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過了一個大好機(jī)會。”李可認(rèn)真地對王亦鳴說。
“我沒什麼問題啊。”王亦鳴無奈地說，“那麼突然，誰能想到要問什麼。”
李可一邊給夏陽發(fā)微信，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應(yīng)該問——”
“嗯？”王亦鳴從一堆漫畫裏抬起頭，“問什麼？”
李可朝他彎了彎嘴角，“多長&多長？”
王亦鳴愣了一下，過了幾秒鍾才反應(yīng)過來，他簡直怒不可遏：“你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
李可臉皮厚得像城牆：“哈哈哈。”
小長假過得沒有感覺，王亦鳴覺得長大之後的假期都是千篇一律，如同凝固在琥珀裏的蟲子屍體一樣，一成不變。還是小時候好，小時候，他的夏天總是漫長得看不到盡頭。
李可靠在沙發(fā)上，看王亦鳴收拾東西，天氣熱了，他要帶幾件夏裝去學(xué)校。
李可突然說：“小鳥。”
“說。”
“你想過將來要做什麼嗎？”李可的聲音帶了點猶豫。
王亦鳴迷茫地說：“上班啊。”
“不考研啊？”李可反問。
“不考了吧……”王亦鳴說，“我又不是太喜歡讀書，功課也是馬馬虎虎。”
“嗯……我覺得還行啊。”李可說。
王亦鳴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了看李可的眼睛，又在觀察他的表情，試探地說道：“你要繼續(xù)讀書嗎？”
李可揉了揉頭發(fā)，說道：“可能吧，夏陽才大一，前幾天跟他聊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就想再陪他在學(xué)校裏多待幾年。”
王亦鳴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一直對學(xué)習(xí)和生活提不起太大的興趣，從小到大，王亦鳴就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將來想做什麼。他想，不管怎樣，活著總是沒問題的。
做一份工作，拿著不多不少的薪水。養(yǎng)活自己，不給別人添麻煩就好了。
轉(zhuǎn)眼間，他已經(jīng)大三了，李可的問題像是突然拉開了窗簾，將他空蕩蕩的內(nèi)心照了個遍。
迴到學(xué)校，陸文宇就問他：“迴來了嗎？”
他懶洋洋的聲音傳到王亦鳴的耳膜裏，王亦鳴忍不住翹了翹嘴角，連語氣都輕快了不少：“迴來了！”
“迴來了，就下來吃飯，樓下等你。”陸文宇說。
王亦鳴飛快地去陽臺往下望，說：“不是吧？你已經(jīng)到了？”
陸文宇那邊人聲嘈雜，他笑道：“還沒有呢，我在超市。”
他這麼說，但是等王亦鳴放好東西，走下去的時候，大老遠(yuǎn)地就看見了陸文宇。五月份，天氣漸漸熱了起來，陸文宇穿了件白色的t恤，黑色的五分褲，小腿曲線好看極了。他胳膊上的紋身遮也不遮，就那麼大大方方地露著，路過的小姑娘都在看他。
王亦鳴知道他的紋身，那是一隻叫做安安的貓。陸文宇養(yǎng)的，從小學(xué)開始，養(yǎng)了十一年，在它死去之後，陸文宇把安安紋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說安安就像他的家人，他的靈魂女友。王亦鳴說李可家也有一隻貓，叫做華夫餅。陸文宇笑著說，這一聽就是外國貓，他的安安是土生土長的中國貓。
他們漫無目的地聊天，純粹是一種探戈舞。有很多細(xì)枝末節(jié)的記憶一點點淹沒和改變兩個人，同時的。以至於在陸文宇離開王亦鳴之後，他仍然會不斷地想起他和他說過的各種點滴瑣事。
可王亦鳴又不是穿梭時空的旅人，五月的這一天，他眼裏、心裏都是站在他麵前的陸文宇，不會預(yù)料到將來的分開。
