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璣向東方璿笑道:“二哥,這事真有點意思,莫非方才被我說中,人家業已找上門來?小船上的黃衣人,就是那在江南妄逞兇威的怪書生麼?”
東方璿看她一眼,微笑不答,卻向杜宏光說道:“杜兄小弟無禮放肆,今天要借你那‘揚州一鶴’四字一用!”
杜宏光巴不得他能出頭,連連含笑頷首,東方璿遂手擎茶杯,卓立船頭,也自放聲歌道:“雲南無量兮,何足道?揚州一鶴兮,已歸來!”
他以真氣傳聲,送出自然遠而不散,那小船上的黃衣書生,聞聲卻顧,催船似箭,霎時便到麵前,傲然向東方璿船上問道:“哪個是揚州一鶴?”
東方璿見這黃衣書生,年約二十七八,相貌亦頗俊美,隻是雙眼之中,兇煞之氣特重,內行人一看便知不是正派人物!
遂仍手擎茶杯,笑吟吟的答道:“揚州一鶴杜大俠,去往東海離魂島,掃除厲氏雙魔,尚未迴轉,在下東方璿,是揚州一鶴拜弟,凡事均可代他作主,因聽閣下歌聲過於狂傲,藐視大江南北無人,才引閣下來此一會,你要找揚州一鶴,有甚麼事麼?”
那黃衣書生見東方璿雖然笑顏相向,但語意卻極為強硬,不由麵容一冷說道:“你所答歌聲,既已知我來自雲南無量,居然還有膽量敢替揚州一鶴出頭,難道不曾聽得江南死了多少成名人物?我先試試你有多大能耐?”
衣袖微拂,一股寒風便自七八尺外,隔空吹到!
東方璿聽得他在江南所為,就知此人手下極辣!雲南無量四絕神君,雖然未聞其名,但越是這樣突如其來崛起江湖之人,必有驚人絕學,不可加以輕視!所以在黃衣書生發話之時,便已先把先天太乙神功,凝成一片無形勁氣,懸向身前,對方袖風襲到,佯如未覺,也不加以抗拒反震,依舊吟吟笑道:“既然身在武林,互相印證所學,原是常事!但瘦西湖是揚州勝景,我們何必驚世駭俗,擾亂別人遊興?今夜初更,東方璿與舍妹索璣,還有這位好友,在城西十裏杜氏池塘裏杜氏宗祠後的一片池塘之側,瞻仰閣下無量絕學!”
黃衣書生袖風一拂,見對方若無其事,眉目之間,不由略現驚詫神色,靜聽東方璿說完,哈哈笑道:“我管一修遊遍江東,未見一名高手,不想在這瘦西湖上,得會尊駕,城西十裏,杜氏宗祠,管某屆時必到,此刻如言不擾你們的遊興了!”
話完掉槳,船去如飛,索璣眼望他後影笑道:“這人與大江南北的武林群雄,並無仇怨,何必逢人便下毒手?今天晚上,我倒要好好問他一問!”
揚州一鶴杜宏光,則覺得自己枉稱這一方大俠,遇事卻讓東方璿代為出頭,有點不是意思!
東方璿何等聰明?與杜宏光肩並憑欄笑道:“杜兄平素襟懷豁達,這種小事,何必掛懷?那黃衣書生一見麵時,便已對我暗下毒手!雖然小弟先行有備,未為所傷,但也覺得他那袖風一拂,寒意襲人,功力確實不弱,對付這類兇邪,人人有責,我們道義之交,小弟為杜兄代勞,似乎並無甚麼不妥之處呢?”
杜宏光劍眉一展,哈哈笑道:“杜宏光尚有自知之明,若由我自己出麵對付這自雲南無量山來的管一修,無非令大江南北的武林之中,平白又添一名冤鬼!哪裏還會妄逞強?我所難過的是徒負大俠之名,毫無大俠之實,素日被一般俗人,捧得自己都有點栩栩然,一旦遇上真正強敵,卻立時原形畢現,這樣下去,愧也把我愧死!賢兄妹親友以內,頗多絕世高人,若有機緣,為杜宏光引進引進,略受指點,以啟愚蒙,冀有寸進才好!
東方璿笑道:“杜兄不必如此消極,你一身武學,何嚐不是內家正宗?但欲求上進,總是好事!我……”
索璣接口笑道:“二哥!我們在重陽佳節,不是要與大哥及歐陽世叔,約好在開封龍亭見麵麼?歐陽世叔的那一身得自達摩奇書之中的易筋洗髓神功,若能傳授杜兄,豈不最好?”
東方璿點頭笑道:“璣妹說的極對,我們這位歐陽世叔一身金剛混元力,簡直罕見難尋!而且極其容易對付,杜兄隻要與他一語相投,再請他好好吃喝幾斤牛肉燒酒,我大哥和璣妹在旁邊一敲邊鼓,易筋洗髓神功,必肯相傳無疑!能夠刻苦用心,得其五六,像今天這黃衣書生雲南來客,就不夠你一掌打的了!
