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後, 開口的是高守。
他不知道這對父子之間到底有什麼玄機,隻是從他作為管家的角度,把這六年來的事情梳理了一下。
現在時聽潮既然還活著, 那麼就得對六年前那個疑似頂替他死在火海中人的身份與姓名打個問號。
暫時把該死者記錄為x。
那麼六年前, 死於火災的人一共有五個人——
彈鋼琴的x,柏海昌,柏海青,秋水, 陸昂傑。
其中秋水是秋雁的親妹妹。
柏海昌和柏海青是一對兄妹, 據說柏海青對時聽潮一見鍾情,於是想追求他。她帶上自己的哥哥, 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至於陸昂傑, 他是時聽海的朋友, 也是鋼琴愛好者。他算是所有觀眾裏,唯一抱著單純聽鋼琴曲的目的去的。
六年前火災發生的時候,山頂沒有像樣的房子,隻有幾個簡陋的平房坐落在林邊, 那是專門給養護果林的工人們住的。
悲劇發生後, 時聽海、秋雁、以及兩人的女兒時小雪,全都去了山腳下、海灘邊的營地住。
隻有老爺子時長生一個人去了山頂。
那會兒所有人都以為, 他太過傷心,要一個人在山頂緩緩。
但現在看來, 如果時聽潮沒有說謊, 時長生這麼做,隻是不想讓自己把大兒子關起來的事情被其他任何人知道。
後來修小別墅、庭院、乃至那間牢房, 都是時長生一個人和他的兩位親信找施工隊、設計師、裝修隊完成的。
高守負責照顧時聽海他們, 完全沒有參與相關的工作。
按高守的說法, 時長生偏愛長子時聽潮。
但由於他的妻子生長子時受了很多苦,於是偏愛次子。
高守是時長生的妻子於十年前聘請的。
那會兒她生了重病,將不久於人世,於是從娘家人那裏選了高守過來當管家,為的是讓他幫襯次子時聽海。
所以在老爺子眼裏,高守其實是外人。
他做任何事,都靠從他年輕時就跟著他的兩位親信,而並不會讓高守過問、更不會讓他插手。
這是高守的解釋。
時聽海認可了他的說法。
最後高守將這十年間的事情做了個大致的概括——
10年前,21歲的高守來到無涯島。
那會兒時聽潮31歲,時聽海29歲。
6年前,火災發生,死了五個人,時聽潮被老爺子關了起來。
4年前,華華來到無涯島,也成為了老爺子的親信,她直接聽時長生的指示,並不受高守的管束。
一年前,老爺子病重,華華偷偷放走了時聽潮。
同一年,老爺子去世,無涯島落入時聽海手中。
一朝天子一朝臣,昔日追隨著老爺子、跟他一起待在山頂的兩位親信也年紀大了,雙雙選擇了退休迴老家,隻有華華留了下來。
時聽潮被華華放走後,進了醫院。
他曾試圖逃跑,被老爺子的兩個親信打了迴來,在這過程中腿都斷了。
在那之後,他逐漸變得抑鬱,並且難以進食,幾乎瘦成了皮包骨。
華華把他送進醫院的時候,他隻剩一口氣了。
他在醫院休養了一年,一條命才算撿了迴來。
這是他沒能與時蹤、或者說如今的賀真聯係的原因。
另外,老爺子一死,時聽海就把度假村的項目抬上了日程。
封城是他5個月前聘請的。
至於建築設計師鹿峰,是1個月前由職業經理人聘請的。
總結到這裏,高守道:“那麼現在,我們重要要看的,是各位與無涯島、與六年前那場大火的關係。
“大家來這島上,要麼是複仇而來的,比如時聽潮,你是為了奪迴自己失去的一切嗎?
“也許還有人是為了錢,比如……我們的律師盧修平。
“但端木靜、封城、左三丘、還有賀真,你們四位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們跟六年前的故事,又到底有什麼關係?
