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區北梔醫院,淩獵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來得輕車熟路。喻夜生擋在他的去路上,臉色非常臭,“你又來幹什麼?”
淩獵晃了晃證件,“警察取證。”
喻夜生一步不讓,冷笑,“取什麼證?喻氏集團合法經營,輪得到你來搗亂?”
淩獵不慌不忙地將證件收迴去,“喻董上次跟我說過,如果警方有需要,他會盡力配合。我今天有個問題想要請教喻董,輪得到你多嘴?”
喻夜生經不住激,馬上急赤白臉,“你!”
淩獵上前,在他肩頭上撥了一撥,“表哥,喻董不見得希望你將孝順表現在跟警察作對上。讓一讓?”
近距離對上淩獵那雙像是蒙著冷霧的眼,喻夜生莫名犯怵,反應過來時,已經向旁邊避出一個身位。
淩獵順勢通過。
喻夜生很懊惱,疾步趕上去,著急地抓住淩獵的左肩。淩獵停下腳步,迴頭一瞥。
喻夜生像是被這一眼刮了一刀,連忙鬆開手,“不是我不讓你去找我爸,我是在提醒你,今天你不是唯一的客人。”
淩獵轉身,“哦?”
喻夜生臉上的厭惡和煩躁更加明顯,“你……喻勤在裏麵。”
淩獵眸色微變,他倒是想過喻勤會來,畢竟他不久前剛去試探過喻勤,喻勤大概率會來碰碰喻潛明,至於他們會聊些什麼,喻勤會隱瞞什麼,這就很難判斷了。不過這也是趕巧了,喻勤居然和他同時來。
“那個怪物,不知道受到什麼刺激,天天來噓寒問暖。”喻夜生惡狠狠地道:“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來看我爸還能撐多久!”
淩獵:“她每天都來?”
“你也覺得奇怪吧?我爸在這裏住院這麼久,她以前一共就來看望過兩次!現在天天來,待得還久。什麼居心!”
淩獵又問:“她從哪天開始天天來?”
喻夜生說:“前天!”
淩獵沉默思索,那就是宴會之後。喻勤真要和喻潛明謀劃什麼,不至於每天出現,這像是故意盯著喻潛明。但盯著喻潛明需要喻勤親自出手嗎?喻勤是不是在等什麼人?
答案一目了然,喻勤在等自己。
淩獵心裏有了數,衝喻夜生笑了笑,“謝了。”
喻夜生不明就裏,“什麼謝?”
淩獵問:“喻總每次來都和喻董聊些什麼?是機密嗎?現在我方便去敲門嗎?”
喻夜生鄙夷道:“她來裝孝順裝兄妹情深呢!她想讓我爸心軟。生病的人在意親情,但我很清醒,不能讓我爸被她騙了。”
說著,兩人已經來到喻潛明的特別病房外。門口站著四個保鏢,兩個是喻潛明的,兩個是喻勤帶來的,將病房嚴防死守起來,活像個監獄。
淩獵想,監獄都沒這種規格。
既然來了,不如就和喻勤打個照麵。淩獵說:“表哥,跟他們說一聲,讓我進去?”
喻夜生看不慣淩獵,對喻勤卻是恐懼加厭惡,兩相對比,淩獵也變得可愛了。他叫保鏢讓開,自家的保鏢當然聽令行事,喻勤的保鏢互相看了一眼,還在猶豫。
喻夜生暴躁上前,手臂一揮就是一拳。那倆保鏢也不是吃素的,避開攻擊,將喻夜生的手往後一剪,也不直接傷害他。
但這一下,喻夜生兜裏一個東西掉了出來,淩獵眼尖,看清那東西時精神猛然一繃。
是符!
但看不清細節,無法判斷這符和季沉蛟的相似,還是和羅蔓釵的相似。
喻夜生高聲罵著,正要彎腰去撿,房門倏然打開,喻勤站在門口。喻夜生當即一僵。
淩獵的視線從符轉移到喻勤臉上,此時,他們的視線是交匯的。這靜止的一瞬後,喻夜生飛快將符撿起,放迴兜中,眼神不善地看向喻勤。
“淩警官也來了。”喻勤客套地說。
“真巧。”淩獵道:“我打攪你們了嗎?我找個地方等一等。”
喻夜生卻揶揄道:“你不是找我爸查案,怎麼,還興讓警察等?”
