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左側方十來丈高峭壁屋頂上,傳下一聲冷哼!
白瑾耳力甚尖,聽出這哼聲不是從人類口中發出……
她見宇文萍正抬頭注視壁頂,便含笑說道:“萍姊,這不是人哼,大概是隻猿猴……”
一言未了,有條黑影突自壁頂垂空疾降!
宇文萍與白瑾均吃了一驚,身形晃處,一左一右的,分飄出丈許遠近。
那條黑影,果然是隻猿猴,但不是活猿,竟是一隻死猿,墜地以後一動不動。
這一來,白瑾與宇文萍越發吃驚,雙雙均抬眼向壁頂看去。
就在他們眼皮剛抬的剎那之間,一縷黑煙,業已飄墜當前,真可以說是點塵不驚,絕未發出半絲聲息。這種絕世輕功身法,看得白瑾與宇文萍,均自心中一震。
來人是個兩顴極高,雙目深陷,鼻尖微鉤如膽,手持竹拐的白發奇瘦老婦。
奇瘦白發老婦目光左右一轉,覷定白瑾,獰笑說道:“在‘冷金屍’和‘百毒仙郞’東門祿出麵會我之前,對於‘陰風峽’左近或人或獸,我是一個不留……”
語音略頓,手指白瑾,陰森森說道:“來,你先死,你們二人既是一男一女,我便先殺男的!”
白瑾覺得這白發奇瘦老婦的殺氣太重,遂軒眉笑道:“老婆婆,過份殺戮,易幹天和,還是慈悲點好,何況,你也未必準能殺得了我……?”
白發奇瘦老婦,目閃兇芒,冷然說道:“不知死活的狂妄小輩,你且接我一掌試試!”
她是右手執拐,語音了處,左掌忽翻,一記“拂袖驅雲”,向白瑾當胸拍去。
白瑾雖尙不知這奇瘦老婦來曆,但僅從下壁的高絕輕功上,已看出對方具有罕見身手,必非常人,故而半絲不敢怠慢地,站穩子午,凝足了十一成功力接架。
一來,白瑾自服“紅葉迴天丸”,脫胎換骨,功力大增,如今成就已在夏侯平之上,與鳳棲桐約可仿佛,二來她是用十一成功力接架,白發奇瘦老婦卻僅以九成稍高,十成不到的真力發掌,故掌風一接,居然軒輊難分,無甚上下!
白發奇瘦老婦,“咦”了一聲,看看白瑾說道:“看來‘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之語,果然有點道理,夏侯平已算不弱,你這娃兒,居然還要比他強上一點?”
“夏侯平”三字,聽得白瑾俊目閃光,挑眉問道:“我夏侯大哥的髒腑重傷,便是你所下手?”
這白發老婦,便是被夏侯平用言語激來尋“冷金屍”曁東門祿的“辣手人乾”閻一貞。
她本還不知夏侯平身受重傷,聽了白瑾之言,方恍然說道:“我還以為夏侯平接我兩記‘青靈乙木先天掌’,隻是略吃小虧,卻未想到他已髒腑重傷,當時隻是強自忍耐,佯裝無事而已……”
白瑾好不容易才找到把夏侯平傷得那麼重之人,目閃神光,緩緩說道:“老婆婆,江湖說得好:‘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你和我既然狹路相逢,該不該把傷我夏侯大哥,作作交代?”
閻一貞目光如電,盯在白瑾臉上問道:“你要代夏侯平向我找場?……”
白瑾點頭道:“名經蘭譜定,情是死生交,白瑾旣遇深仇,自當為我夏侯大哥盡力一戰!”
閻一貞狂笑道:“好,好,你們這般年輕人,著實狂得可很,但也狂得可愛!來,我給你一項便宜,你盡管取用得意兵刃,我卻隻以空手對敵,絕不倚仗這根‘陰沉八寶拐’的出奇威力,欺淩後輩!”