杜宏光略為皺眉思索,矍然問道:“賢兄妹說的這位歐陽前輩,可是二十年前,在苗疆單掌劈猩熊,以一隻獨腳銅劉,獨斃苗山九怪的歐陽實老前輩麼?”
東方璿笑道:“杜兄見聞真廣,居然曉得二十年前,家父母等在苗疆萬花坪掃蕩鐵心雙道,及其黨羽之事,我們這歐陽世叔,璞玉渾金,外濁內秀,近十多年來,督導我兄弟習煉家傳武學,雖然極少在江湖走動,但據我看來,他有時出些主意,卻高明得連我這自命鬼靈精的,都輕易想不出來!歐陽世叔最與我大哥投緣,也最疼璣妹,大概就是看我討厭,所以杜兄要想學他幾手功夫,先得請請璣妹才行!”
三人一番談笑,因宵來須會強敵,遊興已極,迴家用畢酒飲,便各自靜坐行功,凝神調氣。
那杜氏宗祠,建築得頗為雄偉,祠後便是一片十畝池塘,塘上紅蓼紫荷,沿岸並種有成行柳竹,頗具靜雅之趣!
東方璿日前曾隨杜宏光,展謁杜氏宗鬧,曉得祠中不到祭日,隻有一個耳聾老人,住在其中,專司打掃清潔,及看守門戶之責,而塘邊柳外,恰有一塊空地,四外又有少人家,所以才約那自稱管一修的黃衣書生,來此相會!
三人因為身為地主,到得稍早,荷花凝露,塘水含煙,除了一片蛩鳴以外,靜寂已極。
遠村梆鼓,方打初更,柳樹梢頭,忽然極其輕微的刷地一響,東方璿笑聲叫道:“管朋友真個信人,準時到達,我等恭候大駕,請出相會!
半空中傳來一聲冷笑,隨著笑聲飄飄然地落下一條人影,正是那雲南無量來客管一修,仍然是白天所著的那一襲黃衫,身上並未帶有兵刃!
管一修目光炯炯,四周一掃,傲然問道:“就是你們三人?”
東方璿微笑道:“管朋友你莫過份輕視江東人物,我們雖然三人,卻由你任選一人動手,其他則無論勝負,隻作旁觀,決不會逞眾倚強,貽笑於你這遠來外客!”
管一修自鼻孔之中,“哼”了一聲,冷冷說道:“就是三人齊上,又待何妨?你既然叫我選人,我就選你好了!
肩頭一晃,欺身便到近前,索璣搖手叫道:“且慢動手,我有話要問你!
管一修滿麵不耐之色,方一側臉,目中兇光直注索璣,忽然覺得這兄弟二人怎不同姓?並均生得這般器宇風華,軼塵絕世!
自己本來亦以風流俊美自負,但與人家那種極其自然的瀟灑大方一比,不由在兇心之外,加上了一層妒心,目中兇芒更露。沉聲說道:“有話快講,依我看來,你們何必裝甚門麵,幹脆一齊上好!”
索璣哂然不屑說道:“你要接得下我二哥的三五十招,再這樣驕傲,也還有點根據,眼前便即如此,卻無非夜郎自大而已!我來問你,你自雲南遠下江東,拜訪武林群雄,彼此過手切磋所學,求取進益,原無不可,怎的每次均以陰手傷人,是什麼道理?”
管一修聽索璣出語譏嘲,雙目一張,兇光四射,仍然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傲然神色說道:“我奉我恩師之命,遠赴江東,傳揚雲南無量的絕世武學,凡有不服之人,便即一概誅殺!”
索璣眉頭一皺,繼續問道:“你師父叫甚麼名字,心腸怎的這樣狠法?”
管一修把頭一揚答道:“我師傅是功參造化,學究天人的四絕神君,他老人家以數十年無量山中,苦心參研的絕世神功,命門下遍傳世人,光揚武學,是何等慈悲心願?再如不識抬舉,豈不該死?”
東方璿聽出興趣,接口問道:“我們既遇高人,索性請教到底!管朋友,何謂‘四絕’?”
管一修傲然答道:“琴棋掌劍,半武半文!”
東方璿俊眉微挑,含笑再問:“絕到甚麼程度?”
管一修武功確實極高,雙方對答半天,由於東方璿兄妹這份從容沉穩之上,也已看出對方迥異凡流,耐心答道:“文中有武,棋理談兵,琴音摧敵!武中有文,劍含易數,掌合詩詞!”
東方璿拍掌大笑說道:“高明,高明,東方璿委實第一次得聞如此妙論!再請問管朋友,你本身能擅幾絕?”
管一修正色答道:“師兄學劍,管一修學掌,琴棋二道,微妙精深,卻隻有恩師四絕神君自擅!”