“我認為現在你們需要把這些事情交代清楚。”
明月首先開口道:“我來這裏,是因為我收到了我父親的信。
“在我眼裏,他早已是個死人。我不理解為什麼會收到這樣的信,所以想來調查。現在看來——”
看向身邊的餘欽,他問:“你選擇來參加晚宴,是想做點什麼事吧。所以確實是你寄給我的那封信,你的目的就是把我引來無涯島與你相認。你希望我能幫你完成這件事。”
餘欽朝他點點頭,再看向高守等人。
“我來這島上,確實有自己的目的。但我並不是為了所謂的‘奪迴我失去的一切’,我也不是為了複仇。
“首先,將我關起來的、我眼裏的火災案兇手,都是老爺子,可他已經死了。我向誰複仇?
“其次,就算我想當迴家主,那也是一件需要從長計議的事情。而不是靠一場晚宴就能解決的。
“我隻是想在晚宴前和我兒子相認,在他、與華華的幫助下,破壞我二弟的計劃而已。
“我二弟時聽海找來我兒子,是為了籌錢;他找情人封城,其實是希望她同意在賬務上做些手腳;至於他找端木靜……”
看向端木靜,他問,“也是為了錢、還有手續方麵的事吧。”
每聽見餘欽口裏冒出一句“兒子”,明月的眉頭都皺緊一分。
他很不耐煩地看一眼餘欽,再瞧向端木靜。
隻聽端木靜開口道:“度假村的環保報批有點問題。
“時聽海想讓我說服我先生同意他在這裏打造度假村。我先生是環保局的。”
餘欽再麵向其他人道:“諸位的身份、時聽海找大家的目的,我都是聽華華說的。
“既然大家都要來參加晚宴,我就想利用這個機會結識大家,並希望勸說諸位放棄幫助時聽海,讓度假村項目擱置。
“我的目的僅此而已。”
停頓了片刻,像是知道大家都在好奇他為什麼會這麼做,餘欽再主動解釋道:“母親確實更偏愛弟弟,我是由奶媽帶大的。
“她很喜歡無涯島,喜歡它自然、沒遭到任何破壞的樣子。
“她來無涯島工作,就是因為她喜歡島上不受汙染、沒有喧囂、遠離大城市的自然環境。
“大概受到她的影響,我也喜歡無涯島最自然的樣子,這是我從小成長的地方,我可以在無人的海灘散步、撿貝殼、捉螃蟹,又或者浮潛,隨心所欲地一切我想做的人和事。就好像這片海是屬於我的。
“但如果一旦在島上建度假村,建酒店,汙染、喧囂會隨之而來,島上人的生活也無法再像從前那樣自由自在。
“當然,也許是我自私,我想讓這片海屬於時家人,而不是開放給所有遊客,讓他們把這裏弄得烏煙瘴氣。
“總之我這麼做,是出於情懷。我不希望度假村被建成。”
高守似乎暫時被他說服了,於是再看向端木靜。
“我沒記錯的話……死在火災裏的柏海昌、柏海青,是你帶來的吧?他們和你是什麼關係呢?
“或者說,你的先生……姓什麼呢?
“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到了。你多次帶著兩個孩子來島上,卻並不對我們這些下人解釋他們是誰。
“你主要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們父親是誰。
“你怕我們這些下人會求你、或者說求你當高管的丈夫辦事吧。”
端木靜的臉白了幾分,手也下意識捏緊了麵前的桌布。
一旁,時聽海道:“我當然知道她先生姓什麼!就是姓柏!所以……
“那兩個死者,是你的孩子?你來這島上,是來複仇的?”
