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你讓我查的。”沈棲把平板遞給季沉蛟,一整個文檔裏全是魏旭延最近一年的瀏覽記錄。
這個用最懇切的言辭忽悠作者與他簽訂“賣身約”的光鮮商人,最喜歡看的社會新聞是“女子夜跑被殺”、“妻子被丈夫分屍”、“年輕女子失蹤疑被男同伴殺害”……
他不僅看,還時常在評論區發表看法——
[殺得好!爽!這種女的不殺留著過年?]
[媽的,看得我心動了。]
[也不一定要殺,當獵人的感覺太爽了!]
“媽的這傻x是反社會人格吧?”沈棲比席晚還要氣憤,他有不少要好的女性朋友,一想到自己的朋友親人也有可能被人渣盯上,他就怒不可遏。
季沉蛟冷靜看完,客觀道:“他還達不到反社會人格的標準。但是長期瀏覽殺害女性的新聞、多次恐嚇女性,給了他動手殺人的勇氣。現在邏輯鏈基本完整了。”
梁問弦在白板上寫劃,被魏旭延騙走版權的若幹作者、在升桂橋有過被恐嚇經曆的若幹女性,幾條線幾道圈畫下來,重點還是落在鍾誠身上。
魏旭延的另一麵目前隻能將他企圖殺死鍾誠的行為變得合理,無法反推鍾誠不是兇手。
梁問弦放下筆,“女性複仇這一點還是比較牽強,且不說我們唯一明確的受害者全女士沒有作案時間,就算她有,她也不具備複仇能力。”
席晚讚同,“給女性受害者分類的話,全女士處在中位,比她受傷更深的,和像小黎那樣敢於當場迴擊的都是少數。即便是小黎,也不至於因此殺人複仇。”
一陣沉默後,季沉蛟忽然道:“為什麼要把複仇者限定為女性受害者?”
沒有人立即轉過這個彎,都疑惑地看向他。
季沉蛟道:“過去的受害者,變成了現在的加害者,這種發展雖然常見,但容易讓人忽略——絕大部分的受害者其實並不會成為加害者。”
梁問弦若有所思,“我懂你意思,類似不被看見的大多數。”
季沉蛟點頭,“比受害者成為加害者更可能的是,‘狩獵’之人被‘狩獵’。”
席晚:“‘狩獵’?”
“從全、黎二人的描述裏,我發現可以用‘狩獵’來概括魏旭延這種人的行為。”季沉蛟在白板前駐足,目光銳利,“他不敢真正傷害她們,但恐嚇她們,讓他感到爽快,短時間內就能釋放壓抑已久的情緒。他覺得自己是‘獵人’,女性是隻能匍匐於他的動物。”
席晚很難得地在工作時氣得發抖,爆出一句粗口。
沈棲:“晚姐息怒晚姐息怒,不要和人渣置氣。”
季沉蛟說:“他這種人放在自然界中,不可能是食物鏈的頂層。當他‘狩獵’別人時,也許也正成為另一種人的目標。”
梁問弦說:“懲罰者?”
“等等等等!”沈棲跳出來,“你們怎麼越說越懸的?這魏旭延是個人渣,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的死和他以前恐嚇小姐姐有關啊!咱們拘著的鍾誠才是嫌疑洗不清!”
季沉蛟說:“鍾誠不肯認罪。”
沈棲難得和他哥杠上,“這種情況零口供都沒問題!”
“你沒明白。”梁問弦跟沈棲解釋,“這不是零不零口供的事,是既然他堅決否認作案,那就存在兇手另有其人的可能。我們現在找到另一條線索,雖然看起來荒唐了點,但有時候真相就藏在荒唐中。”
沈棲鼓著腮幫子思考。
季沉蛟已經順著思路往深處推了,“懲罰者可能和受害者有關,也可能是完全陌生的人,假如是後一種情況,那魏旭延就不是唯一的被害人了。”
季沉蛟瞇起眼,“就像魏旭延的‘狩獵’遊戲一旦開始就會上癮一樣,懲罰者的‘狩獵’遊戲也不會隻有一個‘獵物’。”
沈棲問:“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你繼續查魏旭延的網絡和通訊,他說不定有同伴。”季沉蛟開始布置任務,“梁哥跟各個分局派出所調失蹤記錄,重點查和魏旭延有相似特質的二十五到四十五歲男性——工作壓力大、沒有排解途徑、和家人關係疏遠。席晚,你想辦法找到盡可能多的‘狩獵’受害者,聽她們說。”
“是!”
