身形。
“老官,呆會!”
北方也是憤怒至極,但心惦念著嚴夢柔的安危,忍氣吞聲的拉住川梟,向三眼金童問道:
“閣下是否同意嚴姑娘提出的退婚?”
“你這就是廢話!又不是老夫和她訂婚,問大爺幹啥?”
三眼金童不耐煩的齜了一下牙,粗聲說道。別看他年齡大,火氣尤大!
北雙碰了一鼻子灰,但這“灰”使他心中一鬆,聽他的口氣,顯然三眼金童不管林伯駿
和嚴夢柔之間的事情,換句話說,林伯駿已答應退婚,嚴夢柔已不是他們林家的人了,也就
是說三眼金童並不如北雙想的會為難嚴夢柔母女;但北雙不明白三眼金童何以要硬找碴子,
當下接聲問道:“好!你家少爺便不說廢話,你這老匹夫莫非是活得不耐煩了?膽敢找咱哥
倆……”話聲未完,川梟像是非常“中聽”北雙這席話,搶著說道:“對!你是否吃了豬心
狗肝?膽敢在老虎嘴上捋須,千歲頭上動土,敢情是吃錯藥,瞎了眼?滾!快滾!看在嚴姑
娘的份上,大爺放你這不知死活,摸錯門的老骨頭一馬!滾!你他媽的老王八還不給你家大
爺滾?”
北雙和川梟的一搭一唱,尤其是川梟如連珠滾炮,比死了爹娘還難聽的叫囂,簡直把三
眼金童的肺給氣炸了!
“哈哈……”三眼金童怒極長笑,頷下長須無風自動,顯然在極力抑製著心中的憤怒。
良久,才停住笑聲,渾圓圓的娃娃臉上蒙上一層濃烈的殺機,冰寒的語音,帶著昂熾的煞氣,
緩緩吐出他磨得格格作響的齒縫:“姓北的,你別以為老夫是因小柔被你搶走才找你,告訴
你,老夫向來一是一,二是二,絕不扯關係!縱算小柔願意為吾家媳婦,老夫照樣找你,而
現在小柔願意隨你,雖然我和她仍有交情,老夫依要找你!”
“為什麼?”北雙不禁愣
了一愣,照此說來,三眼金童顯然很久便想會自己了,不解的開口問道。
三眼金童狠狠的瞪著北雙,怨聲說道:“不為什麼,老夫自認武功天下第一,你沒有資
格排名在老夫前頭!”
“原來是這樣!”
北雙恍然大悟的說了一聲,顯然三眼金童是為的名氣比他大;但事實上武林四傑的排名
並不是北雙自己排的,而是好事的武林人物搞出來的。
“好,閣下既然看得起在下,閣下劃道來,如何比劃?”北雙雖無意爭這無謂的“空
名”,但他知道三眼金童已受“名”的迷惑,多說無益,反正“盛名之累”的滋味他也嚐過,
至少川梟便是慕名來找北雙印證武功,才成知交的;而北雙心中也頗想和三眼金童較量,雖
然武林四傑中他排列第一,但他未曾和其他三傑交過手,雖然武林四傑的武功如何?所以當
下北雙雄心萬丈,豪邁的說道:“輕功、內功、掌法、拳法……任你選擇!”
“何必那麼麻煩!”三眼金童冷冷說一句。
“莫非你是要賭命?”北雙冷冷的撇了一下唇角,冷漠的說道。
“不錯!常言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二眼金童豪笑著撫了一下白須,點頭說道。
“好極了!人生自古誰無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少爺奉閣下就是!”
北雙膽氣橫溢,氣衝雲霄的笑著說道,語音停了一下,唇角漾起一絲怪異的微笑,說道:
“不過,中間那兩句話是對閣下說的!”
三眼金童嘲諷的反駁道:“賣弄口舌的人,大抵是外強中幹,中看不中用的腳色!”
“試試便知!”北雙兩掌緩緩撼起十成掌力,睨著三眼金童問道:“閣下的兵器呢?”
三眼金童顯然也正準備出手,臉上一片凝肅之色,緩緩迴道:“這雙手便是老夫的兵
器!”
“好,少爺也以空手對你!”
北雙冷澀的撇了一下唇角,他的臉上以及雙掌,逐漸發白,顯然正凝起他的箱底功夫
“極陰掌”。
“這倒不必,盡你吃奶的力量拿出來!”