他這句話對著淩獵說,諷刺的卻是淩獵和喻勤兩個人。喻勤歎了口氣,“進來吧小戈。”
小戈,故作親昵的稱唿。淩獵迴憶起在喻家生活的那些年,他是喻戈,一個鋒芒畢露的名字,藏著對孩子真摯的祝福,可惜,他不是那個孩子,他也得不到任何祝福。
聽見外麵的動靜,喻潛明發出斷斷續續的歎吟。
淩獵、喻勤、喻夜生一同進去。喻勤在離病床有些遠的沙發上坐下,表示給淩獵和喻潛明留出交流的空間,喻夜生對喻勤很是防備,連忙到床頭查看喻潛明的各項指標和輸液管。
淩獵站在窗邊,“喻董,我又來叨擾了。”
喻潛明狀態還不錯,對淩獵的造訪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有什麼事,你就問吧。”
淩獵背對喻勤,但感受得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喻勤天天來看喻潛明的目的確實是為了等他,看他要對喻潛明說什麼。
淩獵道:“喻董,我還是為榕美而來,在調查孫鏡案的過程中,我們發現榕美的格局似乎借鑒了太平洋小島上的血腥巫術。這點你知不知情?”
喻潛明臉上的褶子擋住了他的表情,倒是喻夜生沉不住氣,喝道:“你是不是有病?”
淩獵說:“警方已經掌握相關證據,火災一事也將重新調查,不久各位就會收到配合調查的通知,我今天來,是以私人身份提醒你們。”
喻夜生僵住,“配合調查?”
淩獵迴身看了喻勤一眼,“前陣子我和喻總已經溝通過,是吧喻總。”
喻勤不置可否。
喻潛明看向喻勤,眼神有種旁人難以看懂的複雜。須臾,他收迴視線,和淩獵對視,“榕美你們盡可能去查,包括那場火災,我們確實是逐利的商人,幾乎沒有耗費多少成本就拿下了那塊地,但是這對喻氏集團、對朝夏縣雙方,都是互惠互利的事。你們重新調查也好,正好還我們一個公道。”
喻潛明說得很慢,比喻勤更加滴水不漏,“至於什麼太平洋小島,那是無稽之談。就算圖紙一模一樣,那就能說明喻氏集團有罪嗎?喻氏集團發展到今天這個規模,靠的不是傷天害理。”
病房沉默下來,淩獵看著那雙蒼老中仍舊閃爍著精明的眼睛,片刻,起身道:“有你這個表態,我就放心了,我也不希望喻氏集團與犯罪有牽連。”
淩獵從病房離開時,喻夜生因為不想和喻勤同處一室,執意要送他。經過長長的走廊後,淩獵說:“你剛才掉在地上的是什麼?我看著像桃花符,女孩兒送的?”
“啥桃花符?那是我爸的平安符。”喻夜生說著拿出來,神秘兮兮地說:“喏,跟高人求來的。”
這迴淩獵看清楚了,上麵的紋路和羅蔓釵的相反,和季沉蛟的相似,是擋災符,和羅蔓釵的合起來就育蜥是一對。
淩獵心跳微微加快,麵上卻不動聲色,“既然是給喻董的平安符,為什麼放在你身上?”
“這你就不懂了吧?”喻夜生對嘲諷淩獵十分熱衷,“高人說,這符由最親近的子女攜帶,飽含子女的不舍和挽留,才能最大限度祈福。”
淩獵心想:鬼扯。
喻夜生又道:“我是不太相信這玩意兒的,但是讓我帶著我當然就帶著,反正也沒什麼害處。放在我爸那,他天天看著,提醒他是個病人,這才不好。”
淩獵拿出手機,鏡頭對準符。喻夜生連忙遮住,“你想幹什麼?”
“我也想求個符。”淩獵動作快,剛才已經拍到了,卻說:“這有什麼好擋的?”