“吃個冰激淩。”陸文宇一見到他，就遞給他一個可愛多。
芒果加酸奶口味，王亦鳴特別喜歡。
他們?nèi)ナ程贸燥垼x了人相對來說要少一點的教職工餐廳。王亦鳴想吃麵，陸文宇點了份煲仔飯。
“煲仔飯的精華是什麼你知道嗎？”陸文宇問。
“鍋巴。”王亦鳴想都不想，答道。
陸文宇說：“恭喜你！答對了！獎勵你一塊最好吃的鍋巴。”
他看著王亦鳴，然後又說：“張嘴。”
王亦鳴條件發(fā)射性地照做，等他用力嚼了兩口才反應(yīng)過來，嘟囔了一句：“太高調(diào)了。”
吃了一半，陸文宇若有所思地問他：“有心事嗎？”
“啊？”王亦鳴摸了摸鼻子，“沒有啊。”
陸文宇笑笑，說：“有就說，也許我能幫你參謀一下。”
王亦鳴想了想，也是，他就把上午李可問他的問題跟陸文宇說了一遍。
“考研啊。”陸文宇說，“不是什麼大事，但是你要想好你究竟是出於想讀書還是逃避就業(yè)，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那我個人建議還是先工作。”
王亦鳴說：“我不知道……我感覺自己沒什麼喜歡的東西，也不知道想做什麼，當(dāng)時上大學(xué)的時候就是讀個差不多的熱門專業(yè)，好找工作。”
陸文宇看了他一眼，奇怪地說：“怎麼會，你不是喜歡小說嗎？怎麼會什麼都不喜歡呢。”
王亦鳴有點難為情，說道：“那是愛好，不可能成為自己的職業(yè)。況且，我媽一直覺得小說就是不務(wù)正業(yè)。”
“一切皆有可能嘛。”陸文宇說，“我之前……”
他停頓了一下，小聲說：“其實我一直有一個音樂夢想。”
王亦鳴愣了一下，笑道：“啊？那你要去參加中國好聲音嗎？那個不是比慘大會嗎？”
陸文宇吃完了，瞪了王亦鳴一眼，說：“不去，我是個沒什麼故事的男同學(xué)。”
他說：“就是喜歡吧，喜歡唱歌，然後也去做了一些嚐試。民謠，你聽嗎？大大小小的音樂節(jié)跑了一些，livehouse的演出也看了很多。挺喜歡的，哎，這些話我都沒和其他人說過。你會笑我嗎？”
王亦鳴認(rèn)真地聽了，說：“當(dāng)然不會了。民謠……我不怎麼聽，汪峰那種嗎？我喜歡泰勒斯威夫特。”
陸文宇哭笑不得，說：“汪峰那是搖滾，等我迴去找個歌單給你聽。”
王亦鳴一口答應(yīng)，說：“好。”
他們吃完飯，便繞著湖邊散步。
陸文宇說，其實有很多人一開始寫歌、做音樂，都不是專業(yè)出身的，靠的就是一種熱愛。他們大多都是擁有其他職業(yè)的普通人，在業(yè)餘時間搞些創(chuàng)作。
王亦鳴特別喜歡聽他說這些，真的。那些陸文宇熱愛的東西，還有他小小的、閃光的夢想。王亦鳴聽陸文宇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會覺得陸文宇整個人都是在發(fā)光的，盡管他可能一首歌都沒聽陸文宇唱過。
“對了。”王亦鳴突然說，“你之前是不是真的偶遇過迷妹？就是我請你吃油條的那一次。”
陸文宇笑了笑，瞇著眼睛，有點得意的樣子，說：“是啊，她們可能聽我唱過歌吧。”
“在哪兒？”王亦鳴問。
“心屋。一個小酒館，之前有朋友推薦過我，我就去唱了幾次。”陸文宇說。
王亦鳴說：“你還會再去唱嗎？”
陸文宇想了想，說：“不一定，怎麼了？”
王亦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直白，他說：“我想聽。”
陸文宇停下腳步，和王亦鳴麵對麵站著，笑著說：“小鳥想聽，我當(dāng)然唱，我可以隻唱給你一個人聽。”
王亦鳴後知後覺，等到陸文宇答應(yīng)了才覺得他是不是太過強(qiáng)硬。
陸文宇說：“那這樣，這周六吧，我?guī)衔业募銕夏愕呐笥选羁珊拖年枺课艺埬銈兒染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