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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對季沉蛟的反應感到驚訝,金流雲說:“你還記得?”


    季沉蛟反問:“你怎麼會唱?”


    “我跟著你的母親學的呀。你小時候,很小的時候,她經常唱這首歌給你聽,我順便學了兩句。”此時,搜身已經完成,金流雲身上除了一把匕首外,什麼都沒有。季沉蛟將匕首插到自己的戰術背心裏,訝然地看著金流雲。


    “小戈。”金流雲在他耳邊輕輕喚了聲。


    這一瞬間,季沉蛟汗毛都豎了起來,不是因為驚訝,也不是因為害怕,單純是……是他感到那種來自血緣的共鳴。


    不是沒有人這麼叫過他,沙曼,喻潛明,但他們不是他的父母,就算喻潛明是他的舅舅,他們也不是至親。


    眼前這個人,這個犯下無數罪行的人,是他的父親。


    季沉蛟覺得有一雙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他甚至有些頭暈目眩。他拚命讓自己鎮定下來,起碼看起來沒有被情緒裹挾。


    “別動。”季沉蛟取出手銬,將金流雲扣了起來,“你有什麼要說的,等到了審訊室再交待。”


    離開木屋,在即將進入特警們封鎖的區域前,金流雲停下腳步,轉身看了看身後的風景。


    它並沒有多美,雪沒有下透,金黃的樹葉也被汙泥遮蓋,遠遠不是喻勤所說的奇境。


    但為了看看它,他放棄了逃走的機會。


    金流雲笑著歎了口氣,搖搖頭,對季沉蛟說:“走吧。”


    金流雲牽涉的是夏榕市的案子,所以在被送到蒼園市局後短暫停留,做了幾個程序登記後,就由夏榕市趕來的重案隊接迴去。


    在飛機上,季沉蛟好幾次走神,腦中反複出現夢裏的畫麵。反而是金流雲更加淡定,就好像早已預知到這樣的結局。


    季沉蛟看著金流雲的側影,想,這不是個掉入窮途末路的罪犯,他有的是選擇,現在這個結局也是他選擇的嗎?


    金流雲在蒼園市局已經交待,賴克海等人在離開夏榕市之後就不再跟隨他,現在早已出境,也許已經迴到l國,留在國內的隻剩下他一人。


    迴到夏榕市,審訊立即展開。


    季沉蛟因為身份問題,無法作為這次審訊的主審,謝傾坐在主審位置上,季沉蛟在一旁。


    金流雲微笑著向謝傾點點頭,沒有看季沉蛟,“你們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既然來到這裏,就沒有隱瞞的必要。”


    謝傾問:“金流雲,真的是你的名字?”


    金流雲哈哈笑了兩聲,“當然不是。它取自郎蝶寨的‘流雲謠’,是我亡妻生前喜歡唱的一首歌。”


    季沉蛟放在桌下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起來。


    謝傾說:“那你的真實身份是?”


    安靜片刻,金流雲說:“我姓段,你們的隊員已經去過我的家鄉了。金向村有個段家,數十年前很多段家人逃禍到了l國,我、邢永強就是那群人裏的主心骨。”


    謝傾說:“段萬德。‘茉莉茶’的wonder就是你。”


    “是我。”


    “邢永旦的死是你造成?”


    “是我。”


    “你和‘浮光’是什麼關係?”


    “比‘浮光’暗網上的普通用戶資深一點。但也隻是一般合作,‘浮光’的其他動作我不知情。”


    金流雲——段萬德在謝傾的要求下,詳細講述了在“浮光”上發布任務,追蹤到邢永旦的過程。


    早在去年,他就已經知道邢永旦生活在夏榕市,但l國的事務讓他無暇顧及邢永旦,所以動手的時間一拖再拖。今年在“浮光”的協助下入境,故意出現在邢永旦麵前,邢永旦嚇得魂飛魄散,從住了十多年的地方逃到桂水路。他與手下跟蹤,得知邢永旦躲藏在一戶無人居住的房間裏。


    之後的細節與警方推斷的相似——他在房間裏留下“茉莉茶”的煙頭,這個舉動其實沒有實際上的意義,但他很享受邢永旦看到煙頭後的恐懼。邢永旦走投無路,知道不能再在那裏躲下去,卻又找不到其他躲藏的地點,於是在半夜逃到沒有鎖的樓頂。


    他的槍口對準邢永旦,邢永旦求饒,但他這輩子對很多人能放則放,唯獨邢永旦這個惡魔,他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


    槍響之前,他抓起邢永旦脖子上的錦囊,狠狠扯下。子彈穿透了邢永旦的頭顱,那具佝僂的身軀像沒有生命的葉子,從空中墜落。


    段萬德承認犯罪事實,至於那個拿走的錦囊,他笑了笑,說是段家的傳家寶,被邢永旦偷走了。


    但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動機是什麼?


