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之間高聲一叫,卻將車廂外的幾個人嚇了一跳。吳兆和雷天香兩人,異口同聲問道:“蕭護法,可有什麼吩咐?”
小鈴子道:“沒有什麼,我在開封府,至多逗留一兩日,便要趕到總力壇去。吳堂主,你不妨先走一步,先去安排一切。”
吳兆忙道:“是。”
隨著他那一聲答應,隻聽得蹄聲嗬喟,疾傳了開去。
小鈴子自車廂之中,探出了頭來,隻見吳兆趕著駿馬,已然轉過了街角,而她同時也看到前麵有一個極大的廣場,那廣場全是用方方整整的青石板鋪成的,在廣場之後,是十分宏偉的一所巨宅。
此際,在廣場之上,足排列了三五百人,全是服飾鮮明,肅然而立,一點兒聲息也沒有,壯觀至極。小鈴子剛想問是不是到開封府的分舵之時,雷天香已從車座之上,轉過頭來,道:“蕭護法,到了。”
小鈴子吸了一口氣,心忖自己吃了虧的事,沒有人知,自己不能自暴其弱,是以她立時大模大樣道:“車就在這兒停下,我要看看你屬下的那些人。”雷天香答應了一聲,一個翻身,便已從車座上翻了下來,而小鈴子也跨出了車廂,雷天香立時十分恭敬,跟在小鈴子的後麵。
排列在廣場上的那些人,全是雷天香的屬下,他們乍一見自車廂中跨出了一個十七八步的少女來,都不禁呆了一呆,但是繼見雷天香如此恭敬,眾人自然連大氣兒也不敢出,一齊躬身行禮。
小鈴子看到那麼多人對自己一齊行禮,心中重又高興了起來,暗忖:自己的地位,究竟還是非同小可,剛才在客店中所受的氣,也已消了不少。
小鈴子被眾人迎進了那所巨宅,自然受到了小鈴子畢生未經曆的隆重招待,不必細表,暫且擱下不說。卻說在那客店之中,馬芳珠和那人仍然坐在店堂之中,等車聲、馬聲漸漸遠去之後,才見到店掌櫃和七八個店小二,苦著臉慢慢走了過來。
而那人卻視若無睹,隻顧不斷撫摸著追月劍,還不斷用指輕輕地扣著,發出極其悅耳的“叮叮”聲來。半邊臉上,充滿了愛不忍釋的神情,口中還在喃喃地道:“好劍,好劍,真是天下第一好劍。”
馬芳珠卻像是嫌劍上的光芒太強烈,偏過了頭坐著。
正由於她是側身坐著的,是以店掌櫃等人一向前走來,她就看到了。店掌櫃七八人,來到了近前,苦著臉,一副想開口的神情。
馬芳珠雙眉一揚,道:“你們想說什麼?”
掌櫃道:“姑娘,你們可惹下大禍了啊!剛才那位雷舵主,是開封府中一等一的人物,連官府也不敢將他們怎樣。唉!隻怕不單你們不得了,我這家店子,也別想再開下去啦!唉!三代祖傳的店鋪,不想卻在我手中開不下去了馬芳珠隻覺得好笑,但是看那店掌櫃的神氣,卻又著實十分焦急,額上也沁出了老大的汗珠來。
馬芳珠翻手一掌,拍在桌上,那一掌,倒將店掌櫃等人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但馬芳珠並不是嚇他們的,因為在那“啪”的一掌之後,她立時道:“喂!你別隻顧著看劍了,那掌櫃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馬芳珠一喝,那人才陡地抬起頭來,如夢初醒似的,道:“什麼?掌櫃的說什麼?”
他一麵講,一麵已將追月劍藏進了袖中,但見他雙手也縮在袖中,不肯伸出來。看來還在袖中摸著那柄追月劍。
那掌櫃的一聽得那人發問,忙又將剛才對馬芳珠所講的話,講了一遍。那人聽了,哈哈笑了起來,道:“你怕什麼?姓雷的夥,八人大橋抬他,他也不敢再到這裏來張望一下了。”
那掌櫃的仍在抹著汗,道:“客官你有所不知,那姓雷的手下,有幾百條好漢,全是紅眉毛綠眼睛,膀圓胳粗的人,我們經營小買賣的,可開罪不起他們。”
那人半邊臉一沉,伸手出來,在桌上一拍,道:“你偏有那麼多別囉唆,告訴你他不敢來了,就不敢來了,你再多廢話,我將你試試這柄劍,利還是不利?”