端木靜閉上眼,輕輕歎了一口氣。
調整了一會兒情緒,她開口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35年前,時聽潮6歲,時聽海4歲,22歲剛從師範學校畢業的端木靜來到無涯島,當這兩個孩子的家庭語文教師。
兩兄弟的小學時期,並沒有去島外上小學,而是由端木靜、以及其他學科的老師來島上為他們單獨授課。
其中端木靜是所有老師中最穩定的。
她的父母已經去世,她在島外並無其餘牽掛,所以在島上一待就是8年。
這期間她與時家人處得極好,幾乎成了時家人的一員。
時聽潮12歲那年,去寄宿學校上初中了。
那之後端木靜又單獨教了時聽海兩年,直到時聽海也去了寄宿學校。
兩位學生不再需要她,何況以她的能力也隻能教教小學。
於是30歲那年,端木靜離開了無涯島。
當然,促使她離島的還有一個契機,那便是她認識了柏景。
時家無涯島的無涯山莊曾多次舉辦各種宴會,端木靜就是在那裏認識的柏景。
當然,兩人的相識過程中,少不了時長生的撮合。
他把端木靜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女兒,把她介紹給政客,也是在為時家未來的生意鋪路。
離開無涯島後,30歲的端木靜嫁給了柏景。
事實上在她29歲的時候,也即還在為時聽海教授小學六年級課程的時候,她已懷了孕。
如此,她和柏景也算是奉子成婚。
離島後,她立刻生下了一對雙胞胎,便是柏海昌,柏海青。
幾乎每年寒暑假,端木靜都會帶這對兒女迴無涯島。
一來是孩子們喜歡在海邊玩。
二來她便是為了探望、照顧時長生。
她的這對兒女因此也認識了時聽潮、時聽海。
其中時聽潮不僅長相帥氣,氣質風度非凡,還會彈鋼琴,自然吸引了柏海青的所有目光。
他還比柏海青大了足足14歲,在她眼裏充滿著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尤其是在與她同齡的男孩子們的襯托下。
那個時候,柏海青的個別男同學吸引女生注意的方式,還停留在欺負她、扔她的書本、扯她的頭發上麵。
在她的眼裏,跟時聽潮比起來,那些男同學簡直顯得幼稚得令人發指。
時聽潮滿足了柏海青在少女時代、青春時期裏對愛情、對愛人的所有幻想。
所以,盡管她其實並不了解真正的他,但在她的想象裏,他是無限接近於完美的,吸引了她的所有目光與注意。
聽到這裏的時候,明月冷眼看向餘欽。
並在餘欽目光望過來的那一剎,眼眸往左上方向移,留給了他一雙眼白。
餘欽:“……”
端木靜再道:“六年前的冬季,我照例帶了兩個孩子過來,陪他們過寒假,也陪老爺子過年。
“那會兒聽說時聽潮會舉辦小型鋼琴會,青青非常激動,希望我以時聽潮老師的身份,說服他答應讓她參加。
“察覺到女兒的心思,我當然跟她好好談過。我說,時聽潮已經結婚了,她不應該……
“但她說,很多報道都在說,他和沈初夏是假結婚,根本沒感情。
“青青她還拿了狗仔拍的……諸如兩個人在機場各走各的、全程無交流的照片來說服我。
“我沒辦法。隻有同意。畢竟也隻是一場鋼琴會而已。
“她才18歲。我想著,等她大一點,懂事了,少女懷春的勁頭過去了,也就沒事了。
“可要是早知道……早知道……”
端木靜的眼裏落了淚。
“早知道會發生那種事,我絕不會讓她去!
“我……我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孩子。我實在太難過。那次火災之後,我再也不敢來無涯島。我甚至不想聽見這三個字!
“直到、直到去年老爺子去世,於情於理,我都該來參加葬禮。那是悲劇發生後,我第一次踏足這裏。
“至於這次我同意前來,隻是因為我的學生拜托我、請求了我。
“他想讓我親自來這裏感受度假村會建成什麼樣子,他也表示需要我的意見,因為我也是半個時家人。
“當然,我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希望我能說服我丈夫。畢竟……
“對於我們一對兒女的死,我丈夫也有怨言,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時家人的錯,是他們沒有把……沒有把諸如滅火器、自動火警報警裝置什麼的弄好,這才導致了悲劇。
“所以他不肯和時家人來往,也不想同意時聽海的項目……”
抹掉眼角的眼淚,端木靜又歎了一口氣,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當年的事情,在我眼裏不過是一場意外。今天聽你們談到這件往事,我才知道一切似乎別有隱情。你……”
看向時聽潮,端木靜眼裏滑過了一瞬的恨意,就像是在責怪他——
如果不是他,她的女兒不會參加那場鋼琴會。
可如今舉辦那場鋼琴會的他活了,她的女兒卻死了。
不比之前那些副本,玩家的所有記憶是在短期內被注入的,盡管那會兒他們也有足夠真實的感受,但與《最後的晚宴》絕不可相比。
在不存在掠奪身份、身份交換的情況下,此刻所有玩家的經曆,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無比真實、也無比深刻的。
是以端木靜講述這一切的時候,是真的動了情、傷了心,剛才她看向時聽潮時眼裏的恨意也足夠真切。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把目光從時聽潮臉上收迴,在道:“這個建築師是……五個月前來的,還是由職業經理人聘請的?