話完,揚手,“叮”的一聲,那根“陰沉八寶拐”便被她飛擲得深深陷入崖壁。
但白瑾卻不領這份人情,冷笑一聲,軒眉說道:“老婆婆,白瑾的年齡不比你大,誌氣不比你低,我們就赤手空拳地,在掌法上一分勝負便了,我決不會占你便宜,使用任何兵匁暗器!”
她明知對方倚老賣老,決不肯先行出手,遂一聲“有僭”,向閻一貞揮灑出一片含蘊了各種變化的飄飄掌影。
閻一貞詫然道:“這是‘西山紅葉火燒天’嘛……”
不接不架,轉身閃出四步。
白瑾笑道:“老婆婆好見識,再接我這招‘遠上寒山’和‘白雲深處’……”
語音落處,方待出手,閻一貞突搖手叫道:“且慢!”
白瑾不是不講江湖禮節之人,隻得停手笑道:“老婆婆有何指敎?”
閻一貞又向對方仔細打量幾眼,揚眉問道:“你是‘紅葉’傳人?”
白瑾先行肅立恭身,然後點頭答道:“‘紅葉館主’是我師祖,先師則早已棄世,我是‘紅葉’門中的唯一弟子!”
閻一貞突然發出一陣懾人心魂的“嘿嘿”陰笑!
笑完,目閃厲芒道:“我老婆子二度出世以來,首先要找‘紅葉館主’,報昔年一葉之仇,誰知她已道成飛升,你既是‘紅葉’門中唯一弟子,則我前仇在念,下手定不留情……”
白瑾毫不接受威脅地,軒眉接口說道:“老婆婆縱肯留情,白瑾也絕不承情,我們還是為你‘紅葉’舊仇,和我夏侯大哥新恨,彼此各盡全力,放手一搏……”
說至此處,目注閻一貞,淡淡說道:“目前便作彼此生死之爭,老婆婆就不應該先留下名號……”
閻一貞點頭道:“我老婆子昔年忝掌‘天魔門’門戶,姓閻名一貞,江湖中曾經給我起個‘辣手人乾’外號……”
“且慢!”
這聲“且慢”,是從原本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的宇文萍口中發出。
白謹首先不悅,麵罩嚴霜地,向宇文萍皺眉說道:“萍姊,我們曾有約定,你隻可常我査察仇人是誰?遇上之時,卻不許插手,要由我獨力解決!”
宇文萍已知白瑾生性高傲遂含笑說道:“我決不插手瑾弟欲為你夏侯大哥報仇之事,隻是想把決鬥時間,略為押後,好把幾件事兒,一齊解決!”
白瑾惑然道:“幾件事兒?萍姊語中之意,是指……”
宇文萍暫時不理白瑾,卻向閻一貞抱拳笑道:“老婆婆前來‘六詔’之意,是不是想鬥‘金棺門’的門主‘冷金屍’,和身為‘供奉’的‘百毒仙郞’東門祿?……”
閻一貞點頭道:“我從夏侯平的口中聽得,當世武林中,以這兩人的藝業最高,遂來尋一鬥,誰知他們竟龜縮不出才氣得我把這些‘金棺門’所設的飯桶樁卡,一齊拔去!”
宇文萍笑道:“冷金屍與東門祿委實均是目空四海,藝壓當今之人,他們不是不敢出來,而是正在坐關,有重要的功行,即將成就……”
閻一貞盯了宇文萍兩眼,揚眉問道:“你這女娃兒仿佛對‘金棺門’的一切事務,都知道得頗為詳細……”
宇文萍含笑道:“再有十天,使是‘金棺門’開幫立派,大會群雄之期,老婆婆到時再來,當著天下群豪,與‘冷金屍’、東門祿,暨我這位白賢弟,一較神功,倘能不敗,豈不便可立振‘天魔門’昔日盛譽?”