案件的走向朝著出人意料的方向走去。物證充分,動機充足,鍾誠看上去已是板上釘釘的嫌疑人,而季沉蛟卻推翻了這個最易被大眾接受的結論,執意“走歪路”。
重案隊的排查雖是保密進行,但席晚要做的走訪太多,警方不可能約束每一個被問詢的群眾守口如瓶。漸漸地,“魏某某是恐嚇女性的人渣”、“女性夜晚出行易遇人渣”在社會上傳開。網上更是充斥著各行各業的女性現身說法,講述自己遇到的騷擾事件和難以破除的獨行困局。
隨著輿論的推進,jaco再一次被越來越多的人提及。網友們在很多關注此事的主播評論裏表達對jaco的懷念,覺得發聲的主播們都做不到jaco那樣全麵、理性、深刻。
[jaco真的已經遇害了嗎?好想看看jaco怎麼說。]
[jaco還在的話,一定會出視頻吧。最喜歡聽他解讀這些社會熱點了。其他主播解讀的什麼東西?]
[想念jaco]
[想念jaco+10086]
雖然網友們懷念jaco,但現實說明,世界缺了任何人都會轉,沒有他,還有別的主播製作視頻,播放量甚至超過了jaco最火爆的一期。
廣泛的社會討論度在客觀上給沈棲的工作帶來了便利。他搜羅著海量的信息,將它們拖入圖表中匯總分析。數據不會騙人——如季沉蛟所料,絕大部分有過被恐嚇遭遇的女性,都未受到身體上的傷害,而恐嚇她們的男性,幾乎都出於“狩獵”、尋求刺激、展示“雄風”、釋放現實壓力等需求。
這些心理扭曲的男人在網上甚至有五花八門的組織,他們建群,或者在體育、戶外等專業論壇的閑聊區集結,分享交流“獵捕”女性的經驗,尋找同城同好,相約“合圍”女性。
魏旭延沒有加過相關群,這也是偵查初期,重案隊沒有發現“狩獵”這條線的原因。
他比其他樂於此道的男人更加謹慎,僅在一個戶外論壇高級會員區與同好交流,並且有多個小號。
所謂高級會員區,就是對遊客和低積分會員隱藏的板塊,隻有在論壇累及一定積分,有不低的忠誠度了,才能進入。
“嘶……”沈棲作為荷爾蒙旺盛的年輕男性,在看到隱藏板塊那些露骨惡俗的帖子時,也不禁連罵臥槽。
男人們仗著那是自己的地盤,披著網絡的外衣,肆無忌憚地yy、吹噓。偷拍同事、同學裙底的圖比比皆是,一張就能換來幾十層樓的齷齪幻想。
“狩獵”女性的帖子始終飄在板塊第一頁,且迴帖非常多,男人們就算沒有親自恐嚇,也對此類帖子充滿激情。
他們的自卑仿佛隻有在這種時刻,才會被女性的恐懼衝散。
魏旭延的三個號一共發過十一條主題帖,迴帖上百,專注於“狩獵”。其中一條主題帖發布的時間是今年三月十號,正是全女士被騷擾的第二天。
帖子講述他經過半個月觀察,鎖定一位每天淩晨一點多下班迴家的女性,蹲守前,他在酒吧給自己點了一杯雞尾酒,蹲在草叢中時興奮得感覺自己是叢林之王附體。
那位女性全然不知前方有人,他忽然衝出時,對方被他嚇破膽,就像鷹爪下可憐的小白兔。