“總之,我完全不認識她。對她沒有殺機。
“我的殺機隻針對時聽潮,以及當年製造那場火災的兇手。
“可來這裏之前,我並不知道時聽潮還活著,更不知道當年的火災居然不是意外。”
似是受端木靜的情緒感染,大部分玩家都皺眉陷入了沉默。
明月倒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他隻是看向餘欽問:“所以……你當時到底為什麼要舉辦鋼琴會?
“說是鋼琴會,連我在內似乎也就五個觀眾而已。
“那段時間很多時家的親戚都來島上度假、順便看望老爺子什麼的,我記得很多人都想去你的鋼琴會。
“可你就答應讓我們幾個去,看起來就像是在精心挑選受害者。
“所以我之前確實不是在盲目懷疑你。
“你舉辦鋼琴會,針對性地邀請了一部分客人,後來起火了,這些客人都死了,偏偏你活了……
“其實你舉辦鋼琴會的初衷就值得人懷疑。
“明明知道自己招蜂引蝶,明明知道那會把喜歡你的姑娘們……比如柏海青、秋水全都引來,你還非要這麼做,為什麼?
“按你的個性,你應該不是想借著彈鋼琴的魅力再吸引她們一次,再吊著她們一次。
“那麼你引她們過去,到底是想做什麼?”
“我確實有意引她們過去。但並不是為了殺掉她們。
“對於這件事,我要從頭解釋一下。”
餘欽看向高守道,“你之前認為,死者是彈鋼琴的某個x人物,觀眾則包括我兒子——”
明月:“…………”
餘欽繼續道:“包括我兒子;柏海昌、柏海青這對雙胞胎兄妹;秋雁的妹妹秋水;以及我的朋友陸昂傑。對嗎?”
“是。”高守看向明月,問,“你當年坐在窗邊的那個位置,你父親是背對著你在彈琴的。是吧?”
明月點點頭。“那個時候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
“再者,那件事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創傷。所以我的迴憶存在一部分失真的情況。
“這麼多年來,所有人都告訴我,我父親死在了那場火裏。我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每次迴憶起那場景,我會將彈鋼琴的人腦補成我父親的臉,但我也許當時並沒有真正看清他的樣子。”
“那麼,彈鋼琴的人,當時就不是時聽潮,而是x。
“火是從舞臺燃起來的,最先卷入大火中的,是x,他代替時聽潮死在了火海中,沒錯啊。”
高守好奇地看向餘欽,“有什麼問題嗎?”