他一麵說,一麵追月劍一翻,便向店掌櫃揚了一揚,店掌櫃身子一軟,跪倒在地上,道:“我……我……不再廢話了,大爺……請吧!”
那人笑道:“看你,這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麼?”
他“嗤”的一聲,撕下半隻衣袖,將劍包好,揣入懷中,道:“我也不會難為你,這裏有些金子,給你買壓驚湯喝。”
他一翻手,“啪”的一聲,將一個金錠拍在桌麵之上。店掌櫃扶著桌子的一角,想站起來。但是他顯是剛才驚嚇太甚了,是以竟站不直身子。
隻見他抬起了頭,道:“這位大爺……好心扶我一把,我雙腿……發軟。”那人哈哈笑著,伸指在掌櫃的肋下,輕輕一抬,道:“起來。”
他雖然隻是輕輕一抬,但是店掌櫃整個人,卻已站了起來,隻不過他仍是站立不穩,是以身子向前相撲了起來,幾乎撲在那人的身上,那人連忙按住了掌櫃的肩頭,道:“站穩了。”
掌櫃的一手扶住了桌角喘氣,一麵還在道:“客官慢行,多謝客官,唉!但盼雷舵主真的不要再來才好。”
他還嘮嘮叨叨地說著,那人早已帶著馬芳珠,直走了出去。一出店堂門,那人便戴上了一頂大鬥笠,壓得低低的,令人看不清他半邊麵戴著青銅麵具的怪相。馬芳珠被他帶出了店門,像是不怎麼願意和他在一起一樣,道:“現在,又上哪兒去啊?”
那人沉聲道:“現在啊!你隻好跟定了我,剛才那小娃兒護法要找你,你不知道麼?我看啊!那小娃兒護法找你,多半不懷好意。”
馬芳珠自然知道,小鈴子找自己,的確是不懷好意的,若不是那人替自己解了圍,隻怕自己便要吃她的大虧了。但是,她卻仍然“哼”的一聲,道:“你搶了她的寶劍,她自己武功不行,但是她手下的高手卻多,若是圍攻起來,我也跟著你遭殃。”
那人道:“是啊!所以我們要快快走,離得這小娃兒護法越遠越好。”
馬芳珠道:“你要上哪裏去,就上哪裏去,硬要拉著我做甚?”
那人道:“你不知道,這其中大有緣由,到了沒有人處,我細細說與你聽。”
馬芳珠心中歎了一聲,那人講這句話,兩天來,至少講了七八遍了,可是什麼時候才到沒有人處呢?那人究竟是什麼人呢?
原來那人究竟是什麼人,連馬芳珠也不知道。馬芳珠是兩天之前,來到開封府外時,遇上那人的。那人一見到她,便硬逼她和他在一起,不準她離開,馬芳珠自然極力反抗,但那人的武功極高,馬芳珠絕不是敵手。而且,馬芳珠發現那人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惡意,倒像是真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一樣,她心中也大是好奇。土是以馬芳珠立時道:“什麼叫做沒有人的去處,為何你現在不能說?”:那人道:“自然,人多的地方,必定雜亂,我和你講的話,若是被人家聽了去,那就大為不妙了。”丨馬芳珠的心中更是納罕,道:“你的武功這樣高,難道還怕別人聽了什麼:去麼?”
那人大搖其頭,道:“這可難說得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誰敢說武功高得天下第一了?就算武功真高得無人能敵,還有意外啦!說定不在陰溝裏就翻了船,還是小心些好。”
馬芳珠悶哼了一聲,不再說什麼,那人拉著馬芳珠的手臂,向前疾行。不一會兒,便出了城門,那人仍然向前疾行。雖然出了城,但是開封府乃是一等一的大地方,城外一樣十分熱鬧,要找一個“沒有人處”,當直是談何容易?一口氣走出了三十來裏,才算到了一個山坳之中。
那山坳十分清幽,樹木森森,不見有人。馬芳珠到了那山坳中,說什麼也不肯再走了,大聲道:“你講到了沒有人處,便對我說為什麼要逼我和你在一起,你看如今沒人,你又不說?”