那一刻,他的自信和滿足飆到了巔峰。將女性“送”到馬路對麵時,他還紳士地鞠了一躬。
帖子裏有三張模糊不清的照片,經鑒定和全女士識別,正是她,場景則是升桂橋河邊。
季沉蛟看完整個描述,又在席晚的陪同下親自和全女士談過一次,發現帖子多有誇張。這大致反應這類男性不滿足於現實恐嚇,還要在網上瘋狂加戲的心理。
魏旭延第一次發相關主題帖是在去年六月,更早的時候,他於前年四月開始大量瀏覽學習,加的論壇好友大多是夏榕市人。
他們分享容易“狩獵”的地方,其中幾人還見過麵,但魏旭延沒有。
季沉蛟的視線落在上百個網名上,僅僅是在一個論壇的隱藏板塊,僅僅是夏榕市一個城市,居然就有上百個像魏旭延一樣對獨行女性虎視眈眈的男人。
季沉蛟問:“這些網名對應的現實身份能確定嗎?我們能鎖定他們,其他人也能列出名單。”
沈棲悶悶不樂,“哥,我不想保護他們。這些男的都是垃圾,給我們男人丟臉。”
季沉蛟看他一眼,“你穿上警服時,是怎麼宣誓的?”
沈棲癟嘴不說話。
“偵破這起案子,保護的難道隻有這些男人?”季沉蛟皺著眉,“想想你記掛的朋友姐妹。”
席晚走過來,“小沈還是太年輕,容易意氣用事。抓到兇手,還原真相,是我們的本職。而有的齷齪敗類,現在的法律若是製裁不了,今後也有讓他們付出代價的一天。這次的案子已經將女性被‘狩獵’的話題拋到了明麵,強烈的關注也是一種進步和保護。”
沈棲想了會兒,“好吧。”
上百個網名一一對應,上麵赫然出現熟人。失蹤的jaco。
徐嘉嘉竟然是魏旭延的同類,對重案隊來說,這無疑是一條極其重磅的線索。
他活躍於論壇的時間比魏旭延早,去年魏旭延發第一條帖子時,他已經不再登錄。
他最後一條主題帖發於兩年前的五月,內容是他在北城區某拆遷路附近恐嚇晚歸女孩。因為表達不夠誇張,迴複很少。
同年八月,他簽約現在的平臺,再未發布和迴複過“狩獵”帖子。
在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中,忽略如今的網紅身份的話,徐嘉嘉是最不顯眼的,他給女性造成的危害遠不如魏旭延等人。
然而他卻在剛完成複仇後失蹤了,隻通過“浮光”留下一段視頻。
重案隊早就預料到他遇害的可能,隻是在這之前,就連季沉蛟也沒有想過,他遇害的原因也許和魏旭延一樣。
最傻眼的是沈棲,這條線索是他查出來的,他卻難以相信,搓著腦袋道:“不會吧?這是巧合吧?這論壇這麼多垃圾,如果徐嘉嘉這種等級的都被殺了,其他人豈不是全死了?”
論壇上比魏旭延更過分的大有人在,而徐嘉嘉是網紅,等於半個名人,對兇手來說,這是必須避開的點,還是正好利用的點?
席晚說:“我有點沒想到,徐嘉嘉竟然也……他難道忘了,他母親徐銀月是個活得多艱難,卻特別堅強的女性?他被她養大,居然還以戲弄女性為樂?”
