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玨很可能沒有說實話。”季沉蛟道:“如果是姚玨當麵威脅康萬濱,讓他立即跟自己來,人在驚訝、氣憤等情緒作用下,倒是可能衝動行事,直接跟著他去。但姚玨是晚上威脅康萬濱,過了幾個小時,康萬濱才赴約。這說不通。康萬濱這種人,你給他幾小時緩衝,已經足夠他想到解決你的辦法。”
梁問弦說:“要麼是別的威脅,要麼是康萬濱突然接收到某個信息,他沒有選擇,隻能獨自去養殖湖。”
“從姚玨的角度,有什麼人是他寧可自己一人承擔罪責,也要保護的?”季沉蛟思索,“羅婉婉比姚玨更容易約康萬濱出來。羅婉婉有殺害康萬濱的動機嗎?”
一場會開下來,確定了接下去偵查的重點——找到羅婉婉,查清楚羅婉婉和康萬濱的真實關係。
開完會,季沉蛟看見大搖大擺在重案隊休息室吃香蕉的淩獵。
“又來送外賣?這迴又是誰讓你進來的?”季沉蛟巡視一圈,“我這重案隊的紀律該整頓了。”
淩獵從包裏掏掏掏,找出一張臨時證件,“謝隊認證,重案隊官方外勤隊員。”
季沉蛟接過看看。重案隊什麼時候有這種玩意兒了?
淩獵收好證件,繼續吃香蕉,還想抬起蹄子,搭在季沉蛟的辦公桌上。
季沉蛟一把給他拍下去,又去找謝傾。謝傾這個那個扯了半天,就是不解釋重案隊官方外勤隊員這種證件是怎開出來的,還反問季沉蛟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薑還是老的辣,季沉蛟馬上開始匯報進展。
小龍蝦party從六月五號下午開始,康萬濱六號淩晨遇害,已鎖定嫌疑人姚玨,但調查沒有結束,另一個關鍵人物羅婉婉已經失蹤兩天。
這兩天裏,沒人見過她,她的手機、社交軟件沒有使用過,重案隊申請查她的銀行流水和網上交易情況,發現她最後一筆手機支付發生在五號上午。
姚玨咬定兇手隻有自己,羅婉婉失蹤得越久,就越是可疑。
重案隊來到萬賓來賀公司。辦公樓裏還裝飾著即將上線的新遊戲,事發突然,保潔還沒有接到通知將它們拆下。
員工們都知道自家老總被殺死的事,有的擔心自己的前途,更多的則是聚在一起,聊康萬濱和姚玨的八卦。
席晚在康萬濱辦公室搜查,帶走電腦等辦公用具。季沉蛟跟著來,想打聽羅婉婉在萬賓來賀到底充當什麼角色。
他已經了解到的是,羅婉婉今年三十二歲,是夏榕衛視的老牌主持人,早期是新聞主播,後來轉成製片,現在唯一一檔出鏡的節目是晚間的夏榕深處。這是一檔聚焦夏榕民生的節目,收視率不算差。
羅婉婉年紀雖然不大,但很早就進入夏榕電視臺,入職不久便嫁給當時的副臺長,從此在職場上平步青雲。坊間有不少傳聞,說她是靠著身體和姿色,換取工作上的資源。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確實能力出眾,臺風穩健,觀點刁鑽,在幾年前也確實為市民解決過不少實事。
然而在與康萬濱搭上之後,她的口碑逐漸滑落,與副臺長離婚更是將她推到了婚外情的風口浪尖。
她從來沒有解釋過,近年來更是逐步減少在電視臺的工作,主要精力放在萬賓來賀的公關宣傳上。雖然沒有在萬賓來賀具體任職,但員工們都叫她“羅總”,康萬濱也多次在內部會議上說,羅婉婉就是萬賓來賀的第二個當家。
“這是羅總的辦公室。”羅婉婉的助理打開一扇門,門內香味濃鬱,季沉蛟下意識皺了下眉。
助理尷尬地笑笑,“羅總喜歡熏香,領導的個人習慣。”
辦公室寬敞明亮,視野非常好。從裝修看得出,康萬濱確實非常倚重羅婉婉。
助理說,萬賓來賀剛起步的時候,由於吞並小工作室的事,社會影響、口碑都很差,尤其是何凜自殺後,業內更是對萬賓來賀嗤之以鼻。
後來康萬濱拜托羅婉婉,才慢慢改變公司的對外形象。
季沉蛟問:“怎麼改變?”