    謝傾問:“為什麼要殺死邢永旦?”


    段萬德瞇了瞇眼,片刻,視線終於轉向季沉蛟,“這個答案,我隻想告訴季警官。”


    審訊室的監控暫時關閉了,謝傾也起身離開,帶上門。段萬德喝了口冒著熱氣的茶,似乎是有些不適應茶水的味道,接連咳了幾聲。


    季沉蛟坐得板正,蹙眉看著他,麵上幾乎看不出什麼波動,但心跳正在不受控製地加快。


    “你的動機是什麼?”季沉蛟問。


    段萬德瞇起眼,目光坦然地在季沉蛟臉上描摹,少頃,笑著搖搖頭,“愛麗絲家的基因很強,你長得一點也不像我。”


    季沉蛟眉間皺得更深。


    段萬德說著點點頭,“也還好你不像我,我們那時都希望你這一生都不要和我們扯上關係。”


    “什麼意思?”


    “從哪裏說起好呢?”段萬德的視線從季沉蛟臉上移開,看向旁邊的牆壁,“那就從我和邢永強背井離鄉說起吧——”


    段家為了求生,殺死在金向村橫行霸道的曹、楊兩家幾十口人,成為金向村實際上的領袖。十年來,段家一邊帶領金向村發展農業和經濟,一邊對抗想要撲迴來的曹、楊兩家。


    金向村漸漸富起來了,但法製的推進反而讓段家失去立錐之地。他們對曹、楊兩家犯下的罪行真實可考,必須有人付出代價。


    段家大部分壯年被抓、被判刑,年輕一輩在村民的庇護下逃出去,顛沛流離,來到極度混亂的l國。


    段萬德是段家嫡係,因此被推選為首領,那時他才十四歲,隻是個小孩。


    初到l國的幾年,段家生存得極其困難,l國的幫派、傭兵多如牛毛,絕大部分都是散兵遊勇,和國內的混混沒有區別,根本沒有戰鬥力,加入幫派隻是想混口飯吃,為了活下來,沒有別的選擇。


    段家來的時候有三十多口人,兩年後就隻剩下十多人。段萬德親眼看到三位兄弟死在他麵前,血高高濺起,撒在他的頭上臉上。


    十六歲,他已經知道要在l國活下來,必須變得和那些有勢力的幫派一樣。


    那時,他們還龜縮在薩林加烏克鎮,給一個叫做“黃霧”的幫派當小弟,幫派內的人來自世界各國,都是些亡命之徒。在一次發生在鎮邊緣的火並中,他和邢永強救了“黃霧”的一個頭目,之後逐漸被器重,接到賞金更高的任務。


    但賞金更高,也意味著更容易丟命。


    邢永強想自己衝,段萬德比他想得更深遠,或者說心腸更加陰狠。他們招募小弟,這些小弟很多都和兩年前的他們一樣,活得連狗都不如,為了一塊腐爛的肉都能拚命。


    段萬德培訓他們,其中最兇殘的,就給他們自己的姓氏,將“黃霧”的任務轉交給他們。


    這些人為了錢一個比一個更奮不顧身,死了就是一堆被燒在一起的屍體,而如果活著迴來,就能領到“不菲”的獎金。


    但他們不知道,自己拿到的獎金隻是段萬德從“黃霧”的賞金中分出來的微不足道的一點。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呢?他們根本沒有錢買裝備,他們的裝備是段萬德給的,如果不是段萬德,他們連領取任務的機會都沒有。


    就這樣,越來越多的底層傭兵成為段萬德的手下,他們很驕傲地改姓段。在l國,人命都算個屁,改姓更沒有任何道德上的負擔。


    一時間,很多人都在討論段家強悍的戰鬥力,那些衝在最前麵的姓段,不怕死、死得猙獰的姓段,完成任務的也姓段。逐漸有其他鎮流離失所的人來到薩林加烏克鎮,尋求加入段家的方法。


    段萬德也靠著這些愚蠢的人完成了最初的積累。現在,他手上有人、有武器、有一定的資金,並且在“黃霧”有了話語權。


    “黃霧”的首腦占據著薩林加烏克鎮的所有資源,儼然土地主,但薩林加烏克鎮隻不過是l國南部非常落後的鎮子,在它的北邊還有紮安鎮,那才是個地理位置優越、人口眾多的地方。