三眼金童額上的青痣忽然暴漲起來,顯然也搬出他的絕門玩意“青煞”。
一旁的川梟,一見此弓張弩拔的氣氛,雖然大小戰役他已有過不知多少,但他此刻心中
卻一反往常,噗噗的跳個不停,連忙取下背後的葫蘆,沽了一口……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北
雙和三眼金童兩人都打算一上手便使出全力,其後果往往會搞得兩敗俱傷。
北雙的臉已白得像“一見大吉”。
眼看一場龍虎鬥便要開始……
“林伯伯!雙哥!你們不要打!”忽然一聲急切的嬌唿打破這一觸即發的緊張局麵。
三人不約而然的轉眼望去——
隻見滔滔海麵上,一個小點正如飛的漂來。
來人的武功令他們震驚,其使用的正是武林失傳達兩百年之久的“一葦渡江”輕功術!
北雙、三眼金童以及川梟皆看呆了,他們雖屬當代武林中的頂尖高手,但對這佛門深奧
的“一葦渡江”乃是徘徊於門外,不得其奧,更令他們震驚的是,來人竟是冷麵黑煞嚴夢柔!
但見嚴夢柔隻靠著一塊方形木板,乘風破浪,如電的向岸上馳來。
“小柔!”
三人不自禁的叫了一聲,嚴夢柔的身法快極了,隻一眨眼,便快欺近岸上。
忽然,嚴夢柔在離沙灘約摸二十丈之遠時,一個兩丈高的海浪襲來!
嚴夢柔顯然對這“一葦渡江”並非練得得心應手,至少她腳下用的是木板,而非葦片,
隻見一個大浪襲來,嚴夢柔的嬌軀一斜,墜入海裏!
川梟北雙竟然向海裏射去,大驚的叫道:“小北!你瘋了?”
“麻子!快上來!”
三眼金童身子電掣般的一旋,躍上渡船,兩掌驟然拍向沙灘嗖的一掌,衝向海裏。
川梟連忙一提身形,躍上船頭,與三眼金童兩掌連發,擊在水麵上。
隻見船隻如箭射般的向前激衝而去,而川梟與三眼金童所拍出的掌,掀起巨高的白花水
浪,壯觀非常!
北雙射出的身形,離嚴夢柔大約兩三丈遠的時候,便感勁力不接,身形陡然下沉!
“小北,接著!”
川梟見狀,連忙拿起船漿用力打出,但見川梟打出的水漿,如激星電石般的,快得不能
再快的朝北雙飛去。
“謝了!麻子!”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北雙下沉的身子,剛好點住川梟打出的船漿,在那一剎那裏的半
剎裏,已經使出瞠傲武林的“上上縱點輕功術”!但見他的嘿然吐氣開始,身形猛又拔起,
射向嚴夢柔,單手一掠,已經勾起嚴夢柔的衣襟。
但北雙此時的體內勁氣已接不上了,而川梟和三眼金童的船隻尚未來到,身子陡然一沉,
朝海麵急墜!
三眼金童見狀,便要射起身形……
然而北雙忽然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朝海裏放下,但見銀子落至北雙腳邊的時候,北雙
堪堪的把左腳用力蹬往銀子,再度使出縱點輕功術。
於是北雙急落的身子忽又一拔,便可以看出勁道遠不比第一次比縱起的來得大,顯然北
雙對於“上上縱點輕功術”也不過隻習得兩三成火候而已,否則他可以很好的連環使出這個
輕功術,躍迴海岸;隻見北雙的身形拔了不過四丈還不到,又墜迴海麵。
適巧這時川梟已趕到,北雙正好掉在他們的船上。
一切過程,文字書來似是平淡無味,但如細細體嚼,便知那一幕驚險了,而且漂亮極了!
北雙停在船板上,已感渾身疲備,而嚴夢柔也因勉強他隻習得一點皮毛的“一葦渡江”
而大消內功,隻見她已成了落湯雞,全身濕透;兩眸緊閉,顯然已經不知灌了多少海水。
而川梟和三眼金童也因連發了不知幾百掌,推動船隻的前進,而感疲乏無力。
隻見北雙,三眼金童以及川梟三人無力的靠在船舷,閉目調息體內急促的氣息;嚴夢柔
昏睡在北雙身旁,不醒人事。
半晌,北雙本人已調好氣息,嚴夢柔也嚶嚀一聲,張嘴吐出一大灘海水,清醒過來。
三人不約而同的圍攏前去,關切的問道:“小柔,你沒怎樣吧?”