那人也停了下來,掀下了鬥笠,道:“說,說,我這就說了,可是……”
馬芳珠道:“可是什麼?”
那人忙道:“你別心急,我隻是想再讓我把玩一下那柄追月劍,那真是天下第一好劍。”
馬芳珠早已知道,自己和那人多說,也是沒有用的,是以她賭氣不再出聲。隻見那人伸手入懷,將追月劍取了出來,追月劍還包在那半截衣袖之中,隻見他一邊嘴角向上翹著,笑瞇瞇地將那半截衣袖抖了開來。可是,才抖到一半,他就呆住了。不但那人呆住了,連馬芳珠也是陡地一怔。
因為衣袖抖開,並沒有光芒射出來,那人急急又解開了遮住追月劍的衣袖,隻見裹在衣袖之中的,哪裏是什麼追月劍?隻是一片兩尺來長的木片。
那人的身子一震,拿起那木片來,隻見那木片一麵潔白,是新砍下來的,另一麵卻十分油膩,那分明是從桌上砍下來的一片木片。
那人陡地發出了一聲怪叫,身子向上,直跳了起來。他那一下怪叫聲,實是驚人至極,四麵山壁,盡皆起了“嗡嗡”的迴聲,令得馬芳珠不由自主,連退了好幾步。那人半邊臉上,倏青倏白,怪叫道:“好家夥,竟在我身上,做了手腳。”
馬芳珠定了定神,剛想講話,卻已慢了一步。
隻聽得那人又是一聲怪叫,道:“你在這裏等我,千萬別走,我去去就來。”
他一個“來”字才出口,身形“嗖”地向前躥出,如箭離弦,快疾無比。可是,他才躥出了兩丈許,突然身子反彈,帶起一股和風,又倒射了迴來,他還是背對著馬芳珠的,反手便是一指,彈向馬芳珠的肩井穴。
他雖然背對著馬芳珠,可是那一指認穴卻是極準,馬芳珠一見他倒退了迴來,也知道他一定是怕自己離去,想對自己不利,連忙身子一側。
可是她雖見機得快,那人的來勢,實在快疾,一股疾風,卷了過來,馬芳珠身形呆滯,想避也避不快。電光石火之間,肩頭上一麻,肩井穴已被封住,身子一側,便已向後倒去。
好在她身後全是軟綿綿的草地,倒了下去,也沒有什麼。但是在深山峻嶺之中,她被點了穴道,不能動彈,卻總不是什麼好事。
她極是焦急,忙道:“你一”可是她才講了一個字,那人身形飄動,已向外掠了開去,隻聽得他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等到那人的聲音傳人馬芳珠的耳中之際,他人早已奔得蹤影不見了。
馬芳珠歎了一口氣,她自然知道,那人突然離去,是在為他懷中的那柄追月劍,突然變成了一片木片之故。
可是好端端的一柄追月劍,馬芳珠還是親眼看著他揣入懷中的,何以竟會變了木片?
追月劍變成了木片,自然是被人做了手腳,那人的武功如此之高,什麼人竟能將他懷中的東西摸了出來,而他仍然不知不覺?這個偷龍換鳳的人,武功之高,更是匪夷所思。
馬芳珠的心中十分亂,因為她始終不知道這戴著半邊青銅麵具的是什麼人,和自己有什麼相幹,他去了之後,是不是迴來?