她一麵說話,一麵卻向白瑾暗施眼色,要白瑾暫時忍耐。
白瑾聽說閻一貞是聽了夏侯平之語而來,便知夏侯平意在支使這位身懷絕藝的“辣手人乾”,來向“金棺門”尋釁,使兩惡之間,互起對消作用。
加上夏侯平雖受重傷,人並未死,已在接受“紅葉師祖”慈悲,則眼前之事,正可將計就計替,替“金棺門”在開幫立派之日,拉上一個前來搗亂的絕頂強敵!
心意既定,遂索性把人情賣給宇文萍,向自己飄送眼色之時,來了個表示會意,勉強遵從的點頭一笑。
閻一貞聽完宇文萍之語,向她注目問道:“女娃兒,你是什麼身份,配不配和我定約?
“我叫宇文萍,暫時在‘金棺門’中,擔任‘左總護法’,兼‘左路總巡’之職……”
閻一貞眉頭一皺,麵現之色說道:“‘左總護法’與‘左路總巡’,隻不過是二流貨色!”
宇文萍不以為忤地,微微一笑說道:“在曾掌‘天魔門’門戶的閻老婆婆眼內,自然看不上我這微薄職銜,但我還有一件東西,卻恐對於閻老婆婆具有相當份量?”
語音一落,伸手入懷,極為慎重地,取出一根頭尖尾方,長約六寸的黝黑奇形鐵釘,托在掌上。
閻一貞目光注處,果然驚得連退兩步,失聲問道:“‘修羅釘’,這是‘天魔八寶’之一,你……你是從何處得來?”
宇文萍笑而不答,迴手收好“修羅釘”,‘忽又雙手微分,施展出一招含蘊有無窮變化的掌法!
閻一貞看得更從雙目中騰射出詫異神色,急急叫道:“‘天魔散花手’,宇文萍,你……你……你究竟是什麼來曆?”
宇文萍收斂起嚕咦神色,向閣一貞恭身一禮,含笑說道:“我師傅‘不貞大師’,也就是昔年‘摩伽仙子’尙玉霜之夫,假如老婆婆允許我高攀沾光,宇文萍大概可以,也應該叫你一聲師姊!”
閻一貞怔了,宇文萍的師門來曆,簡直出乎她想象之外!
這位七情久絕,體若人乾的“天魔門主”,聽了“不貞大師”四字,立即陷入了無窮悵惘之中……
怔了好久,閻一貞才殺氣全斂,以一種極溫和的語調,向宇文萍問道:“宇……宇文師妹,你……你師傅如今何在?我……我找了他幾十年了……””
宇文萍異常刁鑽,不說實話,隻是執禮甚恭地,陪笑說道:“師姊請略為委屈,一切事兒,均等在十日後的‘金棺門’開幫大會之上,由小妹詳告如何?”
閻一貞雙眉連挑,終於一歎說道:“好吧,幾十年我都熬得過來,難道就不能再等十日?”
話音方落,人影已騰,真如平步躡虛般,直上十來丈高的峭壁頂端,並順手還把深揷壁內的“陰沉八寶拐”,輕輕拔走。
這份功力,看在白瑾眼中,委實自歎弗如,知道適才如若徑強,無非自取其辱,絕難在這位“辣手人乾”的手下,討了好去。
傾耳細聽,聽出閻一貞確已遠去,遂向宇文萍問道:“萍姊,你為何不說明‘不貞大師’,早已不在濁世?”
宇文萍歎道:“瑾弟難道不曾看出,我這位師姊,分明情欲久絕,但一聽我師傅‘不貞大師’法號,便立卽陷入了一片悵惘之中……”
白瑾稍一迴思,點頭含笑說道:“萍姊說得對,剛才這位‘天魔門主’,還說找你師傅,,已找了幾十年呢丨二
宇文萍道:“我怕她萬一聽得我師傅早已不在濁世,猛受刺激之下,索性任性施為,大肆殺戮,其功力???高,又無人能製,豈非太傷天和,遂決定暫時不說實話,先留上十天的緩衝時間,再看情況變化,細謀對策丨!”,
白瑾向宇文萍略嫌過份蒼白的嬌靨,看了一眼,含笑說道:“萍姊,你近些天來,在氣質方麵,好像頗有改變?”