“羅總在傳媒這一行有很多朋友,也很有手段,而且她的影響力在那裏,看她節目的人都相信她,願意聽她說。”
口碑說來說去也就那麼迴事,隻要掌握話語權的人不斷向你灌輸某個觀念,久而久之,你就選擇性忘記了曾經為什麼厭惡某個人某件事。
“但羅總和康總的關係絕對不是像外麵傳的那樣。”助理又說:“他們隻是合作夥伴,彼此欣賞,惺惺相惜吧。羅總離婚確實是在認識康總之後,但據我所知,離婚是那位副臺長的問題。”
季沉蛟打開羅婉婉的電腦,餘光瞥見放在一旁的相框。照片上的兩人他都在電視裏見過,左邊是羅婉婉,右邊是夏榕電視臺人氣最高的主持人龍莎莎。
兩人都受邀參加了康萬濱的宴會,不過龍莎莎這種級別的主持人,大概率是羅婉婉親自請的。
這倆是姐妹,有血緣關係的那種姐妹。羅婉婉比龍莎莎大幾歲,具體是多少季沉蛟記不得了,但記得剛當刑警那會兒,全隊一起看夏榕衛視的中秋節目,當時風頭最勁的羅婉婉牽著還顯稚嫩的龍莎莎做介紹,說這是她的妹妹,親妹妹,請大家多多關照。
一轉眼,羅婉婉從電視臺淡出,成為商業領域的隱形女強人,而龍莎莎接過她的棒,成為夏榕電視臺一姐。
從這張雙雙笑得燦爛的照片看,兩人的關係一直很好。
助理走過來,“羅總最關心的就是莎莎姐,莎莎姐有夜間節目時,她經常親手煲湯送去,實在沒空,也會讓我們送去。莎莎姐這些年就沒有獨自下過晚班,羅總怕不安全,再晚都會去接。”
季沉蛟問:“她們住在一起?”
助理說:“各自有住處,但是也有共同的房子。”
季沉蛟將這邊交給席晚,去見龍莎莎。
宴會當天,龍莎莎十二點就迴到房間了,並無作案嫌疑,是最早一批離開楓意山莊的嘉賓。此時,她剛錄完了一期節目,正在休息室補妝。
方才在鏡頭前,她自信溫婉,露出招牌式的甜美笑容。可到了後臺,即便臉上仍有妝容掩飾,還是遮不住愁容和憔悴。一看見季沉蛟,她便主動問:“是不是我姐有消息了?”
季沉蛟搖頭,“暫時還沒有。我今天來,是想多跟你了解下羅婉婉的事。”
一聽還沒消息,龍莎莎的眼睛立即紅了,連忙揚起臉,將眼淚忍了迴去。
“我姐……我姐不該和康萬濱一起做事。”稍稍穩定情緒,龍莎莎歎氣道:“我勸過她,康萬濱家世不幹淨,康家那些人蹲監獄的蹲監獄,流竄在外的流竄在外,說得難聽點,康萬濱自己都保護不了,她跟著康萬濱,能有什麼好處?”
“可是我姐覺得康萬濱很有商業頭腦,她離婚後,覺得女人必須有自己的事業,遲早會離開電視臺,康萬濱是她認可的合作夥伴。”
季沉蛟說:“電視臺的事業不是事業?”
龍莎莎苦笑,“你別看我姐是從主持人開始做的,她其實一向看不起主持人,覺得主持人就是花瓶,所以她後來不是轉向幕後了嗎。”
“羅莎莎和副臺長的婚姻你了解多少?”