“林伯伯,官大哥、雙哥。”
嚴夢柔坐正嬌軀,調息體內的真元,須臾周身漾起白蒙蒙的罡氣,隻見她蒼白的臉頰慢
慢恢複先前的紅潤,並且濕淋淋的衣服緩緩幹起來;嚴夢柔睜開美眸,朝三人叫了一聲,接
著氣急敗壞的向北雙說道:“雙哥,你怎可以對林伯伯如此無禮?”
“我……”北雙不禁愣了一下。
三眼金童此刻的娃娃臉上現出了一片溫和,似是對嚴夢柔非常愛惜,柔聲說道:“小柔,
是我要找他過招的。”
嚴夢柔溫馴的看了他一眼,仍向北雙說道:“雙哥,我想我們該分手了,如果你仍……”
“你說什麼?”北雙猛地一震,急急的抓住嚴夢柔的雙肩,脫口問道。
“小柔!”川梟也是一震,不解的叫了一聲。
嚴夢柔不語,緩緩垂下螓首,欲言無語的淚珠悄悄落下,北雙可以感到她的嬌軀在急劇
的顫抖著,就如他的心一樣。
北雙痛苦的撇了一下唇角,緩放開嚴夢柔,他不想問是為什麼?他直覺得感到自己掉在
一片空白中,一片茫然……
但那股痛苦與茫然隨即變成一股強烈的憤怒!
這股憤怒是來自維持他的自尊,以及他慣有的自傲!
在他的意識裏,他絕不向女人表示乞求、哀憐,尤其是感情方麵,他一向有他不放棄的
優越感,他要保持他的優越感,不容任何人摧毀,包括他最愛的賴宛英;他不是有意超脫自
己,他隻是不想勉強別人來愛自己,縱使是他愛得發狂的人也一樣!
而現在,嚴夢柔是他最愛的女人,而且向他提出分手,他為什麼不繼續貫徹他的“優越
感”?
“再見,嚴姑娘。”北雙緩緩站起身子,一絲發現不出有勉強,或是顫抖的語音,帶著
令嚴夢柔心碎的堅決,一點也不留意的溜出他緊抿的唇角。
“雙……”嚴夢柔驟地抬起臉龐,噢,那張本是很美的臉龐,漾著心碎的死灰!
嚴夢柔叫了—聲,嬌軀忽然向後仰去!
“小柔!”
川梟和雙眼金童連忙扶住她的身子,隻見嚴夢柔已昏了過去。
“姓林的,少爺現在和她是毫無關係了,少爺現在可以不必為了你曾照顧她的關係,而
心存不忍……”
北雙看也不看嚴夢柔,仿佛他根本就不認識她,一絲**的殺機流露出赤紅的眼睛,朝
三眼金童說道:“別窩蹲在那裏,站出來,你家少爺才是天下第一高手!”
“你這小兔崽子!”
川梟忽然滿臉憤怒的向北雙罵了一聲,促然掃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勁力,狠狠的拍向北雙。
“老官,你怎麼啦?”北雙料不到川梟會莫名其妙的攻向自己,張口叫了一聲,身形連
忙往旁一挪。
“碰!”
川梟千鈞的勁力擊了一個空,船底被擊了一個大洞,海水嘩啦嘩啦的湧進來。
北雙和三眼金童見狀,連忙運起體內真元,雙掌對著那個破洞,送出一股虛蒙蒙的罡氣,
抵住海水入浸。
川梟冷冷的掃著北雙和三眼金童兩人, 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裏。
北雙和三眼金童眼中宛如澆滿一大盆的霧水,但他們運著氣,無法開口。
這時海浪已把他們的船*進岸,忽然又來了一個大浪,把他們一股腦兒帶到沙灘上。
“老官,什麼不對麼?”
北雙接下兩掌,掃了一下三眼金童,隻見三眼金童也是滿臉驚愣之色,似乎也和北雙一
樣不能明白川梟何以“窩裏反”?
北雙轉首望向滿臉氣怒的川梟,微顯著急的問道:“麻子,你說,少爺做錯了什麼事?”