東方璿迴頭向索璣及杜宏光道:“我們今天可謂大開耳界!璣妹等退後靜觀,我來領教這位雲南無量山四絕神君門下,管朋友合於詩詞的武中有文掌法!”
管一修看他一眼說道:“我們把話說在前麵,我若勝了,你們服不服無量絕學……”
東方璿大笑說道:“服!服!服!一定服!隻要你這武中有文的掌法,能夠克敵奏效,我們不但心服,並還一步一拜的拜到雲南,懇求四絕神君,傳授這種前無古人的罕世絕學!”
管一修點頭笑道:“你們能如此最好,我就要發掌,多加小心。”
東方璿忽然搖手笑道:“詩詞之道,與文理相通,貴乎橫空霹靂,挾風雨以俱來,像你這樣說話,文氣已泄,恐怕高明不到哪裏去呢?”
管一修不理東方璿譏嘲,仰天一嘯,嘯聲肅殺,足下並作頗不規則的盤旋繞走,倏然一掌拍出,直襲東方璿右肋,掌風勁急生寒,果然不但身法詭異,並還極具威力!
東方璿不接敵招,提氣輕身,隨著對方掌風,飄出丈許遠近,搖頭晃腦的笑道:“今天與管朋友武中有文的掌法過手,真沾上了一點文氣,東坡赤壁賦雲‘飄飄乎憑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我如今是‘憑虛禦風,而知其所止’,這種自創身法,豈非有點合於古文?管朋友!在下誠心請教,你方才這一招,威力果然不凡,叫做甚麼招數?”
索璣見二哥說話有趣,不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那管一修卻麵容一沉說道:“告訴你又待何妨?方才一招叫做‘西望瑤池’,你再接我一手!”
他居然也會移形換影的絕頂輕功,步下略移,便又搶到東方璿身前,依然一掌拍向右肋,但掌中中途,倏然一翻一轉,易右為左,並改用劈空打法,一股寒風勁氣,直向東方璿左胸襲到!
東方璿依然不肯硬接,一麵飄身避勢,一麵口中朗聲吟道:“西望瑤池降王母,東來紫氣滿函關!你方才一招既叫‘西望瑤池’,那這一掌應該是‘東來紫氣’,看不出閣下居然用的是杜工部的‘秋興’掌法,但工部雖稱詩聖,他這秋興八首,後世卻毀譽不一,所以你這掌法,是否高明?尚待考驗!”
管一修見他一麵閃躲,一麵批評,真叫自己怒火上騰,縱身飛撲,宛如黃雲飄空,右掌當胸虛吐,左掌卻從背後翻身發出,以掌背實打!
東方璿仍不還手,一閃又是丈許遠近,微笑說道:“閣下已經替我開竅,這一掌大概叫做‘雲移雉尾’,而下一招定然便是‘日繞龍鱗’!怪不得你掌挾寒風???原來取的金秋肅殺之意!東方璿不是自詡,生平最善觸類旁通,對於詞章一道,也曾稍經涉獵!你且盡情施展你這‘秋興掌’法,我要在騰挪閃展之間,也想出一套合於詩詞的掌法,向你迴敬,才此較有點意思!”
管一修冷笑不答,雙掌卷起陣陣寒風,搖落四周木葉,真令這柳竹寒塘之間,充滿了一片秋意!
但東方璿所用的峨嵋秘傳顛倒陰陽迷蹤步法,神妙異常,管一修盡管招術靈奇,身手迅捷,始終未曾占得勝麵!
東方璿在他拳風掌影以內,遊走多時,驀然一聲朗若龍吟的長嘯起處,身形平拔兩丈來高,掉頭下撲,易守為攻,雙掌一揮,幻出一天掌影,在星月微光之下,宛如千百隻手掌,齊向管一修當頭擊落!
掌勢攻向管一修,口中卻對索璣笑道:“璣妹!你猜猜我這一招方才悟出來的武中有文掌法,叫做甚麼名字?”
索璣笑答道:“二哥所用招術,好似無數飛花,淩空灑落,減卻不少管朋友雙掌寒風,所加深的四周秋意,難道竟是青蓮居士的‘春城無處不飛花’麼?”
管一修見對方乍一還手,即具如此威力,越發暗自心驚!足跟用力,後縱避勢,但腳尖剛剛著地,便如電光石火般的再度躍進,向那東方璿從空中落下,尚未站穩的身形,一掌劈去!
東方璿足下不動,上身猛一吸氣,向左斜出二尺,讓對方所發勁疾寒風,飄衣而過,口中卻仍調侃笑道:“春城無處不飛花之下,當然是‘寒食東風禦柳斜’,東風拂柳,一定偏西,管朋友這一掌,倘若擊左五寸,在下豈非想避萬難?你不此之圖,難道徒負武中有文之名,對唐詩並不太熟?投之李桃,報以瓊瑤,你也接我一招‘日暮漢宮傳蠟燭’!”