宇文萍苦笑一聲,目注白瑾答道:“瑾弟,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這種溫和瀟灑,氣質高華的人兒結交,我若仍兇惡下流,怎不自慚形穢?但如今一迴總壇,不知會不會……”
白瑾不等她往下再說,便連搖雙手的說道:“不會,不會,這就叫一見真如,靈明永朗,但小弟卻要向萍姊事先告上一個罪兒……”
宇文萍詫然問道:“瑾弟,這告罪之語,卻從何來?”
白瑾目注宇文萍,從目中流射出一種歉然神色,苦笑說道:“萍姊,我們結交之時,小弟曾有不實之言,騙了萍姊,此時因格於情勢,尙不能說破,日後,真相明時,尙請萍姊要對我多多諒解才好!”
宇文萍靜靜聽完,不曾答話。隻把兩道柔情似水的目光,緊盯在白瑾的俊臉之上。
白瑾的心中有愧,故而被宇文萍看得有些扭怩地,低下頭去,避開與宇文萍目光接觸。
宇文萍突然歎了一口氣兒,幽幽說道:“瑾弟,不管你怎樣騙我,我也可以原諒,絕不怪你,但我……我卻有項請求……”
白瑾道:“萍姊有甚話兒,盡管說出,對於小弟,那裏還用得著請求二字?”
宇文萍抬手一掠被山風吹散的鬢邊雲發,低聲說道:“我知道我不會活得太長……”
白謹聽得她這樣說法,立即擺手道:“萍姊胡說,你所中東門祿特煉奇毒,已被我用藥袪解……”
宇文萍淒然一笑,搖了搖頭,接口說道:“我所謂‘不會活得太長’,不是生理上的問題,而是心理上的問題,我這人太任性,也太倔強,我不願做i個平平淡淡,能長綠不凋的‘萬年青’,而願作一朵美麗已極,卻瞬刻萎謝的‘曇花’……”
語音微頓,又把目光盯在白瑾臉上,緩緩說道:“故而,我的要求便是要求瑾弟不要向我說真話,最好在我死之前,都一直保持著你的美麗謊言……”
白瑾一陣心酸,淚珠兒在目中打轉。
宇文萍又道:“但在我死去的剎那之前,瑾弟要充份給我溫馨,盡量使那朵瞬刻便將萎謝的‘短命曇花’,迥光反照,開放得特別美麗丨,”
白瑾心中好生難過地,猛一頓足道:“萍姊,我不忍心欺瞞你了,我如今便對你說出實話……”
宇文萍仿佛大吃一驚地,慌忙搖手說道:“千萬不要,千萬不要,我如今業已可以大概猜出究竟,但卻不願深思!因為,真相若明,可能會使我此心盡碎,立時失去生存的勇氣……”
白瑾忍不住了,一低頭兒,立即有幾滴淚珠,垂落地麵!
宇文萍的神情,反倒鎮定下來,伸手輕拍白瑾肩頭,含笑說道:“瑾弟不要難過,讓我去編織一個美麗的夢!在這個夢中,我會用盡我的力量,甚至付出我的生命,對你作任何幫助,即令一旦夢醒,我也會把你對我的欺騙,視為善意而美麗的謊言,不會對你有半絲怨恨丨但話要事先說明,這個夢,隻許由我自己驚醒,卻不許你來加以破碎!”
白瑾還有什麼話可說,隻有擒著眼淚,連連點頭。
宇文萍嫣然一笑,拉著她的手兒說道:“吐露點與我無關的心腹話吧,我才好幫你辦事!瑾弟前來‘六詔山陰風峽’是想臥底?”
白瑾覺得事既至此,無須隱瞞,遂點了點頭。
宇文萍又!道:“目的何在?”