副臺長去年因為涉嫌經濟犯罪鋃鐺入獄,但早年在夏榕市傳媒界算是響當當的人物,業內對他的專業評價很高,說他文采斐然、視角獨特,還很有商業頭腦,夏榕電視臺好幾檔全國知名的節目都是由他領銜製作。不過對於副臺長的私德,話就沒那麼好聽了。
“我姐是他第二任妻子,他比我姐大了接近二十歲。”龍莎莎欲言又止,但季沉蛟等了她一會兒,她還是說了:“我姐當初嫁給他,確實是因為他能夠提供一些工作上的便利。但我從來不覺得我姐是靠副臺長才能走到現在。他們之間是一種共贏,他經手的那些節目能火,都有我姐的功勞。”
季沉蛟問:“那他們離婚……”
龍莎莎抿唇,“是因為我。”
這倒是季沉蛟來之前沒想到的,“你?”
“我姐早些年就發現他在金錢上不怎麼幹淨,和一些不該交往的人交往。我姐一直在勸他,沒有因此跟他劃清界限。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離婚之前,他沒有出事。”
“後來他反倒因為我姐和我關係太好,屢次找我的麻煩。我姐別的都能忍,卻忍不了我被穿小鞋,和他談了很多次,他越發覺得我和我姐才是親人,我姐和他不是。這不是可笑嗎?我和我姐一起從山裏出來,相依為命,我們當然是一輩子的姐妹!”
龍莎莎越說越激動,臉頰輕微泛紅。她大約注意到自己的失態,朝季沉蛟尷尬地笑了笑,“抱歉,我太激動了。”
“沒事。”季沉蛟站起,走到窗邊,背對龍莎莎,給她整理情緒的空間。
片刻,龍莎莎說:“他們之前最初也不存在多少感情,高手之間互相利用。當時我姐預感到將來他會出事,再加上我的事,於是跟他提出離婚。”
“他同意了?”
“沒有這麼容易。他威脅雪藏我封殺我,但我姐手上有他經濟犯罪的證據,他要是不離婚,或者繼續針對我,他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
季沉蛟算了算時間,羅婉婉三年前離婚,龍莎莎似乎也是從三年前搖身一變,在夏榕電視臺站穩腳跟。
“離婚之後,副臺長果真沒有再為難你?”
“沒有,他是個精明的人,不會情緒用事。那之後我、我姐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臺裏的事他也不怎麼管了。”
“羅婉婉在他入獄這件事上扮演什麼角色?”
龍莎莎愣了下,連忙搖頭,“不是我姐。我姐其實手上沒有切實的證據。”說到這,龍莎莎驚訝得站起來,“季警官,你的意思是,我姐失蹤有可能是副臺長身邊人的報複?”
季沉蛟搖頭,發現龍莎莎和警方並不在一條思路上。現在重案隊更傾向於羅婉婉可能與康萬濱的死有關,她在作案後逃離。而龍莎莎則認為羅婉婉可能也遇害了,兇手要麼是仇恨康萬濱的人,要麼是和副臺長有關的人。
季沉蛟想起從羅婉婉助理那裏聽來的事,“你和羅婉婉現在還生活在一起?”
龍莎莎露出一絲靦腆,“我和我姐從小關係就很好,我現在住的房子是她給我買的,我後來自己也買了房,但她離婚後,我們沒有特殊情況就都住一塊兒。”
“特殊情況?”
“像出差、有通宵錄製之類的。”
季沉蛟斟酌了下。“冒昧問一句,你的感情生活受羅婉婉影響大嗎?”
龍莎莎一愣,旋即搖頭,“我一直單身,和我姐一起生活挺好的。”
“最近羅婉婉有沒有什麼異常?”