右手食指疾伸,點向管一修肋下!
管一修被對方神奇身手,及刻薄詞鋒,弄得又驚又怒,正思硬接一招,翻掌便往東方璿腕上切去!但他武功畢竟甚高,對方指風到處,便即認出正是專門克製自己所用陰柔力的金剛指神功,忙在剎那之間,收勢飄身,橫躍七尺!
索璣見狀向杜宏光笑道:“杜兄你看我二哥,拿金剛指當作‘蠟燭’,實在有趣……”
言猶未了,扭頭又向東方璿叫道:“二哥!這首青蓮絕句,還有最後的‘輕煙散入五侯家’,我到要看你怎樣施展?”
東方璿一麵動手,一麵笑道:“先機被你泄漏,再用還有甚麼意味?這位雲南來客,武學甚高,不能以世俗招術對敵,管朋友!在下開始以方才觸類旁通所自行參悟出來的一套掌法,向你領教,你且接我五十迴合!”
話音方落,掌招已起,管一修此時已知厲害,那不可一世的傲氣全無,以全副精神,小心應敵!
索璣也真要看看自己這鬼靈精似的二哥,參悟出了甚麼奇妙掌法?與杜宏光含笑旁觀,隻見東方璿才一開始,身形掌式,便極其俊逸輕飄,宛如世外飛仙,不可捉摸!
十來招過後,逐漸轉為奔騰雄放,似天風海雨般的氣勢逼人,橫絕六合,掃空萬古!
杜宏光看得心慌神搖,讚佩不已,方向索璣一豎大指,搖頭歎道:“令兄絕世驚才,杜宏光何日……”
突然東方璿發出一種極其奇異尖銳嘯聲,招式又換,奇詭飄忽得如同百變鬼影,圍著管一修,來迴遊走,不到三圈,管一修便被他繞得頭昏眼花,喝道:“且慢!”黃衫大袖一展,淩空三丈,縱出圈外!
東方璿含笑停手,管一修臉上神色,在凜若寒冰之中,帶著無限驚惶羞慚,向東方璿抱拳說道:“管一修今宵認敗,立即離開江東,迴轉滇北,閣下能否約個時日,到我無量山四絕穀中一遊?”
東方璿點頭笑道:“中秋重陽,我等均有重要約會,煩勞傳話令師,來年二月,春暖花開之際,東方璿等打算一覽滇池洱海,金馬碧雞之勝,順路定到無量山中,領教令師的‘琴棋掌劍’四絕!”
管一修聞言,說了一聲:“但望閣下言而有信,無量山中,再圖後會!”
轉身幾躍,便已沒入竹柳參差之內!
索璣向東方璿問道:“這管一修身上,還背著江南武林道中人物的十來條性命,二哥怎的就把他輕易放走?”
東方璿笑道:“璣妹有所不知,此人武功確已不弱,其師四絕神君,更可想見!我們此時既然無法抽身趕往雲南,何如把他們先行穩住?管一修歸報揚州受挫,並與我等訂定明春之約,則四絕神君定然約束弟子,再加刻苦磨練,不許在外胡為,以求湔雪前恥!江湖之中,豈非可以暫時相安?等我們解決離魂島群魔以後,與歐陽世叔及大哥會合,從從容容地把這四絕神君師徒三人,或是度化,或是誅戮,以免得不少人在這一段時間以內,平白遭受劫數!”
說話至此,兄妹二人同有所覺,東方璿麵向那叢柳竹雜林,發話說道:“林內何人?請出相見,莫非是管朋友去而複轉?”
林內人應聲走出,果然不出東方璿所料,仍是那位黃衣書生管一修,向東方璿抱拳問道:“管一修雖敗,但有一事難明,特地迴來向閣下請教!”
東方璿看他一眼,含笑點頭說道:“管朋友有話請講,東方璿無不奉告!”
管一修皺眉問道:“閣下最後自稱觸類旁通新近參悟出來的那套掌法,委實神奇,可否把名稱見告?”
東方璿捬掌大笑說道:“那套掌法,是我臨時急就,雜湊而成,哪有有甚麼名稱?一定要叫,就叫它‘雜拌詩詞’好了!一開始是用的青蓮居士李謫仙的飄逸輕靈,中間卻采取了稼軒東坡,兩位詞家的縱橫捭闔……”
話猶未了,索璣在旁接口笑道:“我也懂了,二哥我代你說!最後你那宛如百變鬼影,奇詭飄忽身法,大概是效法李長吉的筆調!李白是詩仙李賀是詩鬼,再加上蘇辛兩位絕代詞雄,來對付管朋友獨沽一味的工部秋興,勝負之數,自然無待蓍龜的了!”