白瑾從雙目中電閃神光,正色答道:“‘金棺門’不是個善良組織,東門祿用毒謀人,更是其罪當誅,我想設法顚覆,為武林除一大害,消弭掉行見發生的無數殺劫,大片血腥!”
宇文萍向她深深看了兩眼,點頭說道:“好心胸,好誌氣,但常言道‘獨木難支大廈’,你……有幫手麼?”
白瑾涎著臉兒,向宇文萍作了一揖說道:“多謝姊姊,萍姊已答應作我繁手!”
宇文萍失笑道:“少拍馬屁,我是說除我之外……”
白瑾深覺宇文萍既已對自己置腹推心,除了自己是易釵而弁外,便不再對她作任何隱瞞,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有,可能還有一個,就是‘金棺門’的新任四門主丨二宇文萍“哦”了一聲,顆梢略揚問逍:“是鳳棲桐麼?為何瑾弟用了可能二字?”
白瑾暗誇對方細心,麵含微笑地,接口說道:“假如鳳棲桐是在神智淸明的正常狀況下,她絕對是我幫手,但我懷疑她已著了‘狂血神’或‘瘋酒怪’的道兒,服下了‘再造神丹’!””
宇文萍知她言必有指,皺眉問道:“邱弟撾種疑慮,是從何而起?”
白瑾道:“是從鳳棲桐允嫁東門祿上,加以猜測,因為她若神智正常,可能虛情假意的參與‘金棺門’,卻決不可能答應嫁給東門祿!”
宇文萍也是能夠舉一反三,玲瓏剔透之人,眼珠微轉,揚眉問道:“瑾弟既然如此說法,那鳳棲桐定是早就有了比‘百毒仙郞’東門祿強勝多多的意中人了?”
白瑾點頭道:“萍姊猜得不錯……”
一語才出,宇文萍便把兩道目光緊盯在白瑾臉上,麵帶嬌笑問道:“若非當事者,怎識彼姝心,瑾弟,鳳棲桐的意中人,定然就是你了!”
白瑾見她把茄子纏到冬瓜上去,不禁失笑搖頭說道:“萍姊這迴卻猜錯了,鳳棲桐的意中人不是我,是我夏侯平夏侯大哥……”
宇文萍一路交遊,早看出白瑾的性情,知她不會向自己說謊,遂“哦”了一聲道:“瑾弟,你每於提起夏侯平之際,麵帶相思,悲容不顯,故而我猜夏侯平最多在我師姊閻一貞的‘先天乙木靑靈掌’下,受了黴傷,人定未死……”
白瑾讚道:“萍姊真是觀察入微,我夏侯大哥是被不知名的高人救走,但如今在何處養傷,我卻毫不知曉……”
語音至此略頓,以極誠懇的神色,向宇文萍複又說道:“萍姊請相信我,事實如此,小弟絕未對萍姊有半句……”
宇文萍微笑搖手,截斷白瑾話頭說道:“我怎會不相信瑾弟,但鳳棲桐既與夏侯平有情,我們要不要動動腦筋,把她下嫁東門祿之事,加以破壞?”
白瑾正為此事懸憂,聞言之下,大喜說道:“能加破壞最好,但不知萍姊對此,有什麼腦筋可動?”
宇文萍秀眉雙蹙,略一尋思,緩緩說道:“這樁四門主下嫁供奉喜訊,既已傳遍‘金棺門’,似乎隻有從釜底抽薪……”
白瑾聽得有點不解地,向宇文萍插口問道:“萍姊,什麼叫‘釜底抽薪’?請你……”
宇文萍不等白瑾再往下問,便接口笑道:“東門祿其人,最為狡詐多疑,我若向他表示鳳棲桐居心叵測,東門祿可能便疑神疑鬼,不敢跨鳳乘龍,享受這飛來豔福……”
白瑾聽得眉飛色舞地,撫掌讚美道:“好計,好計,真是名副其實的‘釜底抽薪’!”