馬芳珠想了許多時候,才想到自己被那人封住了穴道,總不是辦法,先得設法運真氣將穴道衝了開來再說。
她收起雜念,運起氣來。可是,她運氣向“肩井穴”上衝去,真氣衝到妓封住的穴道附近,便突然散了開來,不知去向。
她連運了好幾次真氣,皆是如此,非但未能將穴道衝開,反倒損耗了不少元氣。
馬芳珠的心頭,大是駭然,心知那人點穴的手法,十分特別,絕不是自己所能運氣衝得開的,再要不自量力,隻怕自己會真氣耗盡而亡了。
她沒有別的辦法可想,隻得耐著性子等著,時間慢慢地過去,山中卻一存兒動靜也沒有。
不一會兒,夕陽西下,暮色漸沉了。
一看到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馬芳珠的心中,更是焦急,算算那人已去了兩個時辰,何以仍然未曾迴來?若是他不迴來了,自己如何是好?
她又不由自主,歎了一口氣。
卻不料隨著她那下歎息聲,隻聽得她身後,突然有一個人,壓低了聲音注叫她,道:“馬姑娘,馬姑娘。”
馬芳珠陡地一怔,那人叫她的聲音,她聽得十分清晰,可是她的身子卻不能動彈,因之也無法看到出聲在叫她的是什麼人。
她隻是聽得出,那聲音十分耳熟,像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的一樣,可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了。
她吸進了一口氣,也沉聲問道:“什麼人?”
那聲音立時道:“馬姑娘,你別問我是什麼人,我隻求你一件事,你可肯答應我麼?”
馬芳珠聽得那聲音如此講法,不禁啼笑皆非。
這時,她自己被封住了穴道,一動也不能動,正所謂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如何還能幫人家的忙?是以她苦笑著,道:“你說笑了。”
那聲音卻急道:“我不是說笑,半邊上人就快迴來了,馬姑娘若是答應幫我忙,一定也有你大大的好處,我絕不是白受人恩的人。”
馬芳珠一呆,道:“半邊上人?是什麼人?”
那聲音道:“你是在說笑麼?半邊上人和你在一起,何以你還不知他是誰?”
馬芳珠心想,原來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人,就叫半邊上人!當真是好古怪的名字,比他的打扮還要奇特,卻不知道半邊上人是什麼來頭,實是聞所未聞。
她心中充滿了疑問,又問道:“那麼,尊駕是何人?”
那人忙道:“我姓張,排列第七,人家都稱我做張七鬼,多年以前,在江湖走動之際,有個外號叫一”他才講到這裏,馬芳珠已道:“我知道了,你是中原第一奇偷,鬼手張七。”
那聲音歎了一聲,道:“唉!這賊是做不得的,我洗手不幹已有二十多年了,人家還記得我是一個賊。不錯,我是鬼手張七。”
馬芳珠心中更是大奇,鬼手張七的大名,無人不知,他是這數十年來武林中的一大異人,武功並不怎麼高,可是偷竊的功夫,卻是登峰造極。但馬芳珠心忖,自己從來也未曾見過這人,何以他的聲音,聽來如此之熟?
她忙道:“那麼,我又有什麼可以幫你忙的地方呢?”
鬼手張七苦笑著,道:“我早二十年,便已洗手,不再偷東西了,在開封府中,開了一家飯店,倒也悠然自得,不必去蹚江湖上的渾水一一”馬芳珠一聽到這裏,便“啊”的一聲,道:“難怪你的聲音聽來耳熟,原來你就是那家飯店的掌櫃,難道是你偷走了追月劍?”
張七更苦笑了起來,道:“馬姑娘一猜便中,我見了那追月劍之後,那雙手仿佛便不是我的了,常言道賊性難改,真是一點兒不錯,我一時昏了頭,在半邊上人的懷中,將追月劍偸了來。”
馬芳珠道:“你真是名不虛傳。”
張七苦笑著,道:“馬姑娘說笑了,我將劍偷到手之後,頭腦才清醒了,也不知自己闖了大禍,半邊上人是何等樣人,那有不知道是誰偸了他追月劍之理,唉!我這不是放著大路不走,卻自闖進鬼門關來了麼?”
馬芳珠不禁好笑道,道:“那還不容易,你將劍還給他不就得了麼?”
張七頓足道:“馬姑娘,你不知道,做賊的偷了東西,哪有肯還出來的?”