管一修頓足長歎,再度逸去。
索璣見他形影消失,向東方璿杜宏光笑道:“他師父四絕神君,定然是一位蓋代奇人,除了這種掌法外,還發明了內含易理的劍法,和甚麼論兵棋理,摧敵首音,明春無量山一會,大概比東海離魂島之戰,更為精彩有趣得多呢?”
話到此處,突然拉著東方璿衣袖笑道:“二哥心思真快,你方才臨時參悟的那套‘雜拌詩詞’掌法,確實神妙無方,而極具威力!再若能把它改良一下,此次離魏島之會,似乎便可讓那東海群魔,嚐嚐這種生麵別開的掌法滋味!”
東方璿點頭笑道:“璣妹精通音律,雅擅詞章,是我們家中有名的女學士,就請你替我改良一下,八月中秋,便以東海群魔試手!”
索璣偏頭頭兒,眼皮連霎,想了一會兒說道:“把‘雜拌詩詞’,改成‘雜燴詩詞’好麼?”
東方璿略一捉摸,喜得跳起來道:“高明!高明!想不到璣妹居然這樣高明!以後無論甚麼事,你二哥都要問計於你了!”
杜宏光算是摸不著頭腦,搖頭笑道:“杜宏光算是笨到家了,請教賢兄妹,這‘雜拌詩詞’,改成‘雜燴詩詞’,不過一字之易,就能高明那麼多麼?”
索璣微微一笑,東方璿接口答道:“杜兄大概是為我們故弄狡獪所迷!‘雜拌’與‘雜燴’,若在食譜之中,一個爽口,一個入味,原無上下區別,但以之比喻武術,卻含意截然不同,其境界高低,懸殊已極!”
杜宏光依然不解,瞠目相視,東方璿一笑又道:“璣妹嫌我那自行參悟的‘雜拌詩詞’,分家順句,尚有脈絡可尋,遇上莽莽武夫,自然神奇莫測!但對手萬一也是文武兼修,眼光再略為高明,被其辨明手法,探得驪珠,可能弄巧成拙,反為所製!所以要我把‘雜拌’改良,成為‘雜燴’,也就是要我把工部青蓮秦七黃九等等融會貫通,使詩中有詞,詞中有詩,得其味而化其形,用其意而揚其趣,成為一種真正生麵別開,由武中有文,進步成文武合一的絕妙掌法!而既經融唐鑄宋,則所擷題材的來龍去脈,也就必如香象渡河,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慢說拿那群莫名其妙的東海群魔試手,就是用來對付創進這種武中有文掌法的四絕神君,東方璿自信也未連多讓!所以璣妹一字之易,能令我雀躍而起,確實高明到了極處呢!”
杜宏光聽了聽方璿這一番解釋,不但所悉恍然,而且心靈之中,好像得到一種莫大啟示,迴想自己所練武功,照此參求,可能在短期之間,就有極大進境,不由閉目頷首,深深體會!
索璣見狀笑道:“杜兄因我二哥數語,已得武學驪珠,重陽節後,再經我歐陽世叔傳授易筋洗髓神功,進境便不可量!我們把這淮左名都的各處勝景業已遊遍,明日便買舟東下,一賞江南秋色,順便赴我那碧梧仙子厲鳳棲姊姊的中秋之約,也就差不多了!”
三人次日買棹東遊,紅蓼蒼葭,金風玉露,江幹楓豔,荻浦波澄,這些無邊秋色,已足宜人,再加上江南的好山好水,引得東方璿兄妹,與那位文武兩道,均在中人以上的揚州一鶴杜宏光,到處登臨,放懷詩酒,不知不覺之中,七月已盡。
索璣屈指計算行程,向東方璣笑道:“二哥!我們不能再玩,我想在中秋前夕,趕到離魂島厲鳳棲姊姊的碧梧仙子館之中,與她先相聚一日,暢敘離情,然後再與東海雙魔應約動手!但我們孤軍深入,人手太單,我的天星環,和你那日來不斷研參,進境極快的‘雜燴詩詞’掌法,恐怕均難免一用!而據我所料,一音神尼,雪隱老人,和我那位未來二嫂,白馬明珠卓不群姊姊,既約定中秋為開始對付東海雙魔之期,雙方又折箭為盟,以一音神尼那等好勝性情,昔年又與大魔厲群,有點過節,極可能也會盡量搶先,就在中秋佳節的當日下手!
“他們不來便罷,倘真到來,我們人手便足,二哥與一音神尼,專門對敵兩個老魔,我卻想乘隙把二魔厲嶽的那匣‘化鐵神膠’,弄在手中,轉煩鐵扇老人令狐泰,施展歐冶妙技,重鑄霜鐔寶劍,冀使二哥二嫂,將來人圓之夕,寶劍亦複,才是最美滿不過的快意之事呢!”