川梟是坐在船板上,兩手環胸,一臉怒氣。
瞪著北雙和三眼金童咆哮著道:“打呀!你們為什麼不打?去爭你們自以為是的天下第
一?”川梟像是激動非常,指著昏在船板上的嚴夢柔,大聲的叫道:“我麻子實在替她不值,
做了你們的犧牲品!”
話音一落,北雙和三眼金童又是一怔,呆呆的望著川梟。
“難道你們真愚笨到這個地步?不管你們哪個烏龜死了,這丫頭也必定隨你們這死烏龜
死!”
川梟憤怒的站起身形,聲音比海浪衝擊聲還大:“一個是她所愛的人,一個是她所敬仰
的人,難道她願意看到她深的人,或者是照顧她十餘年的人死去?”
一陣粗魯而憤怒,但帶搖撼北雙和三眼金童心腑的字音,隨著川梟的滔滔口沫傳出:
“你們決鬥的結果,一是叫她做寡婦,一是叫她做殺死她景仰的人的兇手妻子,你們打呀,
不管是那個烏龜死,可以很滿足了,是不?有一個可憐的陪死龜!”
“小柔!”
北雙的心在曲扭著,他明白嚴夢柔何以要和自己分手,他早該知道,東海一魔十年來照
顧嚴家母女無微不至,東海一魔在她的心目中,就像川梟對自己一樣,情深似海;萬一他把
東海一魔殺了,或是他被東海一魔殺死,那麼叫嚴夢柔何去何從?這不等於*她上吊一樣麼?
北雙說不出心中是如何的愧疚,一層懷著太多自責的淚水,罩住他的星眸;北雙緩緩跪
下身子,那麼愛憐的攬起嚴夢柔的嬌軀。
“天下第一?枉我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也不懂得什麼叫親情,還有什麼資格去爭空洞無聊
的天下第一?”
三眼金童仰天喃喃自語道:“我該去重頭再來!”
說罷,躍起身形,躍上另一條船、劃漿而去,一會兒,便不見他身影;留下洶湧澎湃的
海浪一起一落,仿佛在讚揚碧藍的海水沒有染上令人作嘔的血腥。
北雙仍緊攬著嚴夢柔,攬得那麼緊!一顆從他眼角滑下來的淚珠,漾著她對嚴夢柔一百
萬個、一千萬個的歉疚。
川梟此刻卻莫名其妙的兩眼一紅,齜了一下牙,幹咳一聲,叫道:“小北……”
“老官。”北雙抱著嚴夢柔站起的身子?激動的凝視著川梟,真心的說道:“謝……?
“你他媽的什麼時候和你家大爺成了陌路人?”
川梟不待他說完,又拉開有如待宰的鴨子嚎叫聲。
但在北雙聽來,無異是世上最好聽的聲音,那裏包含著太多的豪爽,真摯的關切……
“我差點鑄成大錯!”北雙淚眼望著懷裏的嚴夢柔,哽聲說道。
川梟板下葫蘆,沽了一口酒,坐在船舷上,搖著二郎腿說道:“誰說不是?幸好沒讓她
老娘看到,否則你他媽的休想得到小柔。”
“老身已看到了!”
川梟話音方落,忽地一陣蒼老的語音接上來。
北雙與川梟連忙扭頭望去——
隻見沙灘上不知什麼時候立著一位素衣白婦女。
北雙隻覺生眼得很,但川梟可認得她,用手肘推了一下北雙說道:“北雙,這位便是小
柔的娘,還不見過?”
北雙一震,連忙踏上船舷。
“不用多禮了,咱們皆武林中人,何須俗禮?”
嚴母兩眼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北雙,微微啟口說道。
“晚生北雙拜見伯母。”但北雙還是恭敬的向她行了一禮。
一旁的川梟見北雙那副緊張的樣子,而且北雙懷裏抱著仍昏迷的嚴夢柔,他想放下嚴夢
柔不是,不放也不是,隻得連同嚴夢柔和嚴母行禮,川梟看得暗笑不已。
嚴母迴也不迴禮隻是望著北雙不說話……
北雙不禁尷尬萬分,紅著臉叫了一聲:“伯母。”
但嚴母仍是不開腔,不知是所謂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嚴母還是望著北雙不說
話……
“完了,莫非她是打算不把小柔嫁給我了?
北雙見此情形,心中想哭的猜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