喻夜生將符收起來,有些警惕。淩獵歎氣,“算了,不拍就不拍,反正我請不到你們豪門請的高人。”
喻夜生哼了一聲,“還算你有自知之明。”
淩獵說:“是哪個高人啊?花了多少錢?我也努力一下。”
喻夜生嗤之以鼻,“就憑你?淩獵,你給我聽清楚,自從你放棄喻戈這個名字,離開喻家,你就永遠不可能再過豪門的生活。你真以為當警察就什麼都有了啊?你在做夢!”
淩獵舉起雙手投降,“行行,你說的都對。”
見淩獵示弱,喻夜生心裏十分舒坦。此時他們已經離開樓棟,喻夜生轉身向花園中走去。淩獵在原地站了會兒,前往停車場。
車正要發動,淩獵忽然看見遠處一輛車停下,一個眼熟的人從駕駛座下來。
傅持迅。傅輝之重點培養的那位遠房接班人。
淩獵傾向方向盤,他怎麼會來這裏?
市局,更進一步的線索搜集正在進行。淩獵告訴喻潛明,警方掌握了確切證據,其實現階段還沒有,重案隊有的隻是兔旺這個外國人的“一麵之詞”,僅僅隻能作為線索,而不是要求榕美協助調查的證據。
但季沉蛟已經聯係到夏榕市和首都幾所大學曆史、地理、民俗信仰方麵的權威,請他們在分析之後給出一個專業結論。如果結論支持重案隊的推斷,就能夠展開下一輪偵查。
淩獵把手機遞給季沉蛟,“看看。”
季沉蛟將圖片放到最大,眉心緊皺,“果然是喻家。”
“但是這條線索和那個所謂的神壇一樣,都無法作為直接證據。”淩獵往桌子上一趴,“我在醫院還見到傅持迅了。”
季沉蛟:“嗯?他為什麼會在那裏?”
“不知道,也許是探望什麼人?”淩獵說:“喻家欲卌買兇殺死羅蔓釵,傅持迅動手腳想要逼死羅蔓釵,這兩家還湊一塊兒去了。”
季沉蛟:“騅庭集團難道知道‘截胡’的是喻氏?所以想玩什麼花招?”
“但他們有什麼途徑查到喻家呢?”淩獵說:“我們是拿到了圖紙和符,他們有什麼?”
這時,沈棲跑來,“隊哥!咦,我哥也迴來了!”
季沉蛟問:“什麼事?”
沈棲:“你不是讓我找各個分局派出所核實,有沒有案子出現過符嗎?找到了,東城分局就有一起!”
次日。
城市裏最早醒來的地方大約是菜市場。清晨七點多,位於東城區萬瓏街的輝豪菜市場就已經人滿為患,嘈雜非凡。
一輛輛散發著特殊氣味的卡車停在菜市場門口,工人們賣力地將蔬菜鮮肉卸下車,速度已是最快,但等在下麵的商販還是不耐煩地催促。
前麵堵著車,開不進去了,季沉蛟將車停在對麵的巷子裏,淩獵已經先他一步下車,往菜市場走去。
“這種開在前頭的店,一般會賣得貴一點,但他們的東西不一定是最好的,你看那些隻有個破門麵,老板還很傲的,就是有獨家絕活,比如什麼秘製榨菜、祖傳臘肉、老母親鹵料。”
淩獵在人群裏擠出一條路,本就走得費力了,還不忘迴過頭來跟季沉蛟科普,“遇到那種店就悶頭買,都是寶藏。”
淩獵今天穿了身雪白運動套裝,菜市場地上幾乎沒有幹處,尤其是靠近生鮮的地方。這才走一會兒,淩獵那雪白的褲管就濺了十幾顆汙泥點子。
季沉蛟看得皺眉,地上雖然髒,但隻要注意一下步伐,汙泥點子就濺不到腿上,實在不小心濺上,也不過一兩顆,哪像淩獵這樣以濺一大片的?
這人長的是蹄子嗎?
淩獵似乎毫不在意汙跡斑斑的褲子,興致勃勃溜到一個油餅鋪邊,扭頭問:“小季,你要吃嗎?”
炸油餅的油不知用過多少次了,餅是肉餅,老板赤著手搟麵包肉,拍扁後丟進鍋裏。季沉蛟看著就沒食欲,也不想淩獵吃,“我們是來逛菜市場的?”