“他的程度較輕。”梁問弦舉起雙手,“先說,我不是替他開脫。但是你們注意時間,那時他迴國不久,正在艱難尋找複仇的辦法,壓力可想而知。他需要釋放壓力,女性在他的生活中是個很特殊的象征,一方麵是至善,比如他的母親徐銀月,另一方麵是至惡,比如他要報複的那一位。”
說著,梁問弦看了季沉蛟一眼。季沉蛟示意自己沒事。
梁問弦接著道:“所以他瞄準那些獨行的女性。但幾次嚐試之後,可能是簽約平臺讓他的複仇計劃走上正軌,可能是他覺得這並不能釋放他的壓力,所以他放棄了。總的來說,他確實是程度最輕的,如果把他和魏旭延的死聯係到一起,有點牽強。”
季沉蛟把名單中最惡劣、程度最重的人重點勾畫出來。不久,這份名單和梁問弦找來的失蹤者名單一對比,出現了兩個重複的名字。
王洪強,三十九歲,夏榕市花在縣人,保安、開鎖匠,因家暴妻子,於五年前離異,孩子由妻子撫養。他與年邁的父母一同生活。
今年三月十二號,王洪強的父母報案,稱兒子三天沒迴家了。
花在縣不大,王洪強惡名遠揚,又好賭,民警沒查到他的蹤跡,很多人猜他欠了賭債,逃債去了。
鄧子安,二十七歲,家住夏榕市西城區,夏榕翻譯學院校工,其父母都是該校教師。有女友,預備今年底結婚。
四月十五號,其女友報案,稱聯係不上鄧子安。派出所按常規手續立案,暫未查到重要線索。
魏旭延的死亡突然將兩起失蹤案聯係到一起,季沉蛟果斷決定將失蹤案轉到重案隊。
王洪強失蹤案由花在縣公安局負責偵查,從重案隊拿到的報告看,偵查並不充分。重案隊隻有親自去一趟,才能獲取更多線索。
花在縣民警也沒想到一起被傳逃債的失蹤案會引來重案隊,麵對季沉蛟時都有些局促。
一位民警道:“我們不是因為他這人惡劣,所以沒用心查案,確實是沒什麼線索,而且他老爹都說,他有可能是欠錢跑路。”
季沉蛟索性跟大家聊天,很快精準地描摹出王洪強其人。
如果說魏旭延還會隱藏自己的惡欲,隻敢在網絡中炫耀,王洪強就是將現實當做顯擺的舞臺。
他從不掩飾自己對女人的惡意,從毆打妻子就可見一斑。這婚能離掉,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而是他妻子的娘家在縣裏比他更有地位,幾個兄長將他一通揍,他不得不離婚。
在離婚前,他就熱衷調戲女性,夜晚恐嚇女性,離婚後變本加厲,還因此進過派出所。
但他所犯的事頂多讓他被拘留十天半月,出來後變本加厲。
他失蹤後,花在縣一度傳出“死了最好”的說法,但所有被他騷擾過的女人與家屬都沒有作案時間。當地警方正是查到這裏碰了壁,一放就放到現在。
實地走訪得到的線索和王洪強的網絡舉止吻合,他的發言比魏旭延更加惡劣,得到的讚和迴複也更多,被譽為夏榕首席“獵手”,而他也正是名單裏第一個失蹤的人。
季沉蛟離開縣局,思考王洪強如果已經被殺,屍體可能在哪裏,邊思考邊走到了王洪強當保安的地方,剛想進去,餘光自動捕捉到某個人。
淩獵還背著那個土氣的背簍,裝模作樣地從花園小區經過。在視線與季沉蛟交匯時,他搶先說:“啊,這不是我們夏誠實!真巧,你也來買花?”
季沉蛟冷哼,揪住淩獵的背簍,“你管這叫真巧?”
“怎麼不是呢?”淩獵一臉純良,他的長相著實很適合這樣的表情,輕而易舉就能欺騙與他對視的人。
季沉蛟瞥一眼淩獵背簍裏的花,“別告訴我你是來進貨?”