東方璿見自己這位小妹,設想如此周到,方自更生憐愛,索璣又把眉兒一揚,笑這:“二哥還有一事,我必需事先說明,那位碧梧仙子厲鳳棲,是我最喜歡的人,無論她是否和我反臉打架,你們都不要管,由我自己應付好了!”
東方璿含笑點頭,杜宏光果然在這沿江一帶,頗有名聲,在江蘇崇明附近,找到一位海上朋友,覓來一條較大海船,便自掛帆飄海。
三人知道到得太早,或到得太遲,均有不便,所以囑咐舟子算計時日,要恰好在八月十四夜間,趕到離魂島!這位舟子,也是一位水上英雄,見他們以三人之力,居然敢攫離魂島厲氏雙魔兇鋒,不由佩服已極!終年海上漂浮,手法計算,自極準確,果然恰好走到十四日黃昏,索璣憑窗遠眺,業已隱隱望見離魂島的一痕青影?
望島催舟,依然頗有一段水程,這時夕陽早墜,暮色深籠,幾乎業已全圓的一輪冰鏡,斜掛夜空,素彩流輝,算光無限!尤其今夜風姨湊趣,海不揚波,水色雲光,兩相映照,泱莽澄泓,兼具清靜壯闊之趣!
索璣倚窗望月,一杯在手,囑咐舟子慢慢轉舵,繞往離魂後島,側臉對站在旁身的東方璿笑道:“二哥我看一年之中,月色最美的並不見得定是中秋!就拿此刻來說,天上月明如鏡,海上波平如鏡,光景何等自然佳妙?明夜雖然月亮更圓,但誰能保得住那難測風雲,不會遮掩蟾魄?所以這一輪皎月的陰晴圓缺,確實象征人世間的離合悲歡,我想來想去,還是羨慕爹爹和兩位媽媽,在名山洞府,養性修身,不必談甚麼金丹大道,白日飛升,隻要能夠駐顏長壽,略具小乘神通,禦氣淩空,瞬刻千裏,令花長好,令月長圓,盡己力所及,為世人彌補缺憾,鏟除不平,就此我們這些所謂世俗俠客,強得多了!”
東方璿覺得自己這位小妹,越來越從憨厚以內,現出極度聰明,而且自絕世容光之中,流露一片盎然道氣,美得簡直宛如一朵無垢青蓮,高雅無比!遂仰眺中天,微笑說道:“萬古留圓相,三生證淨因,據我看璣妹自己就是一輪皎潔無塵的光明皓月!青天碧海,美景良辰,你何不再以一曲笛音,添上三分情趣?”
索璣含笑解下腰懸玉笛,往口邊一橫,方自水流花放的吹了幾聲,忽然瞥見遠遠海麵之上,似有一點微光,向自己這邊,迅速移動!
索璣?诓淮担附o東方璿看道:“二哥你看那點微光,是不是一隻梭形小艇,迎向我們?”
東方璿迴頭順著索璣手指看去,覺得那點微光,隻照一麵,似是一盞孔明燈,因來勢絕快,不但這幾句話的工夫,艇形已顯,並因月光甚好還可約莫看出,是一個青衣女子,在用雙漿催舟,向著自己所乘大船,疾衝而至!
不由俊眉微皺說道:“來艇似有急事,璣妹你看艇上青衣女子,可是你所說的碧梧仙子厲鳳棲麼?”
大小兩船,相對而駛,接近極快,索璣攏目一觀,業已認出小艇上的青衣女子,正是碧梧仙子厲鳳棲身邊使喚那名叫青環的青衣小婢!
看她如此急遽操舟,似乎不像是奉命迎客,索璣心靈之上,倏的突起警兆,走往船頭,凝氣傳聲叫道:“青環這般惶急,所為何事?我厲姊姊好麼?”
話音落處,兩船相隔業已不足三丈。小婢青環,居然棄艇騰身,順著前衝之勢,落在索璣等所乘大船船頭,全身水濕,滿麵驚煌神色,一對大眼之中,更是珠淚瑩瑩,撲簌簌地往直下掉!
索璣前在離魂島上之時,便頗為喜愛這青環靈慧解事,如今見她這副神情,知道必有特殊變故,方自一伸玉臂,想把她攬入懷中,令其略定心神,再行細問!但青環似是見得索璣,喜極之餘,精神頓懈,嚶嚀一聲,便即在索璣懷中暈去!
索璣忙自懷她服下一粒靈丹,並略加推拿,青環悠悠醒轉,哭聲叫道:“索姑娘你再不來,青環要急死了!”
索璣一麵囑咐望島催舟,一麵把青環攬在懷中,好言相慰,聽她淒淒楚楚的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碧梧仙子厲鳳棲,親送索璣渡海以後,迴到離魂島後島自己所居的碧梧仙館中,心頭兀目悵然似有所失!