聽到這個問題,龍莎莎再次變得沮喪,“我最近太忙了,我姐也是,康萬濱那個項目要宣發,她已經好一陣子沒有住在我這邊了,我也基本上住在離電視臺近的房子裏。我們說好等都忙完了,出去旅遊,好好放鬆一下。”
“如果,如果我更加留意,說不定就會發現她有危險。”
季沉蛟在龍莎莎身上看到深厚的姐妹情誼,但是對於案件的偵查來說,龍莎莎給出的線索著實不多。
迴到車上,季沉蛟點開分局發來的羅婉婉和龍莎莎的背景調查。兩人是表姐妹,夏榕市本地人。不過這個本地不算準確,因為她們起初的籍貫是南楓鎮,也就是楓意山這一帶。當年南楓鎮並沒有被劃進夏榕市,被一個縣所管轄。十幾年前市區範圍擴大,南楓鎮才成為夏榕市的一部分。
季沉蛟想,羅婉婉相當於是在老家的山上失蹤了。
姐妹倆的家人在她們尚未成年時就已經過世,羅婉婉大龍莎莎四歲,把妹妹當女兒來養,龍莎莎更是因為姐姐,才進入傳媒這一行業。
羅婉婉如果是兇手,她和姚玨一起殺害康萬濱的動機是什麼?如果她和康萬濱一起遇害,兇手為什麼要把她的屍體藏起來?
還有很多疑團沒能解開,季沉蛟閉上眼,線索在腦中橫衝直撞。忽然,他聽見右邊傳來叩叩動靜,一看,淩獵正在車門外朝他笑。
季沉蛟:“……”
門鎖解開,淩獵像迴自己家一樣坐上副駕。
季沉蛟:“你還真不客氣。”
“你坐我三輪車的時候也很不客氣。”
“……”行吧,你說的都對。
夏天正式來臨,淩獵出了一身汗,上車就擰開可樂喝。季沉蛟受不了肥宅水,作勢要趕淩獵下去。淩獵幾乎貼到了車窗上,“幹什麼幹什麼!我自己買的!”
“我車上禁止喝這種水。”季沉蛟大概是因為注意力全被案子占據,話說一半竟然胡言亂語,“除非你給我喝。”
淩獵:“……”
季沉蛟:“……”
車裏一時安靜,季沉蛟清清嗓子,“我開玩笑。”
但覆蓋著一片水珠的瓶子已經遞到了季沉蛟嘴邊。淩獵:“給就給,三塊錢而已,你們獵獵大氣。”
季沉蛟喝到一半才意識到淩獵剛才說的是獵獵,差點嗆住。
淩獵拿迴瓶子,哈哈直樂。
“季隊長,來來來,交流一下案情。”
季沉蛟下意識說:“無可奉告。”
“小氣!”淩獵再次摸出自己的特別工作證,“我現在是正式臨時工了,你還要對我隱瞞?”
季沉蛟這才想起,淩獵現在確實算自己人了。淩獵與他有種互補的默契,前麵幾起案子他已經深有體會。但那時淩獵是嫌疑人,他不可能什麼都告訴淩獵。
現在不用這麼警惕了。
聽到羅婉婉和前臺長鬧離婚時,淩獵說:“羅婉婉和龍莎莎會不會是那種關係?”
“哪種?”
“就……女同?”
季沉蛟沉默片刻,轉向淩獵,“但這和羅婉婉失蹤有什麼關係?”
“羅婉婉和龍莎莎是不是女同,和羅婉婉的失蹤有沒關係,那羅婉婉失蹤和康萬濱的死有沒關係,這兩個問題本質上不是一樣的嗎?”淩獵也看季沉蛟,“季隊長,你一得知羅婉婉失蹤,就把她的失蹤和康萬濱的死聯係到一起,還因此追蹤到龍莎莎身上來了,但我提出她倆是女同,你卻問我這和羅婉婉的失蹤有沒關係。”
季沉蛟皺起眉,差點被淩獵這一通快嘴繞暈。但仔細思考,他很快理解淩獵的意思。隻是因為時間上非常湊巧,而羅婉婉和康萬濱是緊密的商業合作關係,共享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她的失蹤和康萬濱的死被輕而易舉聯係在一起。反之,羅婉婉和龍莎莎也許是女同關係,羅婉婉失蹤,這兩件事就不能立即讓旁觀者聯係到一起——除非是淩獵這種思維非同尋常的人。
而客觀來說,就像羅婉婉和龍莎莎是女同不能直接導致羅婉婉失蹤一樣,羅婉婉失蹤也並不能直接導致康萬濱遇害。這都是基於現實的一種猜測罷了。
季沉蛟問:“你來找我幹什麼?”