    “黃霧”首腦不滿足於當土地主,想要從紮安鎮的幫派手中掠奪財富和人口。段萬德一聽就知道這是個自殺局,哪怕是紮安鎮最不入流的幫派,都能輕易按死“黃霧”。


    但如果“黃霧”一蹶不振,段家的機會不就來了嗎?他遠渡重洋,不是為了在l國一輩子給人當馬前卒。


    “黃霧”準備出擊,一個個小頭目像吃了藥似的瘋狂相應,隻有段萬德和首腦密談,給首腦起火的腦子澆了點涼水。


    他很懂得談話的藝術,這場談下來,非但沒有讓首腦覺得他是個膽小鬼,還認為他很有大局觀,是真正為“黃霧”著想的人。


    而段萬德雖然極力表達攻打紮安鎮的弊端,但也說了“黃霧”想要發展,將來肯定要向紮安鎮出擊。


    這態表得不能再好了——打還是有益處的,但我們的犧牲肯定會很多。


    首腦就是個蠻子,不多的全局觀讓他做了一個段萬德“要求”他做的決定——讓段家留在薩林加烏克鎮守家。


    在衝突開始之前,段萬德已經聯係到紮安鎮的地痞、富人,與他們達成互不幹涉的協議。“黃霧”這一去,被打得七零八落,首腦也死於炮擊。一群殘兵敗將逃迴薩林加烏克鎮,段萬德把他們抓起來,丟迴紮安鎮。


    這下,薩林加烏克鎮完全被段家控製,“茉莉茶”取代了“黃霧”。


    “茉莉茶”裏最會殺人的是邢永強,他對段萬德完全忠誠,像是段萬德的一條狗。段萬德則是很會和其他鎮的商人、幫派做生意,搞慢慢蠶食那一套。


    十多年時間匆匆過去,“黃霧”首腦拿不下的紮安鎮已經逐漸被“茉莉茶”侵蝕,薩林加烏克鎮不再是個讓人瞧不起的南方小鎮。


    而這時,讓段萬德惦記了一輩子的女人出現了。


    喻氏集團想在國外發戰爭財,來到l國的紮安鎮投資。當時在l國投資的外國公司不少,都盼著在民眾的血肉中分一杯羹。


    段萬德起初不想與他們接觸,和這些外國公司有往來的幾乎都是當地富人。看似繁華實則生蛆的紮安鎮幾乎夜夜笙歌。


    喻氏集團想在紮安鎮建樓房,但選址靠近“茉莉茶”的一個據點,需要“茉莉茶”同意。段萬德懶得搭理,但當地富人願意牽線搭橋,極力邀請段萬德去自家莊園參加派對。


    地痞的麵子,段萬德還是要給,原本隻想著去走個過場,喝幾杯就離開,但是在派對上,他看到了一位像珍珠一般的美人。


    對,像珍珠。即便過去了幾十年,他還是無法忘記第一次看到喻勤時的感覺。


    派對魚龍混雜,三教九流,說起來參加派對的都是紮安鎮有頭有臉的人物,但這些人物又算什麼呢?就是他段萬德自己,不也就是個齷齪的臭流氓嗎?


    燈火輝煌,卻照不透這些齷齪累積起來的黑暗和汙濁,像是一片渾濁的汪洋大海。


    可海裏有一枚純潔明亮的珍珠正在閃光。她驅散了黑暗,所有陰霾都無法靠近她,當她向他看來時,他感到那珍珠般溫潤的光芒照進了他的心底,淨化著他劣跡斑斑的靈魂。


    珍珠朝他友好地微笑,帶著不經世故的天真爛漫。珍珠向他走來,伸出手,那隻手白皙細膩,而他的手卻沾滿了血,有著層層疊疊的繭。


    他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他很想握住女孩的手,卻又怕玷汙了自己的珍珠。


    莊園的主人介紹,她就是喻氏集團的掌上明珠,喻勤。


    “我是wonder。”他遊魂似的說:“‘茉莉茶’的wonder。”


    “wonder?我喜歡你的名字,我最喜歡的一本書叫‘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nd’。我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愛麗絲。我們的名字在同一個童話上!”


    段萬德在來到l國之後就練就出了巧舌如簧,但是這次,他緊張得結巴起來,“是,是嗎,那真,真有緣。”


    “哈哈哈,你真的是‘茉莉茶’的傭兵嗎?但你很可愛啊。”


    “謝,謝謝。”


    兩人就這樣認識了,段萬德對喻勤一見鍾情,愛得無可自拔。在喻勤麵前,他拚命藏起自己的殘忍和陰狠,扮演著一個“可愛者”的角色。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喻勤並不知道他是“茉莉茶”的首腦,隻以為他是個普通的小傭兵。喻勤經常到“茉莉茶”的地盤上找他玩,他絞盡腦汁幽默風趣,逗得喻勤頻頻發笑。


    但喻勤偶爾也會流露出難過,他以為是喻家的生意在這邊發展得不順利。其實理性考慮,他完全不願意和喻氏集團合作,所以好些項目一直是擱置狀態。可如果合作可以讓喻勤高興一些,他也不介意頭腦發熱一把。


    但當他問喻勤,喻勤卻搖搖頭,“我根本不想管什麼生意不生意,那個家沒有人愛我,我隻是他們、我哥哥的工作,我哥哥還排擠我,我為什麼會希望他們的生意好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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