想起索璣那種嬌憨天真,風華絕代,她哥哥的軒昂磊落,也自不見可知!而這離魂島是兩位義父詡為東南人物薈萃之地,但那些甚麼一龍一鳳五鬼三絕,連自己這“一鳳”算在其中,平素確實自負極高,目空一切,如今強敵一臨,接受考驗之下,義兄東海玉龍厲東平,負傷甚重,碧梧仙館較技,自己也分明遜這索璣一籌。
最妙的是,自己與這索璣分外投緣,仿佛對她愛好已極!偏偏雙方又是站在敵對地位,中秋之約,她兄妹倘無外援,武功再好,恐怕也難逃兩位義父毒手!自己早明正邪順逆,但身受義父撫育深恩,充其量也隻奮鬥到不與同流合汙,在這碧梧仙館之中,潔身自好,斷不能叛島助敵,落一個忘恩負義罪名!所以雖與索璣訂約中秋,心頭兀自一片茫然,不知到時究應如何處置?
過了數日,二魔厲嶽突然親到碧梧仙館之中,宣布了一件重大決定,驚得厲鳳棲魄散魂飛,芳心欲碎!
原來那東海王龍厲東平,最得二魔厲嶽寵愛,也興厲嶽一般,是有名的色中餓鬼,對他這位豔如桃李,凜若冰霜的義妹,垂涎已久!但因厲鳳棲獨居後島,性情高傲已極,根本對他鄙視,絲毫不假辭色,武功又不相上下,以致無法下手!雖然一再向兩個老魔,軟磨硬纏地吐露心意,終為了“義兄妹”三字,多少有點礙難,而使兩個老魔,也自不好意思向厲鳳棲硬行使用壓力!
但此次二魔厲嶽,海上追敵,見厲鳳棲居然對自己犯顏抗命,拚著一死,送走索璣,由不得對這自幼寵愛的義女,疑心起來,迴島與大魔厲群計議,竟自決定就在中秋一會,把來敵或擒或殺之後,雙魔親自為義子義女主婚,冀使厲鳳棲有所歸宿,不致生心外叛,同時也為厲東平,了卻多年心願!
這位碧梧仙子,在東海離魂島上,是獨一無二的一朵濁水青蓮,對義兄厲東平種種淫惡之行,不但知之甚稔,也複憎之甚切!
如今義父突命自己在中秋佳節,下嫁自己最看不起,聲名狼藉,素行然端的義兄厲東平,自然宛如晴空霹靂,一聽之下,竟致急得暈絕過去!二魔見此情形,越發疑她有叛島投敵之心,一聲冷笑,拂袖而去。
小婢青環,一陣推拿喚拍,厲鳳棲悠悠醒轉,微定心神,銀牙一咬,趕往兩位義父之處,泣血力爭但結果卻是換了一頓從來未有的嚴詞斥責!
厲鳳棲迴到所居碧梧仙館的攬翠軒內,珠淚泉流,柔腸寸斷,幾度要想自尋短見,均被小婢青環,苦苦勸阻,問她為甚麼不脫離這個沒有是非正義可言的人間魔境?
厲鳳棲被青環一言提醒,籌思多日,終於決定脫離魔窟,渡海去找索璣,但哪知厲氏雙魔對她早已生疑注意,才出碧梧仙館,尚未到達海邊,便被二魔厲嶽得報趕上,下手點倒,加以軟禁,定在中秋大會一完,立為厲東平主持婚禮。
小婢青環,卻既未被人注意,又因躲在暗處,眼看厲鳳棲被擒之時的那種悲憤神色,空自急煞!但她有何力可施?隻得把希望寄托在中秋來此赴約的索璣身上,自昨日夜間開始,就獨駕小艇,在離魂島的海麵之上苦盼,希望盼得索璣一葉慈航,好救自己的鳳姑,脫離苦海!
索璣聽青環絮絮講完,見她周身水濕,憔悴不堪,輕撫她如雲發絲,含笑慰道:“青環不要著急,像我厲姊姊那樣好人,不過目前受驚,我保她決無大礙!好在兩個老魔頭,以為穩勝我們,定在明日彼此一戰之後,才為厲東???主婚,盡有時間,設法相救!你等我多時,一定又餓又渴,先進點飲食,便帶我們到你鳳姑的碧梧仙館之中藏身,暫時不要被人發現,才便於定計營救!”
青環在索璣懷中擒著淚珠,抬頭笑道:“謝謝索姑娘好意,但鳳姑受難,青環實在吃不下東西!前麵就是離魂後島碧梧仙館,兩位老島主,自恃神功絕世,無人能敵,巴不得中秋大會,索姑娘能把所有武林成名人物掃數邀來,一戰之下,完全臣服東海才好!所以不論海上陸上,均不設防,碧梧仙館之中更是向無人來,幽靜已極,不虞被人發現呢!”
說話之間,船已抵岸,杜宏光吩咐舟子,駛往海中,等到明夜此時,再行來接,免得萬一為離魂島上人物發現,妄逞兇鋒,有所傷損!