淩獵擰好可樂蓋子,放在水杯插孔裏,“上班啊。”
季沉蛟:“……”
淩獵雙手合十,“實不相瞞,這不是中午了嗎?你們重案隊雖然不給我開工資,但是跟著季隊長有飯吃。”
季沉蛟將車開往大路,“就知道你沒好事。”
“嘿嘿!”
二十分鍾後,眼見季沉蛟越開越偏,在出城的烏濱大道上一路疾馳,周圍半個餐館都看不到,淩獵才喊起來:“等等等等!這是去哪裏?”
季沉蛟:“南楓鎮。”
南楓鎮其實已經不存在了,現在楓意山那一塊叫做南楓區,是夏榕市的幾個新區之一,歸南城區管。
因為楓意山莊上的案子,南楓區這兩天特別熱鬧,隨便找個路邊攤解決午餐,鄰桌都在討論富豪之死。
簡易小木桌上擺著小碗菜、堿水豆花,淩獵端著碗大快朵頤,季沉蛟打電話打聽南楓鎮原鎮民的安置問題。
等他打聽得差不多,淩獵幾乎以將菜掃蕩一空,給他留了一小團豆花,一碗完整的紅燒牛肉。
“脂肪少的都留給你了。我吃的是迴鍋肉和梅菜扣肉。”
季沉蛟飛快吃完,“有良心。”
據當地戶籍部門的資料,當年的南楓鎮在南楓區最南邊,為發展旅遊打造成一條古街,鎮民們除了外出務工的,大多還是住在古街上,旁邊的新街就是當時為了安置他們而另外修的一條現代化街區。
季沉蛟和淩獵來到古街。這也不是什麼熱門景點,遊客稀少,店家不見年輕人,大爺大嬸們悠閑地打牌喝茶。
季沉蛟找了家茶館,上茶的大嬸見他們像遊客,熱情地介紹起古街的來曆。季沉蛟假裝著迷地聽了會兒,打聽道:“我聽說咱們電視臺那兩朵姐妹花就是從南楓鎮走出去的,你認識她們嗎?”
“嗐!這你問對人了!”大嬸將長凳一拍,吆喝來三個姐妹,有閑話一起擺。
龍家和鎮裏很多家庭一樣,以務農為生。下地需要勞力,但龍家隻生了個女兒,取名龍莎莎,從小就長得水靈可愛,人見人憐。
鄰居們都勸龍家再追個兒子,好幹活。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龍家始終沒有再生。
有一年,鎮裏出了件大事——開發商到鎮裏來強占地,農民們義憤填膺,一同上前阻止,雙方爆發激烈械鬥,警方趕來時,兩邊都有傷亡,死者就有龍莎莎的父親,而她的母親已經在幾年前病逝。
龍莎莎一下子成了孤女,好在還有個表姐與她相依為命。這個表姐就是羅婉婉。
說起羅婉婉,大嬸們都歎氣。羅婉婉的命比龍莎莎還苦,家在更偏遠的村子,父母雙亡後來投奔龍家,知道自己是個外人,幹活特別利索,一天下來,渾身髒得跟泥猴似的。
龍家的大人沒了,龍莎莎就是她拉扯大的。
“女大十八變啊,羅婉婉小時候黑不溜秋的,現在那氣質,哎喲,不得了!”大嬸直誇,“龍莎莎有現在,確實是羅婉婉會報恩。”
季沉蛟沒聽說過南楓鎮因為用地矛盾死過人,問:“是哪個地產商你還記得嗎?”
大嬸們麵麵相覷,都記不得了,但其中一人說:“反正不是正規的,後來都被警察關進去了。打人的其實不是他們,是他們找的打手,就那群練武術的。”
武術?這一說,對夏榕市稍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桐茄縣的縣霸康家,就以開武術學校的名義豢養大手。
而康家唯一從除惡活動中全身而退的人正是康萬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