花在縣是全國有名的鮮花產地之一,夏榕市和周邊省市幾乎所有鮮花都來自花在縣。來這裏拿貨非常便宜,賣到主城價格能翻倍。
淩獵抽出一支玫瑰,插到季沉蛟上衣口袋裏,“我當然是來進貨,這支送你。”
季沉蛟:“……”
算了伸手不打送花人。而且這送花人不僅送花還送線索。
季沉蛟大步朝小區門崗走去,知道淩獵會跟上來。到了門口,季沉蛟停步,迴頭,淩獵也停步,還打了個你請的手勢,“我不急,我隻是順道賣花,你的事比較要緊。”
季沉蛟直接把人拉到身邊,在淩獵耳邊低聲道:“隊友就有點隊友的樣子。”
淩獵晃晃腦袋,假裝風太大聽不清。
當地警方掌握的線索是,王洪強最後一次被人看到就是在花園小區。三月十號淩晨兩點,他私自離開,不知所蹤。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值班到六點。但這情況並不特殊,因為他經常在值夜班時跑去打牌、吃燒烤、恐嚇女性。
當晚他沒有出現在常去的棋牌室和燒烤攤,且通訊無可疑記錄,大概率又是躲在哪裏恐嚇女性,但這中途出了事。
季沉蛟找到花園小區的門崗隊長。說起王洪強,門崗隊長也是連倒苦水,說那王洪強劣跡斑斑,本來不可能來當保安,但王洪強前妻的二哥嫌這人遊手好閑礙眼,也擔心沒穩定收入,這人哪天破罐子破摔,又去害自己妹妹,便動了各種關係,硬把他塞這兒當保安。
等於不是王洪強幹差事,而是差事養著王洪強。所以王洪強夜班缺崗,門崗隊長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王洪強還跟他們炫耀哪裏最好嚇女人,他們心中不齒,敷衍附和。
季沉蛟問:“他提過哪些地方?不著急,你慢慢想。”
門崗隊長將能想起的全都寫下來,還畫了張簡易地圖。
隻是這地圖太潦草,季沉蛟看了一會兒,不得不打開手機地圖對照。
“我知道這條路。”淩獵突然冒頭,“小季,我帶你去啊。”
當初解救幼兒園小孩的案子,季沉蛟就領教過淩獵對街道樓房的熟悉。這次,淩獵像個在花在縣長大的本地人,輕鬆找到圖中所有地點。此時太陽還未落山,其中有幾處已經人影稀少,不難想象到了夜裏,除了必須經過的人,不會有其他人路過。
“什麼時候到的?”季沉蛟邊走邊問。他和淩獵雖然住在一起,但是他昨晚睡在重案隊。淩獵這對花在縣熟悉的架勢,大概已經將整個縣都溜達了一圈。
“想進到新鮮又便宜的花,當然得趕早。”淩獵說。
“天不亮?”
“昂!”
淩獵那自行車肯定騎不到縣裏來,季沉蛟又問:“坐的什麼車?”
淩獵說:“大巴啊。”
季沉蛟想想淩獵天不亮就起來,匆匆趕去客運站,和一群老農們一起擠上第一趟大巴,就有點胃痛。他忽然站住,淩獵扭頭看他,“嗯?”
季沉蛟把車鑰匙摘下來,往淩獵一拋。淩獵接住,瞅瞅,“季隊長,幾個意思?”
季沉蛟覺得自己有點傻,拋鑰匙這動作一做出來,就後悔了,就像當初讓淩獵住自己家裏,也是一時衝動。但給都給了,要迴來丟臉。
“以後需要用車,就自己開,開壞了賠我。”季沉蛟有一輛車,私用的機會少,都是查案子時開。但局裏也給他配了車,他有時懶得去局裏開,就開自己的。現在把私車鑰匙給淩獵,淩獵就不用騎著那破自行車滿城跑了。
淩獵笑嘻嘻地收起鑰匙,“那我就不客氣了。”
季沉蛟:“你客氣一個給我看看?”
淩獵眨眨眼,還沒開口,季沉蛟眼皮就先知般地跳了起來。果然,淩獵雙手合攏在胸前,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夏誠實哥哥,我不好意思呢~”
季沉蛟狠狠忍住,才沒有當場給淩獵yue一個。
淩獵還給他順順氣,把話題拉迴案子。季沉蛟深唿吸,腦中展開剛才走過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