馬芳珠更是好笑,道:“你又怕死,又不肯將追月劍還出來,那怎麼辦?”張七道:“所以嘛!要馬姑娘幫幫忙。”
馬芳珠不耐煩道:“我已說過了,我不能幫你什麼忙,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我甚至不知他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張七卻一陣暗笑,道:“是,是,但馬姑娘隻要答允了,是一定可以幫得我的。”
馬芳珠苦笑道:“好,你要我做什麼,你隻管說吧!”但是張七卻道:“馬姑娘,你卻要先答應了我。”
馬芳珠怒道:“這是什麼話?我自度沒有力量可以幫助你,你卻要逼我先答應了你,天下怎有那樣的事?你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馬芳珠的心中,實是極其憤怒,若不是因為她穴道被封,怕話說得太重了,惹使張七起了歹意,她一定會將話講得嚴厲些的。
鬼手張七卻一直在道:“是,是,馬姑娘說得是,我也是急得瘋了,是以語無倫次的,還要請馬姑娘多多原諒!其實,我的要求,也十分簡單。”
馬芳珠聽得他一時軟求,怒意自然減了不少,反覺得好笑起來,道:“你不必多說了,究竟要做什麼,趕早說了出來,要不然半邊上人迴來了之後,隻怕你再也沒有說的機會了。”
鬼手張七緊張得喘起氣來,道:“是,是,馬姑娘,我隻不過是想……想將這柄追月劍,寄存在馬姑娘的身邊,尚望一”他話還沒有講完,馬芳珠已然直叫了起來,道:“你在說什麼?”!
張七道:“我想將劍放在馬姑娘處。”:馬芳珠給張七氣得講不出話來,張七忙又道:“馬姑娘,你有所不知,不;是我自己誇口,天下能在半邊上人身上,將劍盜走的,隻有我一個人,半邊”上人自然也知道這一點,自今日起,他必然走遍天下尋找那柄追月劍,但是我敢說他絕不會知道,劍是在你的身上。”!
馬芳珠定了定神,知道鬼手張七並不是在開自己的玩笑,她道:“那麼,‘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張七道:“劍不在我身上,我就算給他抓住,也可以抵賴;而我知劍在馬姑娘處,馬姑娘是信人,我要的時候,自然可以取迴的。”
馬芳珠“哼”的一聲,道:“隻怕你要的時候,隨時可以偷了迴去。”張七苦笑著,道:“不敢,不敢。”
馬芳珠道:“不行,劍在我的身邊,若是被他發覺了,豈不是糟糕?這與我有什麼相幹,你還是將劍還了給他吧!”
張七唉聲歎氣,道:“這柄劍如此之好,真是天下第一利器,除非我未習過武功,要不然一一”他才講到這裏,便突然住了口,接著,便聽得他以極其驚惶的聲音道:“他迴來了,馬姑娘,我已替劍配了一個十分好的劍鞘,現在我將劍放在你的身上,千萬相煩你替我保管。”
他也不理會馬芳珠是不是答應,將劍放在馬芳珠的肩頭之下,身形已疾掠而起。
馬芳珠高聲叫道:“我不管,你一”
她才叫了四個字,便聽得“嗖”的一股和風,自山穀的入口處卷來,隨著那股和風,一條人影,疾閃而人。
在山穀人口處,有著一株碗口粗細桑樹,那人影直衝了進來,也不逃開,直向那株樹撞去。
隻聽得“啪”的一聲響,那株碗口粗細的桑樹,竟被生生撞折。而那人疾快的來勢,卻絲毫未減,馬芳珠隻覺勁風撲麵間,已到了麵前,不是別人,正是半邊上人。
這時,半邊上人那半邊未被青銅麵罩罩住的臉麵,神情臉色,實是難看到了極點,一隻眼睛之中,冷電四射,一到了馬芳珠麵前,便道:“你在和誰說話?”
馬芳珠忙道:“我一”
她在一開口的那一剎間,本來是想說“我是在和張七說話”的。當然,她也準備將追月劍正在自己的肩頭之下,講給半邊上人聽的。可是,她才說了一個字,心頭卻陡地一動,改變了主意。
她在剎那之間,想起了那柄追月劍在自己的肩頭下壓著,這件事,如果自己不說,半邊上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