淩獵很無辜,“可是我還沒吃早飯。”
昨天沈棲查到的是——被害人雍輝豪五十一歲,二十年前從農村來到夏榕市,起初隻是一個挑著扁擔走街竄巷賣菜的小販,後來攢了點安身立命的錢,盤下一個門麵賣豬肉。
雍輝豪腦子活,熱情,妻子也是個肯幹活的,加上那些年政策好,夫妻倆花了幾年,將門麵做大,在十年前建起輝豪菜市場。現在的輝豪菜市場比剛建時已經大了一倍,批發、零售、進口,樣樣都做,算是夏榕市東邊最大的蔬菜生鮮供應地。
受輝豪菜市場的帶動,萬瓏街幾乎都是做相關生意的,而在輝豪菜市場發跡之前,萬瓏街隻有一片破舊的老房子。附近的人對雍輝豪評價很高,說是他盤活了這整條街,他是萬瓏的“街主”。
但這位頗為風光的“街主”卻在今年六月二十三號被殺死在家中。
東城分局查到,雍輝豪的妻子在兩年前患病過世,二人的一雙兒女均在國外。雍輝豪獨自生活在東城區的中高端小區——錦繡荷苑中。
住在同一小區裏的有一位輝豪菜市場的商販,叫徐平乾,比雍輝豪年輕幾歲,光棍一條,長相不錯,別的菜市場有賣菜西施,他自詡賣菜潘安。
也是因為長得還行,加之油腔滑調,比菜市場裏或沉默寡言,或兇神惡煞的男商販更吃得開,很多歲數差不多的阿姨大娘愛在他攤子上買菜。他成了菜市場賺得最多的那一撥,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所以能在錦繡荷苑買房。
早在雍輝豪的妻子在世時,菜市場就屢次傳出徐平乾和雍妻眉來眼去,恐怕有什麼地下情。雍輝豪也因此質問過妻子,找過徐平乾麻煩。但兩人打死不承認,雍輝豪沒證據,不能拿人怎麼樣。
之後雍妻患病,徐平乾趁雍輝豪不在時來看望過。雍輝豪事後得知,也隻能念在妻子時日無多,忍氣吞聲。
雍妻過世後,雍輝豪本打算立即將徐平乾趕走,但附近正好又開了個菜市場,競爭激烈,許多熟客都去新菜市場了,如果趕走徐平乾這個賣菜潘安,勢必又損失一波顧客。
雍輝豪能白手起家,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心態自然經得起考驗。他非但沒趕走徐平乾,還請徐平乾吃了幾迴飯,讓他安心做生意。
但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商販們多次親眼目睹雍、徐二人爭吵,案發後分局去調查,得到的說法是徐平乾貪心不足,向雍輝豪要更多的讓利,雍輝豪想起徐平乾和亡妻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齷齪事就氣不打一出來,當著眾人的麵打了徐平乾。
之後徐平乾幾天沒做生意,大家都以為他要改換陣地了,沒想到他一周後又沒事人似的迴來賣菜,雍輝豪繼續與他稱兄道弟。
但和平隻是暫時的,兩個月後,兩人又鬧起矛盾,一問還是老問題。商販們對徐平乾評價很低,說這人一把歲數了不結婚,一看就是個花花腸子,仗著自己有點姿色成天和大媽們撩騷,是個老鴨子。
對雍輝豪,大家卻讚不絕口,說雍老板是個狹義心腸的好人,對老婆、兄弟都是仁至義盡。
總之他二人有矛盾,菜市場都是站在雍輝豪一邊。
六月初,雍輝豪又跑到徐平乾門麵上發火,問他欠自己的五萬多塊錢什麼時候還,還不起就拿門麵來抵。徐平乾點頭哈腰,承諾最近一定還,但這天之後,徐平乾就再沒來過菜市場。
大家都猜測他是不是跑路了,直到六月二十三號,雍輝豪在自己家被殺死。
分局在雍家發現徐平乾的足跡、指紋,錦繡荷苑的監控也拍到徐平乾在案發前來過小區,鄰居還告知,聽見過兩人的爭執。