“事實上,當時彈琴的是我的朋友陸昂傑。”
餘欽道,“所以真正的x,其實藏在觀眾中。”
六年前,18歲的柏海青,24歲的秋水,全都喜歡時聽潮。
參加鋼琴會的時候,柏海青叫上了自己的哥哥。
她想在鋼琴會後對時聽潮表白,帶上自己的哥哥,是為了讓他給自己壯膽、加油、打氣。
小姑娘並不對這種事情感到羞澀,她大方地談論這件事,連高守都聽見了。
秋水當然也聽說了這件事。
小島很小,人也相對較少,一丁點八卦就足夠傳進所有人的耳朵裏。
那個時候,陸昂傑是時聽潮的琴友,兩人時常往來。
秋水經常追著時聽潮到處跑,就這樣認識了陸昂傑。
六年前的那個冬季,秋水不想被她眼裏的小女孩柏海青比下去,不想以一敵二麵對小姑娘和她的哥哥,以至於落了下風。
她知道陸昂傑肯定要去鋼琴會,於是叫他站在自己這邊——
萬一她跟柏海青起了衝突,柏海青有哥哥幫,她可以有陸昂傑幫。
不過秋水不知道的是,其實陸昂傑喜歡的恰恰是柏海青。
至於柏海青的哥哥柏海昌,喜歡的則是秋水。
陸昂傑喜歡柏海青的率真、開朗、大膽。
在他看來,柏海青對時聽潮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喜歡。隻不過他恰好符合她青春幻象裏的男朋友的形象而已。
他想讓柏海青知道,自己其實也會彈琴,並且彈得也很好。
所以那場鋼琴會,其實是陸昂傑讓時聽潮舉辦的。
聽說時聽潮舉辦了鋼琴會,柏海青一定會去。
到時候他裝成時聽潮的樣子、背對著觀眾彈鋼琴,搞不好柏柏海青也會把他當成“鋼琴王子”,會對他心生崇拜與欣賞。
等一曲畢了,他再轉過身露出臉,在柏海青對彈琴人的崇拜與欣賞還沒來得及消失的情況下,趁熱打鐵給她獻上一束玫瑰,對她表白。
兩個人能不能成,不好說。
但在陸昂傑的設想裏,他設置的表白場景應該是夢幻的、美妙的。
他希望為自己努力一次、嚐試一次。
當然,陸昂傑說服時聽潮同意這麼做後,也找到了柏海昌,把自己想做的事情老老實實對他說了。
他並不想等他向柏海青表白的時候,被她的哥哥當場揍一頓。
柏海昌倒是好溝通,並不覺得陸昂傑的做法有問題。
他覺得陸昂傑雖然借了時聽潮的名義把妹妹騙過去,但他隻是設計了一場表白而已。
當然,這事兒能不能成,他得尊重妹妹的意思。
如果妹妹不同意,陸昂傑糾纏她,那他自然會出手保護妹妹。
所以這場鋼琴會,他確實得跟去看看。
那個時候,想到了什麼,柏海昌朝陸昂傑擠了擠眼睛。“我幫你,你以後可得幫我。那個秋水姑娘……我還真挺喜歡的。
“不過她肯定嫌我年紀小……我就沒敢表白。
“總之我先在她麵前混個眼熟吧。聽說你跟她關係不錯。你可得幫說些好話!”
那一年,陸昂傑19歲,柏家雙胞胎兄妹18歲,秋水也不過才24歲。
他們參加鋼琴會,各有各的計較在。
那會兒他們做的事情在時聽潮眼裏,其實跟小孩子過家家差不多。
不過他也樂意在過家家環節出了點、幫個忙,能成就成、不成就算了。
無論結局如何,青春年少時的感情都是很美好的、是錯過了就不會再有的。
時聽潮之所以不邀請島上的其他人參加鋼琴會,無非是因為柏海青可能會當場拒絕陸昂傑的表白,而秋水也可能會拒絕柏海昌的表白。
如果有其他人在,被拒絕的男孩兒們的麵子會掛不住,被人圍觀了一切的女孩兒們可能會覺得難為情、感到不好意思。
於是除了這四個當事人,最終時聽潮隻帶了時蹤一個人去鋼琴會。
他不過還是個12歲的小孩子,不會讓當事人感到難為情。
餘欽開口道:“中午12點,我帶著我兒子進了鋼琴廳。那個時候彈琴的人是我。我一直彈到了3點20分,就離開了。
“之後穿著和我差不多的燕尾服、背對著觀眾在臺上彈琴的人,一直是陸昂傑。
“火災發生的時候,陸昂傑在彈琴上。觀眾席上則有我兒子、柏家兄妹、秋水。我兒子沒有死,可是觀眾席那邊的屍體有五具。
“所以,多出來了一個觀眾。
“他跟兇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出現在鋼琴廳,是值得我們追尋的。”
作者有話說:
餘欽:“我兒子……我兒子……我兒子……”
明月:“………………………………”
——真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