宇文萍突又發出一聲苦笑,搖頭說道:“此計雖尙可用,但卻有唯一顧慮……”
白瑾微一尋思,未明宇文萍意旨地,惑然問道:“萍姊有什麼顧慮?……”
宇文萍笑道:“我知道瑾弟認為鳳棲桐應允下嫁東門祿之故,定是服了‘再造神丹’……”
白瑾連連點頭地,接口肯定說道:“我認為這是唯一理由,因為鳳姊姊品格極高,愛措羽毛,又與我夏侯大哥,早定深盟……”
話方至此,突被宇文萍打斷,向白瑾含笑搖頭說道:“不一定,我認為還有第二種理由……”
白瑾投過兩道茫然目光,宇文萍又複笑道:“或許鳳棲桐以‘下嫁’作為手段,企圖接近東門祿,把這替‘金棺門’,為虎作倀,其禍最烈的‘百毒仙郞’,先予狙殺!”
白瑾以一種恍然神色,不住頷首笑道:“萍姊慮得周到,確實有此可能……”
宇文萍苦笑道:“倘真如此,則我向東門祿密告鳳棲桐心懷叵測之舉,豈非弄巧成拙,反而破壞了她的大事?”
這幾句話兒,真把白瑾聽得有點目瞪口呆,六神無主。
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定過神來,向宇文萍揚眉說道:“萍姊,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推測,可能的機會,各占其半,應付手段,自然也截然不同,我們決不可盲目試為,必須分頭行事……”
宇文萍目注白瑾,嫣然含笑說道:“瑾弟打算怎樣分頭進行?我看你目中閃爍智慧,必然已有妙計!”
白瑾道:“迴到‘金棺門’總壇之中,萍姊請盡量利用你的地位關係,設法使我與鳳棲桐見麵,隻要我一見她,便可知曉她是否神智錯亂,以及答應下嫁東門祿之舉,究竟是什麼用意?”
宇文萍笑道:“我呢?瑾弟既有分頭行事之語,卻要我去作些什麼?”
白瑾正色道:“萍姊去和東門祿虛與委蛇,在他身上,下點功夫……”
宇文萍看了白瑾一眼,雙眉微蹙說道:“你不怕東門祿那色中餓鬼,對我囉嗦?”
白瑾覺察出宇文萍微有不悅之意,慌忙陪笑說道:“萍姊莫忘了我所說的‘虛與委蛇’,一來萍姊已與小弟同心,必對東門祿視如草芥,二來他如今一心隻想迎娶姿容絕代的鳳四門主,也不敢再荒唐跋扈,胡作非為……”
宇文萍聽至此處,軒眉微笑說道:“我明白了,瑾弟叫我與東門祿虛與委蛇,大概是想動那‘再造神丹’的解藥腦筋?”
白瑾頷首笑道:“有了解藥,東門祿的那條狗命,便已去掉一半!因為鳳棲桐姊姊若是假意下嫁東門祿,固然最好,倘係誤服‘再造神丹’受了控製,則隻消給她暗服解藥,便可弄假成真,使東門祿娶位‘女閻羅’,來執行他的死亡婚禮。”
宇文萍深覺白瑾的想法,十分奇妙有趣,遂點頭笑道:“好,我們依計而行,我認為在東門祿手中,弄他一粒‘再造神丹’解藥,應該有七分把握……”
白瑾道:“若能多弄兩粒,自然更妙,‘碧雞大會’上,納名‘金棺’,身受人製的那些武林好手,若能獲得解救,對我們也是一股極強助力!”
宇文萍道:“我知道這東西太關重要,定會盡力而為……”
她剛剛說至此處,突然麵色微變。
白瑾揚眉說道:“有人來了,人數並還不少,大概是‘金棺門’主要人物,來與‘辣手人乾閻一貞’較量,我們從此開始,言語要謹慎一點……”
果然約在二三十丈以外,已出現十來條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