法醫在做過屍檢後判斷兇手在刀工上非常熟練,用於作案的是一把菜市場常見的割肉刀,遺留在雍輝豪致命傷裏的還有極微量的動物組織,這也符合徐平乾的身份——他賣豬肉,以前也是殺豬的,對刀的運用不是常人可比。
警方立即將徐平乾列為重點嫌疑人,並放出大量警力進行搜索。
徐平乾的手機在二十三號晚間就已關機,二十五號早上,有晨練居民報案,說在河裏發現一具屍體。
該屍體正是屬於徐平乾,經解剖,死亡時間在二十四號淩晨,且曾經過量飲酒。
在河邊的草叢中,警方還發現一把血跡未洗幹淨的割肉刀,和雍輝豪的致命傷完全吻合。
案情就此明朗,徐平乾與雍輝豪長期積怨,終於在雍輝豪拿門麵威脅他時爆發。二十三號晚上,徐平乾飲酒後來到雍輝豪家,也許已經存著殺人傾向,也許隻是想再和雍輝豪周旋爭取。但顯然談判發展為爭吵,徐平乾用事先準備好的割肉刀殺死了雍輝豪。
逃離現場後,徐平乾再次飲酒,無法麵對自己殺人的事實,最終選擇自盡——當然,也有可能是醉得神誌不清,失足掉入河中。
嫌疑人已死,分局就此結案。
今早,季沉蛟打算在去分局前先到輝豪菜市場看看,和淩獵提早出門,兩人都餓著肚子。
所以淩獵嚷著餓也是情理之中。
季沉蛟:“我不吃,你買你自己的。”
淩獵卻還是買了兩個。油餅都是現炸,炸好用油紙一包,一口下去,燙得直吐白氣。
季沉蛟原本很嫌棄,但看淩獵吃得津津有味,忽然覺得自己也有些餓了。
菜市場裏的早餐鋪賣的都差不多,季沉蛟決定一會兒出去了,買個麵包墊墊。
“給。”淩獵卻把剩下的油餅遞到他麵前,“你的。”
季沉蛟轉開臉:“說了你買你自己的。”
“可是我剛才看你盯著我的餅。”淩獵又往前遞,快要戳到季沉蛟嘴上了,“其實你也很想吃吧小季?”
“誰說……”季沉蛟剛要違心地反駁,餅就進了他的嘴。
淩獵:“現在沾上你的口水了,你不會還要我吃吧?男朋友的口水不是這麼吃的。”
“……”季沉蛟隻得將油餅接過來,咬了一口,油是油,但味道確實不錯。
淩獵:“怎麼樣?好吃嗎?”
季沉蛟:“還行。下次別買了。”
雍輝豪遇害至今已有三個多月,以他名字命名的菜市場幾乎沒有受到影響,還是像往日一般熱鬧。他的兒女迴國來處理身後事,將菜市場轉手給了附近那家菜市場的老板,現在兩家菜市場一同發展,對方沒有改變輝豪這個名字。
季沉蛟走在菜市場,有種感覺——雍輝豪似乎被人們遺忘了。
這案子東城分局的處理沒有問題,當時那樣明晰的線索,徐平乾就是板上釘釘的兇手,證據鏈完整,很難再聯想到兇手也許另有其人。
但現在,這個案子必須重查,二十三號到二十四號淩晨,被殺死的恐怕不止雍輝豪,還有被利用的徐平乾。
淩獵吃完油餅,將油紙團成一個小球,丟進垃圾桶,“犯罪在升級,他們當時還刻意找個人來嫁禍,殺羅蔓釵時已經敢讓監控拍了。”
季沉蛟想到一個讓人膽寒的可能,“其他自產自銷的案子也許也有問題。”
東城分局,刑偵中隊。
氣氛有些壓抑,幾個月前偵破的案子出了問題,重案隊一早就來“興師問罪”,中隊長臉色十分難看。
季沉蛟倒是沒有怪他們的意思,隻是提出要和當時查案的刑警聊聊,還需要所有調查報告。
中隊長找來現場勘查的原始圖片,符拍得十分清晰,和羅蔓釵那一枚僅有色彩上的區別。
但雍輝豪的子女處理過他的遺物,符的原物已經被燒毀,單憑一張照片並不能形成完整證據鏈。
不過無論如何,第二條“風水魚”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