小婢青環,仍然把三人引入那間攬翠軒中,東方璿見周圍萬樹碧桐,陰濃影直,在月光掩映之下,直如無數青玉綠雲,隨著好風,時作清響,端的幽靜已極!
室內布置得更是雅潔無塵,由所居,度其人,再加上索璣青環的口中所述,東方璿雖未見過這位碧梧仙子,也可想得出定是一位傲骨冰心的風華絕代人物!
三人稍進飲食,青環也把濕衣換好,索璣見她依在自己身邊的那副愁急之狀,不由向東方璿問道:“二哥,你看我們應該先設法救出厲姊姊?還是等明日決戰之後一並解決?”
東方璿劍眉微皺,略一思索,說道:“照說碧梧仙子被禁,理應早救,但一來我們目前人手既少,地勢又生,救人萬一不能如願,反會加緊他們防範,二來即令把碧梧仙子救出,明日之戰,反而使她為難,究竟應該負義助邪?還是忘恩助正?‘恩’‘義’兩字之間,極難取舍,甚至可能把她逼出其他事來!所以依我看法,莫如明日與兩個老魔相會之時,就利用老魔頭驕狂習性,拿話把他們套住,以一兩場激烈搏鬥,達到目的,才不致因眾寡懸殊而把滿盤弄砸!”
索璣點頭笑道:“我厲姊姊那種性情,確實既不肯負義,又不肯忘恩,二哥怕使她左右為難之下,逼出其他事來的顧慮,果然極有道理!但總得設法與厲姊姊通個訊息,讓她知道我們業已準時赴約,並在設法救她才好!”
說話至此,側顧青環問道:“青環!你知不知道,你鳳姑被兩個老魔,幽禁何處?”
青環說道:“我鳳姑的一身武功,在這離魂島中,除了兩位老島主之外,無人能敵!連她最看不起的義兄東海玉龍厲東平,也不過和她伯仲之間!所以據婢子所料,別處根本禁不住我家鳳姑,極可能人在兩位老島主所居的觀海樓上!”
東方璿問道:“觀海樓在何處?”
青環一指西南方道:“過了西南這道山脊,海邊最高的一座高樓,就是觀海樓……”
話猶未了,突見天空飛起一大朵火星,化成九線紅光,冉冉下降,不由詫道:“這是遇敵警號,難道除了索姑娘你們一行之外,居然還有人敢惹離魂島麼?”
東方璿聽說又有人來,由不得地立時想到倩影深深嵌在心頭的白馬明珠卓不群身上,遂向索璣笑道:“暗探用不著人多,我想利用這有敵來侵之際,看看可能乘機與那碧梧仙子,一通訊息?璣妹與杜兄暫在此間等作,千萬不要莽撞出來!”
索璣點頭笑諾,東方璿青衫輕飄,便自順著青環指點,往那觀海樓方向縱去。
果然一過西南那道低低山脊,隱隱望見,海邊一片高坡之上,建有一座樓閣,閣內燈光明亮,在中天皓月素影流輝互映以下,傑棟危欄,黃扉朱戶,巍峨壯麗,依稀可辨!
山脊到那樓閣,路既不遠,又複花樹參差,並時有自遠方覓來的太湖怪時,剔透玲瓏,撐空而矗,極易隱蔽身形,再加上東方璿那一身超絕輕功,自然神鬼不知的,便掩到了樓後丈許的一叢花樹之後。
此時耳中業已聽得人語之聲,東方璿嫌那座高樓擋住自己,無法窺察樓前來人情形,矚目四顧,瞥見樓側右方,有一塊上豐下銳的菌狀大石,石傍並種有幾株老桂,是個極好藏身所在,遂鷺伏蛇行,貼地平竄,一下竄到了那塊菌狀大石之後!
蟾魄素影,既為周圍幾株老桂的枝葉所掩,菌狀石頭根下,因頂端特豐,更是一片黑暗,東方璿又複身著青衫,他隻要把雙眼一閉,人往石根一貼,對方便從四五尺外走過,也難以發現!但他自己往外窺探,卻處暗察明,看得清楚已極!
這座觀海樓後,花樹怪石參差,樓前卻是十丈左右的一片平地。正有三四名島徒,擺設座椅香茗,看情形業已有人迎向島外。
東方璿伏有少頃,觀海樓中走出三人,年輕的一個,正是雲臺惡鬥,傷在自己先天太乙神功之下的東海玉龍厲東平,其餘二人,則是同樣身著雪白長衫,麵容也極其相似的精神矍鑠老者,隻是左邊一個,右頰上多長著一撮長毛,略有差別。
索璣曾經告知二魔厲嶽形貌,故而東方璿一望便知,這就是名震江湖的東海二魔厲氏兄弟,而那頰有長毛的老者,定為昔年一音神尼都輸過他半掌的大魔厲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